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神棍11

周曼雙手交握,努力放緩呼吸,心懷忐忑的走出卧室,她很努力的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果不其然,陽臺上火光顯示着丈夫又在燒紙,她悄然靠近,站在陰影中,仔細觀察着丈夫的表情。

而且,她敏銳的發現,越是靠近丈夫,她掌心的溫度就越高。依她的聰明程度,即便陸珩沒有明說在她手心的畫的紋路是做什麽的,她大致也能猜出來。

這也是周曼最疑惑的地方,為什麽靠近丈夫,她手心的溫度就越來越高,丈夫究竟在做什麽?

周曼也說不清為什麽,她以前很相信丈夫,有什麽事情都要和丈夫說,可遇到陸珩,陸珩與她說的那些事,不管她給自己找了什麽理由,她是從心底不想和丈夫說。

昨天晚上,她的精神雖然混亂,但是丈夫被微弱光線映照出的側臉,清晰的落入她的眼中,刻進她的心裏。

丈夫跟前的情景和昨晚相似,燃燒的香燭,不同的是昨晚已經焚燒殆盡的物件此時還完整的擺在他身側,從周曼的角度看,那是一些小孩用的東西,正在燃燒的香燭的正前方,供奉是的一座小孩的雕塑。

周曼腦海中叫嚣着不對勁,她死命用手捂着嘴,不敢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丈夫供奉的流程進展得很快,在小孩的東西全都丢入火盆後,他又往火盆中滴入了幾滴自己的鮮血,而他則是全程面無表情。

這一刻,周曼沒有從丈夫身上看到任何她熟悉的影子,他好像被換了一個人,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人。

周曼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看完這一幕的,在丈夫準備收拾火盆時,她悄然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周曼覺得眼睛澀疼的厲害,她擡起手往臉上摸去,發現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她的臉上沾滿了淚水。

因為前些日子遇到的怪事,周曼上網查了很多非物質的信息。她想,丈夫的行為肯定不止他說的那麽簡單。

翌日,周曼醒的有些晚,她從卧室出來時,丈夫已經把早餐準備好了,正從廚房端出來:“你起來了?我還說把早餐放好就去叫你呢,坐下吃吧。”

周曼神态疲倦,她微微點頭,說道:“老公,你昨晚幹什麽去了?我半夜醒來,發現你沒在我身邊,有點害怕。你知道的,我最近神經很敏感。”

周曼沒有錯過丈夫的瞬間僵硬,也沒錯過他臉上停頓的笑意,可是她聽到他說:“昨晚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你醒來的時候,我正在洗手間吧?”

丈夫說完,剝了顆雞蛋給周曼,周曼麻木的接過雞蛋塞入嘴裏,只覺得往日帶着幸福滋味的雞蛋此時就像是蠟燭般,索然無味。

周曼很想質問丈夫,質問他為什麽要撒謊,質問他半夜的行為究竟是什麽意思。但僅存的理智拉回了她即将潰散的情感,她低垂着頭,掩去眸中所有翻滾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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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餐,周曼和丈夫都要去上班,她迫不及待的換了衣服,離開了讓她感覺窒息的家。

半上午的時候,周曼接到閨蜜的電話,閨蜜在電話那頭哭着問她:“小曼,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嗎?”

周曼握着手機的手驀然收緊,指節蒼白,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嘶聲開口:“我信!”

電話那頭傳來閨蜜崩潰的哭泣聲。

周曼靜默了片刻,還是把店裏的事全都交給了營業員,她自己則是乘車去了閨蜜家。她知道那種惶惶難以終日的恐懼,她經歷過,無助過,她想陪着閨蜜。

再者,她知道有人能幫助閨蜜。

周曼當着閨蜜的電話打了個電話,在問清楚地址後,對閨蜜說道:“去換身衣服,我們出門,我知道有人可以幫助你。”

閨蜜紅腫而絕望的雙眼中泛出些希望的光芒來,見周曼篤定的點頭,她立刻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和周曼出了門。

在再次見到周曼前,陸珩正在應付狼狽而憔悴的沈千安。

沈千安不能說話,用手又比劃不清楚,索性就拿紙和筆把他昨晚的經歷寫了出來。他用詞不算華麗,不過他用了很多現代化的詞語,以及不少出現在電視和網絡上的熱詞,陸珩這個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完全看不懂,沒看幾句眼皮就忍不住跳動,比前世看紀知意的書信還難受。

可是不看吧,沈千安又眼巴巴的望着他,布滿紅血絲的雙眼中充斥着委屈,莫名的熟悉讓他有點于心不忍。

周曼及其友人的到來,讓陸珩不禁松了口氣。

沈千安抿着唇,蹲在陸珩身邊畫圈圈,他确實害怕。

守在師兄身邊,安全。

想到昨晚駭人聽聞的驚悚見聞,他的小心髒就止不住顫抖,簡直是心有餘悸。

幸好他媽把他生得健健康康,老頭子把他養得壯壯實實,沒有心髒上的毛病,不然他都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因為驚吓過度而狗帶了!

因為昨晚也在師兄所說的劫數內,所以沈千安尤其小心,他專門挑人多的地方行走。但他住的地方相對偏僻,總有人少的時候,在穿過一條巷子的時候,陣陣涼風迎面吹來,讓他不自覺放松了警惕。

精神方面的松懈讓他很快就神思恍惚,隐約間他聽到有人在耳邊說‘殺了他’,那陰森的聲音中透着蠱惑,讓他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他恍恍惚惚的就朝着身邊經過的行人移去,就在他準備動手時,被他緊貼在懷中的符箓忽然變得滾燙,而他迷糊的意識也在剎那間清醒過來,好像被禁锢的手腳也在頃刻間活動自如。

他不敢多留,在警告差點被他動手結果的人早些回家後,轉身就跑回了家裏。

今天清晨,電視報導,他昨夜經過的小巷有人死在了裏面,兇手已經被抓捕。

當時,他就被驚出一身的冷汗,如果沒有師兄給的符箓,如果他沒能在那道聲音的蠱惑下清醒過來,今天被抓捕的是不是就是他?

在這個不信鬼神的年代,他即使将遭遇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他,他是百口莫辯,牢獄之災躲不過。

沈千安捏着其中一張已經變成白紙的符箓,心情無比複雜。

看到周曼身邊的女人,陸珩就知道她們要找他是為了什麽事,幾人在天橋附近找了家環境優雅的咖啡廳,坐定後,周曼就給陸珩和閨蜜做了相互介紹。

沈千安小尾巴似的跟在陸珩身邊,為了不引起陸珩的反感,他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裝個透明人。

周曼的友人遠不如周曼鎮定,周曼在遇到那些事兒的時候會積極地尋找解決的辦法,而她的友人在遇到相似的事時,就只會哭。

陸珩從見到她到在咖啡廳坐定,她的眼淚就沒停過。

周曼對哭聲不斷的閨蜜也感到非常無奈,她一邊拍着她的背,一邊用紙巾給她擦去臉上的淚水,說道:“不要害怕,陸先生是個很厲害的大師,你把你遇到的事和他說,他會想辦法幫你解決的。”

沈千安小雞啄米般的點頭,他師兄是個有真材實料的大師,和他這種靠口才做生意的神棍不同!

陸珩倒是不覺得無聊,端着他還沒膩的汽水,慢條斯理的喝着。雖然環境的好壞對他來說沒什麽區別,但是在涼爽的咖啡廳中喝着冰涼的汽水,總是要比在天橋上聞受到嚴重污染的空氣要來得舒坦。

至于女人的哭聲,只要他不樂意,他就能讓自己完全聽不到。

周曼鼓勵的朝閨蜜點點頭,閨蜜凝視着陸珩超凡脫俗的面容,心中的恐懼稍微減輕了些,她深吸了幾口氣,緩緩說起了她這些日子經歷的事。

她的經歷和周曼的經歷差不多,都是先夢到懷孕,再是半夜三更聽到嬰兒的哭鬧聲,最近兩天見到嬰兒在家裏留下的血掌印。

唯一與周曼不同的,是她未婚先孕,周曼是已婚懷孕。

陸珩沉眸看向她腹中的鬼嬰,那鬼嬰正張牙舞爪的撕扯着她的五髒六腑,它布滿傷痕的臉上盡是怨毒,漆黑的眼中彌漫着黑氣。

見陸珩看向它,它烏黑的唇瓣勾起一抹猙獰的弧度,整張臉扭曲得不成樣子。

鬼嬰快要成熟了!

他再看向周曼腹中的鬼嬰,相較于初見時,它們滿身的戾氣已經平息了許多,待成熟時就能将其度化,送入輪回。

陸珩把當初和周曼說的話重複了一遍,然後問道:“女士想怎麽做?是現在送走它,還是再考慮幾日?”

“現在,我選現在,我不要一個鬼住在我肚子裏,我不想半夜三更被吓醒,更不想在家裏看到……”她尖聲說道,引得周邊的人都面色古怪的朝他們看過來。

周曼不好意思的朝周邊人笑了笑,連忙安撫閨蜜:“你冷靜點。”

閨蜜低眉,情緒依然很激動,卻沒有繼續在公共場合大吼大叫,惹人注意。

這個孩子是她和前男友的,和前男友關系還好那會兒,她也很期待這個孩子的降生,但懷孕八月時,她發現前男友和別的女人好上了,那時她又氣又恨,幾乎沒有多想,就去醫院做掉了孩子。

當時的決定做得匆忙又沖動,她卻從不為此後悔。

她沒想到,時隔幾個月,那孩子又找了回來,還是以這種叫人難以接受的方式。

她閉上眼睛,脆弱的身體卻是不帶絲毫猶疑,她堅持之前的決定,說道:“請您現在就幫我送走它。”

陸珩看着她的腹部,裏面的鬼嬰在聽到她的話後越發的扭曲,布滿裂縫的身軀黑氣彌漫,它尖利的指甲撕扯着她的內腑,卻因為修為不到家而不能真正把它母親如何。陸珩毫不懷疑,等過幾日,它的成長完全成熟,它會生生撕裂它的母親。

陸珩低眸,應道:“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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