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陸桑剛剛在裝睡, 就連許老師都被她騙住了,許老師反應過來後在陸桑肩上輕輕打了一下, 笑罵道,“壞丫頭。”她知道小兩口肯定有許多話說, 于是借口去外面打熱水走了出去。
許老師一走, 沈臨州忽然将人用力地抱進懷裏,他貼着陸桑耳邊道, “你究竟做了什麽美夢,竟然這麽久都不醒, 你知不知道我快急瘋了。”
“我知道,我知道,”陸桑輕輕拍着他的背,“不過, 我倒是真的做了一個美夢, 你要不要聽啊?”
沈臨州笑了一下,松開她,“你說。”
陸桑一只手握拳轉了轉手腕,“你挑一根手指, 我來告訴你,每根手指代表的事情不一樣,一共五件事, 我全告訴你。”
沈臨州伸手點了點她的無名指,“這個,聽這個。”
“你為什麽不挑大拇指?”陸桑說着拿另一只手從拇指滑向無名指, 并把無名指伸開,“事件轉移,好了,那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沈臨州緊緊盯着她,只聽陸桑說:“我好像把之前的事都記起來了,這算不算美夢啊?”
“什麽?”沈臨州以為自己沒聽清。
陸桑好笑地看着他,“我說我好像什麽都記起來了。”
此時此刻,沈臨州的表情已經不能用語言來形容,他開心驚喜,過了老半天才說:“好……那我之前有回出差三天,卻騙你說是五天,其實最後兩天跟朋友一塊出海玩了,釣了魚不過放了生,這件事你也記起來了?”
陸桑眨眨眼,“你還幹過這種事?”
沈臨州馬上說:“沒有,我就是試一試你是不是真想起來了。”
陸桑半信半疑看了他一會,讓他繼續挑手指。
沈臨州指指大拇指。
陸桑抿唇想了想,“這件事有點複雜,你讓我喝口水慢慢說。”沈臨州立刻殷勤地喂她喝了半杯水,陸桑清清嗓子,慢悠悠開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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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你跟江铎當年來我家祝賀我被學校錄取嗎?”
沈臨州點頭,他當然記得。
“我這個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如果兩個陌生人同時出現,我會有認知障礙,而且還總喜歡先入為主地給他們安名字。比如我見了一個人,之前聽過一個名字,我見了他就覺得他應該叫這個名字。”
沈臨州意識到什麽,屏息聽着,心髒撲通亂跳。
“所以當時許老師介紹你跟江铎的時候,我下意識就以為……”陸桑頓了頓,“你叫江铎,江铎叫沈臨州。有意思的是,我那會腦子裏還冒出幾句話,‘天對地,陸對江,毒藥對雞湯’,在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把許老師口中‘江铎’二字安到了你身上。”
現在知道了沈臨州是她的小江哥哥,也不知道當時會忽然冒出那個念頭是不是與此有關。
陸桑記得那天沈臨州的樣子,白襯衣、黑色休閑褲,帥氣利落的板寸,她一見他心就撲通撲通跳,都不怎麽敢拿正眼看他,也就沒注意許老師在介紹兩個人的時候其實是拿手指指給她看過的。
那頓飯吃得又激動又緊張,她到最後也沒搞清楚兩人的名字,所以在目送沈臨州和江铎離開時,她對着沈臨州的臉默念江铎的名字。
她那時候以為的“江铎”送了她手機,所以她格外珍惜,充個電都要盯着充滿,只要電量一滿就拔下插頭,當寶貝似的。
陸桑還偷偷跟“江铎”發短信,老找他怕他看破她心思,覺得她小小年紀見人就喜歡很奇怪,所以還費盡心思跟他用英文交流,美其名曰埋頭準備四六級。後來,她越來越喜歡“江铎”,又見室友都耐心溫柔地給男朋友繡十字繡、制作精美的紀念相冊,她也眼饞,心中蠢蠢欲動,于是學了烘焙,就為給她那時以為的“江铎”送去她親手做的東西讓他嘗一嘗,好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心靈手巧的女孩。
可給他之後,他竟然沒任何表示,于是她才有了送情書的舉動。
她很主動,勇氣可嘉,可怎麽都想不到“江铎”其實叫沈臨州。那天還是她不小心聽到了許老師跟沈臨州打電話,一聽他聲音她就認出來了,陸桑聽到許老師喊他臨州,後來委婉一問,這才恍然自己鬧了個烏龍,好幾天沒敢跟沈臨州說話。
後來送去的餅幹也都不再帶卡片,試圖抹去之前的尴尬。現在想想,她那時候也是笨得可愛,年少時莫名其妙的執着和自尊心沒能讓她及時跟沈臨州說清楚,所以才造成後來沈臨州跟她之間的重重誤會。
沈臨州一聽送給自己的餅幹,都被江铎那小子吃了,心裏就有點難以平靜,他還沒來得及深想,這其實代表陸桑從始至終喜歡的就只有他沈臨州一個人。
等他慢慢理清了,心頭一時之間被瘋狂的喜悅漫過,原來他沒有誤會,陸桑那時候就是看上他了,所以還好他後來死皮賴臉地騙她結婚,否則兩個人這輩子肯定就這麽錯過了。
但同時,他心裏對陸桑也有那麽一絲責怪,只有一絲,沒有再多,沒等他說什麽,陸桑就已經先發制人地道,“我以為你心裏沒有我,因為怕你覺得我喜歡你有負擔,結婚後說也不敢說,不能太親近,擔心讓你反感,同房睡也不安心,怕對你不軌,所以我才積極地跑去客卧睡,也不敢喝酒,怕發酒瘋瘋狂對你表白,所以你真的不能全怪我,這兩年我也一點都不好過啊。”
“是,”沈臨州直點頭,“我的錯,我不該在江铎拒絕你之後還不對你說清我的心意,更不該在跟你結婚的時候做出那個讓你我都付出了代價的馊主意,也不該在婚後還記着你對江铎的感情,随便懷疑你想跟別的男人跑掉。”
陸桑笑了笑,斬釘截鐵地說:“你說的沒錯。”
沈臨州輕嘆口氣,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又點點陸桑的小拇指。
“這是一件小事了,”說起來陸桑還有點不好意思,“就是我畢業那晚喝醉,其實早上比你醒得早,一睜眼看見你,我吓了一跳,所以……”
沈臨州接話道,“一腳把我踹下了床,還跟我說是我睡覺不老實自己掉下去的?”
陸桑心虛地點頭。
沈臨州笑了笑說:“我當然知道了,那晚喝醉的又不是我。”
太尴尬了,陸桑想跳過這個話題,“還剩食指、中指。”
沈臨州說:“食指。”
“我那天車禍,确實是我故意的,”陸桑伸開食指,沒什麽底氣地說,“我看到你跟鄭虹的牽手照,再聯想之前你給歲歲起的名字,公司的名字,還有你望着牆繪的表情,當然擔心兩年期限一到你就要跟我離婚,我不想離開你,所以才……”
沈臨州不忍責怪,但還是說:“你不應該用這種激烈的方式,萬一你不是車禍失憶,而是更嚴重的後果呢?就算當初不是為了我,也應當為許老師他們着想,你如果當初因為那場車禍喪命,讓他們怎麽辦?”
“我錯了,”陸桑拉了拉他的手,“那時候就剩一個月,你又躲了出去,我以為你打定主意要跟我離婚,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那個辦法,我出了事你怎麽都會回來看看我的,也許見了我的慘狀一時憐憫,就不忍心跟我離婚,可我也沒料到車禍真那麽嚴重,我還失憶忘了你,要是早知道那樣,我肯定要想別的辦法。”
“你想什麽辦法?”
“比如告訴許老師你竟然想跟我離婚,拿她來壓你……”陸桑越說聲音就越小,直到沈臨州聽完笑了聲,“當初這樣多好,你就不會受這麽多罪。”
“但沒準不如現在。”陸桑肯定地說。
倘若當初她真告訴了許老師,哪怕後來跟沈臨州過下去了,中間的誤會隔閡依舊存在,是一粒随時可能被風吹動起來的火星,遲早要燒起來的。
雖然她付出了代價,但現在的結果已經是最好的。
“還剩中指了。”陸桑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想起一件好玩的事,于是讓沈臨州也跟她做同樣的手勢,“你把手這樣按在床上,擡起無名指試試,有人說,擡不起來的男人那方面有……”
“問題”二字還沒說完,沈臨州已經面無表情地把無名指擡了起來。
陸桑驚訝,“你是人嗎?”正常人是擡不起來的,她只是逗逗他而已。
沈臨州一笑,“你繼續。”
“最後一件了,”陸桑說,“徐瑛不是推了我一把,她是跟我畫過的窮兇極惡的歹徒一樣,按着我的頭往牆上撞,所以我才昏倒。”剛剛醒來那一會,許老師一問她,陸桑就意識到徐瑛對他們都說了謊。
沈臨州的臉色冷了下來,“我就知道她沒有說實話。”
陸桑張了張嘴,最後也像許老師那樣勸他,“臨州,你剛認回家人,對徐瑛再怎麽不滿,也不要遷怒到其他人頭上,爺爺跟姑姑對你都很好,幾個弟弟對你也很客氣,你雖然說許老師跟老陸是你的爸媽,但歸根結底還是不一樣的,而且我也想這世界上能多一些人跟我一起愛你啊。不管你跟我感情多好,家人的愛都是不可取代的。”
沈臨州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我不會跟他們鬧翻,你放心。”
許老師還沒回來,兩個人說着悄悄話,陸桑困了,沈臨州就讓她睡。第二天一早,江铎來查房,聽說陸桑恢複了記憶道了聲恭喜。沈臨州望着他,好像有很多話要說,江铎倒是挺意外,主動問道,“有話跟我說?”
“有。”沈臨州沖他笑了笑。
陸桑猜到沈臨州要跟江铎聊什麽,輕咳一聲背過身去假裝要睡覺,兩人識趣地走了出去。
“什麽事啊?”江铎一臉笑容,他今早過來醫院沒堵車,剛剛還吃了過來實習的師妹送的愛心早餐,此時心情很不錯。
沈臨州忽然抓住他肩膀用力按了一下,“你把那幾個月吃過的餅幹吐出來還我,那是陸桑做給我吃的。”
江铎一臉懵,一晚沒見,沈臨州是不是忽然得了神經病?
作者有話要說: 紅包照舊,明天見,正文明天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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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霏鎖斯”,灌溉營養液 +1 2019-08-16 12: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