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驚鴻仙子若驚鴻
若驚鴻
若驚鴻的比賽安排在後天,可惜後天徐山暮無空,只能作罷。
“看不到也不關系,我今天也要練習,你有空就過來看看。”他的早飯也只是清粥白菜,一點油葷都不敢碰。
眼看着他急急忙忙的趕離,徐山暮這才發現他腳踝處有些青紫,走起路來也頗為別扭。
“肯定是昨天練舞的時候又跌着了。”他嘆氣:“一會兒我給他拿點噴霧去吧。”
萬裏游聽着他語調之中的無可奈何:“你還是回去睡覺吧,一夜不睡,你是機器人嗎?我給他送去。”
“你可拉倒吧。”徐山暮毫不留情的甩了他一記眼刀:“你上次看了他跳舞,回來郁悶了整整兩天,你還是別去了。”
“我……我只是被他的專業能力震撼到了而已,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呢?”
他笑:“你太容易被人影響。不能放你去那種全國第一身邊。”
徐山暮說話的聲音并不大,不留心去聽基本上都聽不到。
只是該去聽的人,終究是留着耳朵。
“真羨慕啊。”黃川晖開口:“全國第一啊。到哪裏都是一枝獨秀。”他的目光落在萬裏游身上:“你很讓人羨慕啊,我們一個個都前途未蔔在這裏,你已經是大土豪了。”
聽到土豪二字衆人看了看眼前的飯菜,薛帆遠也道:“土豪,請吃飯吧,我想吃火鍋啊。”
“火鍋。”
“火鍋。”
“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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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石激起千層浪,衆人都叫嚣着要吃火鍋。
大明星無奈的看了一眼對面笑盈盈的天才少年,低下頭開始叫火鍋外賣。
歡呼聲後,許輕舟一直都靜默無言,像是在思考着什麽又像是明白了什麽。
帶着一身火鍋味走到樹蔭下,推開角樓下一木門,從木門的縫隙之中流出弦樂之聲,伴着清涼的空調低溫襲來,像是進入異空間一般,四周一片黑暗,唯有遠處舞臺上兩縷追光亮着,追光下似蝶若鳥的身影來回飛舞着,許輕舟不知這個詞形容男生是不是正确。
但是那人舞動時的身段确實嬌柔。
他站在門口一片黑暗之中,所能看到的只有那人翩然而舞的身影,他穿得是寬松的白衣紅梅綢緞,手裏握着一段紅豔的紗絲随着他手腕飛揚,似搖曳的火焰,又跟着他腰身旋轉而散去,似翺翔的鳳羽。
心靜如水,只能随着他表現出的喜而喜,随他的悲傷而悲傷。
臺上的人一蹙眉,他心上就落了碎破的裂痕。
那人稍稍露出笑意,心尖上那份柔軟又憑空多了幾分暖意。
似仙若妖的表現能力。
曲終,那縷紅紗也落在地上,臺上的人蹙着眉,千愁萬怨。
很久,很久,他都不忍開口去叫他,也不敢亂動深怕攪了那人培養起來的憂愁氛圍。
黑暗之中有人走來,他習慣了黑暗也看清了來者,是徐山暮。
“看傻了?”
他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否認。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我第一看的時候也傻了半天。”徐山暮說話的聲音并不大,并不足以傳到舞臺上去,他對着身邊有些發愣的許輕舟:“三國時期有一名家名叫曹植,曾有人說過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得八鬥。這位才高八鬥的人物寫過一篇名叫《洛神賦》,賦中有雲,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許輕舟不知面前的人說些什麽,卻也聽懂了他的意思,徐山暮說:“驚鴻,是他的名字,這世上怕也只有他能配的上這兩個字。多嘴一句,他在總校有個名號,驚鴻仙子。”
他側身行出:“你要是沒有可以搭檔的人,可以試試去找他,驚鴻歌唱的很好,流行舞種也跳的不錯。”
随着徐山暮自禮堂離開,他站在樹影下,定定的看着綠蔭之海随風而動。
萬裏游從食堂跑出來。
“怎麽你們兩個吃了一半就跑了?肉都快被他們幾個小的吃完了,還不回去?”見他們二人都是一副神清氣爽,心靈得到治愈的模樣,他嘆了一口氣:“你們兩個去看驚鴻跳舞了?”
回到食堂,許輕舟望着面前一個個正在喧鬧的人發呆。
那邊的陶忘言被他看的不舒服,放下筷子,莫名的問道:“你看什麽呢?我們很奇怪嗎?”
一時間衆人都轉頭望來。
他抱臂,一臉真誠:“你們為什麽會覺得古典舞很無聊呢?”
薛帆遠轉頭去求證徐山暮:“你帶他去看驚鴻跳舞了?”
“他自己去的,不是我帶。”
“我是真的很認真的問你們,你們為什麽會覺得無聊呢?”少年面上帶着幾分真摯的執着。
“也不是所有人都和驚鴻一樣啊,跳的那麽好。”鄭南冠又放了些肉入內:“一個比賽要兩三個小時的,真的會睡着。”
不知為何場面有些陰沉下來,他沒能理解現場的狀況,只是對上徐山暮那寫滿了老謀深算的眼睛時,有些答案在心中生根發芽,他去看身邊李圓知,李圓知只是聳肩,他暫時的閉上嘴巴。
下午莫名的所有人都陷入奇怪的奮鬥狀态,許輕舟靠在練習室的牆壁上,粗喘着喝着涼水。那邊不斷練習的楚雲端也終于知道累,轉身在他身邊坐下。
“是不是很奇怪啊。”
“什麽?”
“你提起驚鴻跳舞的事情,場上的氣氛一下子就轉變了,就連下午自主練習都比平時要認真?”
許輕舟抿唇:“倒是有點理解。我遇上這種沒有道理的強者的時候,也會下意識的生出反感和好勝心。”
“不是反感。”楚雲端道:“而是他真的很刻苦。學古典舞比咱們想的要苦多了,我們不反感他,只是很感慨他身上那股子韌勁。那是我們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比不過的韌勁。”他笑:“網上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叫人羨慕惹人嫉妒。所以他才會從總校到分校來吧。”
“天賦加上努力,誰又能比得上他呢?我們做出這種奇怪的反應也不是什麽惡意,只是……你看啊,他那樣的人比我還要刻苦,有一種被打臉的感覺,你懂嗎?”
楚雲端仰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你不會想要找他一起期中組合吧。”
“徐山暮和我說找若驚鴻還挺不錯的。我覺得試試也沒關系。”他喝着水半靠在牆壁上:“我還沒問他呢,也許人家不樂意。”
“他肯定會幫你的。”楚雲端輕咳了兩聲:“他人很好的。再說他比賽就在這兩天,兩天一過,他也能輕松一點,找他,他肯定會幫你。”
“那你剛剛問我是什麽意思。”許輕舟重複了一遍,他方才意味不明的問題:“你不會想要找他一起期中組合吧。”他問:“為什麽這麽問?”
“友好提醒,你不怕驚鴻壓你一頭?你看過他跳舞應該知道他的舞臺有引人入境的能力吧。”
“所以才找他。”許輕舟眉眼含幾分張狂,饒是有趣的笑意:“和我搭檔的人至少要有那個程度才對。”
“瞧把你狂的。”楚雲端一雙下垂眼笑聲月牙,他坐起身,盤膝道:“好心勸你啊,少在大家面前提驚鴻跳舞的事情。”
“我知道。”
楚雲端望着天花板怔怔的出神,這裏敢面對驚鴻舞臺的人,除了你也就只有徐山暮了。
因為追趕不上,所以選擇視而不見。
徐山暮是被短信聲吵醒的,迷瞪了半天才把快遞員發來的消息看清楚。洗了臉準備下樓去拿快遞,在教學樓前遇上了薛帆遠,那小子也歡騰的往傳達室去。
取了快遞,徐山暮随便翻看了兩眼,而後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着:“為了這些破東西擾人清夢。”
他取了快遞往宿舍樓去了。
跟在他身後的薛帆遠将快件藏在身後,等到徐山暮消失在眼前,這才緩緩往宿舍樓走去。
萬裏游帶着一身臭汗推開宿舍門,只看到公用的桌子上放着三四份快件,他望着還在睡的徐山暮,惡劣的性子立刻湧上心頭,帶着一身汗就往他床上躺去。
“起來了,起來了。你今晚又不打算睡嗎?”
他聲音極大,鬧得徐山暮不得不睜開眼睛,一臉無語:“你有病啊,幹什麽呢。”
“起來了,吃晚飯了。”他将他拉起身,然後拿着那邊的快件問:“這是什麽?”正要坐下就被半坐在床上的人踢了一腳:“你臭死了,邊上去。”
“無情的家夥。”他拉過椅子坐下,興致勃勃的揮舞着手裏的文件:“我能拆嗎?”
他打着哈切依舊是那副懶散的模樣:“拆吧。”
都是些大學的科研方面的邀請函,萬裏游将那些邀請函放在一旁笑問:“他們還沒有放棄你?”
“放棄了,就不會送這些東西過來。”他站起身抻了個懶腰,把空調的溫度降低了幾度,嫌棄的看着身邊恰似桃花飛舞季節般俊美的少年:“你熱氣好大,宿舍溫度都上升。”
他歪坐在椅子上:“算是誇獎嗎?”
“閱讀理解真差。”
疊好被子,兩個人準備下樓吃飯。
比他們先吃上晚餐的是樓道下那幾只貓咪,黃川晖和薛帆遠抱着那些貓咪,一個個的給頸圈,深怕他們走丢。
陶忘言就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看着。
“忘言最近看着挺不對勁的,他家裏出什麽事了嗎?”他問一旁的抱臂看熱鬧的大明星,大明星搖頭:“他們家最近有喜事,壞事倒還真的是沒聽過。”
正好過來叫他們過去吃飯的許輕舟笑問道:“你們怎麽知道他家裏的事情?從小一起長大的嗎?”
“你不知道嗎?”鄭南冠覺得新奇,擡腳踢飛了腳邊的石塊,聳肩道:“陶墨你知道吧。”
“影帝。”
“那是忘言他爸。”少年笑問:“忘言也在公衆面前出現過幾次,你不認識?”
細看出陶忘言與那位常常出現在生活周邊海報上的陶墨,确實有六分相似。
“我平時不怎麽關注這些,确實蠻像的。”
眼看着遠處楚雲端騎着自行車出校門。
“他不吃飯了嗎?”
“要打工呢,他家裏不讓他學音樂,斷了他的生活來源,就只能自己賺錢養活自己,可惜學音樂又特別貴。還好分校的學費不高。他可是自己從總校請願來分校的。”
“因為沒有錢?”
“不知道。他沒回答過。”
許輕舟忽然想起那份成績表。他記得楚雲端的成績表上也有一項是零分。是什麽來着……
很快他的思路被打斷,何之從教學樓裏沖出來:“雲端說他們隔壁的奶茶店買一送一,限時一個小時。”
“走!”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