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像是毫無知覺一樣的,只任他打着,甚至都不伸手擋一下。只有眼神呆滞的看着不遠處姚舒站着的地方,那種表情,有點像哭。

姚舒幾乎不敢再看,心裏就像被割了一刀。只能拼命抱着米安的手哭叫:

“你別打了,算了吧。別打了,真的別打了……”

但陷入瘋狂的男人哪是那麽容易叫住的,米安根本就不理會她,稍用力就甩開了她。

而後又一拳向倒在地上的人招呼過去,只是拳落在實處時感覺卻有些不對。他下意識的低頭,看見女生倒在地上的身影。

整個人都撲在男生身上,她的馬尾已經散亂不堪。大半的發絲遮住臉龐,卻擋住了她此時的表情!

他突然就愣住了,握成拳的手甚至都在微微發抖。

而姚舒見他停下,已經顧不得其它了。只上去用整個身體抱住他,那樣近乎擁抱的姿勢,有些像對面的那對男女。

他終于還是看清了她的臉。

她看着他,一如七年前的那副模樣,雙眼因委屈而變得通紅。

嘴唇哆嗦着,終于還是低聲用帶着些乞求的聲音和他說話:

“米安,放過他好不好?”

她的聲音很小,除了被她抱在懷裏的夏小川可以聽見,就只有離他們不遠的自己和姚舒。

米安一直僵直的身體聽見這句話後卻奇異的放松下來,一直抱着他的姚舒也感覺到了。有些驚愕的回頭,卻只看見女生抱着夏小川。

半垂着頭,臉上是淡淡的擔憂和一絲奇異的滿足感。

只是他們那樣的姿勢,卻是意外的般配,讓人只是看着就覺得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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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裏陡然就覺得不舒服,就像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去了一般。她竟泛起淺淺的酸楚。

只是此時的她不知道,被自己抱在懷裏的男子也同樣看着那一對意外般配的男女。

眼裏慢慢閃過一絲不甘,而後越來越濃,終成劫數。

校內保安終于在最合适的時候來了,對四人詭異的氣氛也只當不覺,只是大手一揮把四人都叫去了教務處。

校內打架算是大事,其中一個還不是本校學生,自然更要好好整頓一番。

所以才進教務處大門,主任就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米安心情不佳,脾氣更是不好,看着那個中年老頭先是鞭子後是糖果的喋喋不休,早就不耐煩了。

一個電話打給了省教育廳的廳長,米家在這座城市算是頗有名氣的,本家在皇城裏也是一號人物,廳長自然賣他這個面子,讓他把電話直接拿給那位主任。

主任看他還敢打電話,顯然便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更是怒火中燒,正準備一頓好訓。卻見他把手機遞了過來,下意識的接了過來,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A大在國內也是排的上名號的,但既然廳長都親自發話了,這個面子還是得賣。所以即便心有不甘,還是沒有多為難米安,很有風度的放人。姚舒是和他一起的,自然也可以跟着一起離開。

只是夏小川和齊語晗就沒那麽好命了,他們也算是參與打架的。又沒背景,自然得乖乖受訓。米安離開的時候裝着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只看見女生眉目輕蹙,薄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底閃過一絲焦慮。而他身旁的男生卻是表情淡淡,一雙眼仿佛失去了焦距,透着迷茫更顯冷漠。

他突然就有些小小的得意,帶着輕微的報複快感。他聽見自己心裏冷冷的笑聲:

齊語晗,整整七年,你就找了這麽個東西!

他微挑唇角,勾出一個嘲諷十足的笑容。然後摟着身旁的如花美眷,潇灑離去。

事情最後是怎麽解決的,米安不清楚。那天從教務處出來後,他和姚舒在外面随便吃了點。兩人都有心事,便沒有後續活動,只是都早早回去了。

雖然和姚舒說是回家了,其實卻不然。他一個人驅車到繞城高速,時速提到150,飙了幾個圈才回家。

一進家門,他就直沖卧室。把還放在床頭櫃的米白色相框砸了個稀巴爛。而後提了把剪刀把那張少男少女的相片剪成兩瓣。

看着那一分為二從中間分開的那一對男女,他呆了好久。然後慢慢笑了,笑聲越來越大。最後卻變成了輕輕的啜泣。

他突然發瘋似的開始翻箱倒櫃,然後終于找到了一瓶膠水。

撿起那兩張已經破碎的照片,他小心動作,漸漸破裂成兩瓣的照片合二為一。只是那一對歡笑的少年男女中間卻有一道再也彌補不了的裂縫,深深阻隔,咫尺天涯。

一如而今的他們。再也再也,無法逾越。

他緊緊捏着照片,直到指尖骨節都泛了白。于是終于敢哭出聲音來.

這裏沒有人,只有他自己。他不用害怕自己的狼狽無所遁形,反正不會有人知道。

就讓他軟弱一點,為那已然逝去的少年男女。好好哭一場。

只是彼年豆蔻,誰許誰地老天荒?

翌日,米安是在疲憊中醒來的。

昨晚睡的不算太好,怪就怪自己實在太煽情。二十來歲的大男人了還哭的像個小孩子。

其實有什麽好哭的,齊語晗之于他,早在七年前就已結束。他不是不明白,也想過再見面後自己該如何反應。

卻原來,所謂的舊人相逢。也只當陌路一笑,并不适用于他和她。

想到這,他冷冷一笑。

正巧手機響,拿起一看,是姚舒。

他愣了愣,還是按掉。沒有特別的原因,他只是不想此時見到他所謂的女朋友。

只是才安靜了片刻,鈴聲又響了。他非常不爽。拽起電話也不看,直接接聽。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一通好罵時,卻聽見了孫凱的聲音:

“米少,在哪潇灑了?”

他愣了愣,實在沒想到會是孫凱。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聲音又恢複到他慣有的漫不經心:

“在家了。”

“哇!這麽老實!?”孫凱老不正經的在那和他瞎侃,聲音倒是挺興奮。他也聽出有事,沒心情和他在那裏拐彎抹角,直接問他:

“有什麽事你直說。”

“靠!這麽不耐煩。那我可懶得說了!”

“不說算了。”米安揉着太陽穴,只覺得神經一抽一抽的疼。說了這句話就不打算再廢話了,正想挂電話。

那邊孫凱似乎也察覺到他心情不好,不敢廢話,直接挑重點的吼:

“诶!別這樣啊!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的那個女的麽?”

米安正準備挂電話的手停了停,聲音有些猶疑:

“哪個?”

“就是賣酒那個。你還幫人家喝了一整杯Whiskey來着!”

他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停了好半天,才平平淡淡的問他:

“怎麽了?”

孫凱似乎也聽出他的情緒有些不對,也不敢胡亂開玩笑了。只小心翼翼的說:

“沒什麽。小姑娘到處找你了。你要不方便,我幫你打發了她?”

米安閉上眼睛,片刻才聽見自己幹澀的聲音說:

“把電話給她。”

“嗯?”孫凱愣了愣,有點反應不過來。卻聽見那頭米安一字一頓,無比清晰的說:

“把電話給她。”

米安在說完這句話後,那頭有片刻的安靜。然後就聽見那個不算陌生的聲音:

“喂?”

“有什麽事嗎?”沒有敘舊,沒有客套,他的開場白直接的近乎冷淡。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愣了愣,竟然沒有馬上說話。他握着手機的手抓的更緊,可電話那頭的人自然不可能從他那樣清冷的聲音裏聽出什麽奇怪的情緒。

他在心裏自嘲,有些開心,又有些難過。心裏正矛盾着便聽見了女生的聲音,帶着小心翼翼的客套,不是記憶中那般清清脆脆的熟悉:

“你有時間麽?可以出來喝杯茶嗎?”

出乎意料的話語,讓他措手不及。那一刻,他幾乎感覺到自己上揚的嘴角,但很快便僵在臉上,而後慢慢下沉,終又恢複正常。

他從來便是是懂她的,自然也清楚,她不會無緣無故的就想和他敘舊。

前幾次的相見,她表現的就已是再明顯不過。

她對于他,是希望老死不相往來的結局。哪怕真的出現偏離,也只是一個算得上故人的路人罷了。

只是她的突然轉變,大概也只是有事相求吧。想到這,他笑的自嘲。

太過相熟,看得清醒,有時也不算什麽好事吧!?只是雖然無比明白,雖然語氣帶了嘲諷,但話語中他卻終究不舍得為難于她,于是只冷冷問她:

“在哪裏?”

“人民西路的星巴克好不好?”她似乎松了口氣,只是問話時還是小心翼翼。

“好。”他應下一個單音節,繼續道:

“一個小時後,不見不散。”

聽到這句話時,那頭的人似乎終于放下心來。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麽時,他卻已經毫不猶豫的挂了電話。

看着漸漸黑下來的屏幕,他慢慢的笑了。

只是笑聲卻是沙啞的,回蕩在空蕩蕩的房間裏,漸漸變得寂寥和虛無。

恍惚中,似乎又聽見尚是少年時的自己放肆的笑聲。只是旁邊那個應該也笑的放肆的人卻是毫無聲息,那個被他一直銘記的女子仿佛真的從未出現過。一切一切,都只是自己這些年的臆想罷了。

可就像要嘲笑他的逃避,那張昨天被撕碎的照片好好的放在床頭櫃前。他近乎神經質的把照片翻過來,背面卻有兩行字跡不同的楷體:

經不住似水流年。

逃不過此間少年。

前面那行字體娟秀,工工整整。

後面那行卻是龍飛鳳舞,字字剛硬。

他靜靜看着,而後緩緩勾唇,輕輕微笑。

年少無知時,他與她同時為這張照片寫下紀念之語。本是無心之言,卻是一語成鑒。

只是,

誰偷了誰的似水流年?

誰成了誰的此間少年?

人民西路星巴克內,齊語晗坐在最顯眼的位置靜靜的等待某個人的到來。她沒點東西,只是偶爾看表,可見她在這裏坐的時間絕對不短。

她的神情倒也算得上平淡從容,只是神經質般絞緊的雙手顯露了一絲微微緊張的情緒。

在第六次看表時,米安才姍姍來遲。齊語晗下意識的又看了一次表,總共遲到了十分鐘,并不算太過分。

只是映像中的那個少年向來準時,想不到七年時光的磨砺,那一點優點也在他身上消失殆盡。

她微微有些恍惚,男子卻已走到她身前。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一部分的光線,而後在她身上折射出一大片暧昧的陰影。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覺得壓力,身體不動聲色的向後傾了一點,拉開兩人的距離。然後擡頭看着眼前男子的面容微笑,她問他:

“要喝什麽東西嗎?我請客。”

那一瞬間,米安竟然有一種時光倒流的微妙錯覺感。他看着眼前人熟悉的面容,愣了愣,才淡淡笑着說:

“還是我請吧。哪有第一次故人敘舊就要女生請客的道理。”

齊語晗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樣說,也不推辭。臉上的笑意越深: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要……”

“一杯摩卡是嗎?”他打斷她,用的雖然是疑問句,語氣卻很是肯定。

坐着的女生一臉詫異,隔了小半會才能開口問他,

“你怎麽知道?”

“這沒什麽。”他也有些開心,看着眼前熟悉的女子,心底的話卻是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

“你的口味,我怎麽會忘記。”

說完以後才發現不妥,果然坐着的女子也有些忐忑。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僵硬,只能讪讪笑着,一臉不知所措。

他也覺得尴尬,本來是埋藏在心底的話就這樣毫不設防的說了出來,他知道自己已經有些失控了。

在局面快要失去控制的時候,他轉身去前臺點單,動作是極為潇灑利落的。只是即便轉身,餘光還是不自覺的轉向坐着的女子。看她面色恍然才終有些釋懷。

她終還是七年前的那個人,即便變的再多,骨子裏的東西終究是不會變的。比如說,終究還是在乎他的,一直一直,從未變更。

他輕輕勾唇,扯出一抹笑來,一直都不算好的心情總算好了些。

買好東西,他回到位置上看見女生正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直到他在對面坐好她才回過神來。匆匆扯出個笑容來,她的表情還有些尴尬。

“在想什麽?”他也只是随口問一句,并沒打算讓她回答。對面的人卻遲疑了一下,然後攪着已經快空的摩卡回答:

“在想怎樣才能不記過。”

“嗯?”米安有些反應不過來,下意識的便問她:

“什麽記過?”

“就是前幾天你和夏小川打架那次,我們不是還被抓到教務處去了麽。”

“那關你什麽事?打架的是我和那孫子,你要記什麽過!?你們學校毛病了吧!”

“我沒說是我要記過。”齊語晗這話落下的時候,米安就隐約察覺到不對。果然很快便聽見她繼續說:

“是夏小川要記過。”

米安差點把手中攪拌着的藍山摔了直接走人,但到底還是忍住了。雖然心裏的火燒得旺盛,他喝咖啡的動作也還是優雅。慢條斯理的咽完最後一口,他抿了抿唇,才不鹹不淡的回了個單音節:

“哦。”

齊語晗還想說什麽,但她似乎也察覺到了米安聽見夏小川的名字不太高興,表情到底就有些遲疑。正躊躇間,卻聽見對面男子問她:

“這些年你好麽?”這話在第一次見面時他也說過,只是今天的語氣卻明顯與那次不同。齊語晗愣了愣,正想回答,卻聽見他又補充了一句:

“別敷衍我。”

果然,這才是真正的米安吧。

齊語晗在心裏苦笑,笑自己差點忘了,不過七年就不記得米安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喝了一口摩卡,她在心裏斟酌着要怎麽回答。最後還是決定坦白,反正對着眼前這個男子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想到這,她開口了:

“也還行吧。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壞。畢竟你也知道當年我家出的那些事,以後要想過的好也實在是有些難度的。不過其實也沒什麽,日子習慣了,怎麽也都是過。”

這話都是實話,只是如果說剛出事那會她也想的那麽灑脫就有些不現實了。

畢竟自己那時年紀還太小,那些事情又來的太突然,恐怕沒幾個人能一時就适應。所以很長的一段時間,自己是灰暗的吧。沒有陽光,看不到希望,就這樣渾渾噩噩,不過只是活着罷了。

那樣的時間,光是回想就覺得痛。她又喝了口摩卡,感覺到一些甜的味道才漸漸安定下來。再擡頭時,對面男子卻絞着雙手,仿佛很困難的開口:

“其實後來我有去找過你,只是那個時候你們家已經搬家了。你也沒來過學校,我想了很多辦法,但是找不到你。所以我就放棄了。”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的聲音漸漸淡了下來,透出一絲微不可覺的慘笑。

只有自己才能最深切的明白當時的心情吧。

當真的确定那個叫做齊語晗的女子已從他的生命中徹底消失,那種從心底生出的迷惘感,讓當時只是少年的他永遠永遠記住。

就像被掏空了一塊,雖然傷口微小,卻真真切切的痛入心扉。

女生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愣了愣。但表情卻并沒有多大觸動,只是擡眼認真的看着他,而後輕聲說了一句:

“謝謝。”不管怎麽樣,當年的那個少年的的确确想給她籍慰。雖然不曾送達,但有這份心意就已彌足珍貴。

米安聽着這句遲來七年的感謝,心裏卻覺得怪怪的。

怎麽說了,似乎并沒有預想中的那種效果。也許是隔了太久,一些東西已成了泛黃的記憶。只是依他對她的了解,她不該這麽淡定的。畢竟那時……

他正想說點什麽,對面的人卻先開口了:

“米安,你能幫幫我嗎?”

“幫你什麽?”其實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已隐隐有了預感。但卻沒想到,女生絲毫不猶豫的就說出來了:

“幫夏小川撤銷處分。”

雖然早有預料,呼吸卻還是陡然滞了滞。他掩飾性的喝了口可樂,才涼涼笑了,問她:

“我為什麽要幫他?你忘了,當時他怎麽打我的。”

“對不起。我代他向你道歉。夏小川這個人只是沖動了點,沒什麽壞心的。你就幫他這次吧。”

女生幾乎是緊接着他的話開口,顯然這些話已在她心裏徘徊已久。

“你代他?你憑什麽代他!?你是他什麽人?”他知道自己這些話已經是咄咄逼人了,只是心裏就像燃了把火,壓不住,反而燒得難受。

反正他從來就是這樣的人,自己不痛快,別人也甭想好過!他看着女生無措的表情,笑聲越冷,又添了一句:

“我記得當時他是為姚舒打架的吧。關你什麽事?”

“我……”齊語晗被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色也已變得蒼白。停了良久,才慢慢擠出一句話來:

“我只是幫一個朋友求情,沒有其他意思。”

“是嗎?”米安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眼中的笑意越發冰涼:

“那我憑什麽要幫他?他只是你的朋友,關我什麽事!?”

女生的表情已僵在臉上,但出乎意料的并沒有離開。只是越發的絞緊雙手,指尖骨節都已微微泛了白。片刻,才小聲的開口,幾乎帶着哀求的意味:

“夏小川是特招生,要是記這次處分,可能會被退學的。”

米安頓了頓,陡然冷笑。這才是她不顧一切來找他的原因吧!退學!?就是為了這麽一個破爛理由,她就這樣卑躬屈膝!?

夏小川!?夏小川!?一個男的也值得她這樣!?

他突然就覺得意興闌珊,心裏莫名有種感覺,仿佛眼前坐着的這個女生并不是他所熟識的那個。而是一個與她面容相似,內裏卻完全不同的女子。

他低頭喝飲料,感覺累的厲害。也不想再和她去做什麽過多的糾纏,只是淡淡的開口說:

“我盡量吧。”

女生明顯松了口氣,表情也沒有那麽僵硬了。

他靜靜看着,心裏埋藏的話就那樣毫不設防的說了出來:

“這些年,你有想過我嗎?”

“嗯?”女生明顯愣住,表情又變得僵硬。不用回答,都已給了他答案。

只是他始終不甘心,這些年始終想聽她親口說一句,就算早就猜到了答案,卻總是不肯去承認。

心裏也總是抱着小小的期待,希望她能給個不同的答案。

而如今在離終點最近的地方,他卻躊躇了。覺得自己很傻,就算知道又怎麽樣了?已經過了七年,什麽都沒有意義了。

只是心底某一個聲音還是固執的想知道答案,所以剛才就這樣毫不設防的說了出來。而現在心裏還抱着可笑的期待。他真的很唾棄這樣的自己,卻又拿這樣的自己無可奈何。

女生半低着頭,似乎在猶豫着要怎麽組織語句。好半天,才輕聲開口:

“米安,我以為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這話聲音很輕,落在米安耳中卻仿佛落了塊千斤重的石頭,砸的他血肉模糊。他握着咖啡杯的手甚至抖了抖,指節都有些扭曲。

眼前的女子因為低着頭并沒發現他此時的表情,只是還在艱難的組織着語言,慢慢又加了一句:

“只是偶爾也會想想當年。畢竟那算是我最風光的時候,可能一輩子也就那麽幾年吧。只是那些人那些事,其實都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米安,我以為你一直都是最清醒的。畢竟那個時候,你說的話都是對的。許揚他,的确不适合我。”

說到這裏,她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下去。當年那些感情已久遠的像是上輩子的事情,她現在想起來也只有微微的恍惚和悵然。

至于心痛什麽的,其實早已随着這些年的時光磨砺,消失殆盡了吧。

想到這,她心底有些釋然。可終究摻了淡淡的傷懷,不自覺中便露出了個苦笑。

擡起頭來,卻只來得及看見男生站起來的身影。

這些年他真的長高了很多,再也不是那個自己只有擡頭就能看見的少年。她視線不自覺的上揚,看見對面的人漸漸露出一個近乎客套的笑容:

“我想起來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哦。”她有些莫明,但還是下意識的答到。反正他也算答應幫忙了吧,這趟所謂敘舊的目的也是達到了吧。

她心中淡淡想着,卻總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麽。

對面的男子已然轉身,仿佛片刻也不想停留,幾步便走出了這裏。然後便是機械性的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仿佛這條路沒有盡頭,也看不到出路。

直到足以确認那個女子再也不會找尋到他的身影時,他才漸漸停下。

而後雙手抱着頭,緩緩蹲了下來。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他就像一個走失的孩子,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歸宿。

那些年的糾纏,自己七年的念念不忘,近乎十年的時光內,卻不過只換來一句我是你的過客。

他覺得自己真他媽的搞笑!十年!他才過了幾個十年!卻用自己整整的十年去當另一個人的過客!!

卻原來,這場戲中,從來從來就不曾有他的位置!

米安看着頭頂上蔚藍如洗的天空微微的笑,突然就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兩千年初的夏天,那是初見齊語晗的時候。

他尚是此間少年,潇灑自如的不受任何羁絆。

而她,已是小小公主,揮灑着她這一生中最美好的自在時光。

他和她都不曾想過,自己不久會遇見一個人,而後在彼此的人生中刻下了不同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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