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節.(2)
他押入死死,驗明正身,待我禀明聖上,明日午時法場斬首。”
傅念塵忽似有所悟,怒極而狂笑。
鄭海又是一拍驚堂木,道:“傅念塵,你活日無多,為何還笑,可是不服本府所判。”
傅念塵悲憤欲絕,慘笑道:“我笑我,現在才知道天下烏鴉一般黑。我原以為知府大人是個青天大老爺,誰知竟是金錢幫的走狗。”
鄭海大怒,再拍一下驚堂木道:“什麽金錢幫,銀錢幫的,來人,快給我把他入死牢。”
十三 玉文秀巧出魔掌
鳥語蟬鳴,習習涼風吹入耳際。暖暖的,好不舒服。漸漸睜開迷茫的眸子。紅色的床,粉色的帳帏,綠色的紗窗,紫色的窗棂,古色古香的家俱……玉文秀吓了一跳,勉強着要坐起來。
“不要亂動,好好躺着。”一個甜美溫柔的聲音傳入耳際。
玉文秀“噌”的一子坐了起來,只見榻過坐着一個身着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着五采絲攢花結長穗官縧。七上系着一個金缡璎珞鎖。下面半露着桦花撒绫褲腿。正是那風liu倜傥,桀骜不馴的文采。此時正目不轉睛地盯着玉文秀的嬌顏,似乎要從中找出那個兒時玩伴的音容笑貌。
玉文秀輕叱道:“你看什麽?”
文采若有所思地道:“你叫什麽?”
玉文秀一仰頭,道:“你不配知道。”
文采也不生氣,道:“那我就叫你玉姑娘了,因為我聽姓羅的賊子叫你玉妹,我自然不屑的他同樣的叫法了。玉姑娘,你可知他現在怎麽樣了。”
玉文秀花容倏變,顫聲道:“你,你把他怎麽樣了。”
文采似有酸酸的道:“想不到,你竟這樣關心他。”
玉文秀冷嗤道:“笑話,我們是一起來的,我不關心他,還會關心你。”
Advertisement
文采聳聳肩,一個倒翻跟鬥,從從容容地落在了門口,輕搖玉骨扇道:“走吧!”
玉文秀一怔,道:“喂!幹什麽去。”
文采好整以暇道:“怎麽,不見見你的羅大哥了,你不是很關心他的嗎?”
玉文秀忙下塌,略一拾掇,發現玉還別在腰間,心中暗喜。
文采領了他到客棧的後院,在一個煤棚前立住,一呶嘴道:“去吧!你的情郎就在裏邊了。我可告訴你,我希望,這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面。所以,有什麽話,都把它說完吧!”
玉文秀瞅了瞅,摸不透他的心意,一彎身,進了煤棚裏。迎面撲來一股惡臭味。玉文秀忙用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亂扇着,煤棚裏陰暗漆黑。深手不見五指。這可苦了玉文秀了,自小被嬌生慣養着,那曾到過這種肮髒的地方。
“文采,你個小兔嵬子,給我滾過來,有本事光明正大的一決勝負。”暗中傳來一陣有氣無力的叫聲。
玉文秀循聲找了過去:“羅大哥,是我!”
羅續剛喜憂摻半道:“玉妹,是你嗎?他們把你怎麽樣了。唉!都怪我,真是沒有,不能好好的保護你。”心裏一時又是愧疚,又是自責。
玉文秀煤棚的一隅找到了羅繼剛,隐約可見羅繼剛此時雙手已被反綁在一根大柱子上,全身已被打得皮開肉綻,渾身上下可謂是體無完膚。外面的肌肉已經腐爛,化膿了。适才的臭味,正是他身上所散發出去的。
玉文秀也顧不得肮髒了,用絹帕輕輕地擦拭他身上的血跡,煤灰。羅繼剛剛道:“玉妹妹,你別這樣,這裏太髒了,你快離開這裏。”
玉文秀失聲哭道:“都是我不好,我明覺得有理伏,卻未及時警告你。”
羅繼剛淡然一笑,柔聲勸慰道:“算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一切都是命,一切自有命中注定。”
玉文秀跺跺小蠻靴,道:“什麽命中注定,什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全是騙人的。”
羅繼剛則道:“你放心,我們一定會讨回公道。”
卻說文采等了半天,不耐起來,楊聲道:“玉姑娘,說完了沒有,再不出來,我可要放火燒煤棚了。”玉文秀聞言這才緩緩地從裏面走了出來。
文采冷冷道:“怎麽樣,看到他是什麽德性了麽。我真不明白,你怎麽會喜歡上這樣一個淹淹一息的廢人。”
玉文秀道:“你好狠的心。”
“不!”文采打斷她的話道:“你太嫩了,根本就不明白什麽是江湖,這條路不是你應該走的。”
玉文秀顫聲道:“你以為什麽是江湖?”
“江湖就是鐵血的江湖,是弱肉食的江湖。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你有本事,可以把別人踩在腳下,別人有本事,自也會如此。善泳者溺于水,将軍難免陣上亡。一個殺手最終也會死在別人的手下。也許有一天,我會被羅大剛他踩在腳下,這就是江湖。在江湖中,人命是最微不足道,最不值錢的東西。”文采冷冷地道。
玉文秀不安地道:“那……你打算怎麽處置他,他,已經被打成這樣,只剩半條命了,你就放了他吧!”
文采看了看玉文秀,意味深長地道:“那得看你肯不肯救他,他的命實在是全操縱在你手中的。”
玉文秀讷讷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別過身子去。
“其實,你是明白我的意思的。”
“那,我若不明白呢?”
文采道:“那我就索性說明白點,除非,你肯嫁給我,不然,我會一直折折磨他,讓他受盡酷刑而死。”
玉文秀倒退兩步,嗔怒道:“你癡心妄想。”
文采淡然一笑,道:“我不逼你。你随時可以離去。救不救他,全在你一念之間。你好好想一想吧!反正,我有的是時間陪你玩,只怕他挺不過去。”轉身走開。
八月金秋,丹桂飄香。玉文秀獨坐在塌前,愁腸百轉。思緒萬千。這個涉世不深的姑娘,頭次卷入江湖就聞到江湖上特有的血腥味。憑心而論,她只是把羅繼剛當作哥哥一樣看待的。可是她,又怎能見死不救呢?況且,這條命還是羅家給予的。玉文秀越想越心煩。不知不覺靠在塌上睡了起來。
翌日,窗前叽叽喳喳的鳥兒叫醒了她。玉文秀揉了揉腥松睡眼,發覺文采已立在塌邊。文采溫和地道:“想清楚了嗎?看你一夜沒有睡好,我真的是很心疼的,真的是不想逼你的。請你寬宥我的無奈吧!”聲音是那麽柔和,那麽的動聽,加上溫文爾雅,潇灑的神态,如果不是玉文秀昨天親眼目睹,決不會相信這個看起來似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翩翩濁世佳公子,竟是這樣的狠毒,恁地可惡。
玉文秀盯着他,半響才一字一頓道:“好,我想通了,你去放人。”
文采不禁喜出望外,忙不疊聲地應道:“好!,好!我馬上放人。今個晚上,咱們就拜堂成親。”只要能娶得佳人,就算是變成一個大魔頭,他也在所不惜的。
“什麽?”玉文秀一呆。道:“這麽快?”
文采頗耐人尋味地道:“這還不算快,我怕夜長夢多。
玉文秀心下念頭急轉,忖道:“看樣子,今晚必須得逃離客棧。可是,怎麽樣才能逃出去呢?救苦救世主難的觀世音菩薩,諸位過路的神仙,您可千萬要保佑我逃過此難。真要是逃不出去,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啊。傳了出去,不但自己聲名受損,就是阿瑪,額娘,也要身敗名裂的。唉!誰讓爹是鎮西王呢。出頭的椽子先爛,除了自家所在鑲黃旗,其餘七旗子弟,不知有多少人想看咱們家的話呢。“
玉文秀深吸了一口氣,道:“也好,不好,我要你現在就放了羅大哥,不然,我是不會從命的。”
文采看了看她,沒有知聲,只是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文玉秀随着文采來到煤棚,柳一刀,萬楊将羅繼剛從煤棚裏拖了出來。
玉文秀道:“我想跟羅大哥說兩句話。”
文采頗有君子風度地道:“請便,可不要妄想去逃,他現在行動很是不便呢。”
玉文秀瞪了他一眼,扶着羅繼剛到一隅。“玉妹妹,他們怎麽會放了我呢?”
玉文秀道:“這你就別管了,你盡管放心去,今個晚上我定會逃出去。你先走,讓大夥放心。”
羅繼剛搖搖頭道:“你一個弱女子,怎麽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呢。雖然你會功夫,可是比起他來,差得太遠了。”
“這你就別管了,不用為我耽心,我自有我的辦法。這只煙花你且拿着,萬一他們要出爾反爾,你就把煙花放出來,我看見煙花,就知道他們并沒有放你了。你可不要瞎放,到時就耽誤我的事了。”說着,把一個煙花藏進羅繼剛的袖子裏,才随文采回去。
一天相安無事,玉文秀放了一半的心,夜幕将臨,炊煙縷縷。金鑫客棧內,張燈結彩,雖然是客居異鄉,采辦得到也想當隆重。玉文秀故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來到禮堂,幾個喜娘正在布置,見新娘來了,齊齊向她道福。玉文秀心中苦笑一聲,忖道:“實在對不起了。神色倏變,手指微一晃動,那些喜娘均被點中麻穴。失去知覺。玉文秀選了一個身材與自己差不多的喜娘,換下衣物,把那個喜娘抱在禮堂正中央,其餘人皆放在禮堂外。然後又從案桌上把花燭取下來,扯下帏缦點着,放火燒了禮堂。并從後門逃離。須臾,禮堂的火愈燒愈旺,只見大火中,‘玉文秀’驚慌失措的東躲西藏,文采聞訊趕了過來。見狀就欲往裏沖,萬楊忙抱住他道:“公子貴體,千萬不能涉險。”
柳一刀急道:“公子,你看那幾個人,像是被點穴道。”
文采這才發現禮堂外還躺着幾個喜娘,待女,朝柳一刀點了下頭。柳一刀會意地伸手解開她的穴道。文采急忙問道:“倒底出了什麽事了?”
一個喜娘道:“我們也不曉得是怎麽回事,适才新娘過來,不知怎的,用指點了我們幾下,我們就身子一麻,暈倒了。”
文采此懊悔不已,好幾次欲沖進去,柳一刀等人攔住了他。心中難過已極,忖道:“早知如此,何必逼親,應徐徐圖之。”眼見得香消玉殒,再想一親芳澤,已是不能。頓時心恢意懶。幾日後,安殓完畢打道回府了。
玉文秀自從金鑫客棧逃出,總是心驚肉跳的。專往小巷無人之處跑。子初,才逃回了泰安客棧。羅大剛深覺此地不宜久留,幾個人商議了一下,決定次日進京.
十四.抽絲剝繭水落石出
羅大剛一行人經過長途跋涉,這日終于抵京,住進三興客棧。
次日用過早膳後,玉文秀想回家看看,見羅大剛正在練劍,走過去,道:“羅叔叔,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羅大剛收勢笑道:“有什麽事,就跟羅叔叔說吧!”
玉文秀期期艾艾道:“是這麽一回事,羅叔叔,我有個姑母住在京城,我很久沒有見她老人家了,想去看看她,可能的話,還會住上幾日,您看,行嗎。”
羅大剛爽快地道:“去吧!孩子,只是路上小心點,別讓文采的人盯上你。”
玉文秀喜道:“多謝羅叔叔,我會小心的。”
出了三興客棧,玉文秀穿過王府進大街,突然看見三三兩兩的人圍着一張告示,便也擠上前去看,這一看,直吓得玉文秀花容失色。原本告示上所公布的,正是今日午時外斬傅念塵一事,急忙往刑場菜市口奔去。
若男此時正在街上采辦菜蔬,遠遠地見玉格格慌慌張張地往刑場跑,急忙追了過去。玉文秀此時心急,發足狂奔,那裏省得身後有人。俄頃,把若男遠遠的甩在身後。文采此進也在街上,猛然間看見玉文秀,驚喜交集,正想攔住她,又見一少女在後追趕,不由得止住了腳步。只見那少女喃喃自語道:“奇怪,怎麽剛才那位小姐這麽像格格。不可能呀!如果是格格,怎麽會不回府裏呢?”搖搖頭。
玉文秀趕到刑場時,恰是午時三刻,才要喊‘刀下留人’,只見劊子手已是手起刀落,傅念塵的人頭已是落地。玉文秀“哎呀!”一聲,痛昏了過去。半響,才緩過一口氣來,徐徐爬到屍身前,凄慘叫了聲“傅大哥!”已然是泣不成聲了。星眸滾珠了。桂圓遠遠地,冷漠地看着這一切,仿佛跟她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關系。
玉文秀失魂落魄地回到詠春居,若男等人見格格回來,興奮得不得了。俄爾,王爺和福晉聞得愛女歸來,也自前來探望。玉福晉拉住玉格格的纖纖玉手,眼含熱淚地道:“我的兒,你可算回來了,這一年多不見,你都去了那裏,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吧!看你,人都瘦了。”
王爺嘆了口氣,扶着福晉道:“秀兒,你餓了罷,我已叫廚子給你弄了兩樣你喜歡吃的小菜,待會就送來。”
福晉還要再問些什麽,王爺拉起她道:“咱們走吧!你沒看她都累了嗎,就讓她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吧!。”
王爺,福晉走後,玉格格發覺若男等人神有異,又不見美男,倩男,如男三人,心下犯疑,道:“如男她們呢?她們不曉得我回來了嗎,怎麽的也不來見我。”
若男,郝男等再也忍不住了,爬在玉格格腿上痛哭了起來。玉格格大驚之下,忙問怎麽回事,秀男就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玉格格是又氣又恨。幾又疼昏了過去。廚子這時正好送飯過來,玉文秀長身而起,“啪!”的一聲,把托盤打翻在地,又哭又笑,又跳又叫道:“氣都氣飽了,還吃個屁。”吓得那廚子奪路而逃。
玉文秀忿忿不平地對秀男道:“明個一早,你去替我約李小姐,就說三日後,我約她到福來酒樓小酌。”
次日一早,她讓雲男去買了一堆燒紙,又讓若男,郝男選了具上好的楠木棺材。又親自在西郊區選好墓地,安葬了傅念塵。若拿來紙錢和香,玉格格上好香,擺上祭品,暗自祈禱道:“傅大哥,你放心去吧!我一定會找出害你的兇手。為你洗清不白之冤的。你英靈不遠,指點我一條迷津吧!”
翌日,玉文秀昏昏沉沉地在塌上躺着,若男端了洗臉水進來,見玉格格還在躺着,放下洗臉水和面巾,推推玉格格道:“格格,起來吧!表少爺來了”玉格格睜開眼,坐了起來,道:“表少爺?你是說和武其表哥。”
勝男這時推門而入,道:“是啊!格格的表哥,姨母,姨丈都來了。還不快些起來。王爺叫你去呢?去晚了,當心要挨罵的。”絞好了面巾弟過去。
玉格格接過面巾擦擦臉,苦笑道:“這兩日忙壞了,心情又沒有好,那裏又提得起勁來,近來血腥也聞得太多了。”匆匆忙忙的梳妝好,穿過游廊,直接進入大堂。福晉拉過玉格格道:“來,見見你姨丈,姨母。看還記得不。”武夫人把玉格格拉了過來,牽着她的手道:“這就是我的外甥女了,生得可真好。唉!你們表兄妹也是多年不見了,怕不認得了吧!”說着,把和武其也拽了過來。玉格格勉強笑着擡了擡頭,驀地,笑容僵住了。這不是文采嗎?和武其處變不驚,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王爺驚異地看着她們道:“怎麽?你們見過面了。”
玉文秀一摸後腦勺,心道:“這世界也真是小得夠可以了。”口中慌忙道:“不……不,只是回來那日,在街上照過面而已。”
和武其心道:“這倒是真的。“也順口笑道:“我同表妹确實在街上碰過面了,只是不知罷了,所以未曾親近。”
和坤笑笑道:“見過就好。你們年歲小,就好玩,不用陪我們這些老家夥了,怪悶的,出去走走吧!都是親戚,多多親近些也好。”
玉格格同和武其出堂屋,來到怡心池。此時正是暮春三月,池裏的荷花還未開放,不過也吐出新綠,一派生機盎然了。
和武其笑笑道:“我們真可謂是千裏姻緣一線牽了,你使得好個金蟬蛻殼,連我也鼓裏了,着實讓我難過了好一陣子,幸好你沒事,不然,我也沒法向姨母,姨丈交待了。可是,不管你怎麽躲着我,還是避不開我,你說,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呢。”
玉格格心情惡劣已極,冷冷道:“和大公子,我現在無暇與你開玩笑,我煩得很,你不要理我。”
和武其怔了一下,随即哂然一笑,道:“你還記得小時候嗎?你常來我家玩的,我們一起玩過家家,你給我做老婆,給我做飯。我給你當相公,幫你梳頭,那時候兩小無猜,多好啊!真個是的,怎麽人一長大,就都生份了呢,要知這樣,我情願永遠不長大好了。”
玉格格在心裏嘆息了一聲,兒時是最高興的時候,人要是永遠不長大,該多好啊。人一大了,心眼就多了,那一抹純真也就失去了。爾矞我詐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可人不長大,又怎麽能生存呢.生老病死人情之常情,弱肉強食,是永遠颠撲不破的至理.
這時一個老媽子抱了一個南瓜過來,玉格格道:”王嬷嬷,這麽沉的東西,怎麽你親自搬呢?叫別個人幫你搬就好了.”
那王嬷嬷笑笑道:”謝謝格格,不過不用了.我是搬回去,不好打撓別人的?”
玉格格奇道:”你要搬那裏去?”
王嬷嬷回道:”是這麽回事,許大家的姑娘不是前年嫁出去了嗎?至今也未生個一男半女的.我閑話時跟福晉說過.福晉就讓我在園子裏摘個南瓜給送去,這個叫秋瓜送子,娶個好兆頭.”
玉格格心道:”想不到額娘還會管這些瑣事.”便道:”王嬷嬷去吧,路上小心點.”
那個王嬷嬷應了聲,走了出去.兩人悶了半響,和武其道:”想不到姨母還這麽細心,我想,她是想自己抱孫子了吧!”
玉格格瞪了他一眼,因道:”你又都知道了.”
和武其轉過身去,道:”蒙的,我們去那邊走走吧,我記得小時候,你好像最願意在那兒玩捉迷藏的.”
十四抽絲剝繭水落石出
羅大剛一行人經過長途跋涉,這日終于抵京,住進三興客棧。
次日用過早膳後,玉文秀便想回家看看,見羅大剛正在練劍,走過去,道:“羅叔叔,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羅大剛收勢笑道:“有什麽事,就跟羅叔叔說吧!”
玉文秀期期艾艾地道:“是這麽一回事,羅叔叔,我有個姑母住在京城,我很久沒有見她老人家了,想去看看她,可能的話,還會住上幾日,您看,行嗎。”
羅大剛爽快地道:“去吧!孩子,只是路上小心點,別讓文采的人盯上你。”
玉文秀喜道:“多謝羅叔叔,我會小心的。”
出了三興客棧,玉文秀穿過王府進大街,突然看見三三兩兩的人圍着一張告示,便也擠上前去看,這一看,直吓得玉文秀花容失色。原本告示上所公布的,正是今日午時外斬傅念塵一事,急忙往刑場菜市口奔去。
若男此時正在街上采辦菜蔬,遠遠地見玉格格慌慌張張地往刑場跑,急忙追了過去。玉文秀此時心急,發足狂奔,那裏省得身後有人。俄頃,把若男遠遠的甩在身後。文采此進也在街上,猛然間看見玉文秀,驚喜交集,正想攔住她,又見一少女在後追趕,不由得止住了腳步。只見那少女喃喃自語道:“奇怪,怎麽剛才那位小姐這麽像格格。不可能呀!如果是格格,怎麽會不回府裏呢?”搖搖頭。
玉文秀趕到刑場時,恰是午時三刻,才要喊‘刀下留人’,只見劊子手已是手起刀落,傅念塵的人頭已是落地。玉文秀“哎呀!”一聲,痛昏了過去。半響,才緩過一口氣來,徐徐爬到屍身前,凄慘叫了聲“傅大哥!”已然是泣不成聲了。星眸滾珠了。桂圓遠遠地,冷漠地看着這一切,仿佛跟她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關系。
玉文秀失魂落魄地回到詠春居,若男等人見格格回來,興奮得不得了。俄爾,王爺和福晉聞得愛女歸來,也自前來探望。玉福晉拉住玉格格的纖纖玉手,眼含熱淚地道:“我的兒,你可算回來了,這一年多不見,你都去了那裏,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吧!看你,人都瘦了。”
王爺嘆了口氣,扶着福晉道:“秀兒,你餓了罷,我已叫廚子給你弄了兩樣你喜歡吃的小菜,待會就送來。”
福晉還要再問些什麽,王爺拉起她道:“咱們走吧!你沒看她都累了嗎,就讓她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吧!。”
王爺,福晉走後,玉格格發覺若男等人神有異,又不見美男,倩男,如男三人,心下犯疑,道:“如男她們呢?她們不曉得我回來了嗎,怎麽的也不來見我。”
若男,郝男等再也忍不住了,爬在玉格格腿上痛哭了起來。玉格格大驚之下,忙問怎麽回事,秀男就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玉格格是又氣又恨。幾又疼昏了過去。廚子這時正好送飯過來,玉文秀長身而起,“啪!”的一聲,把托盤打翻在地,又哭又笑,又跳又叫道:“氣都氣飽了,還吃個屁。”吓得那廚子奪路而逃。
玉文秀忿忿不平地對秀男道:“明個一早,你去替我約李小姐,就說三日後,我約她到福來酒樓小酌。”
次日一早,她讓雲男去買了一堆燒紙,又讓若男,郝男選了具上好的楠木棺材。又親自在西郊區選好墓地,安葬了傅念塵。若拿來紙錢和香,玉格格上好香,擺上祭品,暗自祈禱道:“傅大哥,你放心去吧!我一定會找出害你的兇手。為你洗清不白之冤的。你英靈不遠,指點我一條迷津吧!”
翌日,玉文秀昏昏沉沉地在塌上躺着,若男端了洗臉水進來,見玉格格還在躺着,放下洗臉水和面巾,推推玉格格道:“格格,起來吧!表少爺來了”玉格格睜開眼,坐了起來,道:“表少爺?你是說和武其表哥。”
勝男這時推門而入,道:“是啊!格格的表哥,姨母,姨丈都來了。還不快些起來。王爺叫你去呢?去晚了,當心要挨罵的。”絞好了面巾弟過去。
玉格格接過面巾擦擦臉,苦笑道:“這兩日忙壞了,心情又沒有好,那裏又提得起勁來,近來血腥也聞得太多了。”匆匆忙忙的梳妝好,穿過游廊,直接進入大堂。福晉拉過玉格格道:“來,見見你姨丈,姨母。看還記得不。”武夫人把玉格格拉了過來,牽着她的手道:“這就是我的外甥女了,生得可真好。唉!你們表兄妹也是多年不見了,怕不認得了吧!”說着,把和武其也拽了過來。玉格格勉強笑着擡了擡頭,驀地,笑容僵住了。這不是文采嗎?和武其處變不驚,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王爺驚異地看着她們道:“怎麽?你們見過面了。”
玉文秀一摸後腦勺,心道:“這世界也真是小得夠可以了。”口中慌忙道:“不……不,只是回來那日,在街上照過面而已。”
和武其心道:“這倒是真的。“也順口笑道:“我同表妹确實在街上碰過面了,只是不知罷了,所以未曾親近。”
和坤笑笑道:“見過就好。你們年歲小,就好玩,不用陪我們這些老家夥了,怪悶的,出去走走吧!都是親戚,多多親近些也好。”
玉格格同和武其出堂屋,來到怡心池。此時正是暮春三月,池裏的荷花還未開放,不過也吐出新綠,一派生機盎然了。
和武其笑笑道:“我們真可謂是千裏姻緣一線牽了,你使得好個金蟬蛻殼,連我也鼓裏了,着實讓我難過了好一陣子,幸好你沒事,不然,我也沒法向姨母,姨丈交待了。可是,不管你怎麽躲着我,還是避不開我,你說,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呢。”
玉格格心情惡劣已極,冷冷道:“和大公子,我現在無暇與你開玩笑,我煩得很,你不要理我。”
和武其怔了一下,随即哂然一笑,道:“你還記得小時候嗎?你常來我家玩的,我們一起玩過家家,你給我做老婆,給我做飯。我給你當相公,幫你梳頭,那時候兩小無猜,多好啊!真個是的,怎麽人一長大,就都生份了呢,要知這樣,我情願永遠不長大好了。”
玉格格在心裏嘆息了一聲,兒時是最高興的時候,人要是永遠不長大,該多好啊。人一大了,心眼就多了,那一抹純真也就失去了。爾矞我詐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可人不長大,又怎麽能生存呢.生老病死人情之常情,弱肉強食,是永遠颠撲不破的至理.
這時一個老媽子抱了一個南瓜過來,玉格格道:”王嬷嬷,這麽沉的東西,怎麽你親自搬呢?叫別個人幫你搬就好了.”
那王嬷嬷笑笑道:”謝謝格格,不過不用了.我是搬回去,不好打撓別人的?”
玉格格奇道:”你要搬那裏去?”
王嬷嬷回道:”是這麽回事,許大家的姑娘不是前年嫁出去了嗎?至今也未生個一男半女的.我閑話時跟福晉說過.福晉就讓我在園子裏摘個南瓜給送去,這個叫秋瓜送子,娶個好兆頭.”
玉格格心道:”想不到額娘還會管這些瑣事.”便道:”王嬷嬷去吧,路上小心點.”
那個王嬷嬷應了聲,走了出去.兩人悶了半響,和武其道:”想不到姨母還這麽細心,我想,她是想自己抱孫子了吧!”
玉格格瞪了他一眼,因道:”你又都知道了.”
和武其轉過身去,道:”蒙的,我們去那邊走走吧,我記得小時候,你好像最願意在那兒玩捉迷藏的.”
十五 玉格格割袍憤斷義 俏如男香消泣人腸
翌日,玉格格一身男裝,早早地帶着若男等人到了福興酒樓.上了二樓,酒樓上已有了不少的客人了.
玉格格深深鎖秀眉,厲男一拍桌子,嬌聲叱道:”小二,去把你們掌櫃的叫來.”
那店小二久經世故,一雙招子特別亮,一看就曉得這幾位姑奶奶小公子,那一個也不是好惹的,忙不疊的去把掌櫃的請了來.
厲男踢了掌櫃的一腳,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三天前就說好了,今個的酒樓我們包了,怎麽還有這麽多的人.”
掌櫃的挨了一記窩心腳,痛得直哈哈,還未曾開口,已有一個滿身贅肉的食客,皮笑肉不笑地站在勝男面前,一伸手,就想捏勝男的玉頰.只聽那胖子道:”看不出姑娘這細皮嫩肉的,還會發這麽大的火.勝男大怒,一手架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迅速擊中了胖子的鼻子,又在胖子心口處狠叨了一下,飛起一腳,那龐大的身軀飛一樣從酒樓直摔下去.
若男道:”格格,要不要換個清靜地方.”
玉格格道:”算了,說好了是家酒樓,臨時換地方,李小姐又不知道.”頓了一下,招呼那個掌櫃的道:”你去給我們弄個雅間,不許人來打擾.”
那掌櫃的躬身哈腰道:”原來是格格,實在對不住您了,是小人記錯了日子,以為格格包的是明天.既然格格包了酒樓,我這就叫他們下去.”
玉格格剛要說什麽,秀目一轉,恰見和武其竟在酒樓一隅,優哉游哉地品嘗佳釀.當下又驚又怕,冷笑道:”不必了,我敢打保票,你要是敢将酒樓上食客全趕出去,下午就會有人拆你的酒樓.到時我的罪過可就大,你可不要怪在我的頭上.”
那老板讷讷的,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當下領着玉格格等人進了一號雅間.
玉格格回首對雲男道:”你給我在外面看着,李小姐要是來了,招呼一聲,雲男應了一聲,一縱身,坐在窗欄上往下俯瞰.甚是不雅.其餘食客雖覺不雅,因有前車之鑒,亦不敢多言,有那膽小的,自悄悄的下了樓他去.
俄頃,李盼盼出現在街頭一角,雲男眼尖,一眼瞅見了李盼盼,尖聲地叫道:”李大小姐,我們格格在裏間早已恭候大駕了,請上來吧!.”
李盼盼微一擡首,也瞥見了雲男,聽它語氣尖刻酸溥,知是為美男等人之事還耿耿于懷,心中歉然.佯作無事的樣子,緩步步入酒樓.衆食客但覺眼前一亮,但見一雙十年華的妙齡女子徐徐而來.身着掐牙青緞背心,外罩金絲挂,眉如墨黛,眼角含春,色如春曉之花,面如敷粉,端的是秀色可餐.好一個俏佳人,頓覺心曠神怡,忘了适才的不愉快.
這邊早惱了雲男,冷笑道:”李小姐真是好大的架子,還在這兒裝腔作勢麽,還要有勞我們格格久候.裏邊請吧!”
李盼盼淡然處置之,略施一禮,道:”不敢當,姐姐也裏邊請.”
雲男一挑門簾,李盼盼進了雅間,就見玉格格對門而坐,面如含霜.忙趨前一步,欣喜地叫道:”秀兒,你可算是回來了.你可不知道,姐姐聽說你回來了,心裏不知有多歡喜呢.”
玉格格冷冷地,一指對面空座,道:”請坐.”
李盼盼見事已至此,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