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回來,卻看到如此情形
我不能幫上忙嗎?”
林加怔了一下,才望着她笑起來,不動聲色地岔開了話題:“不過幾天,察言觀色的功夫倒是長進不少。”
尤信風愣了一下,想起了什麽似的,有些郁悶地回答:“在那種地方,不會察言觀色,很容易倒黴。上次有個客人不開心,我沒看出來,還傻傻地貼上去想喂他酒,結果被他逼着喝了一整瓶。”
林加把她送去陪酒,不過是為了懲罰她的自作主張,當然知道在那種地方,她絕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可是此刻聽見尤信風親口說出來,他心裏不禁生出一絲不忍來。
尤信風情智偏于遲鈍,倒并沒有露出太多難堪的神色,只是望着他的眼神,隐約有些委屈。
林加望着她微笑,道:“下次你還敢不敢了?”
他在微笑,尤信風卻想起上次他發火時酷戾的臉色,咬了咬唇,立刻搖頭:“不敢了。”
林加又笑了笑,想了想,安撫地道:“我帶你去吃冰激淩火鍋,然後再送你去安迪那裏,好不好?”
他心生憐憫,故有此一句。
嗜吃甜食的尤信風既有些高興,同時也明白過來,事情不可轉圜。
他不想留下她。
尤信風不敢再糾纏,于是點了點頭,望着他笑了笑:“好。”
作者有話要說: 加加好難過。
——
修文
☆、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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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臨是望川市無可争議的第一名媛。
無論她看起來多麽低調,多麽不顯眼,也無人對此提出過異議。這與她的出身有極大關系,更與她在幾次重大事件中無懈可擊的表現直接挂鈎。
她的形象,其實已不太像純粹的女性表率。
她已隐約像是望川市未來的領袖——與性別無關。
但除了烏臨以外,其他的女孩子,卻争奇鬥豔,百花齊放,各不低頭。
易雅在這些女孩子當中,算是出衆的一個。既富且貴的家世令她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而她長相甜美、身材姣好,難得性格爽利不矯情,故而一直口碑良好,人氣不俗。
易雅二十歲的生日會,十分隆重。
出席的不僅有易家的世交好友、生意夥伴,還有來自當地政府的官員、各地的媒體代表。
易雅站在會場門口迎接來賓。
她穿着鵝黃色的禮服裙。單肩的蓬蓬袖,将她的活潑熱情完全體現出來。頸子上挂着一根項鏈,懸垂在鎖骨附近的吊墜是一枚碩大的鑽石,光芒璀璨。
她的笑容很燦爛,雖略欠矜持,卻十分讨喜。
烏臨是在年輕賓客裏到的比較遲的。
因為是極其正式的場合,所以由家裏的專任司機,開了一輛加長的豪華轎車。
車上坐着三個人。烏臨、石零和林加。
烏臨穿着短款的禮服裙,裙擺只到小腿,算是活潑的樣式。乳白色的裙子式樣簡潔,裁剪卻幹淨利落,每一寸布料都服帖地貼着她的身體。
烏臨雖恨易雅不知好歹,竟與她争風吃醋,但到底沒想着要在她的生日會上壓她的風頭,是以裝扮鄭重卻也尋常。
石零在她的安排下,穿着全套白色的正裝,與她并肩坐在轎車的一端。
而林加則坐在另一端,一身純黑的禮服,黑色的領結系得一絲不茍。
他右手的無名指上,戴着一枚白金戒指。
這三個人坐在一起,氣氛難免詭異。
烏臨的心思詭秘難測,但她不說,也沒人敢問。
一路沉默,直到車子駛入會場。
烏臨淡靜漠然的臉孔上,浮現一絲笑意。
她伸出手,挽住石零的右臂。
“我跟你一起進場。林加,你在我們後面,一個人進去。”
烏臨的身份,注定了她在這種場合的舉手投足,都會引發巨大關注。
她挽着石零,迎着周遭各式探究的目光,帶着大方得體的微笑,朝着易雅走過去。
易雅的目光很快地在她和石零身上掃過,心知烏臨是在示威,卻也沒有露怯,迎上去對着她笑:“第一名媛大駕光臨,榮幸之至。”
烏臨見她假模假樣地說着客套話,心裏本來憋着悶火,卻忽然有些失笑。
她與易雅簡直不要太熟,若非如此,易雅大概也沒那個膽量與她公然叫板。
她沖着易雅點點頭:“生日快樂。”
石零亦沖着易雅道:“易小姐,生日快樂。”
他們在會場處合了影,然後烏臨挽着石零便進了場。
烏臨挽着石零,沒有放松的打算。
烏臨另覓新歡,石零慘遭抛棄的傳聞一度沸沸揚揚,但後來石零突然又搬回烏家老宅,難免引起各色猜測。
這尚是在石零重回烏家老宅後第一次公開露面,卻是被烏臨挽着手出現。個中意思,不言而喻。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會場裏的所有人幾乎都對烏臨的情感生活極富興趣,卻到底沒有人願意當那個被她厭惡的隐私刺探者。而石零被她挽得緊緊,也沒給好事者們任何機會。
于是獨自進場的林加,成為衆人唯一可下手的目标,難免受到了狂轟濫炸般的騷擾。
會場上的人,很多林加都僅在上次的慈善晚宴上見過一次,但他卻能準确地叫出每一個人的身份和名字。
林加臉上的微笑不濃不淡,得體相宜。
不管問題多麽難回答,他的神色始終是從容的。
不過就是那麽幾句話罷了,不論怎麽問,他不論說了多少,也沒有透露出更多信息。
無非就是,他有幸得了烏臨的青眼相加,或會進入烏氏工作。但與烏臨絕無情感糾葛,他已另有婚約,諸如此類。
在這個精英彙集的場合,林加完全不顯得落了下風。
更難得的是,他也不顯得出衆。
他不能給烏臨丢人,卻也絕不想招人嫉恨。
如果烏臨的心思多放一點在林加身上,也許她會發現林加的鎮定自若,其實隐約帶着心灰若死的悲傷。
比如他遇到不好回答的問題時,他會下意識地撫摸自己右手的戒指。
他得提醒自己牢記烏臨的叮囑。哪怕有些問題于他而言,實在殘酷。
“……原來是這樣。之前林先生和烏小姐相攜亮相慈善晚宴的時候,實在像一對情投意合的金童玉女,沒想到竟是我誤會了。”
說這句話的是望川市一位世家公子,姓岳名修,亦是烏臨追求者中競争力強勁的一位。
話語裏嘲諷的意味明顯,滿滿的都是不屑掩飾的惡意。
林加摸着右手手指的戒指,看着眼前人醜惡嘴臉,只覺索然而悲哀。
索然的是,這樣的人,他根本不屑與之為敵,卻不得不在這同他虛與委蛇。
悲哀的是,他在她眼底,未必就比眼前的人的地位高多少。
林加沒有半分怒氣,不動聲色地望着岳修微微地笑了笑:”烏小姐是高嶺之花,哪裏是我這樣的人能配得上的。“
連消帶打的一句。既駁回了岳修的暗諷,又連帶着提醒岳修,他自己亦不過是個不能入她法眼的無名小卒罷了。
岳修聽了他口吻漫不經心、話意卻內涵豐富的一句,臉色有些發白。
他從鼻腔發出一聲微哼,便悻悻地轉身離開了。
…………
烏臨挽着石零下了舞池。
第一名媛的第一支舞,本來都是留給當日的主角。但今天的主角不巧是個女孩。
烏臨甚至沒有給旁人邀請她的機會,便拖着石零的手下了舞池。
烏臨今日的态度,令石零隐約有些不安。
這段時間,兩人相安無事,蜜裏調油,卻都沒再提起梧桐學院的事。
她甚至留給了他大塊的自由時間,令他有足夠精力做自己的項目。
石零猜不準她的心意。
他們實力太過懸殊,他的不安,實屬正常。
第一支舞是溫柔的華爾茲。她在舞池裏,倚靠在他的臂彎,忽而笑了笑。
下一刻,随着旋律,她攬上他的肩。
她在他耳邊,惡意滿滿地吹了一口氣。
溫熱的吐息,令他全身都僵硬起來。
——這段時間,烏臨時不時地便會作出些暧昧舉動來撩撥石零的神經,其意昭然若揭。
他對她偏偏天然沒有抵抗力,于是次次落得落荒而逃的下場。
她漸漸也摸出規律,知道他耳下脖頸的地方,非常敏感。
她是故意挑這個地方吹氣的。
感覺到攬着的人微微發僵,烏臨的眸底閃過促狹的笑意。
”你怎麽了?“明明是始作俑者,卻擺足無辜态度。
石零無奈,牽着她的手,讓她在他手下轉了一個圈,才在再度靠近的時候,輕聲道:”小姐,饒了我。“
烏臨微仰着頭,看着他,笑意滿滿:”就不饒。我要你做我的人。“
霸道嬌蠻的一句,令石零先是發愣,繼而苦笑。
”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小姐。“他生怕她起了興致,繼續逗弄他,于是幹脆地繳械投降。
烏臨笑了笑。
笑容忽然變得有些鄭重。
石零并沒有看出來。
第一支舞,易雅是跟岳修跳的。
一曲舞畢,她挽着岳修便往烏臨的方向來。
”交換一下舞伴如何,臨臨?岳修哥挽着我跳舞,眼睛可一直放在你身上呢。“
易雅的口吻帶着淡淡嬌憨。
岳修微笑着,果然直直地看着烏臨,愛慕之意,表達得明顯熱烈。
烏臨倒也不是讨厭他,但是此刻她心有所屬,眼裏哪裏還看得見旁人。
她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與易雅的交鋒上:”交換舞伴不是不可以,但是零零他前一陣子腿上受了傷沒好,只怕一直跳舞會不舒服。我可否替他讨個饒,求壽星小姐大人大量放他一馬?“
易雅聽得怔住,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石零的腿。
她當然看不出任何情況。
烏臨的話半真半假,十分高明。既不尖銳,卻令易雅無可辯駁。
易雅如果執意要石零陪她,豈不是擺明了不在乎他的感受?
可是烏臨一直不給她機會與石零見面,下次要再碰到他的面,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只一個照面,易雅就失了方寸。
石零安靜地站在那裏,看着烏臨對着易雅玩弄心計,一副嚣張跋扈你奈我何的惡女形象,心裏卻湧上淡淡的溫柔。
她從小以烏氏繼承人的身份長大,兼且是女孩,不知道遇到過多少阻礙。
她更曾經歷過痛失石佑安的巨大悲傷。
石零從來就知道,烏臨不是一個清純無害的善良少女。
但抛開手腕心機不談,她本是最不必自降身份與旁人争風吃醋的那個。
她如果真的想,絕對的權勢,随時能壓得易雅低頭。
可是此刻,她站在易雅面前,拿出足夠耐心,與她正面交鋒,乃至不惜自毀形象、張牙舞爪。
這樣子的烏臨——非常,非常可愛。
石零明白她為什麽這樣做。
不過是因為珍惜易雅。
珍惜他。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修文,又不想斷更。所以一邊修一邊更。老書友順着往下看即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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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
☆、遷怒
烏臨也沒有接受岳修的邀約。
理由充足。
”零零為我擋了一顆子彈才傷的腿,我想陪他多坐一會兒。”
她的笑容帶着歉意。
岳修雖然同她算不得熱絡,卻也是熟識多年的朋友,知道烏臨說一不二的性格。
她看着好相與,實則是最倨傲偏執的一個。
岳修沒有糾纏,略作寒暄便離開了。
烏臨挽着石零,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石零問:“想吃什麽?我去給你拿。”
烏臨望着他笑:“我剛剛說你腿腳不好,你就四處蹦跶,豈非是打我的臉。”
石零沉默了。
她笑了笑,站起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等我。”
大部分的賓客都在舞池裏,烏臨端着托盤,拿了些吃的,又從服務生手裏要了兩杯香槟。
她很快回來,将酒杯推到石零的面前。
“喝一杯。”
石零順從地舉起了高腳杯,輕輕與她碰過杯後,送了些酒到口裏。
她望着他放下酒杯,忽而笑了笑:“零零,我們訂婚吧。”
石零愣在那裏。
他實在不知道應該做出怎樣的反應,只能呆呆地看着她。
烏臨倒是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并不奇怪,微笑着打開随身的金色手袋,從裏面拿出一個小小的紅色三角布袋。
她抽動封住袋口的紅線,将袋子打開。
而後,她從袋子裏,拿出來了一枚戒指。
烏臨沒有說更多的話,只将戒指放在桌面,用手指将戒指慢慢地推了過去。
推到他眼底。
男式白金戒指,式樣簡潔大方。
舞曲猶在繼續,燈光昏暗,但那枚戒指,卻幾乎灼傷了他的眼睛。
他垂着眼,遲疑良久,直到舞曲結束,燈光大亮,他才驚覺般地伸出手。
石零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輕輕地,将戒指推了回去。
舞池裏的人開始走出來。
烏臨在人群靠近之前,伸出手,将戒指撚起來裝到手袋裏。
她站起身,目光四下逡巡。
三四秒鐘以後,她看見了易雅。
易雅手裏挽着的不是別人,竟是林加。
烏臨唇角浮現起一絲冷笑,越過石零便往易雅的方向走過去。
石零臉色蒼白,伸出手,輕輕拉住了她的手。
她低下頭,碰上他哀懇的眼神。
烏臨對着他笑了笑。
她的笑算不上冷漠,卻帶着一絲隐約的暴戾。
“我去跟易雅說一聲,然後我們回去。”
她并未發作,卻令他愈發不安。
烏臨掙脫他的手,走過去。
烏臨的态度并不算沉穩。
她的聲音裏,隐約帶着些急躁:“壽星,石零不舒服,我們恐怕要早點回去。”
易雅完全誤解了她急躁的理由。
易雅吃了一驚,匆匆地趕到石零的座位。在看見石零蒼白的臉色後,她對烏臨的說辭信以為真。
“我送你們出去。”
林加一直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側,并沒說話。
烏臨卻在易雅說要送他們出去的時候,擡眼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神冷漠酷厲,熟悉得令林加驚懼。
他垂下眼,卻輕聲道:“易小姐,我跟烏小姐他們一起走吧。”
…………
加長的豪華轎車緩緩駛離會場。
車子裏的氣氛,猶如暴雨将至之前的天空。陰沉壓抑。
林加依然與烏臨、石零相對而坐,獨自坐在一側的座位上。
烏臨臉色陰沉,石零臉色蒼白。礙着林加在場,石零滿心的話,卻都沒機會說出來。
而在這種尴尬的氣氛裏,林加亦沉默不語,手指卻默默地撫摸着無名指上的戒指。
車子開到一處行人較少的街區,烏臨忽然敲了敲窗。
“停車。”
司機愣了一下,還是服從地将車子停到一側的街道上。
烏臨道:“你送石先生回家,我跟林先生在這裏下車。”
石零和林加聞言都吃了一驚,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她身上。
烏臨臉色淡漠,不露情緒,卻側過頭,輕輕地吻了吻石零的臉頰。
石零呆在那裏。
她的聲音不算溫柔:“回家早點睡,別熬夜。”
石零無言以對,只能溫順地點了點頭:“好。”
…………
出租車上,烏臨一句話都沒跟林加說。
沉默一路持續到他摸鑰匙開門的時候。
林加剛把鑰匙插入鎖孔,還沒擰動鑰匙,就聽見她在他身後,淡淡地道:“進門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站起來。”
林加的手抖了下,才重新握緊鑰匙。
門開了。
他把鑰匙拔下來,然後就跪了下去。
他跪在玄關,從鞋架上找出來拖鞋。因為跪下身矮了一截的緣故,烏臨并不能看見他的表情。
她本也無心關注,只兀自換了鞋便往裏走。
林加在她走出幾步後,才關上門,而後自己換了鞋。
她不讓他站起來,他只能慢慢地挪。
用膝蓋摩擦着地板,他不知道是腿上難受一些,還是心裏難受一些。
”你在磨蹭什麽?“
那個特殊的房間是上着鎖的,烏臨站在房門口,冷冷地催促他。
進門以後,他跪下去,她的臉色亦變得與平時不同。
徒剩戾氣。
林加吸了口氣,沒說話,只努力加快挪動的速度。
他擡高手臂,把鑰匙圈上的另一枚鑰匙插入鎖孔裏,擰開房間門。
她推門而入。
房間裏多了幾樣大型的玩具,烏臨只淡淡地瞟了一眼,便徑自往那面牆的櫃子方向走。
林加從門外挪進房內,順手帶上了門。
他跪在原地,臉色有些發白,卻在烏臨翻箱倒櫃找道具的時候,輕聲道:“出了什麽事嗎?”
烏臨愣了一下,回過頭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卻沒說話。
林加沉默下去。
她過一會兒,翻了一堆東西出來扔在地上,而後對着林加淡淡道:“過來。”
林加沒說話,順從地挪過去。
烏臨這時候才注意到他一直在地上跪行,心裏再度生出不舒服的感覺。
上次她本已決心不再用這種方法羞辱他,結果卻又忘記了。
林加穿着正式的禮服,連外套都還沒脫。烏臨蹲下身,動作粗魯地扯散了他的領結。
林加擡起手,配合她剝掉他的外套。
他臉色越來越白,嘴唇有些發抖。
禮服外套被她連同解下來的領結一起,遠遠抛到房間一側。她接下來開始解他襯衣的扣子。
林加用手背撐着地板,無名指上的戒指深深嵌入了手指上的皮膚。
但她只解開了他兩粒扣子,便停下了手。
林加怔了一會兒,看見她把一整套黑皮的束具撥弄到面前來。
“頭低下,手背到後面去。”
林加看着她,沒動,卻笑了笑。
“小姐,你會不會把我打死在這裏?”
他聲音很平和,仿佛在問她吃沒吃飯一樣。
烏臨的情緒的确非常暴躁,聽他問了這樣一句,不由怔了一下。
她過了一會兒,才冷笑起來:“你怕?”
林加搖了搖頭,又點點頭:“我還不想死。”
烏臨冷冷地與他對視,良久,才重複地道:“頭低下,手背到後面去。”
林加沒有再說什麽,默默地俯下身去,擺出了她要求的模樣。
她給他戴上黑皮的頸圈和手铐。
手铐将他的雙手束攏固定後,她用配套的短鏈,将頸圈與手铐連接起來。
也許是心情不好,也許是不忿于他剛剛不夠馴服的态度,烏臨有些惡意地拉扯着短鏈,直到鏈子收到不能更緊,才扣緊固定。
雙手受限于短鏈,無異于被倒吊在身後。這幾乎最大限度地限制了林加雙手的自由,亦帶給他一刻不停的痛苦。
他跪直身體,微微仰着頭,才能讓頸圈稍微放松些,以便能呼吸順暢。
烏臨冷冷地看着他,拉了拉頸圈前端連着的鎖鏈。
動作不重,侮辱的意味卻非常清晰。
情智敏銳如林加,當然清楚個中意思。
他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林加本能地想要低下頭掩飾表情,卻受限于束具,只能仰着頭,生生在她的目光注視下,承受這一刻的難堪。
烏臨看着他極力隐忍的神情,忍不住露出譏诮的笑。
“你不是喜歡這個的麽?幹嘛擺出一副死人臉?”
林加愣了一下,迎上她淡漠絕情的眼。
她眼底,倒也還真有兩三分疑惑。
林加扯動唇角,無聲地笑了笑。
他勉力開口,說:“對不起。”
他還能說什麽。
好在烏臨似乎對這個興趣不大,順手便把手裏的鏈子扔到一邊,轉頭拿了一支鞭子過來。
她問林加:“這是不是你上次說的新買的那根?”
林加望着她,笑了笑:“是的。”
烏臨沒再問什麽,右手握着鞭柄,左手托着鞭身,稍微打量了一眼,便松開左手,揚起右手,朝着林加的身上揮下去。
鞭子打在身上,其實并不響。
但是痛。
非常痛。隔着襯衣落下來的鞭子,令林加在有所準備的情況下,亦瞬間白了臉色。
但在房間慘白的燈光下,他臉色的變化,顯得不太明顯。
烏臨揮出第一下後,重新調整了一下握鞭的位置,而後便不停歇地對着他甩下數鞭。
作者有話要說: 修文
☆、眼淚
林加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以後,第一聲低低的慘呼,終于不受控制地溢出嘴角。
聲音細碎,卻被烏臨聽得清清楚楚。
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的神色,林加同樣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渾身都熱辣辣地痛,頭發完全汗濕,被倒吊束縛在身後的雙臂已麻木得沒有知覺。
林加黯然地想,他已經盡力在忍,卻大概又掃了她的興。
烏臨并不知道林加心裏所想,卻很明白,如果不是難捱到一定程度,他一定不會叫出聲來。
上次在地下室,她拿帶扣的皮帶抽他,他也沒喊一聲。
烏臨并不太愉快,卻到底停了手,走近他,蹲下身。
她沒說話,伸出手按壓着他的後頸。林加順應着她的動作,順從地俯下身去。
烏臨動手把頸圈和手铐間的短鏈解開了。
林加頓時覺得放松了不少,抓住機遇大口呼吸。
烏臨抓着他的手,把手铐也解開了。
林加側過頭看她。烏臨的臉色淡淡的,眼底透着薄涼。
他即刻垂下眼,避開她的目光。
“對不起。”他說。
除了這一句,似乎他已經沒有其他話好說。
烏臨淡淡地笑了笑:“林加,你明知道‘對不起’這種話在我這裏沒有一點作用,為什麽還反複地講?”
她口吻清冷,并不甚嚴厲,卻令林加的心沉了下去。
烏臨站起身,往門的方向走。林加回過神,也想起身去追,奈何跪得太久,膝蓋都是麻的,完全沒法動彈。
他眼睜睜看着烏臨走近門邊,手握上門把手。
“小姐。”
他叫住她。烏臨側回頭,望着他,沒說話。
林加黔驢技窮,只能出口挽留:“別走,好嗎?”
烏臨有些驚訝。
林加不該是這麽笨拙的人。
她想了想,才淡淡道:“你還是別逞強了,真把你打死了,我也麻煩得很。”
她似笑非笑,口吻帶着淡淡譏嘲。
林加忍着難堪,望着她,居然也笑了笑:“情趣道具而已,怎麽會死人。”
她輕描淡寫地答:“剛剛被情趣道具弄得鬼哭狼嚎的并不是我。”
她說他“鬼哭狼嚎”。
林加發了呆,半晌,才又笑了笑:“偶爾叫幾聲,通常來說都能助興。”
他口氣輕慢,帶着淡淡的戲谑。
烏臨怔住。
她從未從林加口裏聽過如此挑釁的話。
她的吃驚多過憤怒,過了半天,才回過了神。
烏臨望着他笑起來:“你這麽熱情,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拒絕了。”
她的聲音,冰涼徹骨。
她的手離開門把手,轉身朝着林加走回來。林加跪坐在地上,仰起頭來看她。
烏臨身上都是戾氣,他本該覺得緊張。
但林加卻只是望着她,微笑。
他的笑,徹底激怒了烏臨。她站在那裏,蹲下身,兩手拽住他的衣領,而後用力地将他的襯衣從前胸撕開。
兩三枚線頭崩斷的紐扣,落在地上,發出輕微聲響。
林加屏息凝神,由着她動作粗暴地剝去他的襯衣,卷成一團扔到一邊。
襯衣脫掉後,他的上身袒.露出來,也将剛剛鞭打留下的道道印痕,暴露在慘白的燈光下。
他膚色偏白,傷痕難免更加明顯。
她此刻才發現,因為她剛剛下手時太過随意,辮梢甚至于在他的臉頰下方留下了痕跡。
烏臨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臉頰上的紅痕,道:“你明天大約沒法出門了。”
林加也笑:“我不需要出門,反正有你養着我。”
烏臨不太喜歡他這種戲谑的口氣。
她盯着他身上的紅痕,只遲疑了半秒,便站起身,去找了一段棕色的繩索來,把林加的手束緊在身前。
而後,她拿來一個黑色镂空的小球,遞到林加口邊。
林加勾起唇角,苦笑了一下,什麽也沒說,便張了口,默默地将小球含在口裏。她把小球連着的皮帶在他腦後扣緊,而後拍了拍他的肩。
“站起來。”
膝蓋酸軟麻木,他用被綁在一起的手撐着地面,試了兩次,才站起身。
她拉着繩頭,把他帶到金屬架子下頭,把多餘的繩索抛上架子上端的滑輪,而後拉着繩子,慢慢将他吊起來。
直到他只能用腳趾尖勉強碰到地面,她才停了手,把繩子另一端系在地面的鐵環上。
林加盡量想維持身體的平衡,但當她的鞭子狠厲地甩在他背心的時候,他的腳尖再也碰不到地面了。
他淩空搖晃了一下。
沒了襯衣的保護,鞭子與皮膚親密接觸,帶來更加刺激的痛感。
但林加死命地咬着口裏的小球,沒有發出聲音。
剛才烏臨打他的時候,鞭子不過是随意揮舞,但現在,他被高高吊起的姿勢,方便她把鞭子落在任何她想打的地方。
開始的時候她只是一味地狠抽他的背心,直到他的背心落滿傷痕,乃至于隐約有些細密的血珠,浮現在皮膚之上。
林加始終沒有再出聲,只是呼吸趨于沉重。被小球鉗制的口腔失去自主能力,漸漸有晶瑩液體,從嘴角和小球的镂空處滑落出來。
可是他出聲,她不敢下狠手。他不出聲,她又覺得受到藐視。而打了不知道多少下後,林加的背心顯然已不适合再打下去。
烏臨無處下手,停了一會兒,走到他的側面,嘗試着把鞭子抽向他腋下柔軟的皮膚。
鞭稍吻上林加皮膚的瞬間,她聽見他發出一聲沉悶的呼聲。
終于出聲了。
烏臨笑了笑,扔掉了鞭子。
林加見她丢了鞭子,便用腳尖勉強抵着地面,勉強穩定住身體。
她走到他面前去,微微仰起頭,端詳他的臉。
林加的頭發全部被汗水浸透,溫順地貼在臉側。慘白的燈光,将他額上細密的汗珠照的纖毫畢現。
汗水和口水,有一些直接滴落在地上,有一些則沿着他略有些尖的下巴,一路滑到脖頸的喉結上,而後又流到胸口。
他的樣子實在狼狽,烏臨一下沒忍住,流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她看着他的時候,林加亦在看着她。
他已有些恍惚,卻仍将那一刻她眼底的鄙夷,看得清楚分明。
林加只覺得一瞬間,心痛到麻木。
前一刻還虛弱但溫柔的眸光,下一刻,已完全暗淡下去。
萬念俱灰。
林加選擇閉上了眼。
烏臨看着林加神色的變化,心知自己做錯了一件事。
她不該對着他露出鄙視神情。
他以受虐為樂,她卻以虐人為樂。都是變态,她并無立場嘲笑他。
可是此情此景,烏臨又絕不可能低下頭向林加道歉。
她想了一會兒,最終只是道:“我放你下來。”
林加猶自閉着眼,沒有說話。
她把綁在鐵環上的繩子解開,小心地抓着繩頭,讓繩索沿着滑輪慢慢滾動。
她看着林加站定了身體,才完全松開手,走過來。
林加已睜開了眼,瞧了她一眼,就立刻避開。
沒等她說什麽,他就又跪下身去。
烏臨繞到他身後,替他解開腦後的皮帶扣,然後把小球從他口裏抽走。
他過了一會兒才能合上嘴。她在這個空當,已經替他解開繩索。
林加只是垂着眼,盯着地面。
烏臨有些不忍,耐着性子,問道:“你這裏有沒有外傷藥?”
林加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她一個字:“有。”
烏臨道:“你能自己洗澡嗎?”
像是被打傻了一樣,林加的反應似乎變得遲鈍許多。
烏臨話說完了,他隔了很久,才又用一個字來回答:“能。”
烏臨道:“那你先去洗澡。出來我給你上點藥。”
林加這時候,才擡起眼了看了看她。
他的眼底,看不出任何表情:“沒必要。”
烏臨看不慣他一副死人般的賭氣模樣,皺起眉來:“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麽多話。”
林加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點點頭:“是。”
他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對不起。”
烏臨看着他站起身,往門外走。他的腳步有踉跄,但好歹還是一步步地走出去了。
她開始收拾地上散落的道具,把東西放回原處。
只那個沾滿他唾液的小球,令她覺得有些作嘔,于是被她扔進了垃圾桶。
她收拾好了東西,無聊地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林加還沒出來。
烏臨想了想,去敲了敲浴室的磨砂玻璃門。
水聲猶自繼續。她更用力地敲了敲。
水聲過了兩秒,停下來。
林加的聲音,有些悶悶地傳出來:“小姐?”
烏臨道:“你好了沒有?為什麽洗那麽久?”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我這就出來。”
他出來的時候,穿着寬松的白色家居服,沒有穿上衣。
林加站在客廳一側,雙手有些神經質地絞在一起,右手小指,一直在撫摸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烏臨沒注意到他這個動作。
她只注意到他有些發紅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
☆、溫存
烏臨有一瞬間,恍了神。
石零與她為數不多的一次争執裏,他用這樣一句話結尾。
“林先生的眼睛,比我更像他,是嗎?”
林加的眼睛,的确像石佑安。
尤其在此刻。
微微發紅的眼睛,是想要哭,還是哭過了?
記憶裏,石佑安當着她的面,哭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