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神棍9

夢中的情景讓周曼的情緒很是低落,她沒有出聲叫丈夫,而是安靜的躺在床上,睜大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任由眼淚從眼眶中溢出,淚濕了她鬓角的發絲。

周曼将雙手覆在小腹上,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今天的小腹比以往平坦了許多。她側耳聆聽着周圍的聲音,周圍很是安靜,她只能聽到她自己的抽噎聲和呼吸聲,并沒有前幾日的嬰兒哭鬧聲。

前幾日周曼是很害怕的,在聽過陸珩的話後,她就沒那麽害怕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哪怕人鬼殊途,她心底的柔軟也一直為它們保留着。

待情緒平息,周曼還是忍着滿身的不适起了身,披着外套走出了卧室。客廳的燈沒有開,空調也沒有開,周曼卻詭異的覺得客廳的溫度比卧室的溫度還要低,所幸這種感覺只有剎那,手心的滾燙為她驅散了滿身的陰冷。

她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勁,想到這段時間遇到的怪事,周曼面上的血色又淡了些,見陽臺方向有跳躍的火星,她壯着膽子喊道:“老公?”

手心的溫度越來越高,好似要燙穿她的皮膚,周曼咬緊牙關,緩步朝着陽臺方向走去。也不知是出于什麽樣的心理,她即使害怕的渾身發抖,她也忍住沒有打開客廳的燈。

走得近了,她才看清楚她的丈夫在陽臺上燒紙,丈夫老實的臉在火星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森冷,他的嘴裏還在念叨着什麽。

而她掌心的紋路,溫度越發灼人。

也不知怎麽的,周曼心尖不住發顫,她扶着玻璃門讓自己不至于腿軟倒下,顫聲開口:“老公?”

丈夫僵硬的轉過頭,見周曼站在他身後,手忙腳亂的把正燃着的香熄滅,用身體擋住燒得差不多的紙。

“你在做什麽?”周曼問。

丈夫眸光微閃,語帶悲傷:“我想燒些小東西給孩子們,希望他們在那邊能過得好點。”

周曼直覺不對,卻說不出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只好沉默以對。

周曼被丈夫扶着在沙發上坐定,聽說她是因為想喝水走出卧室,又立刻去幫她倒了杯水,直到水溫降下來才把水放進她的手中,并且再三叮囑她要小心。

客廳的燈已經被丈夫打開了,周曼望着體貼入微的丈夫,心底那點狐疑在不自覺中消散開去。她小口抿着溫熱的水,目光緩緩散開,将客廳的大致情況收入眼中,沒有嬰兒的血掌印。

喝完了水,周曼回卧室睡覺,丈夫聲稱身上有汗,打算沖個澡再回卧室。周曼沒有看到,在她轉身的瞬間,丈夫憨厚臉上漸漸上揚的笑容,陰詭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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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個時代的現金,陸珩也不再苛待自己,他不再在旅店吃老板夫妻提供的味道不好的飯食,也不打算繼續住在狹窄旅店中整日聽老板夫妻吵架,他東西不多,拿着随時都能搬家。

陸珩找了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酒店入住,卻被酒店的服務員告知他身上的錢只夠住三天,于是在入住手續辦理好後,陸珩就拿着手機踏上了天橋,繼續老本行。

為了等陸珩,沈千安到天橋的時間比平時早一個點,但他滿心焦急的左等右等,眼珠子都要把天橋望穿了也沒能等來陸珩。

剛開始,他還興致勃勃的想象,要用什麽表情來控訴陸珩害得他失去了一單生意。

等的時間長了,他就盼着陸珩快些來,幫他解開啞穴。

沒錯,是啞穴!在現代混了二十幾年,沈千安從小就被各種電視神劇洗腦,現代的霸道總裁灰姑娘,古代的飛天遁地大能耐,都是不能避免的套路。

昨天變成啞巴時,他也不能确定陸珩給他用的就是失傳已久的點穴手法,回到家後他上網查過,把人體穴位都了解了一遍,恍然大悟,原來陸珩不僅是個算命神棍,還是個真真實實的高手!

沈千安再次下定決心,不管陸珩是高還是冷,或者特別高冷,他都要抱緊他的鑲金大腿,他仿佛能看到前途的萬丈光芒。

然而,他心中的光芒在陸珩久不現身時逐漸變得暗淡,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想,他大概就是個倒黴的命,這輩子都只能當個沒本事的神棍,擺脫滿身黴運是他遙不可及的夢想。

就在沈千安極度沮喪的時候,天橋的另一頭緩緩走來一個人影,那人身姿颀長挺拔,相貌俊美絕倫,在這天橋上,獨成絕佳風景。

正是陸珩。

沈千安失态的站了起來,他連忙朝着陸珩揮手,想開口喚他,卻發不出聲音。

待陸珩走近,沈千安殷勤的把他特意為陸珩帶來的凳子擺在地上,連算命的攤子都想白送給陸珩,卻被陸珩擡手阻止了。

“不用。”陸珩說。

攤子沒有送出去,沈千安又給陸珩送水送傘,服務尤為周到。

陸珩斜睨着沈千安,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銳利的光芒從他眼角處流瀉,似笑非笑的模樣。

陸珩垂眸打量着沈千安,今天的沈千安沒有刻意裝成老年神棍,他身着白色的短袖T恤深藍色的牛仔褲,配以他滾圓的貓瞳和稚嫩的娃娃臉,再加上頭頂迎風飛舞的呆毛,整個人都充滿了蓬勃的朝氣,連天生黴運都遮掩不了的功德氣運。

陸珩眯了眼睛,對沈千安的古怪命數頗有些好奇。

不過也止步于好奇,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會耗費修為去推算沈千安的前世今生。

在陸珩坐定後,沈千安也不管他自己的攤子了,小心翼翼的蹭到陸珩身邊,睜着明亮的眼眸,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陸珩對沈千安的目光視而不見,泰然自若的坐在沈千安提供的凳子上,眼睑微阖,修身養性。

沈千安:“……”

為什麽不睜開眼睛,為什麽不看他?

沈千安思索很久,試探性的伸出一只爪子,朝着陸珩的衣角探去,在他即将碰到陸珩的衣角時,陸珩驀地睜開了眼睛,犀利的目光精準的落在沈千安的手上,有如實質。

沈千安的爪子頓時僵滞在原地,半分都前進不得。

片刻後,他讪讪收回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又在啞穴附近好一陣比劃,等他自覺要表達的意思清楚明白後朝陸珩看去,卻發現陸珩不知在什麽時候又閉上了眼睛,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棍模樣。

沈千安一口老血哽在喉管處,差點被噎死。

他不能說話,比手勢陸珩又不帶搭理他的,還好為了防止出現像昨天那樣的眼睜睜的看着生意從手中溜走的慘劇,沈千安也學聰明了,他從為數不多的餘財中撥出一點買了紙和筆,他回到自己的攤子上,用紙和筆寫了他想和陸珩說的話。

首先,先是一大堆特別華麗的恭維話,把陸珩從外在到內裏誇獎了一遍,緊接着又贊美起他的功夫,溢美之詞像是不要錢般,被沈千安用紙筆寫了出來。

陸珩看到沈千安遞過來的寫滿了文字的紙,嘴角不禁抽了抽,他深深看了沈千安一眼,說道:“口不能言,你還想手不能動麽?”

沈千安小心肝一顫,頓時不敢再作妖,他老實的把紙筆放好,面帶乞求的望着陸珩,希望陸珩能看在他這麽可憐的份上,放過他!

與自家小崽子相似的表情讓陸珩有片刻怔忪,随即他又拂去腦海中莫名的想法,語帶散漫的說:“你話太多,吵得厲害。”

沈千安覺得眼前有無數的哈士奇在奔跑,他卻一只都抓不住。

什麽叫他話太多?他是靠嘴吃飯的人,口才一天不練都生疏了,沒有口才他還靠什麽來忽悠客戶?再者,什麽叫他吵得厲害,要知道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天橋,天橋下車水馬龍,馬路兩邊人來人往,街道兩旁的店中二十四小時播放着不同的音樂,不吵才奇怪好嗎?

為什麽唯獨針對他?

沈千安郁悶的趴在桌面上,手指不自覺敲打起摩斯密碼來。

就在此時,他又聽到陸珩說:“再用摩斯電碼說出我不想聽的話,我保證你下半輩子都開不了口。”

沈千安爪子都不敢動了,他五指并攏,乖巧的放在桌面,連動都不敢動。他心中很是不安,金大腿懂摩斯電碼,那他昨天說的話……

沈千安不敢深想,他哭喪着臉,心中悲憤。

金大腿就這麽被他得罪了,以後還怎麽抱?

現在該怎麽辦?

裝傻蒙混過關,還是裝随便,還是老老實實的認錯道歉?

陸珩自然是知道沈千安昨天敲出的摩斯電碼的意思的,他縱使聰明,但面對這些從未接觸過的東西,還是茫然居多。

不過,沈千安已經主動暴露了!

陸珩輕笑了聲,沒有說話。

沈千安卻覺得滿身的汗毛都倒立起來了,十分不安,笑笑不說話是什麽意思?

是原諒他了?

金大腿是這麽大方的人嗎?

是不在意?

沈千安默默張了張嘴,要是不在意,他現在不會成僞啞巴。

或者,是打算累積記賬,以待後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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