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血染山河22

有紀知意同行,陸珩等人前往西陵關的途中格外順利,路上也遇到過幾次流民盜匪,但都不用陸珩親自出手,紀知年幾個手起棒落,就讓那些試圖打劫的人只留下了殘破的屍骨。

而随行的人,對紀知意的态度也是從開始的誠惶誠恐,變成了後面的敬重有加,他在随行人心中的地位,幾乎能與陸珩這個當主人的持平。

只要有紀知意在身邊,不管是流民也好,是盜匪也罷,都傷不了他們。雖然紀知意殺人的手法是殘忍了點,敵方的死相是慘烈了點,但死敵人遠比死自己人好。

更何況,紀知意對山林非常熟悉,知道哪些東西可以吃,知道哪裏可以找到吃的,還很會獵殺野物,讓他們原本以為會很凄苦的趕路日子變得滋潤無比。

陸珩發現,在山林中長大的紀知意,竟頗有萬獸之王的氣勢。

趕了小半月的路,陸珩等人無驚無險的到了西陵關。

然而,一行人剛入城門,便有愁雲迎面撲來,無論是城中百姓還是駐守城關的将士,面上都含着悲壯和憂傷,仿佛在隐忍着什麽。

紀知意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狼牙棒,戒備的盯着周邊的人,他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不好的東西,但他也知道這些人是不能随便拍的。

“漂亮公子,我們去哪裏呀?知意又餓了。”紀知意說道。

“去将軍府,到了将軍府就讓人給你弄吃的,保管讓你吃飽。”

陸珩舉目眺望着将軍府所在的位置,開口對紀知意說道。

原主不曾到過西陵關,陸珩在這幾年的游歷裏卻是來過兩次的,那時趙陳兩國還沒攻打晉國,西陵關的百姓雖然也過得凄苦,卻不像現在這般愁雲慘霧的。

現今的城中,分外寂寥,也沒幾個百姓在街面上行走。

城中門戶,也多是關着的,也不知裏面究竟有沒有人。

聽到要住在将軍府,紀知意澄澈的雙眼立即變得明亮無比,他興奮道:“去将軍府,大哥也在将軍府嗎?大哥看到我回來肯定很高興,漂亮公子,我們走快些,我給大哥打了好多吃的,他肯定很喜歡。”

陸珩眼皮微跳,目光不自覺朝着被紀知意塞得滿當的馬車看去,這小半個月來,若是在山林中行走,紀知意就會去山林中轉悠幾圈,他每次轉悠,山林中的野物就總是要被禍害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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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拎回來的野物吃不完,他也不準吃完,其中半數以上都被清理幹淨留在了馬車上,說是要留給他大哥的。

紀知意堅持的結果,就是為馬車增添了不少負累,讓拉車的馬匹差點累死在途中。

看着紀知意單純而快樂的模樣,陸珩心底難得的生出了些許不忍。但此時讓他失望,也好過在他以為期望馬上就實現了卻被潑涼水要來得好。

陸珩沉吟須臾道:“知意,這裏是西陵關,你大哥在晉都。”

紀知意吸着鼻子,眼睛驀地泛紅,他滿是委屈的望着陸珩,說道:“可是你說去将軍府的,大哥就在将軍府,他在等知意找好吃的回去呢!”

随行的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禁有些驚慌。他們都是見識過紀知意的哭功的,他真傷心了哭幾個日夜都是尋常。

更讓他們覺得不安的,還是城中不像途中,途中有不怕死的盜匪流民撞上來給他消氣,城中只有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和保家衛國軍士,都不是能随便拿來出氣的。

若他在這城中發怒,拿百姓或軍士的腦袋拍該怎麽辦?

大将軍治軍嚴明,若紀知意犯了錯,他定不會輕饒于他。

想到這裏,随行人在膽顫心驚的同時又充滿了擔憂,數雙眼睛密切的注視着紀知意,想着在他發狂的時候就沖上去,拼着受傷的風險也要制止他在大将軍眼皮底下犯錯。

陸珩看着紀知意,認真道:“知意,你仔細看看四面,有沒有你看着眼熟的,店肆也好,人也好。”

紀知意果然認真去看,城中行走的人極少,一眼望去就能看個大概,他記憶還算好,卻沒能從街道兩旁的店肆中找到他所熟悉的。

紀知意悲着臉,卻還不死心,他催促着陸珩趕緊去将軍府,要去将軍府中确認,确認裏面是否真的沒有他要找的人。

陸珩沒有再說什麽,打馬先行,帶着紀知意往西陵關的将軍府跑去。

西陵關的将軍府遠不及晉都的将軍府奢華,矮小破舊的府邸立在街道邊,守門的也不是記憶中的老伯,紀知意站在陸珩身邊,擡頭望着陌生的将軍府,差點哭出來。

兩人剛在府邸前下馬,守門的将士就拿着武器上前,質問道:“你們是什麽人,來自何方,來将軍府做什麽?”

陸珩從腰間取出玉佩遞給将士,說道:“我是陸珩,陸奇第六子,來西陵關見父親。”

将士狐疑的盯着陸珩,周身的戒備沒有絲毫松懈,更沒有讓陸珩就憑着一塊玉佩就踏進将軍府的意思。

語氣上卻是客氣了許多:“請先稍等,待我等向将軍确定了公子身份,再請公子入府。”

将士話音還未落下,就有人攜着陸珩遞出的玉佩朝着府中奔去。

紀知意的目光随着入府将士的身影而移動,在沒親自在府中找過以前,他還是不相信大哥不在将軍府。

要不是漂亮公子告訴他,若是不老實等着,将軍府的人就不會任由他在府中走動,就不能去找人,他肯定早就打進去了,守在門前的幾個人可不是他的對手,兩棒子就打死了。

紀知意焦心的等着,通紅的眼珠子動也不動的盯着裏面,拎着狼牙棒的手一再握緊,頗有些再不出來就打進去的架勢。

等了将近一刻鐘,前去送玉佩的将士就從府裏小跑出來,在他的身邊還跟着幾個身形出挑的年輕人,其中一位與陸珩有六分相似。

與陸珩的散漫不同,他整個人的氣質由內而外的透着肅殺,渾身都仿佛被血色籠罩着,顯得格外冷酷。

紀知意下意識的舉起狼牙棒,側身擋在陸珩身前,滿是防備的盯着朝他們走來的人。

陸珩輕描淡寫的抓住紀知意的手,看似輕巧的動作讓紀知年緩慢舉起的狼牙棒竟再沒半分上移,他笑道:“知意,他們是來接我們進府的,你不想進去了?”

陸珩話音剛落定,幾個年輕人就已經行至他跟前,與他有六分相似的年輕男人表情嚴肅的打量着他,他的神色淡漠,眼中卻蘊含着幾分化不開的疲憊。

這個男人,是陸奇的第四子,原主的四哥,陸瑜。

陸瑜是除了陸珩外,陸奇唯一還活着的兒子。

“你說你叫陸珩,大将軍陸奇第六子?”陸瑜開口。

陸珩颔首道:“四哥,我是陸珩,他是紀知意。”

陸瑜把陸珩的玉佩還給他:“先進府再說。”

得到許可後,紀知意當即就往府中竄去,讓守門的将士都來不及阻攔,等人反映過來要去追時,被陸瑜擡手阻止了。

陸珩進将軍府前對守門将士道:“我還帶了些東西來西陵關,随行的人也差不多該到了,你們在查驗過他們的身份後,就放進府吧。”

守門将士自是不敢擅自應下,哪怕下令的人是大将軍的兒子,但他畢竟不是将軍,還沒有向他們下達命令的權力,幾人朝陸瑜看去,尋求陸瑜的意見。

陸瑜淡然道:“聽六公子令。”

踏進府中後,陸瑜向陸珩介紹了随他而來的年輕人,都是駐守西陵關的将軍謀士,至于他們為什麽集聚在一起,陸瑜并未告知于他。

不過看幾人眉心的愁緒,想來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紀知意的聲音很大,他扯着嗓子在府中喊幾聲,幾乎整個府中人都能聽到他的聲音。他的聲音從遠到近,從響亮到微弱,到後面時已經帶着哽咽了。

陸珩随着陸瑜等人踏進将軍府後不久,紀知意就找了過來,滿目悲傷:“漂亮公子,知意沒找到大哥,知意不喜歡這個将軍府,沒有大哥。”

陸珩揉着他的頭發,用對付小孩子的方法:“知意不是餓了麽,我找人給你弄吃的,就你眼饞的那幾只野雞,行嗎?”

紀知意剛想搖頭拒絕,轉念又想起了大哥以前跟他說過的話,他吸着鼻子,點頭道:“好。”

在場的除了陸珩,都有些驚異,顯然沒想到跑得跟風似的紀知意竟然是個小孩心性的人。

不過,現在不是關心紀知意心性的時候,幾人對視兩眼,皆用眼神提醒陸瑜還有要事商議,不能再拖延時間了。

陸瑜意會,側頭對陸珩道:“阿珩,車馬勞頓,我先派人安排你們在府中住下,有事我們稍後再行商議。”

陸珩随口應下,在将士的引領下,暫時在将軍府安頓下來。

紀知意不開心,心中的氣又無處可消,就把精力全都集中在吃上,一頓飯的功夫,将近二十只野雞全都進了他的肚子。

傍晚時分,陸瑜滿身疲倦的走進安頓陸珩的院子,看着慵懶而閑适的坐在院中翻看書簡的陸珩,心中的複雜無以言說。

陸珩從書簡中擡起頭:“四哥,是出什麽事情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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