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回來,卻看到如此情形

些,沉默着,拒絕回答。

易雅倒也沒指望他能說出些什麽來,望着石零的眼睛,自顧自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得罪她了,但是這一次我覺得臨臨做得太過分。你說呢?”

石零的眼底很明顯地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

他這一次說了一句話來回應:“她是小姐。她的決定,輪不到我來評判。”

他的聲音很冷漠。

石零的态度有些尖銳。這讓易雅愣了一下。

她很快回過神來,有些不悅地道:“石零,我是好心幫你說話,你怎麽不知好歹呢。”

石零望着她,毫無笑意地笑了一下。

“是,謝謝你,易小姐。但是小姐的決定,我無權置喙。”

易雅雖然知道他一貫做派,但仍為這一句而氣結。

她氣得伸出一指手指,指着他的臉,道:“你既然知道你在她面前完全沒有發言權,她根本不在乎你,你為什麽還要維護她?”

話一出口,易雅便知道說過了。

她又是懊悔,又是緊張,看着石零,讪讪收回了舉起的手指,道:“我的意思是說,你沒必要那麽……”

石零的臉色有些發白,但态度卻更加鎮定淡漠:“易小姐,這是我跟小姐的事。”

易雅呆望着他冷漠的臉孔,半晌,才冒出一句:“石零,你別傻了,你拿什麽去喜歡她?”

石零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Advertisement

易雅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反而有了底氣。

他有反應,說明她的話有效果。

易雅定定神,才道:“雖然你是臨臨的近侍,但是她并沒有把你當成獨立的人來看,她只是把你當一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而已。”

話鋒如刺,但石零并沒有發作。

他只是緊緊地閉着嘴,繼續沉默。

易雅看着他,索性把想說的話一并說了出來:“退一萬步,就算她真的喜歡上你,你認為你有什麽本事能穩住她的心?你一無所有,連命都早早賣給烏家,你拿什麽奢望她一直專心對你?又拿什麽去幫她坐穩江山?”

石零看了她很久,都沒說出一句話。

那一日話說到這份上,易雅也沒好意思多留,便離開了。

石零将她送來的草莓統統扔進了垃圾箱。

再後來,易雅又來過一次。

這一次她明确地表達了對石零的好感。

石零至此才明白,易雅并不是專門來點醒他的。

她是對他有意。

一旦知道這件事,石零就再也沒讓易雅進過門。

但易雅說的話,卻留在他心裏。

她說的沒錯。

烏臨是天之驕女,未來,是這望川市的帝王。

烏臨平素在戀愛方面淡漠矜持,不過是因為她始終未曾越過石佑安那道坎。

而他則恰好有幸,做了離她最近的那個異性,得以長久相伴。

可是如果她走出了昔日陰影,世界之大,比他好的,又何止萬計。

她習慣了霸道,也鮮少考慮他人感受。

在承認了她愛他以後,她依然選擇殘酷地對待他。

易雅說的沒錯。

她心底深處,也許視他不過是條可任她予取予求的狗。

他不清楚。而她自己也許也未必清楚——她對他,是愛,還是單純的、習慣性的依戀。

被救回來以後,烏臨對他的态度驟然轉變。

石零歡喜之餘,亦有不安。

他只怕她将他捧得越高,摔落之時,便會更痛。

石零非常憎惡易雅。如果不是她點破,也許他尚能自欺欺人,不至于對烏臨産生如此巨大的疑慮。

但烏臨的柔情蜜意,他完全無力阻擋。

他深愛她,這已是無法轉圜的既成事實。

所以他無力抗拒她的溫存。

只能放任自己沉陷。

帶着随時可能被打碎美夢的驚懼。

烏臨殘酷的時候,的确摧折身心,毫不容情。可是她溫柔熱情起來,又是真心實意地寵溺入骨。

她日日守着他。直到他漸漸恢複,她才回校去上課。

她去上課的那一天,烏揚就出現在石零的房間裏。

石零聽見敲門聲,非常意外,起身去拉開房門。

烏揚穿着正裝,站在門外,淡漠地打量他。

他的目光在石零臉孔上逡巡,是苛刻的審視。

憑空就有些盛氣淩人的意思。

烏揚鮮少單獨找石零說話。而每一次找他的時候,都會擺足主子派頭。

不過是提醒石零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石零垂着眼,說了一聲:“董事長。”

烏揚可有可無地從鼻腔裏“嗯”了一聲。

石零默默地将烏揚讓進房間來,而後返身輕輕帶上門。

烏揚直接坐到了書桌前的椅子上,目光落到石零的電腦屏幕上。

屏幕上的文檔充斥着烏揚不太理解的字符,他随便瞄了兩眼,便握起鼠标,将已寫了三萬字的文檔內容全部選中。

烏揚将手指按在了鍵盤右上角帶箭頭的“BACK”鍵上。

石零沒有坐,只走近了兩步,在烏揚身前垂手站着。

他看着烏揚的動作,忍不住微微蜷縮手指,虛握了一個拳狀,卻又很快驚覺地松開。

烏揚望着他,手指虛按在鍵盤上,卻淡淡地道:“我曾反複提醒你,臨臨看上你,不過是看上你有雙像佑安的眼睛。我更強調過,你只是負責照顧臨臨的貼身奴仆,不該有的心思,絕不能有。”

作者有話要說: 論愛情的阻礙

————

修文

☆、交鋒

這場會話,是石零意料之中的事情。

而烏揚越是急迫,他越發肯定自己的判斷。

石零克制住長期以來對烏揚形成的敬畏情緒,站在烏揚身側,靜靜地迎上他略有些冷酷的眼光。

他正面地回應了烏揚的話:“董事長,我也想努力控制自己。可是我替小姐擋下子彈的時候,我就已經沒有辦法了。”

是,如果只是服侍她的奴仆,他何至于奮不顧身。

不過是情而已。

石零的聲音很平靜,只因內心坦然。

也許也正是因為他的平靜,烏揚居然沒有立刻勃然大怒。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配不上她。”

只是五個字,便令石零的臉色微微發白。

烏揚知道自己的話有了成效,心裏亦漸漸篤定,再不多說,只冷冷地瞧着石零,等着他繳械投降,又或垂死掙紮。

石零沉默了相當長的時間,才輕聲地道:“沒有人天生就該做奴隸。我是一無所有,可是我勤奮好學,對小姐一心一意。小姐是天之驕女,并不像一般的女孩那樣依賴男人,她更不需要犧牲婚姻幸福來換取別的什麽。”

烏揚笑了笑:“她的确不需要。但她為什麽非你不可?”

石零望着他,半晌,才道:“小姐未必非我不可,但此刻,她肯對我好。”

話聽到這裏,烏揚動了些肝火:“你是想恃寵而驕?”

石零微微彎了彎唇角:“董事長,我只是很愛她,僅此而已。”

烏揚臉色微變,正要說什麽,石零輕輕地補充了一句:“董事長,你抽的飛鳥牌香煙早已停産,整個望江市大約只有你一個人抽這種煙。我雖然被蒙上了眼睛,但還是聞出了你身上的味道。”

這一句說出來,烏揚的臉色徹底變了。

石零的意思非常清楚。

他知道烏揚參與了綁架他的事情。他随時都可以将這件事告訴烏臨。

烏揚冷冷地看着石零,後者臉色蒼白,神情卻是平靜的:“董事長,如果你篤信小姐同我不能長久,此刻又何必急急忙忙地跑來警告我?”

烏揚看了他很久,才淡淡道:“你說得有道理。我就看看,你要如何贏得她盛寵不衰。”

說了這一句富于侮辱意味的話後,烏揚側過頭看電腦屏幕,按下了手裏的“BACK”鍵。待到3萬字的內容全部消失成空白後,烏揚點擊保存,而後關閉了電腦。

石零在旁看着,緊抿着唇,沒有表露任何想要阻止的意圖。

實際上,他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只用幾秒鐘,便毀去石零苦心寫了大半個月的論文草稿。

但其中警告的意味,遠遠大于破壞。

烏揚笑了笑,唇角的弧度殘酷已極,竟在一瞬間令石零想起烏臨的笑來。

他們是父女,連示威時候的神情,都如出一轍。

他恍惚之間,似乎看見她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露出如斯微笑——殘忍入骨。

石零生生打了個寒噤。

烏臨并不知他內心所想,只輕描淡寫地開口威脅:“你可以盡情掙紮,但我提醒你,別忘記,你是在跟誰作對。”

他起身,離開了石零的房間。

烏臨第二天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掙紮着從床鋪上爬起來。

鏡子裏的人容色憔悴,深黑眼圈繞着眼眸,顯得狼狽。

她用冷水仔細地洗臉,難得地在下樓之前便開始化妝。

這段時間,烏臨每次醒來,第一件事想的就是石零。

但今天,她第一個想起來的,是被她捆着關在地下室的林加。

不知是敵是友,卻有炸彈般的破壞力。

這足夠使林加引起烏臨乃至烏揚的興趣。

烏臨被他喚起鬥志,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來應對。她不想在他面前露怯,是以連細節都注意到。

她在鏡子前磨蹭了一會兒,用化妝品将自己打點得好看些,卻仍只穿着長袖的白色睡裙,穿着拖鞋便下樓去。

烏揚一向起得是最早,依舊坐在桌前翻看平板電腦上的新聞。而石零也已像這幾天來一直做的那樣,早早地坐在了大廳的桌子旁。

烏臨先向烏揚打招呼:“爸爸,早上好。”

烏揚擡起眼對着她微笑:“早,臨臨。”

烏臨的目光轉到石零身上。

昨天的不愉快還記憶猶新。她遲疑之間,臉色已不知不覺地冷下來。

石零垂着眼,眸底閃過一絲黯然神色,卻站起身來,對着她輕聲道:“早,小姐。”

他的聲音很平和。

她愣了半秒,回過神:“早,零零。”

這句話說出來,烏揚翻動網頁的手指停了下來。

石零亦有些意外,看着她,沉默不語。

她叫他,素來直呼其名。

用上這樣肉麻的昵稱,還是第一次。

竟然還是當着烏揚的面。

烏臨自己愣了一會兒,然後臉上浮起了一絲可疑的紅暈。

她避開石零的目光,道:“爸爸,你不是要見林加嗎?我去帶他過來。”

烏臨站在門口,從睡裙口袋裏摸出鑰匙插入鎖孔。

天色已經大亮,但沒有窗戶的地下室裏依然漆黑一片。烏臨借着走廊的燈光,摁動開關。

林加竟然還跪在昨天她離開時他呆着的位置,好像并沒有挪動過。但身體已不像昨天那樣跪得筆直,而是将身體的重量壓在小腿上,形成一個稍微放松一些的跪坐姿勢。

他低着頭,并沒有往她的方向看。

烏臨朝他的方向走,他慢慢仰起臉來,看着她笑了笑。

看見林加的臉色,烏臨忽然覺得,她的臉色其實也沒有那麽差。

林加的眼睛熬得發紅,一半臉頰猶自腫脹着,嘴唇幹裂。

他仰着頭看着烏臨笑了笑:“你來了。”

烏臨忽然明白過來,他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擡起頭看她。

他在漆黑之中呆了一夜,大概是需要一點時間來适應光線。

她看着他憔悴已極的模樣,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跪一晚上,你不累麽?”

林加怔了一瞬,才輕輕地道:“還好。”

烏臨沒再說別的,走到他身後蹲下身,解開綁縛他的繩索。

林加得了自由,将手臂放到身前,輕輕地揉搓了一下手腕。

烏臨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對着他皺了皺眉:“你還能站起來嗎?”

她的态度輕慢而冷淡。

林加的膝蓋已痛得沒有知覺,身上被打腫的傷處未經處理,仍持續折磨着他的神經。

他情知自己不該奢望她的安慰,情知是時候該适應她的冷漠殘酷。

又不是第一次了。

但每每事到臨頭,林加卻一次又一次覺得心痛難抑。

他仰着頭看着烏臨淡漠的臉孔,口裏發苦,停了一會兒,才輕輕地道:“我需要一點時間。”

烏臨不知為何,不太想看到林加這副又狼狽又溫順的模樣。

好像他本來什麽都沒做錯,她卻是一個虐待成習的暴君。

她昨天并未打算讓他跪一夜。

烏臨有些煩躁,道:“我爸爸想見你。我們在客廳等你,你過會兒自己上來吧。”

她轉身離開。

林加在七八分鐘後出現在客廳裏。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客廳中間走,步履穩定,并不像是個跪了一夜的人。

石零已經回房去了,烏臨陪着烏揚坐在沙發上,正湊在一起看着烏揚手裏捧着的平板電腦。似乎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兩個人相似的眉眼上都浮着一層清淡但真切的笑意。

林加的目光在烏臨的臉上凝了一下,旋即便移開。

膝蓋處的酸痛狠厲地折磨他,每走一步,他都覺得像是有無數細針刺入皮肉,帶來巨大的折磨。

但林加甚至未在臉上露出一絲痛苦表情。

張琳琳的失控,尤信風的闖入,将他苦心在烏臨面前建立起的微薄信任毀于一旦。

他更不想在如此狼狽可疑的情形下與烏揚見面。

但事到臨頭,他已別無選擇,只能盡力做到最好。

他的腳步不輕不重,在靠近至一定距離的時候,成功引起了烏家父女的關注。

烏揚幾乎與烏臨同時擡起眼,看往了林加的方向。

林加的目光,并沒有望向烏臨。

他第一時間,便與烏揚視線交彙。

烏揚的目光,和烏臨第一次見到林加時候的眼神很相似。

看似淡漠平和,卻充滿考量,仿佛是要一眼看到人心裏頭去。

而且,烏揚的鋒芒隐藏得更好,整個人看起來也更随和。

林加靜靜停下腳步,站在那裏,不動聲色地與烏揚交換視線。

刻意保持着不動聲色,是他态度謹慎時候的表現。

面對望江市現任的帝王,烏臨的父親,他不敢有絲毫大意。

烏揚看了他一會兒,才微笑了一下:“林先生,久聞大名。”

林加鎮定自若,報以微笑:“哪裏敢當,我才是久仰烏先生風範,很榮幸能與您見面。”

烏揚沒有再跟他客套下去,道:“請坐吧。”

烏臨在旁冷眼旁觀,倒是沒想到自家老爹會對林加如此客氣。

今天的林加與平時有太多不同。他本素來一副衣冠禽獸的模樣,偏偏此刻穿一件皺巴巴的棉質T恤,且白色的T恤早已肮髒不堪。

配合着憔悴的臉色,烏臨簡直不能想象他的樣子還能更狼狽。

但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對側的沙發上,态度矜持不失謙恭,卻又十足一副精英模樣。

烏臨覺得有些好笑。

她忽然聽見烏揚在身側道:“林先生是不是有點熱?頭上都出汗了。”

林加愣了半秒,才笑了笑:“瞞不過烏先生。失禮了。”

他伸手從茶幾上的抽紙盒裏抽了幾張紙巾,拭去了額頭上的汗水。

他能控制自己不露出痛苦的表情,卻無法控制身上冒出冷汗。

烏揚的觀察非常仔細。林加心裏更加不敢放松。

烏揚看着他擦完汗,才道:“臨臨對你贊不絕口。”

他口吻溫和,仿佛還帶着淡淡的贊賞。

無端中槍的烏臨愣了一下,想要辯駁,卻發現說着話的兩個人,竟然都沒有看她。

林加垂着眼,沉默良久,才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小子急功近利,大約是讓烏先生看笑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除了虐,我是真的有點萌各種智鬥段= =!

看文的能不能留個評啊!深海美男紙有點寂寞空虛冷。

————

修文

☆、溫存

烏揚望着林加,笑意變濃了一些:“你出現在望江市還不到一個月,已鬧得天翻地覆。以你的通天手腕,去哪裏不能翻雲覆雨,為什麽對烏氏那麽執着?”

林加沒想到烏揚上來根本懶得試探,直接便抛出這樣的問題來,一時間怔住。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掃向一側坐着的烏臨。

烏臨安靜地坐在那裏,全神傾聽的模樣。但當林加的目光掃過時,她終究沒能完全不動聲色,微微挺直了身體。

從白色睡裙裏露出的半截雪白脖頸,因為緊張,顫栗出一片小小的疙瘩。

林加下意識的舉動,被烏揚看在眼裏。

烏揚的眼光,帶上一絲探究。

林加驚覺過來,吸了一口氣,忽而微笑起來:“烏先生,我如果說我只是對烏小姐執着,您會怎麽想?”

烏臨覺得手指有些發涼。

她沒想到,林加竟然赤.裸.裸地說了這樣一句。

在望江市,對烏臨懷有觊觎之心者不在少數,但當着烏揚和她的面如此坦白的,林加可算前無古人了。

按照正常邏輯看,這句話野心勃勃,全方位地提升了林加的可疑程度。

烏揚這次也沉默了很久。

而後,他對着林加露出微笑來:“後生可畏。不過,臨臨大了,心思由不得我,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烏臨吃了一驚。

烏揚此話的态度已明确。

他竟然三言兩語間,便默認了林加的入場。

乃至隐有聲援之意。

林加亦有些錯愕,未想到這一關過得如此容易。

如果石零在場,他也許會能猜到烏揚真實的想法。——借刀殺人而已。

考核完畢,烏揚離家上班,剩烏臨與林加在客廳獨處。

他離開後,林加臉上的疲倦神色明顯加重了許多。

烏臨看着他幹裂的唇,道:“你等我一會兒。”

林加點了點頭。

她很快回返,手裏拿着兩瓶瓶裝水,将其中一瓶遞向林加,卻沒說話。

依然跟上次一樣,水是從冰箱的冷藏室裏拿出來的,握在手裏觸感冰涼。

林加很快便接過來。他很渴了,擰開瓶蓋,卻只慢慢地小口喝。

烏臨看着他喝,忽然道:“你這段時間住在哪裏?”

林加見她問話,便将水瓶放到桌上,道:“還是在善水學院附近的老居民區。”

烏臨道:“你的東西,包括身份證件,都放在我這裏。如果我不去‘藏’,你大概多久會來找我?”

林加沉默了一下,望着她笑了笑:“你有需要的時候。”

烏臨有些崩潰。

她其實很怕林加這種直白的示好。

近乎無理糾纏,但他就是能說得無比坦然,俨然深情款款,令人難以生出厭惡。

這令她覺得煩躁不安,心頭更浮現出一個詭異的邪念。

為了證實他的話的真實程度,他在她面前已低至塵埃。那麽,林加,究竟能為她做到何種地步?

烏臨忽然很想、很想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裏。

而抛卻這些荒唐的感情因素,關于林加,烏臨的觀感是十分清晰的。

此人留下來危險,放走了更危險。——這是她此刻對林加的感受。

烏臨盯着林加,目光鎖在他半張腫脹的側臉上,沉默良久,才淡淡道:“你開我的車,先回去洗澡睡覺,晚上過來吃飯。”

林加怔了一下,望着烏臨,目光閃過一絲驚詫。

她這麽輕松便放他離開,卻不知道是信任,還是壓根就不在乎。

但林加只猶疑了一秒,便順從地點了點頭:“好。”

烏臨把車鑰匙交給林加,送他去車庫門口,便轉身回家裏。

她回到大廳,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去石零那裏,而是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烏臨有些困倦,躺回到床上去,過了很久,卻殊無睡意。

最終,她翻身而起,坐到電腦前,再度打開了搜索引擎的主頁。

她注冊了一個賬號,然後敲擊鍵盤。

烏臨反複斟酌措辭,花了大概半小時,才在網站的“問問”界面,發出詢問。

“有個男孩,我跟他認識的時間很短,他就說他很喜歡我。後來我們吵架,我很生氣,而他居然為了挽回我跪了一夜。他到底是什麽心态?”

烏臨發出了問題,陡然覺得空虛下來。

兩分鐘後,她便意識到自己十分無聊。

她自嘲地笑了笑,打開了另一個學習交流論壇的界面。剛浏覽了一會兒,電腦發出了提示音,提示她剛剛的提問有人回答了。

烏臨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開了剛剛的提問頁面。

在她的問題下,熱心網友匿名做出如下回複:

“他是不是抖M啊哈哈哈,這麽忠犬的男孩紙你就收了吧。”

烏臨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才按了右上角的紅叉。

她開始在搜索引擎裏輸入其他的關鍵字。

…………

烏臨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甚至在與石零同桌午飯的時候,也沒想起着要想法去化解與石零之前的不愉快。

她只是草草吃了飯,便又上樓去。

直到林加在下午五點的時候準時出現在烏家老宅後,烏臨才精神了一些,換了條黑色的連衣裙,往樓下走。

林加穿着襯衣西服,系帶皮鞋,領帶系得一絲不茍。——這是烏臨十分熟悉的模樣。

他安靜地站在客廳裏,并沒有坐,只仰着頭看樓梯的方向。

她出現在樓梯轉角,便迎上了他的目光。

林加的臉色好看多了,目光柔和又鎮定,并不是過度的熱情。

烏臨本來更喜歡這樣子的林加。

但是此時此刻,她心懷鬼胎,迎着他的目光下樓,臉上難得笑意溫柔。

她的溫柔,令林加既意外又不安。但他卻仍然只是含着笑,不動聲色。

烏臨走到他跟前,問:“你身上的傷,還痛嗎?”

林加怔了一下。

早上走的時候,她都沒關心過他一句。

林加吃不透烏臨說這句話的意思,便只是避重就輕地道:“還好。”

烏臨望着他,笑意變濃。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跟你單獨出去吃個飯。”

林加這下完全愣了,呆看着她,足有四五秒,才微微笑道:“我都聽你的。”

他在客廳裏站着等。烏臨去衣帽間找了一雙紅色的細高跟鞋,提到玄關,裸着腿便穿上,而後套上黑色的風衣外套。

林加看她如此打扮,微微遲疑:“雖然天氣已經變暖和了不少,但是……”

烏臨側過頭對着他笑。她的笑容非常溫柔,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樣子,但說出的話卻霸道得很:“我就想這麽穿。”

她其實是修養很好的人,哪怕骨子裏再如何傲慢,口上卻鮮少如此咄咄逼人。

倒像是露出了本真性情,跟幼時的臨臨一般德行。

林加呆了一下,才微微勾動唇角,露出一個淺淺笑容:“知道了。”

林加替烏臨拉開車門,等烏臨在副駕駛座上坐穩了,才小心地合上車門,自己上車。

車子開出烏氏老宅的大門,沿着道路平穩地開了一段距離,到了岔道口,林加才問:“去哪裏?”

烏臨笑了笑:“外頭的餐廳容易碰見熟人,不太方便。”

林加沉默了一會兒,試探着問:“那怎麽辦?”

烏臨繼續微笑,卻語出驚人:“你去超市買點食材,做給我吃。”

在之前同他虛情假意扮情侶的時候,她也曾有過如此提議,最後卻是外帶了壽司了之。

林加完全猜不透她的意思,心裏有些不安。

這次,他沉默了更長時間,才輕聲地道:“好。”

林加将車停在路邊,去馬路對面的超市采買。烏臨坐在車上,想起走得匆忙,竟然沒跟石零和崔淑打個招呼,便拿出手機來撥電話。

石零很快接聽,聲音略有些遲疑:“小姐?”

烏臨道:“我有點事要處理,晚上不在家吃飯。你要多吃點,尤其是要多喝點湯。”

她聲音平和,說着瑣碎的家常話,并未刻意溫柔。

石零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聲音似乎放輕了一些:“好。”

盡管只有一個字,她仍聽出來他語氣裏帶着的溫和之意。

隔着電話,烏臨莞爾微笑:“那就這樣,挂了。”

她放下電話,看見林加提着一個大塑料袋從超市裏走出來。

他穿得西裝革履,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非常醒目。

她推開車門下車,迎過去。

林加有些意外,加快了步伐,等走近她,才道:“外頭冷。”

烏臨笑笑:“給你搭把手。”

林加沒說什麽,也只是笑了一下,輕聲道:“我怎麽能讓你提東西。上車吧。”

烏臨也只是一說,聞聲便返身上了車。

林加把塑料袋放到後座上,才重新坐上駕駛座。

烏臨的溫和态度太過異常,林加滿心疑惑,卻又無處發問,只好一心一意地盯着道路前方,裝成專心開車的模樣。

烏臨等他開到一個路口,忽然道:“左拐吧。我們不去你那裏,去我的別墅。”

林加怔了一下,便順從地打了方向盤左拐。

作者有話要說: 相擁不相識,在胸襟沾滿了淚水 = =!

我寂寞。請虎摸我。

——

修文

☆、破壞

位于望江市西郊□□山山腰的一幢獨棟別墅,是烏揚在烏臨十六歲生日時候送她的禮物。

烏臨鮮少過來,但定期會有人來打掃,家具亦一應俱全。

進了屋裏,林加便道:“我去做飯。”

路上堵得時間比較久,他剛看了時間,已經是七點多。

他有些擔心烏臨餓了。

烏臨望着他笑:“你似乎對自己的手藝十分自信?”

林加有些羞赧地垂下眼:“我只會做些簡單的,恐怕會叫你失望。”

烏臨好脾氣地笑了笑:“能吃就行。”

林加在半小時後,端出了一盤青椒肉絲,一盤土豆絲,一碗番茄雞蛋湯,兩小盤炒烏冬面。

烏臨呆望着桌上的菜,半天,才擡頭看坐在對面的人。

素來從容不迫的林加臉上竟然微微有些發紅。

“抱歉,我真的不太會。”

烏臨笑了笑,舉起筷子:“不,你完全可以勝任大學食堂師傅的職位。”

他端出來的菜,簡直不能更俗。

烏臨看着林加窘迫的神情,夾了一口青椒肉絲放到口裏。

味道倒還算不錯。

她莞爾微笑:“人無完人,我原諒你了。吃飯吧。”

林加替她把大碗裏的湯盛到小碗裏。

烏臨盯着他握着湯匙的手。

手指修長白皙,非常漂亮。

她看着,便出聲贊美:“加加,你的手長得挺好看的。”

林加舀湯的手停了一下。

他無話可說,猶豫了一下,道:“哦。”

烏臨望着他笑,在林加把湯碗放到她面前的時候,又說了一句:“你跟你的女朋友,怎麽樣了?”

今天的烏臨十分反常。

林加一直提着精神,防備她忽然發難。

所以當烏臨真的說了這一句,他倒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握着湯碗的手,在碗腹上停了一下,便挪開了。

他道:“我已經跟她電話分手了。”

烏臨聞言,神色裏沒有露出任何驚訝。

她非常平靜地端起碗,喝了一口湯,才問:“她哭了嗎?”

林加沒有碰筷子,坐在她對面,垂着眼無聲地笑了笑:“沒有。她本來就是很獨立的女孩子,我只是她生活的一部分而已。”

烏臨這下倒有些好奇了:“聽你的口氣,她似乎并不是很在乎你。”

林加沒有否認,輕輕地“嗯”了一聲。

烏臨皺了皺眉:“我得整理一下。你的女友待你可有可無,你卻肯為了她提前來到望川市經營未來的基礎。結果,沒來幾天,便忽然移情別戀,愛上我了。”

林加擡起眼看她,道:“大概是這樣,又不完全是這樣。”

烏臨怔了一下:“說具體點。”

林加笑了笑:“我跟奧莉薇亞是情侶關系,但是想來望江市工作的不是她,是我。我祖籍是望江,很小的時候,便想回來。而後我在這裏遇見了你。”

他口吻溫和。

烏臨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又皺了皺眉:“那麽,你為什麽開始要對我說謊,後來卻又口無遮攔?”

這個“口無遮攔”令林加再度微紅了臉。

他定下神來,看着烏臨,笑了笑:“我只是想抵抗一下。但終究情難自已。”

她都說他“口無遮攔”了,繼續口無遮攔下去,也未嘗不可。

烏臨望着林加,露出微笑——略顯神秘。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道:“你的情難自已,是否真如你所說的那樣,‘什麽都可以為我做’?”

林加望着她。

心裏湧起不安,但他只是溫和地笑了笑:“是。”

烏臨望着他,又沉默半天,才道:“那麽,你現在可以為我跪下來嗎?”

林加怔住了。

她的目光投注在他的眼底,鎮定得近乎殘酷。

她完全拒絕暴露任何真實情緒。

只是在進行一場有預謀的、單方面的壓迫。

烏臨并沒有催促他,只是非常仔細地觀察他,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神情。

林加的神情有些難堪。

他停了一會兒,才輕聲問:“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烏臨笑了笑,幹脆利落地說了兩個字:“不能。”

林加沒再說什麽,站起身來,繞過桌子,來到她面前兩步開外的地方。

他屈膝跪下身去。

再一次。

跪下去以後,林加臉上隐約的難堪神情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坦然鎮定。

他擡起眼看着烏臨,微微地笑了笑:“是這樣嗎?”

烏臨臉色詭異地看了他半天。

心裏施.虐的沖.動再次出現。

她越明白自己的欲.求,就越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