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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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五福既安
作者:阿試
文案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沒打到,招來高帥富,夫君有幾個,我來數一數,數來又數去,一二三四五。
練手之作,謝謝捧場!放心,懶作者棄療不棄坑!
內容标簽:種田文 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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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挂東南枝
“……打哪弄來的漂亮小姑娘?小臉可真嫩!”
這一把慈祥又帶點猥瑣的中年女低音是在說自己麽?
好吧,果然是我……
杜悅慈恍惚中感覺臉蛋被捏了一把,幹燥勁瘦的手指掐了一下頰邊軟肉,這雙手又移到右手手腕上一摁,标準的號脈姿勢。
姐現在背部火辣辣的,可能有擦傷,額上脹痛,應該有個撞到的腫塊,肚子餓得疼,最重要的是小腿胫骨劇痛!說不定骨折了!救命恩人是不是沒經驗?不知道積水潭醫院骨科最好?或者找來的是沒公德的999,非要千裏迢迢把我從南三環豐臺家中拉到北五環的清河急救中心?按999的尿性,途經多少三甲醫院也不停噠!還只有個老中醫值班?下次您可走點心吶!一定要打正規的120!沒看我現在一根指頭都動不了麽!萬一耽誤治療,等姐醒了投訴你丫個999!
心中OS無限的杜悅慈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各種天馬行空的吐槽,和沉重的眩暈感一起在腦中盤旋,讓她險些再次昏過去,直到另一個清竹玉罄般幹淨的嗓音響起,“……我不知道!”
啥!?昨晚發生了什麽!?
一雙熟悉的爪子摸向杜悅慈的脖子,似乎要确認一下這兒是不是有上過吊的痕跡,杜悅慈拼命睜開沉重的眼皮,想翻個白眼未果,耳中聽着男聲無奈地緩緩敘述‘午夜驚魂’,一邊拼湊自己的記憶。
昨晚看到老板祝賀她順利通過試用轉正的郵件,杜悅慈一時興奮,給爹娘買了個養老分紅險,給大哥送去一份環球游艇百日游的蜜月大禮,在好友圈裏發了一堆紅包,淘寶購物車全下單,揮霍光半年試用期攢下的工資,小酌一瓶紅酒和百利甜,倒頭在床上HAPPY地昏睡過去。半夜內急,摔了一跤,頭磕馬桶邊上,疼暈了。哪知再恢複知覺,就被老女人調戲了一把!
今個兒的微博熱點肯定有一條新聞是:白領女子深夜醉倒馬桶邊上血流成河為哪般?請跟随我們的鏡頭走近科學……
寶寶表醬紫上頭條啦!嘤嘤嘤!
“……昨晚剛睡下,聽到有人喊了一聲救命,出去轉了一圈,才發現人在屋後那棵石榴樹上……我想叫醒她,不小心……沒接住……”
恩人!如果你長得帥,我一定原諒你!還有,從我家廁所到你家樹上的過程吶?
“看這身衣衫,料子挺特別,難道是個逃家的大小姐被人劫了財?”
還是那雙熟悉的老爪子揪起杜悅慈的睡衣衣襟摩挲,不過馬上有英雄救美,給她蓋上被子。這床被子一定是今天剛曬過的,暖烘烘的又蓬松,有陽光的味道!她貼身小褲褲外穿着一套白色純棉套頭睡衣和同款睡褲,外面攏了一件真絲交領睡袍,下擺有墨竹紋而已,可不是什麽特別的衣料。
“抱也抱了,摸也摸過,你這會害羞個什麽勁?我看……”
“我,我,去弄點吃的……”
“你都這個年紀了,說正經的……”兩人的聲音出了門漸漸遠去,杜悅慈只隐約聽到‘親事’二字,感覺這一幕太特麽地熟悉了!跟爸媽之前逼婚大哥一樣一樣滴!自從大哥被迫無奈出櫃出國領證之後,家中的男女雙重奏火力就轉向了剛畢業的她……
杜悅慈忽然對門外那位會做飯的帥哥起了惺惺相惜之心,‘同是天涯單身狗,爹娘相煎何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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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疼痛時睡時醒的杜悅慈在一股焦糊味中不甘不願地真蘇醒過來了,離鼻子很近的這股異味顯然很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口糧,再晚醒一會,資深吃貨的心肝脾胃肺都會好痛!
床邊坐着一個清俊男子,側臉線條柔和,有個挺拔的鼻梁,長眉入鬓,唇形飽滿若丹塗,腦後绾起的長發比自己精心保養的三千黑絲也不遑多讓。除了手裏拿着的那碗黑黃黑黃的東西,從上到下都是個音優貌美的大帥哥!
“咳咳……”杜悅慈想開口跟帥哥打招呼,不小心嗆着自己口水。
沒有KISS就睜眼的睡美人吓着王子了,受驚的帥哥扭頭看到她,騰地站起身,險些摔了手裏的碗,磕磕巴巴地語無倫次,“你,你,我,……”
杜悅慈遺憾地瞟一眼穩穩端在帥哥手中的瓷碗,清清嗓子,“你好……”後面一串話自動消音,因為,眼前的帥哥真是出乎意料地讓人驚豔,一襲青衫,高大白淨,斯文俊秀,瞳若點墨,長長的睫毛撲閃着,一幅不敢直視的窘迫模樣,臉紅紅的暴可愛。
含蓄地收回打量的目光,杜悅慈感受一下身體狀況,腿沒那麽疼了,衣衫完好,不渴,不內急,如果那碗怪東西拿出去,可能會覺得有點餓。然後她試着撐起身子坐起來,時不時偷瞄兩眼帥哥,看他手足無措,想上前幫忙又不好意思的樣子很感慨:這麽腼腆純情的男生難得一見吶。
坐定擡眼,杜悅慈眼底笑意倏地凝固了——這特麽的一跤摔到橫店古裝劇拍攝現場來了麽?!
雕花槅扇架子床,錦緞被褥绡紗帳,古舊橫梁木桌椅,窗外蟬鳴微風送花香,湛藍的天空和她的心頭一樣空蕩蕩……這兒肯定不是家裏那個霧霾重重、采暖季單雙號限行的國際大都市北京啊!!差着季節好不好!!就算被拐賣,也不會直接出國,一下扔到南半球吧!!她腦子完全懵了,眼眶一紅,熱淚彌漫,絕望中隐含一絲希冀看向帥哥,“這兒是哪?”
“霍陽……姑娘你怎麽啦?!哪裏疼?……這個,我不是壞人,這兒真是霍陽城!……你別哭!……要不要喝點粥?”
淚雨滂沱的杜悅慈一幅‘我心痛到無法呼吸’的模樣崩潰大哭,帥哥勸慰半天毫無效果,坐立難安一陣,終于落荒而逃。
獨自悲泣許久,杜悅慈心裏已經接受事實,自己可能、或許、大概、MAYBE是穿越了,一想到再見不着父母和哥哥,淚珠子就淌個不停。哭累了,一頭栽倒在枕頭上,木然望天,慢慢梳理頭緒。
忽然一陣倉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帥哥去而複返,掀簾而入,衣衫微有淩亂,額角滲汗,急喘幾口氣方開口,“你哪兒不舒服?別擔心,江大夫馬上就到!”
見了他臉上的擔憂之色,杜悅慈心頭一暖,重新爬起來整理衣襟,“我沒事,謝謝你。就是想到再也見不到……”說着眼淚又簌簌掉落。
帥哥目露了然,踯躅一下坐到床邊,遞給她一方潔白的繡竹紋帕子,輕嘆一句,“別哭了,你爹娘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你如此傷懷。”
杜悅慈噎了一下,這話太不吉利了,擡起淚汪汪的雙眼盯着他,發現他的眼眶也有點發紅,垂頭默默接過帕子。
正當兩人執帕相看淚眼,無語凝噎時,門外邁入一位白袍銀冠的中年婦人,面如滿月,笑若彌勒,身材高挑豐滿,仍舊是熟悉的嗓門,“喲,這是怎麽的?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帥哥一扔帕子,扭頭沖出屋子,“我,去倒水!”
杜悅慈眼尖瞄到他的脖子都紅了,心下甚慰,穿就穿吧,至少運氣不錯,安全無虞,第一眼見到的是個老實正直的單身美男,只是可憐了愛女如命的老爸老媽……
想着想着她眼圈又紅了,床前自覺坐上凳子的中年婦女伸手撫她的腦袋,“好啦,好啦,這番沒遭什麽大罪,別哭了。”
杜悅慈想到這大媽愛動手動腳的習性,哭不下去了,憋着淚禮貌致謝,“多謝這位大娘,呃,大夫……我叫杜悅慈,請問您貴姓?”
“免貴姓江,”大媽笑眯眯地給她號脈,拉起家常,“謝我幹嘛,出力的又不是我。”
杜悅慈小臉微粉,頂住了中年婦女一貫的惡趣味調侃,氣定神閑地開啓閃避技能,施展歪樓功夫,“不知道我的腿多久能好?”
“骨頭沒事,傷口別碰水,勤抹藥,一個月就好。”
“會留疤麽?”
“……小姑娘還計較這個……”江大夫瞟過來的小眼神帶着丁點鄙夷,“放心吧,包你沒事!”
“實在太謝謝您了。”杜悅慈很納悶,自己好歹是個要啥要啥的萌妹紙,腫麽不能關心下留疤問題,又不是劍心SAMA!
“昨晚怎麽挂樹上去的?”
“我也不知怎麽回事!晚上一個人在屋裏喝了點酒,摔了一跤,醒來就躺這兒了……”杜悅慈說着說着又想淚奔了,這都什麽倒黴催的破事嘛!
“你是哪裏人士?”
“我家在北京,不曉得離這裏多遠,許是回不去了……”話音未落,杜悅慈兩條寬面條淚稀裏嘩啦流下來。
大媽嘆口氣,“好歹是個姑娘,怎生如此能哭!”
杜悅慈使勁按捺悲傷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感覺大媽除了愛打趣人之外,确實是個盡責的好大夫,碎碎念了一堆醫囑,給自己把腿上繃帶換了,見到帥哥遺留在桌上的那個碗,還不忘吐槽一句,“傷好前吃清淡點,就別讓他靠近廚房了。”
“我會做飯。”杜悅慈有些不好意思,身無分文還開口要東西,實在是面上燒得慌,“……那個,有拐杖麽?”
“唔,拐杖呀,”大媽思索一下,擡腳往外走,“我先走了,讓那小子給你弄去。”
不一會,換帥哥進來支支吾吾地問她‘拐杖’要什麽樣的,杜悅慈友好地請他坐下,認真地感謝一下救命恩人,“我叫杜悅慈,多謝你救了我!還不知道你怎麽稱呼呢!”
“秦文摯……”後面兩字幾乎自動消音,要不是離得近,根本聽不見。
“真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麽到了這裏,給你添麻煩了,實在對不住呢。”
“這個,沒什麽,你別客氣,我一個人,不是,我……”
秦帥哥窘迫得緊,舌頭都快打結了,讓杜悅慈本來低落的心情輕松不少,又不忍心他如此不自在,自覺轉移話題,伸出指頭在被面上大致畫了個可拄在腋下的拐杖樣式,“這種拐杖有沒有?”
“我可以試試看……”
“真的?你好厲害!”
可能杜悅慈的稱贊和眼裏的崇拜過于貨真價實,秦帥哥這次耳根連脖子一起紅了,讷讷地不知道嘀咕什麽,“不用……太早下地……好好養傷……”
“沒關系的,有拐杖了會方便許多。我做飯挺好吃的,想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杜悅慈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搖一搖,滿懷期待地用眼神努力表達‘讓姐下廚有肉吃’這個訊息。
秦帥哥擡起面紅耳赤的腦袋,無辜又無措地掃她一眼,慌亂地點頭,“我這就給你做……”然後輕輕把袖子從她爪子裏扯出來,同手同腳地走了出去。
杜悅慈籲出一口氣,拿過床頭矮櫃上溫着的茶壺,倒出适口的涼白開,心底暗暗感激秦帥哥的體貼和細心,決定一會能下床了,一定使出渾身解數,發揮出大學四年在廚藝培訓班學到的十成功力,給他做頓好吃的!
秦文摯果然是個手工達人,須臾片刻便帶進來一副輕巧的竹拐杖,大小身高完全适合杜悅慈用,還細細打磨光滑,一點毛刺都沒。她開心地下床試用,發現自己的拖鞋好似沒随身穿過來,地上放着一雙嶄新精致的繡花鞋,大小剛好合适,綿軟又舒服。秦帥哥簡直是個多拉A夢!
杜悅慈第一時間問廁所在哪裏,快熟透的秦帥哥領路去了淨房,慌不擇路地閃身不見人了。看着半新不舊還算幹淨的馬桶,和邊上一盒不知什麽味道的香,以及跟樹葉一樣粗糙的暗黃草紙,她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才把人生大事解決完,了無生趣地往外挪……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不定期的慢……請勿嫌棄……
☆、來一鍋蛋炒飯
擡腳邁出卧室門,是個桌椅齊全的小小正堂,對面梢間看來是秦文摯的書房兼這幾日的卧室,正堂門外一個不大的院子一覽無餘。兩米高的青磚牆下一圈茂盛的花木矮樹,兩扇普通木扉虛掩着,連影壁都沒。正堂右手邊的屋子挺大,不知道幹嘛用,左手邊小三間屋子,看來是廚房和柴房,有一絲白蒙蒙的蒸氣蒸騰而上。
這是在煮東西?
杜悅慈好奇地看一眼花圃邊上假裝看風景的帥哥,遠看更是賞心悅目,一米八五以上的挺拔身材看起來就很靠譜,沒有一般男孩那種不自覺的駝背塌腰佝偻感。
秦文摯手足無措的走上前,面色酡紅,張口只有蚊子細的聲音,“……燒了熱水……不能洗……那個,先擦擦……”
真是貼心小棉襖!臉再紅也擋不住你的帥!杜悅慈雙目閃閃發光看着他,剛想應承,念起要做飯,還是保護一下水資源,吃飽再洗吧。“我先做點吃的。你餓不餓?”她邊說邊一瘸一拐往廚房進發,大有捋起袖子幹一場的氣勢。
“家裏沒什麽菜了,肉也沒,那個,你需要什麽我馬上去買。”秦文摯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或許離了她明亮迫人的眼神壓力,說話順溜許多。
“有米面和調料就好,”米蟲哪有點菜的資格,杜悅慈無所謂地答,正想炫一把自己的廚藝,不過一眼看到竈臺下紅通通的爐火和柴火,馬上改口,“就是火候得你幫忙弄一下,我還不太會使竈火。”
“要不……我去買點吃的?”
“真的不用!放心,保證好吃!”
杜悅慈回眸笑看他一眼,雖然更習慣用煤氣竈和電磁爐,但野外生火搞燒烤也難不倒她,自己不過是謙虛幾句。她打量一下廚房的東西,看到米和面,還有幾個雞蛋,想想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決定來一鍋最簡單的蛋炒飯。把拐杖放一旁,她打開炒鍋蓋子,裏面似乎正是之前那碗不明物體的來源。
一直呆站着的秦文摯突然跑過來,端起鍋往外走,“我去洗鍋……”
樂得合不攏嘴的杜悅慈目送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轉頭識別一下竈臺上幹幹淨淨的油鹽調料罐子,從旁邊一口深鍋裏舀出熱水,洗刷嶄新的廚具、餐具和刀具。整個廚房,除了被燒得黑乎乎的那口炒鍋和竈臺,都是幹淨得很,真不知道帥帥的恩人哥哥是怎麽活這麽滋潤的,難道這個霍陽城已經開始有外賣服務了……
雞蛋放水和鹽打成湯,帥哥拎着光潔一新的鍋回來了,杜悅慈估算了一下分量,淘米煮飯,秦文摯自覺打下手,添柴煽火。
幾乎沒用過的廚房什麽都齊備,唯獨少了好用的鍋鏟,而且鍋也重得颠不動。不過這些小問題難不倒杜悅慈,她飛舞着最大號的勺子,揮灑自如地把蛋液均勻地拌到米飯上,保證粒粒米飯都被黃澄澄的蛋皮完整地包裹住,加上鹽、糖、醬油,片刻功夫,一大鍋‘金包銀’的蛋炒飯新鮮出爐。
她盛出兩碗放在身後的小桌上,拿起兩雙筷子,拐杖也不用了,直接單腳蹦過去坐下。看到他還在呆愣着,扯扯他的袖子,把筷子塞他手中,“快吃啊!”
秦文摯回神坐下,挖了一口放入嘴裏,立刻被這鍋色香味俱全的蛋炒飯征服了。
“真好吃!”剛開口他就捂住嘴,咽下米飯才繼續說,“你做的飯好好吃!”
“喜歡就多吃點!”手藝被人稱贊是最幸福的事,杜悅慈滿足地埋頭品嘗美食,這種天然無公害的古代稻米真的好香!
一鍋蛋炒飯四碗的量,秦文摯一個人吃了三碗,險些蹲不下去,非常赧然地叨咕,“實在太好吃了,忍不住……”
“你真給面子!敞開吃就是了!”
“一會我去買菜,買點肉和青菜,你看,再要些什麽?”
兩人一邊收拾廚房,一邊讨論晚上菜單,外面有人敲門,秦文摯沖洗幹淨手中的碗筷,去角落裏淨手,放下衣袖整整衣衫,出去迎客。杜悅慈擦着竈臺,等她完事,秦文摯折返回來,手裏拎着一個食盒。
“這是江姨讓人送來的,以為我們沒吃飯。”
“呀,那晚上的菜就有了?”
看她很感興趣的樣子,秦文摯打開食盒,裏面是一大碗類似醬肉的葷菜,一碗丸子和一碟青菜,還有幾個鹹鴨蛋和饅頭。
杜悅慈習慣性靠近聞了一下,溫熱的菜肴氣味挺淡。
“你要不再吃點?”秦文摯以為她沒吃飽。
“我飽了。只是好奇這菜怎麽做的,為什麽……嗯,感覺不夠香?”
“我今天是第一次吃到這麽香的蛋炒飯。”
“以後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帥帥的男人露出幹淨明亮又腼腆的笑容,嘴角有顆可愛的小梨渦,直接電瞎杜悅慈的桃花眼,太犯規了!
“我想洗個澡。”
杜悅慈話音一落,剛才還陽光燦爛、帥得難以直視的男人頓時化身麻辣小龍蝦,手忙腳亂出了廚房,“……我,去備水。”
偷笑一會,杜悅慈起身伸了個懶腰,把食盒鎮入浸涼的井水裏,等晚飯再處理,慢慢撐着拐杖在院子溜達,看着秦文摯紅着臉低着頭跑進跑出,給她準備一桶熱水,心底感覺暖暖的,再次确認自己運氣真的好好,居然倒黴觸底後,中了個特等獎,遇到如此優質的好男人。再觀察觀察,真合适的話,哪天來一出以身相許報君恩,直接傍上長期飯票和解決終身大事。
對啦!古代的孤男寡女同住這麽些天,不配CP會不會被浸豬籠?!這個問題粉嚴重!一會可得好好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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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起受傷的右腳架在高幾上,杜悅慈坐在齊腰高的澡盆子旁邊,簡單擦洗了身子,還費勁巴拉地把頭發洗了。這古代的澡豆和木槿葉用起來也不差嘛,窩在小院子裏曬太陽的她,聞着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和說不出來香氣,微醺的五月風,吹得舒适,整個人懶洋洋的不想動彈。秦文摯被她拉來作陪,兩人之間的小幾上擺着茶水,美其名曰‘浮生偷得半日閑’,實則東拉西扯地開始套關系問情況。
“和我說說霍陽城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吧?”
霍陽是個典型的南方城市,河道發達,一條瑞河呈倒馬蹄型穿城而過,把城區分為三部分。幾乎繞城一周的河水險些把中城圍成一個島,只在北邊最窄處建起一座大城門,連接兩邊河道。此門被稱為太平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左右有直通跨河的石橋,據說城門一關,橋頭一封,不論兵禍天災,俱都止步于城門之外。西城近丘陵,田少林多,東城則是大片上等水田,南邊一排巍峨大山,有條瀑布飛流直下,據說源頭是翻過這片大山脈那邊的大海。瀑布砸下來形成的深潭名曰‘玉龍’,成為一條小楓河彙入瑞河。秦家小院子正位于西城南角,離玉龍潭頗近,靠山面河,附近是各種別院小莊,景致不錯。
“那晚,你的家人有沒有一起……”
“沒有,我多數時候一個人住。為什麽這麽問?”
秦文摯小聲地說,很早以前開始,海那邊時不時有沒見過的布料、木器等順瀑布而下,墜入潭中,偶爾還有浮屍飄起來,把附近打獵捕魚的村民們吓得不輕,現在久而久之,大家也習慣了。
杜悅慈滿腦黑線,這地方南邊的海水會倒灌?你的意思是,我跟浮屍是一樣的來歷?只不過命好沒死?還大半夜爬你家後院,自挂東南枝?
“我不知道怎麽到的這兒,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可能這輩子都回不去了……”杜悅慈忍着心頭的悲傷,拼命說服自己,現在不過是被老板外派到國外常駐,見不到家人是正常的。
“杜姑娘,你別傷心,有緣自能相見。”
“謝謝!你也是一個人住?”
“……上個月我娘去世,就搬到這兒來了……”
“對不起!你也別難過。”杜悅慈握着他的手,很誠懇地安慰人,“那個,叫我阿慈吧,我叫你阿摯可好?”
“……好。”又是蚊子音。
她張嘴想再說些什麽,門扉一響,吱呀一聲被推開,眼熟的大媽換了一身杏紅長裙又來了,豪邁地大步跨進來。秦文摯的手跟碰到火似的抽了回去,跳了起來,一下蹦到一丈開外。杜悅慈繼續黑線,如果不是院子太小,這人恐怕會跑沒影吧……不管心中怎麽腹诽,她還是站起來給ANOTHER救命恩人SAY HELLO。
“江大夫,您好。”
“又打擾你們了?”
被打趣的杜悅慈嘴角一抽,看一眼旁邊又說不出話來的帥哥主人,認命地以客居的米蟲身份招呼大媽坐下。秦文摯瞟到江大夫含笑的模樣,飛速丢下一句‘我去倒茶’跑屋裏去了。
笑眯眯的江大夫坐在秦文摯的椅子上,又開始打量一番杜悅慈。杜悅慈保持面部微笑,暗地掃一遍身上穿着,她那套內外睡衣貌已經換下,目前身着一套月白細棉中衣,外面一件粉色交領薄紗長衫,同色小繡鞋和發帶,都是秦帥哥友情提供,合體整齊,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吧?
“秦家小哥兒有些話不好意思說,我也算打小看着他長大,就替……”
“江姨!你先喝點茶!”秦文摯滿臉通紅地放下一盞熱茶,有些無理地打斷談話。
江大夫不耐地端起茶盅小嘬一口,“女人說話,男人少插嘴。”
此言一出,杜悅慈震驚了,恕她眼拙!面前這個衣飾簡潔、臉上刻紋、鬓染風霜的中年大媽,原來是個女王範?!
秦文摯垂死掙紮,“……您別這樣!”
“那你來?”
如果說杜悅慈還瞧不出來大媽是什麽意思,那就真是個棒槌了,雖然隐約覺得江大夫對她一個天外來客如此急切地‘信任’有些不解,但出于被逼婚的同情,義不容辭要站在帥哥一方。
“江大夫,我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懂,還請你多多指點。”看見秦文摯又上火了,她趕緊補充,“如果事關阿摯,還是讓我稍後和他商量,再找您幫忙,你看可好?”
江大夫啧的一聲,開始攆人,“行行行,你一邊去,我跟小姑娘說戶籍的事,這總行了吧?”
秦文摯嗫喏地退進自己書房,留兩個女人慢慢聊。
杜悅慈陪着小心問,“江大夫,您是說我得上個戶籍?我這樣什麽都沒有的人,要怎麽辦手續?”
“這個簡單,你是個女孩,雖然說不清來歷,但拿出五十兩白銀,知府大人那就好說話,一般不會有什麽問題。”
“請教下霍陽城的米價幾何?”
“好像,一鬥五十文吧。”
杜悅慈有點迷糊,開始皺眉心算,一鬥好像十五六斤?那大概三、四文一斤米?一兩千文,五十兩至少可以買一萬兩千多斤米,相當于六噸……
她弱弱地問,“上戶籍可有期限?”這麽多錢,哪怕借貸,也得好些年才能還得起,看來得早些想法子掙錢。
“錢倒是小事,文哥兒他娘之前存了些銀子在我這兒,五十兩還是拿得出來的。”江大夫頓了一下,端茶抿一口。
“那是阿摯母親留給他應急的,如果期限比較長,我想先試試自己掙。”
“這只是一樁。另一件事,他年滿二十,要開始交‘無丁稅’了,也是一年五十。”
杜悅慈剛想問這什麽稅,聽見屋裏哐當幾聲,趕緊問,“還有什麽是我需要知道的?趁阿摯沒出來,您快說。”
“定親就能住一塊,成親才能生……”
“江姨!”秦文摯跌跌撞撞沖出來,滿頭大汗,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麽好。
“好啦,我最近比較忙,這幾天再過來。”江大夫撣撣衣擺,氣定神閑起身離開,嘴裏不忘嘀咕,“名都叫上了,還不抓緊點……”
☆、晴天霹靂一聲響
呆滞的杜悅慈有些茫然,凝眉思索江大夫略顯怪異的一言一行,希望能理出個頭緒,一時沒有注意身邊人的動靜。秦文摯看她沉默不語,嘴唇微動,許久,嘆息似的丢下一句,“江姨的話,你別放在心上。”轉身又往書房走。
被他一語驚醒的杜悅慈一激靈,回首叫住他,“阿摯,我有些事不明白。”她撐起拐杖,跟在他身後一起進屋。
秦文摯低垂着腦袋,回頭攙她一把上臺階,兩人在書房裏坐定,他悶頭悶腦地說,“你問吧,我定知無不言。”
“我住這兒會給你添什麽麻煩?”
“你安心住下就好!”秦文摯猛一擡頭,有些着急,神情誠懇無僞。
“和我說說你的事吧?”
秦文摯擡頭定定看她,杜悅慈歪着腦袋含笑與他對視,認真聽他敘述。秦家祖上曾出過狀元和閣老,算是霍陽城裏頗有地位的鄉紳一族,在東城有深宅大院、萬頃良田。當然這是曾經,到秦文摯母親這輩,因為家裏不事生産、游手好閑的人口太多,早已入不敷出,花架子都擺不起來了。他的父親幾年前病逝,母親有太多孩子,根本顧不過來他一個小小庶子。等他母親上個月咽氣,唯一的嫡姐成了當家人,毫不客氣地把他掃地出門。雖然從他十歲之後,大多數時間跟着父親住在西城這個小院子裏,沒占秦家什麽便宜,但嫡姐做得比他母親更過分,直接将他父子從宗族除名。這兒是他的外祖家留下的遺産,除此之外,在院子後有一些産業,溫飽不成問題,除了還算有房一族,其實境況跟杜悅慈差不了多少,孤家寡人一個。
“她為什麽要這麽對你!?”杜悅慈打抱不平,憤憤地追問。女人能當家說明手段不差,為什麽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她挺相信自己的感覺,秦文摯看起來就是沒什麽攻擊性的人,也沒賴在秦家争産的意思,為何容不下?
“我的親事一直不太順利……”帥哥羞愧低頭,臉又紅了,不過還是直言相告,“母親和大姐覺得,會拖累其他人……”
“這是何道理?!”
“……十五可議親,我卻……”
杜悅慈驚詫又了然地點點頭,古代人更慘,逼婚從高一開始,“理解,天下父母一般急,我哥從二十二被念叨到三十三……”
秦文摯聽她安慰,有些自嘲,“男子二十無婚配,或三十無子,每年七夕須額外繳納一筆無丁稅。”
“江大夫只是因為這個稅?那個,畢竟我,莫名其妙……”她統共醒過來不到一天,大媽就急着拉郎配,定然有特別的原因,不會是兩個月後的罰款這麽簡單。
“你不用擔心錢,她只是為……名節之事,”秦文摯溫柔一笑,“不過,這個沒關系。等你好些了,我會搬去後山莊子上。”
對嗬!據說古代視名節為性命,還有浸豬籠這個選項噠!
形勢嚴峻,杜悅慈開始認真考慮要如何抉擇。她早就做了最壞打算,若把江大夫看成人販子,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被拐賣到大山裏賣掉了,秦文摯完全可以使用暴力手段,來個生米煮成熟飯,說不定明年這時候就能抱着娃來個買家秀,哪用得着江大夫開口相勸,或輕聲軟語地跟她解釋。反觀眼前,身無分文的她安然無恙地在一個陌生男子家中睡了這麽多天,吃人家的,穿人家的,自己心情愉悅,還經常害得主人臉紅無措,簡直撞了狗屎運。現在的情況是,她短時間內,甚至這輩子可能都得紮根霍陽城,第一個就是戶籍問題,這五十兩銀子的債務必然得背上。第二件事,便是要不要和秦文摯配CP的選擇。若不同意,自己名節不保,小命堪憂;他要額外多拿五十兩,這可不是什麽與自己無關的錢,總體債務會增加到一百兩。若點頭答應,首先可以名正言順賴着不走,馬上能站穩腳跟,好歹對方有房有田,自己想賺那五十兩檔案管理費不會太難;其次,帥哥長得順眼之極,性情也不錯,真是讨厭不起來。好像,從哪方面說,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不過,大哥說過,重要的事不能憑感覺決定,即便迫于形勢,也要留下緩沖餘地。
“阿摯,你能和我講講這兒的婚俗麽?”
秦文摯俊臉更紅,灌了一大杯冷茶,才胡亂開口。這兒男女都是十五議親,但在十二三歲時,就已經開始相看人家了。雙方父母有了初步意向,會讓小兒女們在一些群體活動中見見面,彼此沒有意見,兩家進入定親程序,籌備婚禮。沒有定親的男女私下約會歸類為私通,為人不恥,定親後,未婚夫妻見面便沒問題了。如果當時一方年紀比較大,直接住一起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