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熱心網友很快回複了傅忱。
【一樓:複合同居了,還分房睡?還用問?】
【二樓:是啊,還用問嗎,空調開到多少度了,自己心裏沒數嗎?本市日均三十七度,你咋不直接把空調關了?】
【三樓:樓主放寬心,她不是在防你,可能是在防隔壁老王。】
【四樓:樓上都是弟弟,咋就不是在防樓主,太壞了,樓主你照照鏡子是不是顏值不夠?】
【五樓:樓主問這話的時候心裏就明白了吧,都複合了還……不是穿的厚不厚的問題啊,你們為什麽分房睡?】
【六樓:大家不要陰謀論,可能她只是得了風濕病,你們知道的,風濕病比較怕涼怕冷。】
【七樓:樓上太體面了,樓主清醒一點,不如跟我說說你的複合過程?】
傅忱面不改色地立刻關閉論壇,删除軟件,對網友的意見不予采納。
以他的穎悟都想不出原因,光靠三言兩語,網友怎麽能做出正确判斷?
……
湛白凝面色灰敗,坐在沙發一角裏,手機顯示通話中,被她扔到一邊,經紀人破口大罵的尖銳聲音十分刺耳。
完了,一切都完了。
按計劃,接下來半年經紀人給湛白凝安排了全國巡回簽售,書已經出了印廠,正運往各地的書店。
可是在她第一場簽售,美女作家的神秘面紗揭穿之後,突然天地變色,她和陸淺衫的位置對調。
從傅忱出現開始,湛白凝就有些慌張,但她馬上安慰自己,傅忱被陸淺衫迷得五迷三道,要是他手裏有證據,兩年前就公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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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多看臉,湛白凝最清楚不過,她既想借陸淺衫搞個大新聞,又擔心傅忱和陸淺衫搶了她的風頭,她特地善心大發地要求粉絲把兩人的鏡頭打碼。她比不過陸淺衫,盡管不想承認,但這就是事實。
“你知道我們公司今天收了幾張法院傳票?湛白凝!湛暖!你當初怎麽保證的?萬無一失?啊?現在呢!我就不該上你這條賊船!”
湛白凝聽着經紀人的職責,嗤笑一聲:“當初是我求你合作嗎?誰眼巴巴地跑來跟我簽約,說要打造什麽第一初戀?我單不單身你不知道嗎?”
“好、好,你還這麽嚣張,終歸在大衆面前露臉的不是我,在街上遇見人人喊打的不是我,要被賠錢道歉吃官司的也不是我!”經紀人笑了,“我們公司也是受害者。”
湛白凝的粉絲全面倒戈,有些腦殘粉還猶豫,多虧粉絲前陣子不小心放出的陸淺衫照片,像素極低的一張截圖,讓最後一波湛白凝顏粉也脫了。
大衆的意志容易被潮流裹挾,降低智商以服從集體,默認人多的一方就是被選擇出的真理。有些人以前跟風罵過臭雞蛋,此刻為了顯示自己的明智,用更加惡毒不堪的言語辱罵湛白凝,彷佛這樣就能忘記從前口出惡言。
湛白凝渾身發冷,被謊言反噬的她猶如過街老鼠。
無數人詛咒她為什麽不去死,要求她和陸淺衫道歉。
湛白凝原本繃着神經,寧可上法庭也不向陸淺衫低頭,可是面對鋪天蓋地的職責,她的壁壘一點一點潰敗。
才一天,她就崩潰了。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在大衆面前露過臉,她的照片成千上萬,被p成各種可怕的東西。他們說她是沒人要的饑|渴老女人,才會臆想別人的男朋友。
而陸淺衫生生受了兩年。
湛白凝不甘地想,如果她早一點曝光陸淺衫的真實信息該多好!而不是讓她像縮頭烏龜一樣沉寂了兩年出來複仇!湛白凝紅着眼删除曾經無數次的私信裏對她言明愛意的男網友發來的下|流p圖,如果陸淺衫也像她這樣,她還有勇氣活到今天嗎?
當然有。
因為那樣,先沉不住氣的是傅忱。
……
輿論一如傅忱的預料,全面倒向竹筍炒蛋。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還冒出了一堆磕陸淺衫和傅忱cp的粉絲,強烈要求陸淺衫複出,并且講講愛情故事。
以前脫粉的回粉,并且關切地詢問陸淺衫是不是真的一蹶不振當服務員去了,如果是這樣,她以後想起湛暖一次罵一次。
湛白凝的出版社從中周旋,幾個編輯互相熟識,找到陸淺衫,讓湛白凝給陸淺衫道歉,大事化小,陸淺衫沒吭聲。
她登陸賬號,發了一條微博,“感謝@各方慷慨相助,感謝我先生信任如一。對于湛暖,我不原諒,不接受道歉,一切付諸法律手段。也懇請熱心網友平心靜氣,不要深挖湛暖的私生活,網絡事網絡畢,以免觸碰法律準繩。感謝大家關心,這兩年我沒有放棄寫作,時機到了會告訴大家。《暖風徐來》我會給圓滿的結局。最後,我鄭重向過去因為堅持維護我而被攻擊的讀者道歉,因為我的私人原因無法澄清,而讓你們失望痛心遭人質疑。對不起,謝謝你們。”
評論裏一片“啊啊啊我哭了,我愛過的作者從不讓我失望”、“所以戀愛細節能不能透露一下!”……
傅忱滿意地打電話給尉遲:“讓你們管理賬號的編輯幫忙抽下獎。”
總共一百萬,機會公平。
“回頭我把四十萬打你賬上,這次謝了。”
“別!我其實是賺了!”尉遲說實話,“薄言和小劉每人給我轉了十五,我就出了十萬,這件事給閱興打的廣告,費用都不止四十萬了。”
起初老頭子也罵尉遲胡鬧,萬一傅忱的證據站不住腳被推翻,就是拿集團的聲譽開玩笑。後來湛白凝道歉,大小企業跟着轉發,熱熱鬧鬧地上了幾回熱搜,粉絲漲了近千萬,老頭就沒話說了,還讓尉遲去結一下廣告費。
傅忱笑道:“行,這人情我記着了。”
“哎呦,那真難得,你現在滿腦子陸淺衫還有餘地啊?”
“滾。”傅忱嗤道,他知道尉遲是頂着壓力給他借賬號的,便道,“你不是喜歡我和薄言開的那家酒吧,我的股份給你了。”
說完也不等尉遲拒絕,“就這樣,挂了。”
……
說好的過來補習,兩人誰也沒提,但傅老師規定晚上不能碼字是釘死的規矩。
陸淺衫最近受到刺激,決定要變得更加有錢,才能對傅忱更好,比如她這個月稿費還沒下來,想給傅忱買兩只波士頓龍蝦都有點拮據。
要賺錢就要碼字,陸淺衫動力十足,她要寫連載文,還答應舊讀者在月底放出《暖風徐徐》的結局,任務量突然翻倍。好消息是傅忱這一手,讓她靈感噴湧,茅塞頓開,好像找回了當初寫那篇文的感覺。
但陸淺衫現在多了一件事要做,就是給傅忱做飯。傅忱嘴上說着不要做家務,但據陸淺衫的觀察,做飯後,傅忱一天比一天回來地準時。就當是卑鄙地為了多一點和傅忱相處的時間,陸淺衫樂此不疲地做早餐和晚飯,但由于她技術不佳,每次要在上面耗兩三個小時甚至更多。
白天的時間就那麽多,靈感不是每時每刻都有,陸淺衫陽奉陰違,開始偷開夜車。
就碼這一段時間,傅忱不會發現的。
陸淺衫另外接了好幾篇雜志稿,用衣服堵住門縫漏出的燈光,覺得萬事大吉,瘋狂碼字賺錢。
傅忱周四晚上排晚自修,下課時已經十點半。
紅燈還剩六十八秒,傅忱降下車窗透氣,外面剛下過一點小雨,空氣比車內的空調要好很多。
并排停着的另一輛黑色豐田,也正好開窗透氣,駕駛座上的争吵清晰地一字一字蹦進傅忱耳朵。
傅忱無意探聽人家家事,便升上車窗,但是副駕駛座上妻子的一句指責讓他心撞了下。
“我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你呢,這三個月你一分家用都沒出!我要你幹嘛……”
傅忱驚覺,近來諸事煩惱,他忘記給陸淺衫生活費了!
想起陸淺衫剪頭發都舍不得多花十塊錢,心痛了下,一邊暗自懊惱,廚房添置了那麽多東西,他怎麽就跟瞎了一樣!一邊疑惑陸淺衫把錢花到哪兒去了。大學時陸淺衫沒有瞞着傅忱她的寫文收益,最低一個月也能有一萬。
傅忱不期然想起民政局的那一幕,陸淺衫該不會傻得把錢都花在他前未婚夫身上了?
結婚以來,前未婚夫沒出現過一次,傅忱也沒問過。他估計兩人早已分手,那渣男心有不甘拉着陸淺衫來登記,沒成功放棄了。
啧,幸好天降正義,讓他截胡了。
傅忱回家就先查了查自己的工資卡餘額,這張卡他辦來領工資。傅忱不靠工資吃飯,工作兩年從來沒動過。
他又往裏頭轉了幾十萬,接着開始思考怎麽交給陸淺衫合适。
不等他思考完,傅欣給他打電話說下來一趟。
家裏的衣櫃太空,傅忱拜托他姐填滿。傅欣離婚後開始專注發展事業,今天才得了空約上小姐妹去逛街。
她身後跟着服裝店的店員拎着幾十款裙子,甚至還有一套傅欣買的情侶款睡衣。
“喏,這些就是了,幹洗過了。”傅欣擡了擡下巴,“我就不上去了,免得被弟妹認出來。”
“謝謝姐。”傅忱看了看手表,“我來開車送你回去。”
“不用謝,你借着我離婚偷用家裏的戶口本,到時候媽發現了,你別往我身上扯就行。”傅欣嫌棄地看了一眼傅忱,都十一點了還穿西裝打領帶,一看就沒有“夜生活”,簡直丢他們家的臉。
傅忱冷靜地面對他姐恨鐵不成鋼的目光,單手提着二十幾個袋子,目送傅欣的座駕離開,左手扯松了領帶,微微嘆氣。
這個點陸淺衫應該休息了。
傅忱把袋子放在沙發上,洗漱睡覺。
第二天醒來,陸淺衫出去買早餐,房門敞着。陸淺衫住下後,傅忱就沒進去過,此刻見它開着門,心思一動,拎起沙發上的衣服,幫她安置進衣櫃。
雙手拉開櫃門,傅忱臉黑了一度。
他随意一掃,看見東北角放着一個攤開的行李箱,陸淺衫的個人用品都在那兒,仿佛只要一合一提,一分鐘內陸淺衫就能拉着全部行李離開傅忱家裏。
沒良心的!
陸淺衫當自己住賓館呢!
傅忱生氣地把裙子挂上,本來想把行李箱裏的衣服都給她拿出來,給陸淺衫一點顏色瞧瞧!但終究骨子裏的涵養讓他控制住,沒翻陸淺衫的私人物品。
“嘭——”傅忱用力關上櫃門,氣得連等陸淺衫買早餐回來都不願,怕自己一個忍不住質問陸淺衫,再得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