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狹路相逢,各個都是演技派,誰也沒給誰難堪。
直到傅忱打破了這一局面,他只覺得巧合,擇日不如撞日。
“媽——”
傅忱剛一開口,林映臉色一變,她按了按太陽穴,“今日有些頭疼,岳岚,我們回吧。”
“欸、好。”岳岚那邊正向家喻戶曉的大明星沈玉合照,沈玉長得漂亮讨喜,深受中年婦女喜愛,能紅到現在與觀衆緣好脫不開關系。
傅忱意識到哪裏不對。
他似乎抓到了一點頭緒,關于他們的分手,關于陸淺衫不知不肯坦白的過往。
傅忱當機立斷,叫住了他媽媽,“媽,走這麽久了,我們去茶室坐坐。”
林映止住腳步:“阿忱,有些事情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別擺到我面前來,對大家都好。”
她不是沒有聽說傅忱結婚的傳聞。
傅忱為了給陸淺衫澄清,在網絡上鬧得轟轟烈烈,還借了尉遲家的集團賬號。雖然傅忱沒有明說身份,尉遲事後也叮囑知道的人不要宣揚。
但是網友都能聯想到之前的視頻,何況周圍的親戚朋友。
林映有預感,她沒去網上細看,心裏抱着希望那人不是傅忱。
傅忱上次相親,竟然把人丢給了尉遲,整個宴會再沒有出現一次。
傅忱不是這樣無禮的人,他肯定又遇見了什麽人,讓他改變主意。
林映當然不傻,但看着傅忱最近幾次回家,明顯多了幾分笑容,偶爾看見他在窗外澆花,嘴角都噙着愉悅的笑意,她只能裝傻。
Advertisement
“傅忱!”陸淺衫突然發聲,她看見林映的為難,傅忱的堅決,她的存在讓母子兩人如此難受。
林映遵守着承諾,兩年來沒向傅忱和家人吐露一字,幫她守住僅剩的秘密。
她陸淺衫辜負了傅忱之後,又對他母親食言而肥。
她配不上傅忱,同時,陸淺衫也深深明白一點,她無權再次替傅忱做分手的決定。
陸淺衫朝傅忱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現在說,環境不合适,氣氛不合适。
“可以讓我和阿姨先談談嗎?”
林映正要點頭。
“不可以!”
傅忱果斷反對,誰知道這兩人合計一下,又弄出什麽“為他好”的幺蛾子。
他安撫地看了一眼陸淺衫,小聲對她道:“你和沈玉繼續逛,刷我的卡。”
傅忱給秦薄言使了個眼神,幫忙照顧兩位女士,自己開車送林映和岳岚離開。
之所以還帶着岳姨,是因為她比林映脾氣要好,傅欣的事就是有她在旁一直勸着,壓火。
傅忱大刀闊斧地把人分開,作為丈夫和兒子的角色,他理應充當這中間溝通的橋梁,而不是放任婆媳矛盾升級。讓林女士接受陸淺衫,是傅忱的責任,而不是陸淺衫的責任。
林映冷笑了一聲:“心疼她?怕我出口傷人?準備自己面對?”
傅忱膝蓋中了三支箭,感慨:“知子莫若母。媽,您真厲害。”
“沒你偷戶口本厲害!”林映要氣死了,她确定那個熱搜上挂着的癡情男子是他兒子了!
沒出息!林映本來想當沒這回事,等傅忱跟那姑娘生活久了,受不了那種家庭,自然會選擇離婚。不聲不響的,吃個教訓,也不算丢臉。
傅忱看着後視鏡,觀察他媽媽的臉色:“講道理,那天早上,是您親手交給我的,這就是允許我支配戶口本的用途。”
岳岚撲哧一聲笑出來,勸林映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們母子兩好好解決,鬥嘴有意思?”
“您不是一直催着我結婚嗎?”傅忱盡量把這事說得輕松愉快,“怎麽是陸淺衫又不行了?”
林映一想起這事就氣,天底下怎麽會有陸家和潘家這種無恥沒有教養的家庭!
她造了什麽孽,這一輩子要遇上兩次。
在傅欣結婚之前,在陸單找上門之前,林映自認脾氣不錯,沒有門第之見,傅欣說喜歡她也就歡歡喜喜地讓嫁了。
可是傅欣婚後過的是什麽日子?
傅忱現在鬼迷心竅的模樣跟傅欣真是一模一樣!
“你見過她父親嗎?”林映咬牙切齒,“哦,人家現在是你泰山大人。”
傅忱直覺這裏有故事,他老實道:“沒有。”
大學畢業時,陸淺衫說她父親要來看她,但最後不了了之。
傅忱抽空給陸淺衫發了條短信:“會解決的,不要亂想,相信你老公。”
林映胸口起伏了下,對傅忱的回答不意外,她幾經張口,最後索性一閉眼:“岳岚,你來說,免得我兒子要懷疑我立場不客觀。”
“媽。”傅忱語氣認真,“您是我媽,教我走路吃飯,教我讀書識字,您就這樣懷疑親手教出的兒子啊?”
“我說不過你。”
岳岚笑了笑,挑着當日的重點說了,不偏不倚,說起陸淺衫,她其實是有些同情的。她只有秦薄言一個孩子,看見懂事漂亮的小姑娘,就遺憾怎麽不來她家當女兒。
剛說到一半,車輛急停在路邊,傅忱握緊了方向盤,“陸單沒對你們動手吧?為什麽不直接報警,也不叫我回來?”
傅忱有些後怕,“不管對方是誰,都不能掉以輕心。”
林映見傅忱沒有因為陸單是陸淺衫的父親就是非不分,心裏好受了些。她沒好氣道:“我當時不是想給我們兩家都留點面子。”
傅忱簡直氣瘋了,為什麽陸淺衫會攤上這樣的父親,用“心疼女兒不忍遠嫁”為借口,攪和她的戀情,在陸淺衫出車禍後又棄之不顧!
岳岚繼續說,說到陸淺衫趕來,陸單砸了個筆筒,陸淺衫答應分手。
說完之後,車裏陷入沉寂。
難怪陸淺衫不敢跟她說兩年前分手的事,這無異撕開潰爛醜陋的傷口給心愛的人看。
傅忱又是不忿的。陸淺衫一直在反抗她的原生家庭,豎了無數尖利的棱刺,把自己傷得體無完膚,但這種反抗精神遇見傅忱就偃旗息鼓了,她選擇做一個被诟病的逃兵。
但換句話說,陸淺衫越是激烈地反抗原生家庭施加的壓力,就越不敢面對傅忱。
可以理解,但不能支持。
半響,傅忱艱難地開口,“我也有一個後來的故事要講,是前兩天李叔告訴我的。”
林映下意識想捂耳朵,傅忱要給陸淺衫賣慘了,她篤定。
但是捂耳朵看着像是認輸,林映忍着不動,就勉強聽聽。
這個故事很長,傅忱重新啓動上路,他說了很多,不止陸淺衫受的苦,甚至從大學追求陸淺衫開始說。
車停在傅家樓下,傅忱嘆了口氣:“我原以為我可以忘掉,但事實告訴我,不跟陸淺衫結婚我會後悔一輩子。”
傅忱下車打開後座車門,手掌抵着車蓋,把他媽扶出來。
“兒子戀愛談得很艱難,媽你能幫幫我嗎?”
林映低着頭,不看她身邊高大的兒子,徑直走向屋裏:“我累了,我要午睡了。”
傅忱無奈地看着他媽頭也不回地進去,俯下身問岳岚:“岳姨,您是要跟我媽再聚聚,還是我現在送您回去?”
“回去吧,麻煩你了。”岳岚比林映多愁善感,細看她的眼眶還有點紅,“你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別逼她接受,多說幾句好話就行了。”
“我知道。”傅忱一掃剛才愁雲慘霧的神情,他對說服母親還是很有信心的。
林映到底是講道理的人,她能讓傅欣嫁給潘誠,就能同意傅忱娶陸淺衫。不過是思想走進死胡同,做兒子的慢慢引導她出來。
“賣慘賣得不錯。”岳岚誇獎。
傅忱嘴角一扯:“我說的都是實話。”
“那你也給勸勸我家薄言呗,他年紀比你還大,岳姨我什麽都不挑。”
傅忱一口答應:“您幫我多寬慰我媽,我肯定一見薄言就催他。”
岳岚笑了兩聲,暗示:“你媳婦旁邊那姑娘就不錯。”
她看誰都好。
傅忱默默不接話,他還能真當紅娘啊。
……
沈玉要陪陸淺衫,可經紀人一會兒一個電話。
陸淺衫:“你明兒一早的飛機,現在回去收拾收拾還能睡個好覺。秦先生,謝謝你送我們回來。”
秦薄言:“舉手之勞。沈小姐有開車嗎,不如我送你回去?”
沈玉想了想,小王沒空,打車有風險:“那謝謝你了。”
到了錦天花園,沈玉将要下車,突然一個急轉,猛地趴下去,因為前面空間不夠她發揮,只好選擇了左邊。
左邊是……秦薄言的斯斯文文的西裝褲。
“有狗仔。”沈玉氣聲道,“麻煩直接開進去,我暫時不能下車。”
沈玉自帶腥風血雨體質,跟別人對個眼神就是緋聞纏身,幸好她的粉絲夠淡定……當然,在監督她學習這點上一點也不佛系。
她可不想和旁邊的這位世界著名鋼琴家扯上關系,她都能想象黑子怎麽黑她了,無非就是說她沒文化,跟秦薄言沒有共同語言,就算是真的,不出三天得分。
她很有自知之明,凡是帶個什麽家的,絕對不往身邊湊,免得拉低對方的交友水平。
沈玉小心翼翼地擡起頭,“到了——唔。”
突然發現姿勢有些尴尬,沈玉不由得想起之前在化妝間,當着秦薄言的面走光的事。
太尴尬了,她為什麽記憶這麽好,這點腦儲量拿來背兩首詩不好麽。
“謝謝秦先生!再見。”沈玉瞬間坐直,拉開車門下去。
沈玉臉突然紅得詭異,秦薄言甚至有點想檢查褲子的拉鏈是不是開了。
“不用這麽客氣。”秦薄言笑意不減,“叫我名字就好。”
沈玉車門關到一半,聞言,鄭重其事地伸出食指搖了搖。
秦薄言:“嗯?”
“經紀人讓我少讀多音字。”她把車門關上,隔着玻璃鞠了個躬。
秦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