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釜底抽薪
離開武夷山後,使團一路輾轉抵達閩越王城東治。
馬聚財把商隊留在了武夷山,只帶了幾個随從,也跟着霍去病一行來到東治。
按照他的說法,霍将軍對閩中地人生地不熟,不免需要他這匹識途的老馬充當義務向導。等使團差事完成後,再繞道武夷和他的商隊會合,一起返回壽春豈不甚好?
“這家夥是徹底把咱們當作保镖了。”霍去病的副手毛被不滿地哼道。
他和伍被曾經同被稱為“淮南八公”,如今雷被、蘇飛等人或叛或死,留在淮南王身邊的只剩下他和晉昌、田由。
以前負責和閩越秘密聯絡的人是伍被,如今真伍被假死,假伍被真亡,出使的差事卻還是輪不到毛被頭上,依舊要為霍去病充任副手。
淮南王與閩越王室的交往,可以說是源遠流長。早在十幾年前閩越出兵攻打東海國時,就曾得到淮南王的暗中資助。
後來現任的國王駱餘善發動宮廷政變,弑兄篡位,背後同樣有淮南王的影子存在。
所以當淮南王下定決心要舉旗叛亂時,自然也不會忘了叫上自己相交多年的盟友,一起來湊熱鬧。
駱餘善也很懂得投桃報李,每回有王使從淮南來訪,都會拍着胸脯,保證誓與自己的盟兄共進退。
當天晚上,駱餘善在王宮大擺筵席,款待遠道而來的淮南使團。馬聚財當仁不讓地作為其中一員坐在了毛被的下首,為衆人充當閩越土話的翻譯。
散席後,賓主似乎意猶未盡,駱餘善又請霍去病到書房秉燭夜談。
但是雙方顯然不再需要像馬老板這樣的三腳貓翻譯,使團方面只留下霍去病和伍被,其它人則由迎賓官陪同前往驿館休息。
而閩越方面,除了駱餘善和幾名心腹大臣外,也僅留了一名專職翻譯。
賓主在書房落坐後,霍去病将淮南王親筆手書的密函遞交給駱餘善。
駱餘善看了很久,将它交給身邊的駱醜,笑呵呵道:“霍将軍,請用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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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紅袍。”霍去病喝了口茶,說道:“聽說這是大漢天子才能享用的貢品。”
“本王留下的都是些挑揀剩下的二等貨色。真正的精品當然只有貴國的天子才有資格享用。”駱餘善一邊等着駱醜看完密函,一邊搭腔說:“好像前些日子淮南出了大事,劉王兄的頭發恐怕又要白上不少根吧?”
“王爺日理萬機,哪裏比得上大王您逍遙自在?”霍去病回答道:“還是閩越好啊,山高皇帝遠,快活似神仙。”
“霍将軍如果覺得閩越不錯,那就多住幾天。”駱餘善的臉突然一苦,嘆口氣說:“其實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這個山大王也是有苦自知,打落牙齒往肚裏咽。”
“大王的牙口很好,不必過謙。”霍去病望向拿着密函低頭沉思的駱醜,知道這人是閩越王的智囊,所有方針大計都是出自他的腦袋,再經由駱餘善的嘴巴說出。
“十月初八,會不會太急了點兒?”駱醜擡起頭說:“而且那時候剛好是漢人的新年,突然添上許多殺伐之氣,恐怕不祥吧?”
“按照我們漢人的黃歷,十月初八是一年中難得的黃道吉日。別人過年,我們出兵,更能夠收到出其不意的奇效。”
霍去病端起茶盞,遮掩住半張臉龐,說道:“莫非貴國那時候也會過年放假?”
“十月初八就十月初八!”
駱餘善一拍大腿爽快地說:“請霍将軍轉告劉王兄,只要壽春一舉事,本王立刻響應,禦駕親征直取江東。到時候咱們東西并進,會師于長安城下。飲馬渭水,不亦快哉!”
霍去病微笑道:“口說無憑,還請大王寫一封親筆書信!”
“霍将軍這話是什麽意思?”駱醜不悅道:“難道大王的金口玉言還會有假?”
“啪!”霍去病重重将茶盞按到幾上,冷笑道:“什麽叫‘立刻響應’?霍某是否可以将它理解成為觀風望色的另一種說法?”
“大膽!”駱醜喝斥道:“霍将軍,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淮南王派來的使者,就憑這幾句話就別想活着離開東治城!”
“諸位誤會了,事實上我對大王十分欽佩。”霍去病用絲巾擦去濺在手上的熱茶,忽然又心平氣和地說道。
“換了是我,也不會為了一位所謂的盟友,愚蠢到以只有幾十萬軍民的小小邦國,去和大漢對撼。正因為大王是聰明人,所以我們接下來的談話才會更有價值。”
駱餘善和駱醜被霍去病的一席話弄得丈二和尚摸不到腦袋,彼此驚訝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駱醜将語氣放得和緩了一些,問道:“那麽霍将軍到底想和我們談什麽?”
霍去病緩緩說:“我仍舊需要大王的一封手書,但內容恰恰相反。必須讓王爺明白,一旦壽春舉兵,閩越絕不會跟着蠢動,到時候他只能孤軍奮戰。”
“霍将軍,我沒聽錯吧?”駱餘善疑惑道:“你真是淮南王派來的使者?”
“你沒有聽錯,我也沒有中邪。所以大王不必這樣古怪的看着霍某。”
霍去病嘴角微微往上翹了翹,說道:“不用起兵招惹大漢,這不是更符合大王眼前的利益麽?根據我的了解,貴國的前任國王之所以倒臺,就是因為他不知死活,強行出兵入侵南越,招來了大漢朝廷的嚴厲報複。
“大王為保閩越平安,才大義滅親弑兄登基,向大漢請降。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漢人的古話通常都很有道理。”
駱餘善搖頭道:“寫一封毀約書不難,但我們為什麽要得罪淮南王?”
“君子不立危牆,何況貴國并不怕惹怒淮南王。”
霍去病譏诮道:“你們擔心的,不過是以後可能不會再有從淮南運來的禮品和美女罷了。”
“這個……本王豈是貪圖小恩小惠之人?”駱餘善掩飾尴尬道:“但咱們也不能憑霍将軍的一番說詞就猝下決斷,和劉王兄翻臉斷交吧?那樣做,我豈不是成了背信棄義的小人?”
“貴國宮廷的一年歲入不知多少?”霍去病用茶水在幾案上寫了個數字,笑了笑:“就算加上每年從各地土着部落收來的貢物,大約也湊不齊這個數吧?”
“那是,閩越地貧人稀,哪能和貴國相提并論?”駱醜變得出奇的“誠實”:“但這些年風調雨順,我們也不至于缺衣少食,淪落到聽人随意差遣的地步。”
“我在這個數字後面加上一個零,那應該是閩越十年的歲收了。”
霍去病像是變魔術似地在數尾又添了幾筆,問道:“大王可有疑議?”
“霍将軍是在考較本王的算術麽?”駱餘善裝傻說:“要不我召內務總管來?”
“只要大王一落筆,價值這個數字的財富,将立刻盡歸貴國所有。”
“霍将軍,你不是開玩笑吧?”駱餘善愕然說:“你帶來的那些東西,翻上十幾倍、幾十倍也到不了這個數。”
“大王看我像是在開玩笑麽?”霍去病轉過頭向伍被吩咐道:“先生!”
伍被左手亮起一道金符,“呼”地點燃,焚燒的灰燼在書房內形成一扇光門。
一群上身赤裸的鬼力士肩扛手擡,從光門中魚貫而出,将一口又一口沉重的木箱擺放到地上,轉眼就在駱餘善面前堆積成一座小山。
霍去病随手扯下其中一箱的封條,打開後頓時滿屋生輝,金燦燦的光芒照在駱餘善等人目瞪口呆的臉上,一時間鴉雀無聲。
“這都是哪兒來的?”駱醜粗粗估算着黃金的價值,又看到霍去病将另一口裝滿翡翠瑪瑙海珊瑚等物的箱子打開,徹底失去了讨價還價的欲望。
“另外,我私人還想和大王做一筆交易。”霍去病故意将所有的箱子一一揭開,不斷誘惑着駱餘善等人從心底升起的貪婪火焰。
“什麽交易?”駱餘善目不轉睛盯着珠寶箱,強忍着沒有伸手去抓一把。
“大王是否聽說過百餘年前楚國的猛虎營?我用一百套猛虎營裝備,和你交換三百名精壯男奴。”
霍去病又打開最後搬出的十只箱子,露出裏面的猛虎營裝備,說道:“對我而言,這可是筆虧本買賣啊。但為了表示誠意,我也只好忍痛割愛了。”
“來人!”駱餘善的聲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取筆墨絹紙,本王要寫信!”
一封毀盟書信在駱餘善筆走龍蛇之下一蹴而就,輕輕吹幹送到霍去病手中。霍去病看過後,笑問道:“敢問大王,您每次頒布旨意,都會忘記加蓋印玺嗎?”
駱餘善心裏暗罵,也笑道:“真是的,本王都高興得有點兒犯胡塗了。”取出國玺蓋上,重新交到霍去病手裏。
霍去病将絹書收入袖口,又一拍額頭道:“你瞧,我也開心得差點忘了。剛才諸位喝過的大紅袍裏可能被這位楚先生很不小心地放進了一點兒其它東西。當然,一個月內諸位都不會有事。至于一個月以後嘛,就看我會不會有事了。”
駱餘善勃然變色,怒道:“霍将軍,你這是什麽意思?未免太不夠朋友了!”
駱醜反應更快,朝書房外喝令道:“銀甲侍衛何在?将這兩人拿下!”
霍去病笑吟吟看着沖進來的銀甲侍衛,也不反抗,只是淡淡問道:“先生,你的解藥需要多少種藥材才能配齊?”
“不多,也就七八種。”伍被坐在那裏,悠然回答:“但配制的劑量和程序千變萬化,一個不留神,中毒者只會死得更快。”
“你們進來幹什麽?都給本王滾出去!”駱餘善喝退了侍衛,又換了一副笑臉說道:“霍将軍,我看咱們之間存在點兒誤會。”
“是有點誤會。”霍去病無可奈何地道:“可我也沒法子啊,畢竟在大王的一畝三分地上,誰知道能不能活着離開——霍某來之前就聽朋友告誡過,閩越盜賊山怪層出不窮。為了使團的人身安全,我只能請大王派兵護送一程。”
“沒問題!駱醜,你親自帶人護送,如果使團有誰掉了一根寒毛,本王唯你是問。”駱餘善不假思索地說,又問道:“不知霍将軍準備何日啓程?”
“三天後——我得給大王時間備齊那三百名奴隸嘛。”霍去病伸了一個懶腰,說道:“希望今天晚上,大家都能睡個好覺。”
三天後,使團在駱醜率隊護送下離開東治。剛出閩越國境,馬聚財便率領他滿載而歸的商隊和霍去病分手,徑直北上繼續他的賺錢大計。
而更早的時候,伍被率領三百名從駱餘善手裏買下的精壯奴隸也悄然離去,不知所蹤。
當然,王府的保镖也不是那麽容易聘請的。
在分道揚镳的時候,馬聚財也接到了霍去病委托他秘密從匈奴購買六百匹駿馬,轉交伍被的任務。這對常年在大漢和匈奴之間從事走私貿易的馬老板來說,自然不成問題,當即拍打胸脯一口應承下來。
這天下午使團一行順利抵達壽春。劉安在王府舉行家宴,為使團的主要成員接風。
霍去病的地位今非昔比,被安排在了左首第一排第四席上。在他身旁的第三席上落坐的,則是一位身着翠綠色宮裝的少女。
她的肌膚雪白無瑕,有一雙充滿倔強和野性的明亮大眼,小巧的瓊鼻極有個性地微微翕動,一張紅潤豐滿的櫻桃小口和小半截裸露在衣裳與烏黑發絲間的潔白脖頸,足以引起九十歲以下任何男人的原始欲望——金峨郡主,怎會突然來了壽春?
在她對面落坐的,赫然是與霍去病在長安時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屯騎校尉李敢。
李敢顯然也注意到了霍去病正在打量自己,卻故意裝得素不相識,專心欣賞歌舞。
霍去病探過身去,悄悄用筷子捅了捅金峨郡主的胳膊。這樣的失禮舉動他卻做得十分自然,好像從古至今都是一種天經地義的打招呼方式。
少女回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無賴臉龐,憤怒的俏臉上怔了怔,壓低聲音警告說:“如果你再敢騷擾我,我就尖聲大叫,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惡棍行徑。”
“那就叫吧,反正我的惡名早已人盡皆知,倒是可以讓大家欣賞一下郡主的動聽嗓音,就當是今晚額外加演的精采節目。”
霍去病壓根沒把少女的警告當回事,邪惡的眼睛像刷子一樣在對方嬌豔欲滴的臉上來回掃蕩,啧啧低贊道:“你生氣的樣子真有趣,腮幫子鼓鼓的好像打算一口把人吞下去。似乎一點兒也沒從令堂那裏學到一位大家閨秀應該遵循的禮儀啊。”
“惡棍,我想你爸爸也從來沒有好好教導過你應該怎樣做人。”少女針鋒相對,絲毫不肯吃虧地反擊:“你的笑容很迷人麽?為什麽我像吃了只蒼蠅似的難受。”
“哈哈,郡主所言極是。我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就當然不可能從他那裏學到任何做人的道理。您不覺得今晚的歌舞很無聊麽,為什麽我們不找些新鮮的話題聊聊,齊心協力消磨掉這場沉悶的晚宴?”
“無聊的是你!像一只嗡嗡亂飛的蒼蠅,見到女人便恬不知恥地撲上去搭讪。像你這樣下流卑鄙的男人,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應該是第二次了吧?上回我們在書房裏的邂逅,讓我至今念念不忘啊。”霍去病糾正着少女記憶上的錯誤。
“另外必須說明的是,郡主剛才的比喻可不太恰當啊。我倒不介意自己是只人見人厭的蒼蠅,但把您這種人見人愛如花似玉的女孩兒比作一堆臭不可聞的狗屎,我真不忍心哪。”
少女彎彎的眉毛向上一挑,到了發作的邊緣,卻突然“噗哧”一笑說:“你還真是個既惡心又逗人的臭流氓,我開始對你感到好奇了。”
“這才叫臭味相投嘛。但相信你現在對我的好奇遠遠不及我對你的。至少,我很奇怪你怎麽會來了壽春?而且與您同行的居然是那位一表人才的李校尉,實在讓人感覺驚訝——因為我清楚記得那晚你們兩位之間的談判結果并不令人愉快。”
“這和你有什麽相幹?”少女嬌哼一聲,續道:“我是來看望姐姐的,有可能還要接她回長安住一段日子。至于李敢,他是奉天子旨意,專程護送本郡主前來。”
霍去病的目光閃了閃,看來他初見李敢時所擔心的事并沒有發生。
“郡主的姐姐是世子妃吧?您沒有坐到她的身邊而是來到了我的面前,顯然是個無比英明的決定。該不會是您早就知道了座席的安排才特意如此的吧?”
“愛臭美的笨蛋!我是受不了劉遷色迷迷的眼光才故意躲得遠一點兒。誰曉得又會碰上一條更大的色狼?請你不要再破壞我今晚的食欲了。假如你還有一丁點兒腦子的話,就能明白現在該做什麽。”
“我的腦子很管用,因為我知道只要您把頭扭回去,那個令郡主讨厭的家夥就會立即從她的視線中徹底消失。”
話音剛落,峨郡主毫不猶豫地回過頭去,結束了兩人之間交頭接耳的吵嘴。
家宴散席後,淮南王父子送李敢出門。劉陵走到霍去病身邊,繃着臉問道:“你和金峨郡主在筵席上眉飛色舞聊得很高興啊,能否讓我也分享一下你們的話題?”
“沒什麽,簡而言之,就是我告訴金峨郡主自己想追求她,然後她一口回絕說花言巧語的男人最不可靠。所以,我最能令她開心的方式便是立刻從郡主的視線中徹底消失。”
霍去病不鹹不淡地,難得對人說了一次真話。
可是謊話說多了,真話往往也沒人相信。
劉陵愣了愣,臉上的寒霜迅速解凍,咯咯嬌笑道:“鬼才信!你當我是三歲的孩子,瞎編一個笑話就能哄我開心?”
霍去病道:“我難得說一回實話,結果事實證明,女人到底還是喜歡男人說謊。”
“我沒空聽你胡說八道。”劉陵壓低聲音說:“父王稍後在書房接見你。”
夜風徐拂,半個時辰後霍去病走出淮南王府,上馬往柳莺院行去。
當他将閩越王駱餘善毀約的親筆書信和淮南王與匈奴秘密簽訂的盟約副本擺放在書案上時,可以清晰看到劉安父女臉上驚駭欲絕的神情變化。
連劉遷這樣的纨褲王孫都能清醒地意識到,驟然失去匈奴和閩越兩大強援的支持,貿然舉兵将意味着怎樣可怕的結局。
盡管劉安不會領情,但霍去病已然問心無愧。假如他們依舊愚蠢地一意孤行,妄圖憑借淮南一隅之地,對撼大漢百萬雄師,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也許,自己很快就可以回返長安了吧?
霍去病騎在馬上,穿梭在寧靜的壽春街道間,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雖然淮南之行的結果與他早先的設想大相徑庭,也未必能令天子劉徹滿意,可他并不在乎。
到了柳莺院門前,霍去病剛剛下了坐騎,便有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迎了上來。
“霍将軍,我受龍城公主殿下派遣,一直在這兒等着您轉交一封書信。”男子從懷裏取出一卷用火漆密封的羊皮紙交給霍去病,迅速告辭離去。
霍去病回到自己包下的那間上房,展開羊皮紙非常認真地默讀了一遍。
“主人,您終于回來了!”骷髅頭晃晃悠悠從開啓的窗戶外飄了進來。
霍去病卷起羊皮紙,橫他一眼,就見骷髅頭的眉心閃着兩顆亮晶晶的小星:“原來是兩星鬼王駕臨,霍某有失遠迎呀。”霍去病起身像模象樣地抱拳禮道。
“主人,真是對不住,龍城公主又多留了我五天。”
骷髅頭喜孜孜地說:“那位陰陽天師說我資質難得,只用了半瓶碧陰龜母露,就煉成了兩星鬼王。要是再專心修煉幾年,晉升三星鬼王也不是難事。”
“恭喜老兄啊!”
霍去病察覺到骷髅頭口氣上的變化,不動聲色道:“如今只怕霍某也不是你的對手。”
“哪裏哪裏,這都是托主人的福。”骷髅頭故作凄涼地嘆氣說:“你不曉得,那幾天我所忍受的是怎樣一種非人的煎熬。”
“你本來就不是人——”
霍去病冷冷地說,嘴裏突然發出一串古怪的音符:“遮羅吐木兒黑斯,齊格南莫塞魯……”
骷髅頭眉心的小星驟然閃耀,像殺豬般大聲叫疼道:“主人!饒命啊,主人……”
“忘了告訴你,這是龍城公主留給我的一封書信。”霍去病揚起羊皮卷,冷笑說道:“上面記載了一條匈奴薩滿咒語,好像是她特意為老兄準備的厚禮。”
第三集 菊中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