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才渴望的自由

何所失

“為什麽。”萬裏游停下腳步,手還捏着他的手肘,他多有不明,只能發問:“你這樣做就算是最後成功了,旁人也不會知道。而且……”

“我。”他前方是和煦醉人的涼風,天氣雖然悶熱可風終究有自己的溫度,潮濕的感覺浸透骨頭之間:“我可不想活在你們的期待之下,一次成功了,你們就會變本加厲。以後遇上事情就會來找我。”他聳肩:“我沒有那麽閑,那不是我的風格。”

“那你的風格是什麽?”他松開手,走到他身邊,二人同時邁步,他看着昏黃路燈下他清雅的笑容,笑問:“你是什麽風格?”

“自由。”他燦然一笑,梨花滿枝。

聽到自由二字萬裏游一瞬間僵住,仰頭去看路燈下的飛蛾,他只笑,一雙桃花眼中花飛大地,豔色流轉。

有話,他沒有說。

我們不過是普通人,就算成了明星只要幾年不出現就會回歸原本的平凡本質,可你不是,你生來就是天才,天才注定受人矚目,注定無自由可言。

“為什麽不說話?”

綠葉随風,飒飒作響,高歌而唱。

他對着卷裹着泥土氣味的風輕嘆,随即轉了話題:“你不是孤兒嗎?你哪裏來的那麽多錢?”他蹙眉:“你可別騙我。”

“沒有啊。”他眉眼彎彎:“我真的是孤兒,也真的很有錢。所以,我孤身一人,自由自在。”

“那……”

“我肯定有賺錢的辦法,你放心好了,我比你有錢多了。”他歡喜的挑眉,像是在玩笑:“下輩子都夠用。”

“你就吹吧。”他上前摟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摟便擠在一處:“哥們可是從小累積出來的財富,你還能超過我!”

有些事情像是被釘在軌道上,注定要按照原路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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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之接到岳承恩的電話時,驚得差點從床上掉下來,少年猛地翻身出門,砸開隔壁宿舍的大門,正在給萬裏游捏肩的徐山暮,親切的對他揮手:“怎了?”

“承恩答應和我一起期中考試。”他愕然:“山暮,你做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啊。”他的無辜狀演的極其好:“我準備打長期戰的,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服軟了啊。”

萬裏游冷笑出聲,正要說些什麽,肩膀上按壓的力道就加重了,他側目就看到了某人‘和善’的目光。

“我按得不錯吧。”

“不錯。”他笑的發顫,還是決定忍下。

何之望着他們二人奇怪的笑容,猶豫的道了謝,關了門。

“演得不錯啊。”萬裏游提臂轉了轉,送了送肩頭的疼處:“我下次進組肯定求導演給你安排個角色。”

“客氣了,我對演戲不感興趣。”少年翻身躺上自己的床,順手拿起手裏的書開始翻看。

萬裏游發現他手裏的那本書的相同之處:“你怎麽還在看本啊,按照你的性子,每天的書都不同才對吧。”

他習慣性的在他身邊坐下:“《月亮與六便士》你怎麽還在看這本奇怪的書啊。”

“這是名作好不好?沒文化。”他言簡意幹的諷刺着。

他側目去看他書架上書桌上,上鋪上堆滿的書籍,不由的笑出聲:“你手裏的名作有很多吧,怎麽就就着這一本彰顯文化?好看嗎?”

想起從前給他推薦書籍的結果,徐山暮翻了個白眼:“我說好看的,你全都說難看,我說沒意義的,你全都看的津津有味。”

“那是幾年前的事情了?”他叫嚣着,從他手裏奪過那本書:“行了,這本書借我,你去看別的。”

“別給我弄壞了。”望着他信誓旦旦要看書的模樣,徐山暮無可奈何的笑出聲:“你只要能看完,我就算你厲害。”

“激将法?”

“你配的上激将這兩個字嗎?”

李圓知還沒推開房門就聽到他們兩個的吵鬧聲,無奈的嘆氣:“你們兩個能不能消停一點,天天吵?”

他放下打好水的水瓶,坐在書桌前給自己倒了杯熱水:“何之說岳承恩答應他一起上臺。你弄出來的好事?”熱氣成煙氤氲而舞,飄入空氣之中散去,虛的像是這寂寥的夜。

“我不知道。”他依舊裝着糊塗。

李圓知擡頭盯着他幾秒,最後聳肩,坐在原地靜候着茶涼。

若驚鴻正在往腿上噴着各樣的藥物,小腿柱上的傷痕大大小小,舊傷未愈便添了新傷,處處青青紫紫。膝頭還有一處裂開的傷口還伴着流血的跡象。

他正在用繃帶纏關節部位,卻總是繞錯圈子,本在看書的許輕舟見他笨手笨腳就上前接手。

手上的活計被人奪走了,驚鴻稍楞了一下,拒絕的話剛到嘴邊就被那人責備又關切的眼神打斷,他索性接受了他的好意,悠閑的靠在床柱上看着在膝頭來回纏繞的繃帶。

“你為什麽不說話?”到底是若驚鴻耐不住性子,開口了。

“看你這一腿的傷,有話都變成眼淚。”似責備又是關心,有些別扭和不爽的話語。

“你錯了,你兩條腿。”若驚鴻拎起另一條褲腿,依舊笑得天真爛漫:“這邊也麻煩你了,你比我手巧多了。”

“鄭南冠他們就沒說過幫你綁?”他拿過一旁的藥物小心的噴在他的傷口上,望着他之前拆下的已經歪歪扭扭的繃帶,免不得吐槽:“你手真笨。”

“不是我手笨,我每次弄這些的時候都困的很,反正能包上就好,那麽美觀做什麽?你是處女座嗎?”

“我是獅子座。”

“哦。”他應了一聲,望着最後繃帶上的那個小蝴蝶結:“你很有少女心啊。”

他瞪了少年一眼,拍拍那人的大腿:“另一條。”

這條腿更嚴重一些,出血的地方更多了幾道,他不禁蹙眉,語氣都帶着怒意:“你這是跳舞還是打架。”

若驚鴻抱過一旁的豬玩偶,整個人軟趴趴的笑的甜甜:“我們跳舞的都很苦的。我這算是情況好的,情況壞的連路都走不了。”

許輕舟轉了話題:“沒有人幫你上過藥嗎?”

“我不在旁人面前換藥的,每次都是在沒人的地方換。”他眉眼彎彎若海棠妖治,朵朵嬌豔。

許輕舟不解的擡起頭,有些不懂的問:“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不在旁人面前換藥?”

若驚鴻的眼中劃過幾縷哀傷,眨巴着雙眸頗為無可奈何的模樣:“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我明知什麽?”他稍微有些理解,想起這所學校中人提起若驚鴻時的反應,他多少也就理解了,所以又問:“那你為什麽在我面前換藥?”

那份笑意在床頭的燈光下多了幾分橘調的溫馨,卻莫名的凄苦。

“我覺得你不會在意這些。”

他懂他的意思,所以接着低頭綁那些傷口,替他揉弄腿上的淤青:“你為什麽來分校?因為不能在那些人面前換藥嗎?”

“算是吧。”他點頭:“換藥只是一部分。”

“你都知道,是嗎?”許輕舟又換了肯定句,輕輕的說:“大家都很害怕你的努力,你都知道。”

若驚鴻說:“我雖然不太聰明,有點幼稚,但是……旁人怨憤的神情不是假的,我又不瞎。”他将臉埋進玩偶之中,甕聲甕氣的開口,蹭了半天的玩偶,弄亂了一頭的順毛,露出一雙絕美的雙眸:“你不是一來就感覺到了嗎?你才來幾天啊。連你都能感覺到,我身為當事人怎麽就不知道了呢。”

多是無奈。

“那是我聰明。”他臭屁趾高氣昂的開口。

他猛地扔出抱枕,許輕舟輕巧的接住,伸手緊了緊手裏的繃帶,若驚鴻顫顫的拿回玩偶,趴在一旁紅着眼睛,讨好的開口:“咱們好好說話,你不要用力的扯繃帶,我怕疼。”

許輕舟只笑,看着他莫名蒼白的臉道:“總校也這樣?大家都……這樣?”

“其實他們都沒有惡意。”他細心的開解着那些問題,安慰自己也安慰正在關心自己的人:“我知道的,只是我跳的太好了,所以無意之間傷害了他們,叫他們心生……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也有困惑,也有明白:“可是,我也不覺得我自己做錯了什麽。”少年腿上的繃帶纏好,許輕舟替他放下褲腿,聽他細說。

“我喜歡跳舞,自然要做第一。但是我也不想因為我,讓他們不高興。”

“所以,你就躲來了分校。”

“嗯。”他輕聲的回應,有些委屈:“我前段時間去了總校一趟。”苦笑蔓延開,就連空氣之中都散着無辜的冷意:“我發現他們比以前要高興很多。不是因為旁的,就是因為我不在總校的緣故。來了這裏之後,我原本以為大家都不是一個系的肯定不會傷害到他們,但是……”他蹙眉,多為不解:“還是在不知不覺間,讓他們難過了。”

“是我傷害了他們,雖然我是無意識的,但是不可否認,就是我傷害了他們。”

“這不是你的錯。”許輕舟将手放在他的後背上,并無它意,只是希望空氣之中這份蒼涼的負罪感能從他的身周離去:“雖然傷害了,但是這不是你的錯。”

“山暮也和我說過這個話。”若驚鴻笑起來的時候很真誠,有種莫名的甜意,叫人心生憐惜。他指着籃球場的方向:“山暮只是看了我一眼,他就明白了一切。”

“徐山暮啊。”許輕舟念着這個名字,下意識的開始搖頭。

“為什麽搖頭?”他好奇的湊上前,帶着些維護的話語:“山暮有什麽不好嗎?”

他伸手點着他的額角說:“徐山暮可是天才,他從小傷害過的人,恐怕要比你多上幾十倍才對,他對你應該有同感的。而且……”許輕舟抱臂蹙眉,費解的笑來,頗為迷茫的盯着面前的若驚鴻:“我覺得他這個人有點奇怪。”

“他哪裏奇怪,他只是比較聰明而已。”

“不是,我不是說他不好。”像是對孩子一樣,許輕舟給炸毛的人順着毛,耐心的解釋着:“我是覺得他的目的和行為,并不像是喜歡音樂的人會做的事情。你知道他故意考零分,來滿足自己的殘缺感審美嗎?”

“每個人都不一樣吧,就好像我也不懂你為什麽這麽傲,但是對人又很親切的樣子。”

一句話打破空氣之中的和諧,許輕舟先是一愣,随後無奈嘆氣笑道:“我很傲嗎?你這麽說我?”

“不是說你不好。”他抿唇揮舞着手,一副吃糖被大人抓住的荒唐的孩子模樣,慌亂的解釋着:“只是說你,你……你挺有反差萌的。”

許輕舟被他逗笑:“驚鴻,你這就叫說多錯多。”

“啊?我說錯了嗎?”他楞在原地,精致俊美的臉上滿是糾葛:“我是在誇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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