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先在北城大購物。說提溜也不對,按說媒人上門,女方不用跟着,可杜悅慈生怕大媽神經錯亂,把江知秋當添頭,去跟周府談聘禮,那她就冤過窦娥、聶樹斌了!

提親不能兩手空空,這個道理杜悅慈懂,她大哥去二哥,就是‘大嫂’家裏時,煙酒糖茶、果籃善存提了滿手。這兒沒煙沒保養品,酒茶糖果加點心一套即可。江大夫很是盡職盡責,在杜悅慈選東西前,讓夥計把價錢報了個清楚,再拿她的老臉刷卡要折扣。杜悅慈按寓意和價錢,挑了石榴酒、蓮子茶、紅葡萄,最後去的仙膳齋,借人家廚房和原料,自己下廚做了一套棗泥桂花糕和花生麥芽糖,留下食譜和兩份報名保帖,才出發前往周府。

周锴祺有些意外她也來了,略有赧意,不過一夜相思之後,又能看到心上人,還是欣喜難耐,眼神無比晶亮,只在她周邊打轉。

杜悅慈聽着江大夫和周二、周三公子談聘禮,根本沒自己插嘴的份,感覺相當丢人。好在有個待嫁的周四公子也在,她還不算突兀。說實話,她也不敢去留意江大夫那邊在幹嘛,大肚子的漢子哪怕長得再斯文俊俏,對她沖擊力足以造成十萬點精神傷害。未婚的小弟弟更不能随便看,所以,她也只能看自個兒的未婚夫大人。

今天穿的一身寶藍,居然是寶相花這種老氣的花紋,不過,只用在襕邊和襟口,挺特別的,更顯得挺拔帥氣。稍矬一點的人,都不敢在長袍的下擺用這麽寬的襕邊,老公果然還是高的好,多特麽俊秀的衣服架子!

看他一直在喝茶,手邊的小點心壓根沒碰,杜悅慈掃一眼周圍,好似沒人注意,伸出指頭指指提親禮的食盒。周锴祺目光一閃,招來身後的一竹,示意他去處理。須臾片刻,熱騰騰的棗泥桂花糕和花生糖擺上,周锴祺默不作聲,拿起就吃。

江大夫眼觀八方,馬上打住話頭,跟着吃起來,另外三人本來不覺,還有些奇怪為何提親禮直接當堂開吃。看到平時不愛甜的自家大哥胃口大開,糕點一掃而光,拿着一塊糖咬得眉目含情,也受了影響,紛紛出手。

“這個棗泥糕真好吃!仙膳齋何時出了新品?”周二公子驚贊道,轉頭囑咐小厮,“一會記得買點回府。”

周三公子連連點頭,回首朝着小厮揚了一下下巴,小厮立刻會意。

周四公子捧着花生糖啃得嘎吱響,向周锴祺撒嬌,“大哥,讓人再去買點好不好?”

周锴祺看着他那盤棗泥糕笑而不語,直到他頓悟,只留一塊,其餘都孝敬上來,才慢悠悠開口,“買不到的吧?”

江大夫只顧着吃,這會一掃而光,喝口茶,嘆一句,“那可不,我們家小丫頭借了仙膳齋的地兒做的,哪是随處可買的東西。”

“大嫂你手藝真好!”有了好吃的,周四公子改口很痛快。

杜悅慈一下面紅過耳,看起來更像個‘夫管嚴’的小媳婦樣。

“周家大公子以後有福啊!我若想讨口吃的,可別拿外面買的東西來糊弄哦。”

饒是不拘小節的周锴祺,也忍不住耳朵全紅了。

“您老人家見多識廣,我看這聘禮,您拿主意就是,”有了美食開道,周二公子立刻好說話了,“我們也不要虛的,全了禮數,體體面面地就成。您說呢?”

“小丫頭是個有骨氣的,不過是初來乍到沒什麽家底。這不,”江大夫回首看着杜悅慈詭異一笑,“購田置業還跟我借了銀子,不想打腫臉充胖子,不搞花哨,也是難得。”

周锴祺一聽就心疼了,馬上丢個眼色給自家弟弟,抿唇看着老婆,恨不得這就掏錢給她花,再抱着人回房好好安慰一番。

杜悅慈很無奈,很冤屈,很憋悶!根本不是她自己要借噠!明明是為了打斷江知秋這親事,才順水推舟!

“行!”周二公子很上道,“您看這婚期?”

“她是八月底生日,原想在珍馐彙後趕緊再辦場喜事,免了罰款,沒成想,”大媽話鋒一轉,“就由府上安排好了。”

苦逼的杜悅慈幽怨地飛睃大媽一眼,媽蛋的!又給寶寶挖坑!

周三公子接過話,“豆蔻節後十二日不錯,是個難得的好日子,如何?”

江大夫扭頭看杜悅慈,杜悅慈乖乖點頭,成親的日子就定下了。

“我大哥打算把他的院子單獨隔開,作為杜府。”說是周锴祺的院子,實則這個院子在正院隔壁,一隔開,幾乎劃走大半個周府。

“這婚房,”江大夫又扭頭看杜悅慈,杜悅慈再次乖巧點頭,她轉身對着周二公子說,“先不急吧,讓他們倆自己商量。”

其他事項再無異議,兩邊交換庚帖,納采一禮完畢,接着的問名合八字,以雁為贽禮下聘納吉,将婚期廣而告之的請期,都沒新人什麽事。江大夫完全可以一手操持,周四公子在周府裏搭把手,肯定在親迎之前事事搞定。

杜悅慈心裏感嘆一句,媽媽再也不用擔心寶寶嫁不出去了!不到二十,不到倆月,搞定倆丈夫,比起大哥的五年追夫、十年抗戰,效率多了!

大媽不給杜悅慈打小報告的機會,直接又把她拎走了,至于小倆口何時商量婚房,她可不管。若這會敲定江知秋的婚事,她一樣不介意從自家院子分半爿做‘杜府’!兒子成婚、生娃、帶孩子,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一路看顧,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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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件大事全搞掂,杜悅慈情緒穩定,在車上忍不住問道,“江姨,為什麽突然提三公子的婚事?跟我買地有什麽關系麽?”

“當父母的能圖啥?不就看中你是個會照顧人的麽?”江大夫直言不諱,“沒有根基,沒有娘家,只能靠着夫家,再怎麽也不會對他不好。還有,你也算知根知底,有本事的人,家産嘛,遲早能掙下來,還有個文哥兒互相扶持,樣樣妥當。就算挾恩圖報,我也不能讓他失了這樁好姻緣,你說是不?”

杜悅慈默了,‘有車有房、無父無母’,前面這句她在努力中,顯然大媽看中她有潛力,後面這句雖然不成立,但符合現實,而且,她自認不是‘鳳凰女’……

遇到這樣男人,說不定她也哭着喊着要嫁!

“這樣條件的人也不少吧?再說,過河拆橋也有可能,您不怕當了東郭先生?”

“要麽幹嘛讓你立字據?”

“……才五百……”

雖然換成米很多,若換成房産,兩套三進四合院……好吧……也很多……

“他的性子我知道,若真無意,話都不多一句。你,”江大夫用挑剔的目光,仔細端詳一下,“也不曉得他是不是看上這張臉了……”

“我怎麽覺得……”大媽你的話很不靠譜啊!杜悅慈心知自己斷然沒立場拒絕,“還是得尊重本人意見吧?您總歸問一句的好。有時候,父母覺得好,可能子女不認同。”

“這話有點意思。回頭讓文哥兒給你話,這總行了吧?”

“我來跟阿摯說,您可別……”

“啧,真是個護短的脾氣。要不是有這個優點,哼哼!”

“……您覺得我沒其他好處?幹嘛還……”杜悅慈滿頭黑線。

“矮子裏選高子呗!比起我,你差得遠了!”江大夫感覺到她的态度軟化,這會開始挑刺了。

杜悅慈郁卒得無以複加!大媽顯然擺出了‘丈母娘’心态,抱着‘辛辛苦苦養大的白菜被豬拱了’的念頭來批判她。問題是,她從來沒敢肖想過這顆冷冰冰的白菜!這特麽不是大媽你自己讓豬去拱的麽!啊呸!你才是豬呢!你才拱呢!

啊啊啊!怎麽一下就仨老公了!寶寶要崩潰了!寶寶快要窒息了!寶寶恨不得以頭撞牆、誓死明志!

☆、何為齊人之福

頂着江大夫挑剔的目光,和陳叔更加慈霭的打量,再一次直面明顯胃口欠佳的江知秋,杜悅慈食不知味地吃過一頓晚飯,都顧不得找劉廚娘哈拉,趕緊拽着秦文摯溜了。好在趕車的何大姐提供了劉廚娘家最新消息,小鋪子賣掉了,劉芳也進了江府廚房打下手,母女倆一直想和杜悅慈說一聲,只是出去一趟不容易。

有何大喇叭在,杜悅慈不好跟秦文摯說江知秋和買地的事,一路到家,周锴祺居然候在院門邊。

領了兩位夫君進堂屋,杜悅慈感覺自己的腳都打飄了,這種莫名的‘被捉奸感’太特麽詭異了……

“阿慈,借錢是怎麽回事?”周锴祺發問,擡頭和秦文摯對視一眼,發覺對方也很詫異,心知這事他也不知情。

兩邊男人疑惑地看着她,杜悅慈坐在中間緊張地絞手指頭,跟心裏沉重的道德負罪感做了半天鬥争,才漲紅了臉,先把大媽幫忙買地的事交代了。

“這樣也好,先占先得,也不貴,說不定在你手上變廢為寶。”秦文摯一向對她非常有信心。

周锴祺也不認為是什麽大事,只是抱歉地看一眼秦文摯,默默掏出一個銀盒遞給她。

“謝謝,不過,我覺得暫時用不上,”想也知道裏面是錢,杜悅慈接過來直接放桌子上,“不是錢的問題,我沒想一開始就鋪開這麽大……”

人家要的是循序漸進,好不好!

“你不用說謝謝……”周锴祺聲音有些黯啞,秦文摯臉色也不好,一人握着她的一只手,低頭不語。

‘負罪感’之上再加一座‘愧疚感’的大山!

“我不是和你們生分,也不介意借錢,”杜悅慈趕緊把自己的原計劃和盤托出,“只是想穩紮穩打,不知道江姨今天怎麽突然就……”

兩人這才緩過勁來,周锴祺心思缜密,試探着問,“江女君可是有別的想法?”

杜悅慈點點頭,沒等她開口說明,秦文摯也轉過彎來了,“可是提了小秋的婚事?”

老公太聰明真是……很省事……

“……我覺得太突然了,但是……”

“唔,江公子為側君也不錯。”周锴祺很快代入正夫的角色考慮問題。

“你是如何打算的?”秦文摯比較了解她,馬上準備好開解她。

“……我覺得,他的意見才最重要。”于情于理,做江大夫家的兒媳婦,對她來說,就跟鳳凰男娶北京妞一樣,是站穩腳跟的最快選擇,而且,人家提供了這麽多幫助,她沒理由,也不應該拒絕,“道理說得再多,利益得失再清楚,都抵不過‘心甘情願’幾個字吧?”

“你不願意?”周锴祺略有些意外,他以為兩人已經挺熟悉了。

“我希望把這件事的決定權交給他,若真的成親,我會努力負責任,讓他過得好,若他不願意,我來拒絕江姨好了。”

“阿慈,你為何會,認為,他不願意?”秦文摯有些糾結地幫好友刷印象分,“他的性子是不太容易親近人,鑽書堆裏了,不過人很好,心思簡單。”

“啊,我不是說他不好。”杜悅慈犯難了,她對江知秋的感覺很片面,怕說多了引起誤解,“就是覺得,他有時,不是很開心,我不曉得,嫁給我後,會滿意麽……哎呀,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啦。”

面癱就這點不好,表情包天生缺失,一切反應靠猜。還不知道江知秋有沒有傲嬌屬性呢,若有,那更無奈了,經常玩口是心非那一套,矯情!

還是現在的兩個老公好,一個善解人意,一個通透練達!

江知秋的事丢給秦文摯去解決,周锴祺和杜悅慈說起整治田地之事,雖然他家搞紡織業,但也有田産在手,兩人商量得熱火朝天。秦文摯安靜聽着,也沒半點不滿,杜悅慈一直拉着他的手,時不時回頭詢問他的意見。總算沒有出現她想象中‘争風吃醋’的畫面,不知該高興自己HOLD得住,還是質疑一下魅力值不足以挑起獨占欲?總之,和平的三方共贏局面還是很好噠!

不過,這種平靜到了周锴祺該回家的時刻喊CUT了……

周锴祺是萬般不願意離開椅子,也不想松開掌中柔荑,可秦文摯沒開口留客,杜悅慈就更沒這個膽了。再說,真留了,三個人擠?先不談她會不會臉紅到燃燒,兩個男人也不習慣吧?難道兩個大男人睡床,她去睡書房?開玩笑,她該不放心了……

秦文摯善解人意地進了卧室鋪床,把正堂留給兩人,杜悅慈目送他離去,趁他回頭偷瞄時,嘟着嘴送個飛吻,然後回頭安撫另一個。

“要宵禁了,快回去吧。”

周锴祺根本挪不動腳,抱着她吻了半天,“我今晚住莊子上,離這兒不遠。”

杜悅慈心裏甜絲絲的,捏捏他的耳朵,“明天過來吃飯?”

“你陪我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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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锴祺一早來到小院時,秦文摯正熱好了餃子,笑眯眯地請他吃早餐,顯然,屋裏那人還沒爬起來。周锴祺巍然不動,讓周府馬車送秦文摯去江府,自己進屋把呼呼大睡的小女人抱到別院,一起補眠。杜悅慈被折騰了一宿,真是累慘了,完全沒感覺已經換了個地兒。等日上三竿,她終于醒轉,看着陌生的床和屋子,險些以為自己又特麽穿了!還好身邊躺着的是新上任的帥帥老公!

“餓不餓?我去做吃的?”

“再抱一會!”

杜悅慈看着周锴祺眼下青黑,輕嘆口氣,“我會不會越來越對不起你們啊?”

“傻丫頭,小醋怡情,我和他都有分寸。我是很想你,不過換床了,沒有安神香,也睡不着。”

“用香不太好吧?有沒有奶牛?或者奶羊?”

“說不定你比香還管用,今晚陪我?”

杜悅慈一愣,認真想了想,“要和阿摯商量……”

“真是個寶貝!”周锴祺開心地把她箍在懷中,“我們已經分好了,這段時間,只要我在這兒,一人一晚上。”

“……”你們兩個地下黨這麽快接上頭了?

“當然,這兒有大床,若你……”

“這樣不好吧!”杜悅慈一臉驚悚,聲音高了八度。

“不好麽?”“真的不好麽?”“哪裏不好?”“挺好的吧?”

面對周锴祺锲而不舍地REPEAT逗趣,一想到紅果果地羞恥PLAY,杜悅慈幾欲暴走。

憋太久剛開葷的男人好口怕!寶寶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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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婦和另一個男人在翻雲覆雨,秦文摯和江知秋這兒冰風冷雨。

“這事我聽我爹提過幾次。”江知秋捧着本書,背對着秦文摯,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冷。

“你不同意?”

“輪不到我做主。她若不想,直說便是,為着你的緣故,我娘不會多說什麽。”

“你自己怎麽想?”

“我想什麽有用麽?”

“既然你無所謂,我就當你不願了?”

“随便。”

秦文摯深吸一口氣,這人若不是自己好友,估計早像阿慈說的,愛死哪去死哪去了吧?

“得,當她白為你打算了,我這就回去。”秦文摯最後試圖努力一把,“上次她那帕子,還給我。別裝死,就是給芮公子用那條,有她名字的。”

“……”江知秋總算放下手裏的書,“你說她為我打算什麽?”

“你不願意,她會拒婚,不會賴你身上。”

“她讓你來問我,不就是不願意麽?”

“她覺得你的日子過得不開心,怕你以後更不開心,總想着做親要心甘情願才好,不然沒個盼頭。”

江知秋沉默許久,秦文摯沒好氣地催他,“帕子拿來。”

他嘩啦啦翻了半天書,才幽幽地蹦出一句,“我願意的。我很喜歡吃她做的東西。”

即便已經猜到結果如此,但到最後才等來一個大轉折,哪怕有十幾年的淑男教育和交情,秦文摯也禁不住有翻白眼的沖動了。

果然,在表情包匮乏的古代,作為一個能靈活運用面部表情的人,杜悅慈很輕易地帶歪了自家這個曾經腼腆羞澀的老公,哪怕表面上不會逾矩,心裏的小人一樣翻得歡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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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江知秋的‘願意’二字,杜悅慈深刻領會到,迎來第三位夫君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江大媽要給兒子創造機會,直接遞了個口信,是打包送去睡秦家書房,還是江府、周府你挑一個?杜悅慈火急火燎地拿着西城角的地契跑去查探地形,看哪裏能蓋房子,或附近有沒有莊子可租。計劃趕不上變化,手裏一堆借款,不花出去賺錢,難道留着孵蛋?

還沒等她逛完西城角那片樹林子,秦文摯默默地給了她一張地契,是離那兒最近的一個莊子,兩進的四合院,坐北朝南,山南水北,附近的地兒還空着沒蓋,除了沒有家私,一切都很合她的意。

杜悅慈抱着他嚎啕大哭了一場,怎麽勸都停不下來。

她覺得自己虧欠秦文摯最多,他不介意她的一無所有,也接受她有其他男人。論起來周锴祺和江家給她的幫助和支持更多,但于他們那樣的人家,不過是順手為之或不觸及根本的善舉。而秦文摯買這個小莊子,拿出來的是他全部的積蓄,還有平日裏親力親為的照顧,遇到這個男人,定是花光了她前世積攢的所有RP!

“阿摯,升米恩鬥米仇,你怎麽能這麽傻!說不定我是個不識好歹的人!”

“我不想你辛苦,一點兒都舍不得。”秦文摯心疼地給她擦眼淚,好像怎麽擦也擦不幹淨,“就當借款,你慢慢還,分幾輩子還才好。快別哭了!”

心情激動之下,杜悅慈差點破口咒罵大夏國多夫多福的傳統,不過她很快按捺下這種不健康的情緒,只一再提醒自己,另外兩位夫君的心意也很重要,他們也是她的責任,不能因為在這兒娶夫郎能獲得錢財和各種好處,便安于享受,自己一定要有賺錢的能力,那樣才能給秦文摯和其他人最好的生活。

齊人之福,意味着要回報數倍的情意,不一定是一件享受的事……

☆、不積跬步無千裏

三進的院子并不大,外宅不過是個小四合院,內院比較敞闊,正中三排房子,正屋和東西跨院,杜悅慈決定和周锴祺住正屋,一東一西,東跨院收拾出來給秦文摯和江知秋,其他屋子慢慢改建。三人的屋子想怎麽收拾自己定,她畫了許多設計圖給三位夫君做參考,要有推拉式的大衣櫃,帶抽屜的五鬥櫥,可以儲物的架子床、厚實綿軟的沙發床、折疊桌、搖椅、折疊椅和貴妃躺椅等,最大限度的利用空間,方便裝卸。秦文摯對她的設計非常感興趣,已經迫不及待地在小院子工房裏自己動手做了。她幹脆和他商量買人手的時候,多幾個願意學木工的健壯男孩,以後可以當成一個正經事兒來做。這種節省空間又不貴的家具,窮人家肯定非常需要,銷路不會差。至于自己老公,走精品路線,限量出售,不會太累,又能滿足愛好。既然新東西一出來,馬上會被仿制,那秦家木器行就永遠當第一個推陳出新之人,讓別人只能跟風,卻無法企及。

“阿,阿慈,真的可以這樣做麽?”

“為什麽不行?”

“男子,要相妻教子,而且,一般只有女人做這種力氣活……”

“我家夫君比我強,也比其他女人厲害!你若不喜與外人打交道,談生意的事歸我,你做東西就好。你看,有了滑軌、螺絲、齒輪,你做出來的東西別人很難模仿。”

“是你設計得好。”

“阿摯,你的手堪比公輸班!”杜悅慈包起他的大掌親吻,“即便日後你不想做了,帶出來的男徒弟也算有吃飯的手藝,不是壞事。”

“好!我,我去問問從前教我的師傅,看他們家孩子願不願意簽了身契。”

“那,收拾屋子的事辛苦你了,我準備把現在這個院子後面改成豆腐坊,你覺得鄧媽媽一家願意做麽?”

“……鄧媽媽幾位夫君,不是好相與之人。”

“我原想讓鄧表妹來做,想到她家小白菜,又怕麻煩……”

“謝正君人還不錯。”

“我再考慮考慮,他們出原料,我覺得已經可以了。”

正在商量中,江知秋帶着幾輛馬車來了,杜悅慈出去相迎。周锴祺昨天前往東湖處理缫絲廠的事,杜悅慈和秦文摯又恢複了二人世界,江大媽估計知道了,馬上送兒子來‘争寵’。

“小秋,你這就搬過來?只有廚房可以睡呢。”杜悅慈現在和他熟悉些了,覺得每天努力逗他破冰也挺有挑戰性……

江知秋果然耳朵紅了,“我娘說,你肯定缺人手,讓劉廚娘一家,當陪嫁……”

“呀?那江府誰做飯?”

“萬香樓換了幾個廚子,有一個和董知府家的大總管有交情,我娘收了。”

“哦!不便宜吧……”萬香樓的廚子,那薪水不得翻幾番?

“還有,何大一家,省得你去租車,”江知秋這會臉都紅了,伸手遞給她一個匣子,“這是他們的身契,還需要什麽,你和我說,我給你……”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如蚊吶。

“謝謝你!”杜悅慈真是沒想到,他這樣一個冷冰冰的樣子,其實是個很會為別人着想的人。

“這是應該的,不用說謝。”

“要謝的,不然,養成娶夫郎來發財的壞習慣,那可太不好了!”杜悅慈拉着他的手往工房走,“你見過房間的布局圖了麽,東西想怎麽放?”

“和文哥兒一樣就好。”

“那你來看看我設計的東西。”

把江知秋丢給秦文摯,杜悅慈出去安頓江府送來的下人,這些人只能去周锴祺的莊子上落腳。

真是及時雨,買下人的事交給劉廚娘,豆腐坊就交給劉芳吧。秦文摯在家裏慢慢做家具,杜悅慈在何大姐的介紹下,找了一個泥瓦班子,先砌起了一排後罩房作為豆腐坊,再按她的要求,在杜宅裏做出火炕、熱水管道和下水道等系統,白瓷的沖水馬桶有些過于奢侈,木質的也将就吧!澡盆、淋浴這些更是必不可少!這麽想想,打白條的借款居然一半用于改善生活條件,而不是艱苦創業,杜悅慈深深地唾棄自己的腐敗和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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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锴祺風塵仆仆趕到小院子時,正值第一鍋豆腐花從杜悅慈的手中成型,為了避免甜鹹之争,她調制了兩種鹵,蔥花肉醬和桂花蜂蜜,秦文摯和江知秋坐在小院子的石桌旁,大口品嘗。

杜悅慈第一個發現周锴祺,放下手中的碗,飛奔過去一個熊抱,“祺官,你回來了!辛苦不?過來吃點好東西。”

周锴祺不顧兩人的目光,摟緊她長出一口氣,在她耳邊輕輕問,“想我沒?”

“想!”附贈一個響亮的KISS,親完才擔心會不會太OVER,挑戰古人接受能力,不過看到周锴祺眉開眼笑的樣子,她又覺得無所謂了,老公開心就好。

劉家饅頭鋪其實并未盤出去,是江大夫買了,現在連人帶鋪一起當陪嫁送過來,地契寫的是杜悅慈的名字。杜悅慈知道江大夫施恩是為了兒子的幸福,沒有矯情地把這個鋪子算成江知秋的嫁妝而不碰,所以她将饅頭鋪改成一個賣快餐的小門臉,起名叫‘雲亭速食’。劉廚娘自願去打理鋪子,杜悅慈和她二八分賬,她做的包子、餃子、餡餅、面等東西,可比劉芳做得好,沒幾天人氣就旺了,每日流水十幾兩。劉芳在豆腐坊也是二八分賬,她做的豆花、豆腐等東西用料十足,如果能在雲亭打響名氣,賺得可比當廚娘多多了。

等房子弄好,雲亭和豆腐坊上了正軌,她就能騰出手,開始和秦文摯搞水車了。

杜悅慈一邊給周锴祺調豆腐花吃,一邊和他說最近做的這些事,看他好像餓狠了,趕緊下廚做了一大盆蛋炒飯和下飯的麻婆豆腐,三人分吃完,秦文摯和江知秋默契地讓杜悅慈跟着周锴祺回他的莊子。

周锴祺也不客氣,把她帶回去,直接抱着一起洗澡,兩人水裏床上折騰一通,才平複喘息,黏在一起說話。

“缫絲廠出事了?是因為我們的親事?”

“我想把廠子作為嫁妝給你,李家自不願意,鬧了些事出來。不過,現在好了。”

“祺官,缫絲是什麽程序,是紡成布料?或者染色的意思?”

“把蠶繭蒸煮撚成線絲。”

“哦!東湖只有一個缫絲廠麽?”

“不是,東湖遍地是織郎,李家莊能做成一個廠房,是因為李家原來的族長強制族裏男子只能為自家紡線。”

“意思是外面有很多零散的織郎?”好錯亂,險些說成牛郎……

“是啊,不少染坊、桑農本身家裏就有夫郎能做這事,只是蒸煮手藝不同,絲質不均,收的時候麻煩。”

“李家有沒有能耐把這個廠買回去?”

“你有什麽想法?”

“如果,只收成品生絲,按質量分級計價,再用一個機器,一個人一次紡出七八個紗錠,你說,這樣能把缫絲廠擠垮麽?”

周锴祺以手枕頭,認真思考起來,杜悅慈也不吵他,趴在他的胸口數心跳。他的皮膚光滑如緞,身材雖然勁瘦,但該有肌肉的地方硬得很,真真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身上沒有一般富家男子愛熏香的毛病,即便有,也是寝衣和被褥枕幔上帶着淡淡的安神香,聞之令人沉穩迷醉。

“你可有把握做出這樣的機器?”

“讓我看看紡紗機和織布機,應該有改進的地方。”

“好,明天跟我回府?”

“阿摯也得一起去呀。”

“……我走了這麽多天,就一晚哪夠……”

“要是太辛苦,你就回府休息,別趕過來了……”

“不行!睡不着!”

“那你定好日子,我去周府?”杜悅慈挺心疼,每次他放着富麗堂皇的府邸不住,大老遠的跑來,窩在簡樸的小莊子上,根本不襯他這副貴公子的模樣。

“哼,吃不到也不讓喝口湯麽?”

杜悅慈哭笑不得,“你別累着。很快我們就能住一起了。”

“唔,明天我陪你看看新宅子去?”他知曉秦文摯給她買了莊子的事讓她大哭一場,當時心裏酸疼得不行,雖然他有他的責任,不能傾其所有,但他自信自己的心意不比另外兩人少,只比秦文摯晚了一步而已。今天趕着回來,也是想第一時間見到她,生怕她有了疏離之意。還好,她一如既往的笑靥如花,毫無保留。

“你若是忙,等正屋收拾好了再去吧?”

“我一刻也不想離了你。”周锴祺喟嘆不已,他從不知道自己是個如此兒女情長之人,這次出去十來天,相思成疾,一路緊趕慢趕,幾度覺得撐不住了。結果一看到她,什麽疲憊都煙消雲散,龍馬精神兩次,現在還躍躍欲試!

“若當初,是我撿到了你……”

“說不定我就是周府丫鬟了?”

“呵,那也是專門貼身伺候我的小丫鬟……”

兩人又笑鬧到一塊兒。

“我累了,你上來?”

“我不會……早點休息吧!”

“乖,我教你。你越快,我們就越早睡。”

“……流氓!”

☆、三姑六婆再遇頭牌

杜悅慈一天住秦家小院子,一天住周家小莊子,江知秋時不時過來聯絡感情,兩人還是純純的柏拉圖,這一點讓她倍感輕松。抽屜裏兩張鴛盟書給秦文摯和周锴祺定了婚期,至于江知秋的那紙婚書為什麽還沒下來,她樂得不去追問。

眼瞅着要邁向八月,杜宅的正屋進入翻修階段,在正屋之前,廚房這個最重要的地方已經修葺一新,方便的冷熱水系統,常年不熄火的熱水鍋爐,控制熱水管道兼晾曬衣服的烘幹室,生、熟分區和料理臺,菜窖裏還有冰窖,很專業有木有!

杜悅慈牽着三位夫君,得瑟地炫耀沖水馬桶。當然,沖走的污物,在某個地方,還得靠人力弄到将來的漚肥區,循環再利用……

秦文摯摸着自己做的木質水龍頭,“原來使在這兒啊!會不會漏水?”

“漏是肯定會漏的,不浪費就好。”木頭的密封性能有多好,不滴水擾眠,能積水再用就行了。

“怎麽沒有冷水?”江知秋好奇地看着熱水汩汩而出,另一邊卻是幹的。

“冷水得靠阿摯的水車咯。”

“這個沖水恭桶,真能從上面出水?不需要人打水放進去?”比起那兩個對浴盆感興趣的人,周锴祺更識貨,先看到恭桶的樣子變了。

“是呀,水從外面那個屋頂高的儲水塔而來,塔裏的水靠水車和雨水補充,”宅子裏的這一套給排水系統,其實不過是外面山林灘塗的灌排水系統中的一環而已,“走,我帶你們出去看看,儲水塔以後會連通田裏的水渠。”

三個不事農稼的公子哥興沖沖地跟着杜悅慈轉到正屋後面,一排後罩房的中間拆掉了兩間屋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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