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兩手從闫安腋下而過,手上微一用力将人提了起來把人放好,左手握拳一擊右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樣:“啊,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忘了告訴藥王了。”

說完也不給其他人反應的時間,蹭的一下站起來,拽了白奇的手就想腳底抹油,不管怎麽說,先把人還回去吧。

拽了一下,沒拽動,再拽第二次,聽到了白奇的痛呼。扭頭一看,天啦嚕,天使的另一頭被惡鬼,不,闫安給拉住了。

場面太美,原諒我已經不敢看。

☆、長生

闫安眯着眼睛,笑得很是可愛,他語調軟軟的:“老師單獨帶着一個男子是打算做什麽呢?”

“單獨”兩字尤其重音。

我……

我此時此刻好想罵娘,本神使活了這麽多年,怎麽就被一個小屁孩給難住了呢?說出去很丢臉啊。

為了挽回臉面,我覺得就算對方是闫安,我也該硬氣一回。

我直接以強硬的姿态将白奇的手從闫安手中搶回來,抱上,走人。

我乘着風,一瞬間就滑出老遠,細微之中似乎有風帶着一句陰森森的話語穿入耳畔,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總覺得我家糯米團子不是個正常的孩子啊,算了,事情想多了容易變老,要知道,女人到了我這個年紀都是十分的注重保養的。

注重保養的女人很快把這個令人不太愉快的問題抛在腦後,一路乘着風出了皇宮。

再次找到藥王多少還是廢了一番周折,所幸在那不負責任的老家夥打包走人之前找到了她。

我鄭重的将白奇還給藥王,擺出一張應景的嚴肅臉:“我仔細想了想,君子不奪人所愛,我們相交一場,我就不搶你兒子了。”

藥王一雙眼睛将我倆來回看了幾圈,突然拽了我的手,一臉賊相的将我拖到房間的角落,壓低了聲音問:“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你想清楚了,除了我那傻兒子,你去哪裏找這麽忠心又醫術高超的人。”

這也是之前我雖覺得會有些麻煩卻仍舊帶走白奇的原因。

但如今看來,這原因怕也站不住腳了,畢竟需要被醫治的人不太領情。

我也壓低了聲音與藥王耳語:“我也是為了你寶貝兒子的生命安全着想。”

藥王擡頭看了我一眼,那眼中的嘲諷像是要将我千刀萬剮一般:“你當真要護着的人,誰能動得了一絲一毫?”

雖說平日裏我都有些自我感覺良好,但陡然被人如此看得起,我表示壓力有些大。

我扯扯嘴角,正想謙虛幾句,白奇的聲音已經從身後傳了過來:“栗姐姐,小白只是想跟在栗姐姐身邊而已,再說,再說那個新帝一看就有問題,栗姐姐你……”

聲音來得又近又突然,我的小心肝顫了幾顫,終是回到了原處,我擡手打斷白奇的話:“我說小白啊,你跟着我幹什麽啊,人說在家從母,出嫁從妻,你該跟着你老娘啊。”

白奇兩只手置于身前,我見他兩只手指頭都絞得泛了白,突然擡起頭,深吸一口氣,向着我的方向又近了一步,這一臉下定決心的表情,我覺得有些不妙。

其實剛進屋的時候,我就覺得那窗戶頗為可愛,此時更是想要與它親近一番,不料一早就被藥王給抓住了。

就這麽腳步被拌了兩下的功夫,白奇已是将那醞釀已久的話給說了出來。

他說他喜歡我。

我有些頭疼,現在這些小孩子真是會給老人家添麻煩,這世界的男人心一個個又都是玻璃做的,一用力就得碎一地。

就在我糾結着既能保着白奇這顆玻璃心,又能打破他不切實際幻想的兩全之法時,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挺大一門框,稱得闫安那身板更是小小的,我幾步上前,脫了外衫将他團團裹住,将人抱在懷裏後摸摸小手,觸手冰涼。

這孩子也是個讓人操心的,才退了燒,如今穿了這麽件裏衣就出來了。

我把孩子團成一團,手腳都放懷裏暖着,這麽不顧人的身體……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沖走廊的拐角處狠狠地剜去一眼,真想拖出來揍一頓!

我退回屋裏,把闫安塞進被窩,這才得空向白奇分去視線。

這次是前所未有的正經:“小白,你還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是何時?”

白奇就站在離我不遠處,吸了吸鼻子,笑得滿眼的淚光,有種惹人憐愛的意味,但這憐愛卻不該是我給予的,至少不是這種方式的憐愛,我不敢再像以往那樣為他擦去淚,然後将他哄一番。

這個人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

“小白記得13歲生辰那日,阿娘将您帶了回來,如今小白已經17了。”

“白奇,你這名字是我給起的。”我轉頭看向一旁面色不太好卻仍是站在那裏的藥王,“當年藥王抱着你出現的時候,你比安安還小。”

“你知道我要說什麽嗎?四年八年,一百年,從開始到最後,我都是現在這個樣子。”

“白奇,我已經活得太久了,沒有朝氣的生命,不适合你。”

“抱歉,我不知道我曾經做過什麽讓你誤會,但,我所扮演的角色與藥王是一樣的。”

言盡于此,我抱着闫安離開。

我想,藥王大概就是在等我把這些話說出來,在很多時候,我的長生并不是一個秘密。

☆、陪你一段又何妨

那些話,不止是對白奇說的,還有闫安。

好吧,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認,之前想着什麽養成不過就是自己心裏的一個玩笑而已,這世上再怎麽美好的東西,都是留不住的,越是想要

留住便越是一無所有。

這是我很久以前就明白的。

一開始,我以為闫安只是個孩子,不管我做什麽,自我調侃也好,玩心大起也罷,就這樣護着他到他有足夠的能力之前,這段時間點的陪伴

,我覺得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會将監護人當做伴侶來看待。

我不知道闫安對我到底是個怎樣的态度。

但有一點可以确定,他對我有一種莫名的占有欲,這是一種很不能讓人安定的因素。

還有一點,我大概是預估錯誤了,闫安,根本不是一個孩子,或者說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這種情況我是第一次遇到,而未知,向來是我讨

厭的。

我想,闫安現在的能力大概已經足以自保了。

我想着這樣也不算是違背了給闫凜的承諾,雖是才開始,卻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退,說得容易,彼時的我卻沒想到,從見到闫安的那一刻起,我便沒了退路。

身後有人跟着,該是将闫安送出來的人,在下一個屋頂,我腳上用力,加速,回到皇宮的時候,身後早已沒了人。

推開冰清殿的門,綠瀾和紫澗已經在布置晚膳,我将闫安交給綠瀾,然後轉身。

“老師不吃點東西嗎?”說話的是闫安,不如之前的瘋狂,語氣平靜得讓人隐隐有些發毛。

我腳下頓了頓,轉頭看他,孩子已經從綠瀾身上下來,赤着一雙白白嫩嫩的小腳丫站在地上。我遲疑的半晌,終是默默在心底嘆息一聲,認

命的将人抱起來,塞進被窩裏,讓紫澗拿了換的衣服過來。

闫安不是個普通的孩子,或者說他是我最不想要打交道的那種類型的人,之前的表現無一不在暴露他的本性,這種人缺乏理智,不,該說是

有着驚人的理智,但他完全不把這理智放在眼裏。

如是不小心遇到這種人,我向來都是敬而遠之,太麻煩了,一旦這種人對你産生了興趣,他就如同跗骨之蛆般,纏着你,到死都不停止。

我不知道一個6歲的孩子為何會變成這樣,何況還是個在女尊國度的男孩子。

我也不想知道。

我将衣服一件件展開,為闫安穿上:“我和闫凜的約定,我想有必要告訴你——我只守護到你有自保的能力為止。”現在的你已經有這個能

力了,所以協約作廢。

闫安乖巧的坐在窗沿,等我将他的腰帶系好,才歪着頭看我,露出一個帶着甜甜酒窩的笑,可愛得就像是西方壁畫上的天使:“我知道。很

早以前我就知道了,我以為這次歷史還是會重演的,但是您來了,和以前不一樣呢。”

我心裏咯噔一下,胸中有個猜測模模糊糊的成了形,卻不敢說出來。

我以為我已經是這個世界的例外了。

闫安的笑容更加明顯,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小小的牙齒,像是會撕碎人的肉一般。他張開手臂,像往常一樣纏上我的脖子,肉嘟嘟的臉蛋

蹭着我,語氣輕快:“老師真是厲害啊,這樣的事情,這麽容易就猜到了,真是沒有成就感。”

我感覺有點窒息,用手扯了扯闫安的胳膊,沒扯動,只得住手。

“所以說,你是想要向我複仇嗎?”

闫安支起身子,面對這我,露出一個極為驚訝的表情:“怎麽可能,老師什麽都沒做啊。”

“不就是因為什麽都沒做嗎?”就是因為什麽都沒做,所以造就了現在的闫安。

“是母王不好,沒有找到老師,沒有帶回老師。”闫安湊過來親我的臉,“而且這次您不是來了嗎?”

沒有找到我,沒有帶回我,還鐵了心的把闫安往風口浪尖上推。之前我就想過,如果我沒有來,那闫安該是生活在怎樣的水深火熱裏,原來

現在的闫安就是那個結局。

“您來了,我就不會放您走了,更何況……”他壓低了聲音,将嘴唇擱在我耳畔,“您已經跑不了了。”

闫安将頭枕在我的肩上,側着臉看我:“老師不要做出那樣的表情啊,安安會傷心的,反正……幾十年而已,對于老師來說,什麽都不是吧

。”

是啊,反正我都跑不了了,否則今日闫安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的就找到我。

幾十年,幾十年,幾十年之後,誰知道又會是個怎樣的光景。

算了,算了,誰叫我就是優柔寡斷、婦人之仁、心慈手軟、美貌與善良的化身,下不了手就這樣把這變态家夥給了結了呢?

我擡手将闫安抱着:“也罷。”

也罷,就當是向前世的你贖罪吧,也罷,就陪你一段吧。

☆、如此全能

闫凜那塊沒聲沒息的腐肉在靈堂擺了整整三天,到了第四天的時候就要準備着送到皇陵裏去。

我猜測闫安心裏其實是很不樂意去的,以他現在暴露出來的人格來看,我不覺得他是一個多麽有親情的人,況且,闫凜作為将闫安變成如今

這般模樣的源頭,大概是被憎恨着的。

這樣想着,我便問了出來。

闫安擡頭看了我一眼,眯着眼角,露出一個得意的笑:“恨一個死得如此可悲的人幹嘛,何況還是兩次。”

我盯着闫安的笑看了半晌,仔細分辨着他的表情,的确,他沒有撒謊,從來沒有希望過愛又怎麽會恨,恨這種東西是一個正常人會産生的情

感,闫安這種情況,我實在是沒辦法把他歸到“正常人”的範疇。

如是在現代,我還可以給他找個心理醫生瞧瞧有沒有得治,再不濟找幾本心理書也是使得的,可惜,這個世界偏偏是沒有這些東西的。

闫安說闫凜死得可悲倒也沒錯,死在自己夫君女兒手中……想必也是她們皇家才能享受到的特權。不過正如一開始所說,對于她們家的家務

事,我沒什麽興趣。

闫凜是怎麽死的,前因後果我沒有追究的欲望,反正——死去都是早晚的事。

我不自覺的緊了緊牽着闫安的手,就算是現在這個小小的闫安,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也是會踏上去彼岸的路,而我,永遠都到不了那裏。

闫安的手小小的,可以牢牢的拽在手心裏,肉嘟嘟的手指在我掌心動了動,軟綿綿的身子靠着我走路。其實大多數時候,闫安這個人都能讓

我的心軟得一塌糊塗,恨不得将這世界的美好都獻到他面前,只要他要,只要我有,便給。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我懷疑是因為這小子給我使了妖術,就像是之前誘惑着我差點做出怪阿姨才會做的舉動一樣,這大概也是他做了什麽,才能讓我的心向着他

,才能讓我明知不對勁卻樂在其中,讓我說出那樣不可能出自我口的話——

“你放心,我定能護你到天荒地老,讓你免受颠簸,遠離災害,享盡世間之樂。”不讓你再經歷之前那些我不曾知道過的種種。

“樂?”闫安低着頭,用另一只手捂着嘴笑,笑得肩頭直顫,臉說話的聲調都有些不穩了,“好啊,那就交給老師了!”

這語氣,敷衍又嘲諷,讓我很是想要将他提起來,扒了褲子胖揍一頓,我視線在周圍人身上轉了一圈,将手擱在他的肩上,手上稍微用了

點力,讓他不至于肩頭抖動得如此明顯,我刻意壓低了聲音,做出一副反派boss的經典表情:“在先帝的送葬儀式上笑得如此燦爛,闫安小

朋友,你是不想要皇位了嗎?”

闫安将我擱在他肩頭的手取下來,用兩只小手握住,仰着腦袋看我,那表情就像是一個孩子在像大人要得某個玩具一樣:“那可不行,這皇

位是我的,老師可要護着我的。”

收回看着前方崎岖山路的視線,我捏着闫安的鼻頭洩憤的扯了扯,一把将他抱起來:“你們闫家的人總是這般。”對皇位執着得讓人恐懼,

真是那人的後代,将她那性子遺傳了個十成十。

闫安熟練的将雙手纏上我脖子,身子動了動,自己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趴好:“那東西本來就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對于闫安的話我不置可否,我從來不是某個人的,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将來……沒有将來,我的将來從來都不是這些人的将來。

我覺得最近自己越發有些多愁善感了,這可不是什麽好征兆,日子還很長,我擔心有朝一日我會得那憂郁症,你說如果是個普通人憂郁了就

憂郁吧,反正最多不過跳跳樓或是捅自己兩刀,嗝屁了就一了百了,可我不行啊,就算我捅自己十刀都沒用,那我可不得就成了個成天憂郁

的不死瘋婆子了。

阿彌陀佛,世界如此美妙,我卻如此憂郁,這樣不好,不好。

我暗暗在心底裏給自己打氣,天邊突然飄來五個字:“皇妹好悠閑。”

是闫則,這二皇女,當真是陰魂不散,我都這樣明示暗示給她家親戚動了手腳,她還這般一個勁的往我跟前湊,莫不是本神使的魅力日益漸

長,已是将她迷得神魂颠倒了?

都說了“違背自然規律的結合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看着闫則那副反應不能的表情,我知道,我一不小心把心底的話給說出來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決定拒絕人還是要明确一點好,太過委婉對某些人是行不通的:“我知道我美麗聰明大方樂觀開朗,上得了廳堂下得了

廚房,文能揮毫武能安邦,琴棋書畫樣樣在行,如此的完美無缺,只要是個人都會喜歡的,嗯,這樣說來,我都有些愛上自己了,但是——

”我站定腳步,面對闫則,嚴肅開口,“我們是不可能的,我是不會愛你的!”

話音一落,我聽到一陣長長的吸氣聲,大概也是個為我的全能而折服的家夥。

☆、白日裏的蝙蝠俠

那抽氣的人是三皇女,闫執。

見我向她的方向看過去,她趕緊轉了頭,沖着天空輕輕的吹口哨。這幅吊兒郎當的樣子,當真是沒個皇女的樣子,難怪就算是當初那個反對

闫安繼位的大臣在将大皇女二皇女誇獎一番之後,對于這位三皇女卻是選擇了直接跳過。

換成是我,我也沒辦法推薦這種人當女帝。

三皇女不願說話,大皇女向來臺詞比較少,至于二皇女,大概還為從被我拒絕的悲痛中緩過神來,一時之間,整個送葬的隊伍都靜了下來,

其實,所謂送葬,本來就該是嚴肅寂靜的。

唔……大概是有了本神使這個不甘寂寞的活潑可人兒在。

去到皇陵的路還很長,何況還是山路,既不能騎馬也不能坐轎,更不能用輕功,實在是無聊得緊,于是我打算去幫助大皇女增加點臺詞。

可惜,神都不願賞賜點臺詞給那女人,我剛起了這心思,樹林只從突然蹿出幾只猴子,哦,原諒我的口誤,是蹿出幾只蒙面黑衣俠客。

我擡頭看看天,陽光普照,晴空萬裏,這天氣,穿個一身黑,感覺自己都要被這群人給蠢哭了。

也罷,當個娛興節目也是不錯的。這樣想着,我抱着闫安默默退後了一步,看着面前這群哭喊着“保護殿下”的人一個個向着那群黑衣蝙蝠

俠沖了過去。

侍衛将我與幾個皇女連同一口棺材圍在中間,我覺得這忒不吉利,你說和啥東西待在一起不好,非得和個死人。

三皇女闫執就站在我身側,這女人雖說不像這世界普遍的女人那般肌肉糾結,但那身高也是實打實的比我高出了一個頭,此時她正彎了腰湊

到我耳邊:“攝政王大人對此有何看法。”

我賞她一個白眼,湊這麽近與我說話,鄙視本神使身高不成?我将懷裏的闫安往上摟了摟,開始了作為帝師的第一堂課:“安安你看那些黑

衣人看出什麽了嗎?”

闫安将自己拱成個蝦球,一頭栽進我懷裏,語音顫抖:“安安怕。”

知道闫安的真面目後,再見他如此惺惺作态的樣子,說實話,我有點消化不了,你說你賣萌,萌得我一臉鼻血就算了,這裝柔弱……似乎不

太适合。我梗咽了半晌,最終将闫安的小臉從懷裏給扒拉出來,讓他直視那群打得熱火朝天的人,嚴肅教育:“今天老師就給你上第一課—

—沒本事就不要出來玩,小心把小命給玩脫。”我轉了個頭看向大皇女,我這是好心,心心念念的都想給她加點臺詞,“你說是不是啊,大

皇女。”

大皇女板着一張和旁邊那口華麗的棺材甚是神似的臉目不轉睛的看了我一會兒,突的輕微笑了一下:“攝政王大人說的在理。”

那扯動的一下嘴角,讓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之前給她那一巴掌時那銷魂的手感,突然覺得有些手癢。我一手抱着闫安,另一只手舉起來,放在

陽光下仔細端詳了一陣,禮貌的回給大皇女一個笑:“我這手,好像是對闫回你那張臉蛋有些戀戀不忘。”

大皇女面色變了幾變,又開啓了沉默是金的模式。可我好不容易遞了幾句臺詞給大皇女,又怎麽可能讓她就這樣回歸本色呢,我找了塊大石

頭坐下,擡起腳尖輕輕踢了闫回的小腿一下,等她轉過身來,才道:“我聽說大皇女武藝超群,你看這些侍衛為了保護你,流了這滿地的血

,你怎麽就不上去表現一下呢?”

闫回又是面色平靜的盯着我看,我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別人看幾眼也不會少幾塊肉,于是就由得她看了,想必又是一個見本神使貌美如花對

本神使一見傾心的癡心兒,看她平日裏如此程默寡言,我也就不拒絕她了,如是弄得個抑郁而終就是我的罪過了。

我慢吞吞的從寬大的袖口中掏了掏,摸出一把葵花籽,攤開闫安的手,将葵花籽放入其中。

闫安手小,兩只手捧了葵花籽,一臉驚訝的看着我:“老師出門還帶了瓜子?”

我摸摸闫安的腦袋,笑眯眯的給他上人生的第二堂課:“瓜子可是看戲聽曲的必備用具,安安你可是要記好了。”

闫安歪着頭看我,精神抖擻的回:“安安記下了!”

看着那一臉嚴肅的小表情,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肉嘟嘟的臉蛋,嗷嗷,好像親一口,怎麽辦!

怎麽辦?當然是嗷嗚一口親下去了!

在我抱着闫安猥亵……咳,親熱的這一空當,大皇女的随侍也加入了拼殺之中。隐約之中我似乎是看到原本是大皇女提了劍要下場的,結果

讓随侍給攔下了,說什麽殿下身份不一般雲雲,于是就自己去了。

再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能在百忙之中抽空關注一下她的情況,也是我心地善良了。

☆、大皇女,你怎麽看

有了大皇女随侍的加入,場面……也沒什麽了不起的變化。

很明顯,皇家軍這邊武藝雖是比不上那群蝙蝠俠,但好歹仗着人多,已經是隐隐占了上風。我一邊吃着闫安剝好的瓜仁,一邊教導闫安在別

人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該做出哪個動作來回應才能取勝。

雖然我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不是還需要我去教,但是……管他的呢,我說着,你聽着就好。

我教導闫安教導得正起勁,三皇女又湊了過來,沖着我擠眉弄眼的:“攝政王大人看來武藝不錯啊。”

我将闫安扔我手上的瓜子殼嘩啦啦的倒了一地:“你不知道我武功天下第一嗎?”

闫執眉角抽搐了一下,幹笑幾聲縮回了身子,看上去是沒相信我的話,我嘆息一聲,這年頭,說實話都沒人信了,世道滄桑啊。

“天下第一怎麽不去幫忙啊。”這明顯帶着恨意和諷刺的語言來自對我愛之深恨之切的闫則。

我吃了闫安遞到我嘴邊的瓜仁,回道:“當然是因為……”我擡手抓住向我懷裏的闫安急射而來的利箭,箭尖在陽光下泛着黑綠色的光,看

來是蘸了毒。我将箭握在手中上上下下的看了幾眼,而後在手中旋轉幾圈,将箭掉了個個兒,箭尖直指樹林,手腕帶動着手指一個用力,那

箭便向着來的方向,擊落了再次飛出的毒箭繼續破空而去。

我将闫安在我懷裏拱得有些淩亂的頭發理順,繼續道:“當然是因為我的任務是保護闫安啊。”其他人的生死,與我又有什麽關系。

“果……果然是天下第一。”

對于闫執的贊美我全然收下。

吃完闫安剝好的最後一粒瓜仁,我站起身,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對侍衛首領道:“休息夠了,我們走吧,安安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還得

趕回去吃晚飯呢。”

侍衛首領拿着劍,看着我的臉上,充滿了……表情有些糾結,原諒我讀不出來,她抹了把臉上的汗,沖我吼:“請攝政王大人帶着殿下先走

,我們随後就跟上!”

我讓她那似是洩憤的怒吼給驚得退了兩步,擡了手,恰好兩指夾了一柄斜後方刺來的劍尖,順着力道轉過頭去,生面孔,不認識,但穿者侍

衛的裝束。

我手上用力,直接将那劍給分了屍,手腕翻轉間直接将手中那半截劍還給了它的主人,不過似乎有些用力過猛,扔它主人眉心上去了。

看着砰然倒下的強壯身軀,我在心中念了聲阿彌陀佛算是為她超度了。

“也不知道是誰,為了要得我家安安的性命下這麽開了這麽大一場戲,連觀衆席都給包下了。”我踏過倒下的那人,向着已能看到影子的皇

陵方向而去,路過沉默寡言的闫回時頓了頓,“大皇女,你怎麽看?”

我明顯看見闫回額上青筋蹦了幾蹦,胸口起伏了幾把,終是咬牙切齒道:“難不成攝政王認為是本王做的?!”

“啊,原來是大殿下你做的嗎?”我抱着闫安向着離她相反的方向躍了幾步,對此表示很是驚訝,這大皇女平日裏看着以為只是個缺心少肺

的,沒想到居然是個,“禽獸。”

“就算您是攝政王,您也不能說大皇姐是……那啥啊。”

我看着闫執,覺得自己很是無辜,“我把心底話說出來了嗎?”

闫執鄭重點頭,在她點頭的那一霎,我突然覺得看這位三皇女很是順眼,感覺這人——忒上道,總是能完美的跟上本神使的節奏。對闫執露

出一個友好的微笑後,我用了點內力将話語傳達出去:“蝙蝠俠們,你們別耽誤本……本王的時間了,這不忙着埋人嗎,你們好歹給點面子

呗。”

我确信我的言語是傳達出去了,奈何人蝙蝠聽不懂人話,我視線在四周晃蕩了一圈,順手借了侍衛首領手中的劍,看看闫安:“安安啊,我

們得禮貌待人,但如果那人在你禮貌之後卻不能回應你相應的禮貌,你就該用武力待人了,這種人,我們通常稱為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完這些話,我已經在蝙蝠俠們的四周晃蕩了一圈回到了原地,将幹幹淨淨的劍送回了侍衛首領的刀鞘裏,帶隊繼續向目的地進發。

闫執問我:“不留活口嗎?”

我轉頭看闫回,再次給她遞劇本:“大皇女,你怎麽看?”

☆、皇陵

大皇女是個什麽看法,我是不知道,人高傲自持,到了後來壓根兒就不理我。

對此,我感到深深的寂寞感向我撲面而來。我百無聊賴的用手指捏捏闫安肥嘟嘟的屁股,手感很是得我意,我一低頭,就看到闫安正仰着他

那張萌死人的臉蛋,鼓着腮幫瞪我,這鬧別扭一樣的小表情,讓我心肝一顫,一時也沒注意這是在大庭廣衆之下,抱着懷裏的人往上托了托

就狠狠幾口親了下去。

大概是平日裏這動作做得過于熟練了,看到身邊幾位一副見鬼似的表情時,我才咳嗽一聲,挺直了腰杆,目不斜視的直視前方,作出一副正

人君子的樣子,同時手下偷偷又捏了把闫安的小屁屁,誰叫他故意作出萌得人心都要化掉的表情來勾引我的!真是個壞小孩!

好了,現在壞小孩也不願意理我了。

在這枯燥的氛圍中,皇陵好歹是到了。闫凜的墳墓安在山巅,看上去豪華又醒目,一看就是故意招賊的。

招賊的皇陵只能一部分進去,比如我和幾位皇女,比如幾個随侍,比如——陪葬的奴才婢女。

順便一提,此次來皇陵,我扮演了兩個角色——攝政王和闫安的随侍。沒辦法,事到臨頭,不管是紫澗還是綠瀾都說有事來不了,也虧得我

向來秉持着為安安服務的宗旨行事,做個随侍也是心甘情願的。

一路彎彎繞繞的終是到了安置闫凜棺木的某個房間,婢女将棺材放在中央的高臺上,所有人站在下首,聽着禮官誦讀那些乏味的言詞,說實

話,當真是十分的乏味,比一路安靜的走過來還要無聊許多,你說路上就算變成了個狗不理,本神使好歹也能看看風景,在這墳堆裏面,我

還能看個啥?

于是我手賤的扯了扯站在我身邊的闫安的發梢,闫安低着頭,伸手奪了自己的頭發,小小的身子往遠離我的方向挪了兩步。

我……我的內心淚水在奔流,我家安安真心不理我了!早知道就不手賤了,明知道對方心理年齡和生理年齡不成比例還随便捏人屁股。不過

,不是親親都不反對嘛,捏捏屁股肉而已,安安,你當真是忍心抛下我了嗎?!

我在內心哀嚎了幾番,禮官的臺詞終于是念完了。為了彌補我在闫安心目中的形象,我決定再抱抱他,這次絕對不、捏、屁、股。

然而他完全不給我這個機會。

本神使活了這許久,從來還沒讨人歡心過,面對變成狗不理的局面,抓耳撓腮的想了許久也沒得什麽靈機一動的跡象。眼見着出口的光已經

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但我的內心還是一片迷茫——我家安安不理我,我該怎麽辦,在線等,急!

也許是神聽到了我內心的呼喚,皇陵門口處突的出現了一膀大腰圓的婢女,她一手按在牆上的某個凸起處,一邊青筋爆裂的在那方撕心裂肺

的吼:“憑什麽要讓我們來陪葬,你們這些皇女大臣和我們一起死吧!”

真是一有志氣有理想的好女人,可惜吼完這句話後她就自殺了,順帶着陵墓的巨大石門也開始抖動着發出巨大的聲響,夾雜着石子開始緩緩

的往下降。

禮官面色蒼白,撩了衣擺就開始撒腿狂奔,邊奔邊喊:“皇陵的門關了就再也打不開了。”

于是整個隊伍都騷動了,一個個沒命的往門口奔,連正常時候常喊的“保護殿下”都消失了。

很多事,我想到了開頭,想到了過程,卻沒料到結局。這點距離,對于我來說,真的不能算得上是個距離,于是我心安理得的欣賞了一番人

們為生命而奮鬥的充滿朝氣的樣子之後覺着我也該走了。

腳下剛踏了一步,我頓時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我居然把闫安給忘了!

習慣真是害死人,一個人慣了,到了緊要關頭居然把人給忘得一幹二淨!視線在混亂的人群裏晃蕩了幾圈,唔,我家安安天生能吸引人的眼

球,一眼就看到了,很顯然他也看到我了,或者說是一直看着,大概是在思考我這沒記性的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把他給想起來。

我轉了身,剛向闫安的方向提了腳,腳尖還沒來得及落地,迎面一人就朝我撞了過來,就在我被這人撞得腳下踉跄的時候,闫安腳下的石板

突然裂開,在他掉下去的那一瞬間,我看見他向我伸了手。

既然做出一副要抱抱的姿勢,該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