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挺甜的
翌日清晨。
夏末的清晨總是來得格外早,東方已經泛起橙紅色的霞光。
雲知魚起了個大早,洗漱過後走出卧室,朝廚房裏望了望。
沈阿姨如往常那樣,在準備早餐。
轉而又看向另一個方向。
江辭的卧室門還緊緊關閉着,不知道他醒了沒有。
雲知魚悄悄走過去,剛擡起手打算敲門,指骨還未落到門上,那扇緊緊關閉的卧室門,突然由內打開了。
兩人同時吓了一跳。
江辭挑眉:“你打算,大清早的就把我吓死一回嗎?”
雲知魚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我沒想到你會突然開門。”
“嗯。”江辭無所謂地輕輕應了聲。
繞開門前的攔路神,去倒了杯水。
雲知魚素來知道他有起床氣,剛醒來時,是不喜歡說話的,剛才被她吓了一跳沒發飙,已經是極給她面子。
她朝空空無人的卧室,悄咪咪探了探頭。
江辭端着剛喝了一口的水杯走過來,頭在她肩膀上空,随着她的視線朝卧室裏張望。
“想趁我不備,去偷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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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雖知這話不過是說來開玩笑的而已,雲知魚心中還是有些忿忿難平。
“誰稀罕偷你東西……”
邊說邊轉頭看向肩膀邊的俊臉,才察覺二人靠得如此之近。
猶如昨晚,她摔進他懷裏,那麽近。
雲知魚條件反射地後退了步,粉白的臉蛋浮起羞羞的紅雲。
江辭瞧着小姑娘又臉紅了,有些好笑地刮了下她挺翹的鼻梁骨:“這麽容易害羞,以後可怎麽辦。”
雲知魚微微躲了躲,臉頰上的紅雲不争氣地紅上幾分:“以後又怎麽了,該怎樣還是怎樣。”
江辭桃花眼間的笑意,蕩漾開來。
“看上我房間裏的什麽東西,自己去拿。”
雲知魚睜着圓溜溜的杏眼,認真地盯着身旁這張俊臉看。
江辭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掩飾着把水杯湊到嘴邊,小口啜飲着。
雲知魚瞧了眼廚房方向,壓低聲音:“哥哥,昨天的禮物和情書,你都看了嗎?”
原來是為這事。
江辭皺了皺眉,語氣有些敷衍:“看了看了。”
雲知魚撇撇嘴:“好吧。”
江辭眉眼間的郁色散了開,挑眉問:“你并不希望我看那些?”
仿佛被一眼看破心思一般,雲知魚心頭狂跳,假裝鎮定道:“我這不是為了,取回書包麽。”
“嗯?真的是這個原因嗎?”
雲知魚堅定地點點頭,直接邁開腳步朝卧室裏走:“不然呢。”
在看到沙發上那只依舊鼓鼓囊囊,并沒有打開過跡象的書包,不知為何,她心裏驀地松了口氣。
江辭把小姑娘的神色瞧在眼裏,笑而不語。
雲知魚故意做出一副嫌棄的模樣:“快把你的東西拿出來,我要把包拿走了。”
雖是這麽說,依照江辭的脾氣,既然之前不肯打開看,之後必然也不會打開。
哪知她這話一出,原本倚靠在門框上的江辭,突然抽身走過來。
他把水杯往沙發旁邊的桌子上一放,朝雲知魚意味深長地看了眼。
“我感覺,你說的很有道理。”
“……什麽?”
江辭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她。
他坐到沙發上,慢條斯理地打開書包,随便挑出最上面的禮物,在雲知魚眼皮子底下掂了掂。
“猜猜這裏面裝的是什麽?”
雲知魚扭過頭去,不稀罕看:“……關我屁事。”
江辭眉角挑得更高了。
小丫頭着起急來,都開始說粗話了。
眉眼間愉悅之色更甚,江辭造作地把禮物放在耳邊,搖晃了兩下。
“有聲音,會是什麽東西呢?”
雲知魚還是保持扭頭的動作,不理人。
江辭打開禮物,裏面是用心形禮盒裝的巧克力。
“哎呀呀,”他感嘆一聲,語氣顯得非常惆悵似的,“竟然是巧克力,可惜我不吃這麽甜膩膩東西。”
雲知魚還是不理人。
江辭輕笑一聲:“可是,既然這是人家的心意,就算我不喜歡吃甜食,也要勉為其難象征地吃上幾口,這樣才不算辜負人家的心意啊。”
這句“人家的心意”,明明最開始是雲知魚先提出來的,可聽他這麽一說,倒是覺得分在刺耳起來。
江辭說着,竟然真的拆開一塊巧克力,慢動作朝嘴裏放。
其實他并不需要慢動作,看似扭頭過去的雲知魚,實際上卻眨也不眨地拿眼角朝這邊窺視,在瞧見江辭打開巧克力包裝時,就沉了沉臉色,再到他作勢要吃,雲知魚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幹脆把頭完全扭過去,不再看沙發上這氣人的一幕。
至于為何生氣,雲知魚也摸不着頭腦。
哪知,嘴角突然觸上來一塊微硬的東西,甜膩的味道彌漫在鼻尖的空氣裏。
不用想,雲知道也知道嘴上這東西是什麽。
垂眸看了看眼底下這只捏着巧克力的修長手指,她不禁感嘆:藍顏禍水就是藍顏禍水,就連手指都長得這麽好看,指甲甚至還是粉粉的。
“看夠了麽?”江辭輕笑了聲,“看夠了就張開嘴,手指都快僵硬了。”
這才多大會兒的功夫,怎麽可能手指僵硬?
雲知魚知道他的意思,懶得擡手接了,順着他的手指輕輕張開嘴,咬住那小小的一粒甜膩味道。
卻一時沒留神,舌尖劃過一片溫熱。
雲知魚腦海裏有根弦,崩得緊緊的。
江辭笑着收回手,看了下指尖上的晶瑩,嘴角溢出邪魅的微笑:“我們家小魚,這是打算把哥哥的手指一起吃掉嗎?”
雲知魚的臉暴漲成櫻桃色,聲音都發不出連續了:“你、你胡說、什麽呢!”
她又不是故意的。
哪知,接下來的一幕,讓雲知魚緊繃的神經,徹底斷開。
只見江辭把那用來捏着巧克力的指尖,放在唇角輕輕一舔,散漫出聲:“嗯,挺甜的,美味極了。”
雲知魚臉蛋爆紅:“……你不是……不喜歡吃甜食嗎?”
江辭眉眼間笑開:“我說的,不是巧克力。”
吃飯的時候,沈清君見雲知魚臉蛋紅撲撲的,關心問:“小魚你哪裏不舒服嗎,臉怎麽這麽紅。”
雲知魚羞赧地搖搖頭,聲音弱弱的:“沒什麽。”
她越是這麽說,沈清君就越以為這孩子不舒服還不敢說出口,更是心疼了,隔着小半張桌子,探過去手,覆在雲知魚額頭上,另一只手撫在自己額角。
“溫度不高啊,挺清涼的,怎麽臉蛋這麽紅,還燙燙的。”
這話讓雲知魚恨不得找個犄角旮旯的角落,藏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好在這時候,始作俑者江辭,出聲解圍:“媽,知魚妹妹沒事,就是太容易害羞了而已。”
沈清君收回手,不解問:“什麽意思?”
雲知魚連忙把快要埋進肩膀的腦袋擡起來,錯愕地看向江辭。
他該不會要告訴沈阿姨,剛才他竟然吃了她的口水吧!
江辭與那雙驚慌失措的大眼睛對上,疏懶一笑:“剛才我告訴她,我同學說她長得很好看,小丫頭就臉紅了。”
“原來如此,”沈清君了然,慈祥地看向雲知魚,“咱們家小魚就是長得标致,我看整個一中,再沒有這麽好看的女孩子了。”
江辭對于自家老媽這句“咱們家小魚”,深以為然,唇邊的弧度更深了。
雲知魚羞的不行,弱弱地嗔怪一句:“阿姨~”
沈清君笑得合不攏嘴:逗這小丫頭太有趣了。
“好好,不說了,吃飯吧,待會兒就要去學校了。”
結果就是,雲知魚包裏那些給江辭的禮物,到最後都成了她的。
也不知道這些女孩子是不是說好了,禮物中絕大部分都是巧克力。
雲知魚現在看到巧克力,就條件反射地想起在江辭卧室裏發生的那一幕,一點兒都不想看到這些東西,于是又把東西塞回書包,打算到學校分給焦甜甜。
至于那些情書……
電梯裏,雲知魚忍不住問出口:“你打算就這樣把那些情書放家裏嗎?”
“怎麽?”江辭漫不經心地問。
“不怕阿姨看到,找你算賬嗎?”
江辭勾了勾唇角:“從初中開始,我書包裏就經常會莫名其妙出現這些東西,她早就見怪不怪了。”
“……好吧。”
見小丫頭不怎麽高興的樣子,江辭倒是心情挺好的:“怎麽,你不想讓我看到那些情書的內容嗎?”
興許是在家裏的事刺激到了雲知魚,她捏緊了掌心,有些憤憤的。
“你看與不看,和誰在一起,與我何幹。”
江辭緩緩收斂面上的笑意:“與你,無關?”
雲知魚堅定地點點頭:“與我無關。”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雲知魚踏出去的腳步,有些沉重。
就在她說出“與我無關”四個字時,江辭竟然變法術似的,從包裏掏出來那些情書。
“原本是想要路上丢掉的,”江辭淡漠地開口,聲音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現在想想,似乎打開看看也沒什麽,畢竟沒人在意。”
說着,甚至打開第一張情書,掃了一眼,直接念到一串時間地點。
“今晚,學校小樹林見。”江辭緩緩開口,“知魚妹妹,你說我該不該去看看,寫下這封情書的人,究竟長什麽模樣?”
除了在沈阿姨面前,江辭很少這樣叫她。
雲知魚臉色瞬間白了白,心裏忐忑不安,面上故作淡定:“去不去由你,與我……”
“與你無關,是麽?”江辭輕笑了聲,“呵呵,我是自己作踐自己,怨不得人‘與我無關’。”
“雲知魚,起來回答下這個問題。”
班主任王冠軍,刻意加重聲音。
即便如此,坐在第一排靠窗位置的那個女孩子,還是一臉茫然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前方。
顯然在發呆呢。
同桌焦甜甜着急地從課桌下面,使勁撞了下雲知魚的小腿。
這一撞,終于把人的魂兒叫回來了。
雲知魚茫然地看向焦甜甜,從她的眼神示意下,看向講臺上臉色嚴肅的班主任,怔了怔。
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有些羞愧地垂了垂眼皮。
教室裏靜悄悄的,掉一根針都能夠聽到,大家不由自主地把視線在講臺上的班主任和站起來默不作聲的雲知魚之間,來回打量。
暴風雨前的寧靜,好可怕。
班主任課上還敢開小差,這不找死的麽。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王冠軍會大發雷霆,王冠軍收斂起來臉上的嚴肅,聲音關切:“身體不舒服嗎?不太舒服的話,就不要強撐着,去醫務室或者趴頭睡一會兒。”
同學們:“!!!”
這還是他們那個,有“王老虎”威名的班主任嗎!
笑成這樣,和大臉貓似的!
雲知魚點點頭。
王冠軍讓她坐下,然後她就真的把腦袋埋在臂彎之間,趴頭閉上眼睛,活像這個座位的上一任,“睡神”岑希。
不過睡神已經是過去式了,岑希現在可是卯足了勁兒學習,那氣勢洶洶的樣子,讓人看着都不禁被震懾一下。
坐在最後一排的岑希,狐貍眼擡起來,望向第一排那個嬌小的身影上,微微皺了皺眉。
下課後,雲知魚還在趴着頭,到第一排前面飲水機倒水的兩個女生,倒了水也不離開,開始不陰不陽地攀談起來。
“我還是第一次見班主任這麽‘和藹’呢!”
“和藹”兩個字,咬得極重。
“是呢,我也是第一次見,羨慕呢!”
“也難怪班主任對人家如此和藹,人家可是尖子生中的尖子生!”
“可不麽,老師們不就喜歡這種好學生!”
就在雲知魚報道後沒幾天的月考中,她門門功課考了年級第一,整個年級都轟動了,老師們都說她是這一屆最有希望沖刺清北的學生,同學們也都羨慕的不得了,覺得她肯定是學神附體了。
焦甜甜越聽越難受,沉不住氣了,沖着兩個女生冷笑。
“有本事自己考年級第一去,自己考不上,從這裏不陰不陽說給誰聽呢!”
她們話裏有話,意有所指,大家也都知道她們說的是誰,可是畢竟人家沒點名點姓的,也不好說什麽,她們根本就沒想到,焦甜甜這個吃了火藥的,竟然直接說到她們臉上來。
兩個女生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顏色非常好看。
“說的就好像你自己考了年級第一似的!”
“人家都沒開口呢,用得着你從這裏嘚瑟!”
焦甜甜怒氣沖沖:“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我看你們兩個直接去攻打外星球算了!比孫悟空都厲害!”
“你!”
耳邊叽叽喳喳吵個不停,雲知魚仿若未聞。
最後一排站起來一道修長的身影,不急不緩地踱步到第一排的位置,停了下來。
兩個女生見岑希過來了,她們也都知道岑希和雲知魚走得近,可耐不住心裏那股子無名火亂竄。
一個女生說:“岑希你是不是傻!巴着這樣的有什麽意思,誰知道她有多少哥哥弟弟的!”
這話說得過火了,另一個女生趕緊拉了拉她的手臂。
岑希淡漠的眼神落到她們身上:“滾開。”
“岑希你!”
“你怎麽可以兇女孩子!”
兩個女生顯然是顏控,太通過外表看內在了。
岑希扯了下唇瓣,露出一個涼薄的笑意,聲音冰冷得如同天山之巅積年不化的皚皚白雪。
“我不介意,打女人。”
“……”
兩個女生懵逼了,顯然不相信岑希真的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和女孩子動手,卻忍不住身子瑟縮了下。
她們都聽說過,岑希長得好看,打起架來也是狠得不要命那種。
這時,一聲弱弱的聲音響起。
“岑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