第8章 ☆、章
進宮已有五月餘,桃夭夭愛花而不得,又見宮中花類繁多心癢難耐,閑來無事就想要制作一本群花譜,以供閑暇時消遣。
翠羽拿着畫具,緋意提着茶水食盒跟随小主出門,其餘人留在月華殿。
禦花園時常有後妃出來閑逛,桃夭夭不願與她人有牽扯,故而選偏僻處行走,見太液湖與禦花園相連拐角處有一襲火紅的顏色,走近才知是生命力極強的彼岸花。
彼岸花有白色的曼陀羅華以及紅色的曼珠沙華,花開無葉,葉生無花,花葉永不相見。此處火紅的顏色似天上掉落的一味真火,灼灼燃燒,靜靜開敗。
太陽當空,此處背陰。翠羽架好支架擺放好畫具後開始研磨,緋意站在後頭給小主打扇。
桃夭夭在不同角度觀察彼岸花形狀後提筆勾勒形狀,再細細上色,不大一會兒一朵魅惑的彼岸花盛開于宣紙上。她的丹青技巧都是自己琢磨的,不尚意境注重寫實。桃府雖是詩書世家,可桃明禮經前任妻子之事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故而也只是請女先生教導兩個女兒認識幾個字以及琴棋書畫,女紅倒是請江南有名的繡娘前來教導。桃灼灼也不愛琴棋書畫這些風雅事,略學皮毛就讓父親辭掉女先生,聘請教導禮儀傳授妝容打扮的嬷嬷進府。被辭掉的女先生暗自嘆息與這個天賦極高的學生無緣,走前送了幾本自己書寫的心得與她,了盡師徒緣分。
後妃們時刻注意着養心殿的動向,皇上出門散心的消息不胫而走,有大膽奔放的着新衣描新妝,想要與皇上來一場美妙而不落俗套的偶遇。可皇上明明進了禦花園,一轉眼卻不見了蹤跡,偶遇變成了地毯式搜索。
夏詢早已打探好了路線,引着皇上走最近的路避開莺莺燕燕又見得佳人。奈何佳人不解風情一心作畫,連帶的兩個丫鬟也笨頭笨腦的不知注意周遭動向,皇上的龍威這麽近都接收不到?眼見皇上身上散發出不悅的氣息,夏詢适時咳嗽一聲,桃小主奴才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專心致志的主仆三人聞聲回頭望來,見皇上肅着臉站在一丈開外,心中一禀,連忙跪下問安:“嫔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心情不大好的皇上也不叫起,徑直走到桃夭夭先前的座位上坐下,修長的手指夾起剛畫好的畫,瞄了幾眼又随意放下,譏諷道:“你倒是消息靈通,朕才出門你已在此等候。”這倒打一耙胡亂栽贓的本事經由皇上使出來倒是威信十足,看看你們這些費盡心機的女人,想朕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夏詢嘴角抽了抽,連忙低頭,心中對皇上有了新的認識。
桃夭夭跪在石子路上膝蓋生疼,此時再聽皇上的諷刺,常年淡漠的心中被激起淡淡的怒火,當誰都得稀罕你呢?她索性也就陪他把戲演完,按照他設定好的路線扮演一個争寵的後妃,微紅着臉蛋偷看皇上一眼欲語還休并不解釋,全盤默認。
蒼岩如吃了蒼蠅般惡心,哼!庸俗的女人不過如此!拂袖而去。
夏詢看着皇上怒氣沖沖的背影,诽腹道:皇上這是找虐麽?不愛見女子嬌羞面孔,愛見冰冷無情的?
蒼岩在太液湖吹了會子風,把腦袋也吹清醒了。自己竟被一個女人氣走了?再原路返回,那個女人已消失不見。哼!狡猾的女人!朕居然上當了!下次見了絕不輕饒!
桃夭夭在皇上離開後撐着起身,揉揉發疼的膝蓋,吩咐翠羽緋意收拾東西趕緊回去。路上遇到劉伊諾,她掃了一眼翠羽手上的畫具,譏笑道:“妹妹倒是裝備妥帖,想來皇上見了也不會懷疑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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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夭索性破罐子破摔,把對皇上的演技重拾起來,紅着臉道:“還是女人了解女人,被姐姐一眼看穿了。”
劉伊諾冷哼一聲,想必她是沒有見到皇上的,另尋一條路離去。
桃夭夭回到月華殿,拉起百褶裙裙擺,光潔的膝蓋已經青了一片,而翠羽緋意二人只是稍紅而已,只怪這幅軀殼太嬌弱!翠羽拿着熱巾帕敷在小主膝蓋上,緋意拿出跌打酒輕揉按摩。桃夭夭心想下次出門得看過黃歷選個良辰吉日才行。
翠羽緋意端着汝窯天青釉瓷盆出門,秋水伊人向小主寝房望了一眼,又聞見兩人身上的藥酒味,關懷道:“小主受傷了?”
翠羽剛要開口,緋意搶先道:“小主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不礙事。”說完兩人去往耳房洗簌自身藥酒味。
耳房內,緋意輕聲道:“她們是誰的人,咱都不清楚,往後小主與皇上有關的事情還是少說為妙,免得別人眼紅。”翠羽也不笨,聞言點點頭,一榮皆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懂得。
待桃夭夭腿上的青紫褪去已是三日後。她決定做某件事就一定會完成,群花譜才錄制一頁,她又按耐不住想要出門去,看過黃歷,嗯,今日宜出行。
此番她選擇禦花園交叉路口中心的假山後,想來某人不會出現在此引來狂蜂浪蝶;十丈高的假山流水潺潺,泉水叮咚作響如奏樂,翠羽聽着昏昏欲睡。桃夭夭眼前是一株極品綠牡丹,名為菊卻有牡丹、芍藥的嬌豔容姿,十足的珍貴美貌,也只有皇家有這財力能随意擺放。
蒼岩還等着懲罰那個裝模作樣不知好歹的女人,得知她在禦花園作畫的消息自然不能放過,一揮手,準備出行。
緋意學乖了,注意着周遭動向,見明黃色龍袍出現,提醒小主喚醒翠羽。
桃夭夭起身請安,诽腹黃歷不準确,連人來人往的地方都能遇見皇上,也不知為何想要偶遇皇上的就那麽難遇見。蒼岩照舊坐在桃夭夭的椅子上,金絲蟒靴正好踩在桃夭夭月白色紗羽流光裙擺上,拿着畫點評道:“看似逼真,實則死板無趣。”一如你的為人,白瞎了這幅容顏。
桃夭夭低着頭,稍有潔癖的她雙眼死死的盯着踩在自己裙擺上的靴子,似要灼燒個窟窿來才好。頭頂低沉刻薄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她繼續扮演庸俗的後妃,她嬌羞道:“嫔妾學藝不精,還請皇上指點一二。”趕快厭煩走吧!
蒼岩挑眉道:“有何不可?”牽起美人的柔荑讓她起身,無奈美人裙擺被壓住,嬌弱地摔在皇上懷裏,嬌軀亂顫芬芳四溢。蒼岩适時湊在美人耳邊道:“美人別急,時候還早。”
桃夭夭臉霎那間紅透,放棄掙紮,閉上刺痛的眼睛,任由男人恣意輕薄。自己不就是皇上用來消遣的玩物麽?做什麽高姿态?做玩物應有玩物的姿态,嬌嗔欣喜。
在場的一衆奴才稍退幾步,低頭裝死。
蒼岩見懷裏的人兒閉着美目,卷翹的睫毛似小扇子,玩心起,手指輕點茶水滴在上頭,睫毛生生承接住水珠,慢慢滲透滑落在美人粉面上,似淚珠。蒼岩心一軟,不忍再欺負她,略帶薄繭的指腹擦過美人嬌嫩的肌膚,留下一縷紅痕,他斂眉,太不經弄了。他一本正經道:“美人羅衫輕解躺在朕懷裏是要以自身肌膚為載體由朕來潑墨揮毫麽?朕也不好辜負美人心意,做一回昏君也使得,還望美人不要中途喊停才好。”心滿意足看見美人睜開水光潋滟的眼睛,明亮似星辰,不染纖塵。
桃夭夭恨不得耳朵就此聾去,一國之君竟滿嘴昏話!她收攏散亂的衣襟,想要離開。
蒼岩可不許,調戲完畢辦正事。他一手摟腰一手握手,共同執筆作畫,嫌棄地看了看她的筆墨紙硯,想着可以賞她一套好的。能教導太子的必是國之頂尖高手,蒼岩造詣極高盡得名師真傳,就着桃夭夭先前所畫随意幾筆後花型畢現栩栩如生,把花的精氣神表現得淋漓盡致。那畫似有靈氣,竟引來蝴蝶駐足圍觀。
有慧根者打通任督二脈,往往就在一瞬間。桃夭夭心中一喜,腦筋糾結的疙瘩瞬間解開,她心神全被暢通的思緒主宰,下筆如有神,不大一會兒在一旁畫出一朵靈動的牡丹,較之前進步良多。蒼岩聞着美人體香點頭,孺子可教也。
美人回頭嫣然一笑,如漫天花雨擊中蒼岩呆楞的心神,他眸色變深心扉不由得漏下幾拍,收攏手臂,再靠近點。
然則後妃們出場了。良妃今日也加入了偶遇隊伍,到底是進宮多年的老人,第一個摸清了皇上的所在地。
桃夭夭聽見腳步聲心中一慌,可不能被人看到自己坐在皇上腿上,在成為後宮标靶和皇上寵幸之間,她寧願被皇上厭棄。急忙掙紮起身也顧不得皇上不悅的面色,向皇上請辭:“嫔妾告退,望皇上恩準。”
蒼岩胸膛被熊熊怒火燃燒着,後宮的女子哪個不期望靠近他?他再不耐和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糾纏,他吐一個冰冷字眼:“滾!”
翠羽緋意手腳發顫,額頭冷汗直流,大氣不敢出,迅速收視完東西随着小主背向離去,生怕下一秒人頭落地。
良妃身着紫緞提花襄珠福祿裙,盈盈一拜,低低的領口處呼之欲出,春光無限。
當人處于惱羞成怒時,又有個沒眼色湊熱鬧的,火氣自然撒在這個自己撞上來的女人身上。他厲聲道:“良妃如此悠閑,倆個兒子也是有樣學樣,你若是不能以身作則,不若換個能教的來。哼!”拂袖而去。
良妃下蹲的腳一歪倒在地上,她望着皇上離去的背影冷汗涔涔,這是皇上第一回對自己動怒!她雖想過繼一個兒子給皇後,可不想倆個全送出去,回到永春宮後急忙寫信給父親顧國公商議。
顧國公接到女兒的信不由得皺眉,皇上動怒可大可小,得想個法子不能再讓皇上對女兒以及外孫的不悅加深。
鹹福宮。
敏儀聽完孟君的回禀,對着陽光打量一下自己新染的指甲,鮮紅的蔻丹,顏色還不錯。
是夜,蒼岩召桃夭夭侍寝,也不顧本月她已侍寝過,着實氣憤不已,破例懲誡她。蒼岩冷着臉撕毀美人衣裙,暴虐之感稍稍減退,見她不敢睜眼看自己,手段專挑她敏感的地方使,美人天生媚骨,不大一會兒已是嬌吟連連,眼裏水光潋滟無聲邀約。皇上老神在在探索美人嬌軀,連粉色腳趾也要細細研究一番。
美人耐不住輕喚:“皇上......”聲色似能滴水說來,也讓男人身體溫度拔高。
再多的憤恨在這低低一喚中,無影無蹤。
男人暗罵一句'妖精'欺身而上,極盡溫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