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佛系演員
溫白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很佛系的人,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沒什麽在乎,随緣而走,随遇而安。
娛樂圈跌跌撞撞五年,依舊安心的做着自己的小透明,演着不溫不火的女七號。
說是女七號,其實也不過是有幾分鐘臺詞的龍套而已。
站在女二號的身邊,當着一個叛主的宮女,當然,下場也會很凄慘。
就像現在手裏的這份劇本,做了背景板二十集之後,她将被小主打了一巴掌,然後哭着喊着求小主原諒,然後被拖進慎刑司,身首異處。
溫白蹲在一個角落,百無聊賴的看着面前郎才女貌的男女主演。
男主,顧長言,最年輕的雙料影帝,女主,柳依雲,電視劇劇後。
一個,長身玉立,星眸浩瀚,低頭垂眸間,公子無雙。
一個,身姿纖纖,眉目多情,擡頭含笑間,傾國傾城。
這樣的兩個人,光看臉也能保證收視率了。
卡!
溫白聽見導演叫了一聲,準備站起來,陪自己的小主進宮,也不知是不是蹲的太久,小腿有些麻了,起了一半,又跌回了地上。
吃痛的重新站起來,溫白一擡眸,目光正好與顧長言相對。
溫白微微一怔,顧長言的目光裏有濃濃的擔憂。
是在擔心誰呢?
溫白疑惑的往後一看,女二號,她的小主鄭蔓臉色蒼白,神情陰郁。
是了,鄭蔓是顧長言同公司的小師妹,聽說兩人是情侶,只是還處在緋聞階段,沒有公開。
女朋友身體不舒服,影帝擔心也不能明着表示,也是難受……
溫白心裏感嘆了一句娛樂圈不好混,跟着鄭蔓就位。
這場戲很簡單,她只有兩句臺詞,一句奴婢露白給小主請安,一句謝小主賞,奴婢以後一定盡心竭力伺候小主。
說完,就規規矩矩跟在鄭蔓身邊不說話就好了。
這種戲,很好演,也沒什麽難度。
只是,今天她卻格外的難受。
這份難受,不是因為戲,而是戲外總感覺有一道赤裸裸的目光如影随影,如鲠在喉的難受。
是誰?
溫白偷偷的用眼角餘光探尋,卻一無所獲。
算了,随它吧。
溫白思量的時候,鄭蔓飾演的嘉貴人因為容貌出衆,已經被主位娘娘欣嫔教訓。
“不要以為自己長相出衆,在這後宮就可以目無尊卑,這鎏金孔羽簪是你能用的嗎?”
狠話放完,欣嫔擡起手就是一巴掌。
溫白眼疾手快的伸手要扶住搖搖欲墜的嘉貴人,卻被欣嫔的大宮女絨蘭絆了一腳,摔倒在一旁。
本來她的戲到這就結束了,後面只要趴在地上,看着兩位主子表演就好。
豈料,被絆倒的同時,身子又被推了一下撞到旁邊,作為擺件裝飾的花瓶落了下來,砸在了頭上,失去了意識。
等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醫院裏了,頭上包着紗布。
手機裏是副導演的短信——
溫白,你額頭受了傷,後面的戲份沒法拍了,今天的演出費會按時打到賬上,明天不用來了。
溫白嘆了一口氣,又要吃半個月泡面了。
醫院是花錢的地方,溫白心裏明白自己沒有錢,果斷辦了出院手續,剛剛走出醫院大門,手機又響了,依舊是副導演的短信——
溫白,導演說額頭受傷更真實,誇你敬業,準備給你加戲,好好休息,養好身體,不要着急,多休息兩天再進組也沒關系。
前後兩個态度,兩條短信相差時間也不過五分鐘。
五分鐘,發生了什麽?
思慮間,溫白就要給副導演打電話,撥通了又挂斷了。
問了原因又如何,也沒什麽意思。
因為需要錢,溫白沒有休息,當天下午就回了劇組,額頭的傷其實不深,用了鬓花遮擋,雖然和前期形象不一致,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
飾演蘭絨的喬辛拉着溫白的手腕道歉道,“溫白姐,你沒事吧?我昨天不是故意的,你不會怪我吧?”
“我沒有。”
“那就好,愛你哦,溫白姐,晚上我幫你拿飯。”
說完,喬辛歡快的離開,到了角落,一張笑臉很快冷了下來。
她雙拳緊握,惡狠狠的瞪着溫白的方向。
憑什麽溫白的戲份要比她多那麽多?
她雖然飾演的是欣嫔身邊的大宮女,可是欣嫔三集就下線了,而溫白跟着的是惡毒女二號,女二號戰鬥到了最後,溫白作為炮灰,卻也是二十多集才下線。
她們都是宮女,憑什麽溫白可以更幸運?
主演們的位置她夠不上,難道一個宮女也不行嗎?
一般的龍套,受傷了早就被換了,憑什麽溫白還可以好好的來劇組?
溫白換好妝從簡陋的簾子搭成的更衣室出來,副導演看見她,眼神微變,一張圓滾滾的臉意味深長的笑了,大豬蹄子輕輕的拍了拍溫白的肩膀,“不錯,能搭上……好好幹。”
溫白不解的皺了皺眉頭,“謝謝副導演。”
溫白照例蹲在角落,她本來就是個小透明,所以也沒有人對她的離開回來有任何反應。
雕欄玉砌的宮牆內,初承聖寵的嘉貴人被推下冰冷湖水,欣嫔假裝救人,卻暗中讓太監将嘉貴人往水裏按,要溺死她。
現在這天氣早冷了,且不說這湖水幹不幹淨,光是這冷就是夠受的了。
鄭蔓自然是不願意,找到導演,“導演,不是說好這場戲不拍臉,讓替身上嗎?”
“替身暫時來不了了,你先忍一忍。”
“憑什麽我……”
經紀人張姐趕緊來開鄭蔓,阻止她說出什麽沒腦子的話,“導演,我家小蔓不是故意說話這麽沖,您多包涵,她啊是這幾天不方便,不能受涼,你看能不能想想辦法。”
張姐頓了頓,又笑着說,“導演,您看小蔓如果下水,這妝花了,這補妝,盤發也要浪費很多時間,不如看看誰跟我家小蔓身形相似……”
導演冷哼一聲,鄭蔓撅着嘴不開心,她現在可是最火的流量小花,來演個女二號就已經很委屈了,現在居然要讓她下水?
經紀人也是沒腦子,用得着跟導演陪笑商讨嗎?
“大不了我不演了!”鄭蔓也使了性子,局面一下僵持了下來。
“讓她來。”
低沉醇厚的聲音突兀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