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為接下來是虐身虐心兇險展開的讀者你們都欠作者兩個冷卻材。以為劇情是審神者所在的本丸付喪神中不知有誰來英雄救美故事的讀者請老老實實上交一日份的玉鋼。以為審神者英明神武地推開五花級付喪神在彎月下露出尖牙利齒和吸血鬼的兇狠表情然後神展開的讀者——我給你10個小判,去治治腦洞。
面對一臉狡猾欺身壓上的妖怪,審神者再次翻動眼皮試圖擠出暧昧的笑容。「へー僕に興味があるのかい?」如果海藻長發要做男閨蜜的小夥伴在屏幕外解說,大概一定會配上這句名臺詞。
付喪神用力握住她下巴讓她張開嘴對着微弱的月光進行檢查。「嗯,居然是女性,牙齒還行健康狀況算不錯。年齡大概二十歲左右嗎?毛發顏色深,長眼睫毛——是貼的吧,鼻梁淺,眼窩淺,大概是東亞或北亞人種」就像檢查籠子裏的動物數量多少的動物園員工或者探索發現節目,此外陰暗大黑色背景還有點類似外國紀錄片,付喪神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仿佛熒幕後手握話筒的配音員念白。
「那啥……五花大太刀殿?」檢查完健康狀況,妖怪若有所思地思量着什麽,将自己的臉無限靠近審神者。「刀劍嘛大一點總歸沒錯……不過我還算是太刀,弄錯了只能說明腦子不好……」哎喲喲傻乎乎被人類拉下坑的傻蛋付喪神可沒資格說這句話。
不過眼下并非是能嘲笑敵人的時候。他的鼻子快撞上來了,距離近得能聽見呼吸聲。付喪神瞪大兩眼盯着她,半晌後挑眉眯眼,靠近她側臉與肩膀仔細地嗅了一會兒,合眼嘆氣。「是香水和汗水混雜的味道嘛……」
他的兩手依舊緊緊扣着她的雙臂,她只好裝作是無辜天真的森林公園定居者棕毛小兔,回以好奇的眼神,繃緊喉嚨發出她自認為最可愛的聲音。「壓得好痛,能不能輕一點?」付喪神似乎打算不予理睬,又睜開眼盯着她看。她緊張地能聽見自己得心跳聲。如果他心情不好說不定會起殺心,神隐大法好恐怖……我還沒有和某個人迎來GE結局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偶爾能聽見松風在上面疑惑地踏步,嘶嘶地叫着。一聲不吭還一直凝視她的付喪神擡頭望了眼上面,從她身上起來。然後摸索地找到剛才的馬繩,将系成圈的一端就像表演魔術般地扔上去,随後吹了聲口哨。伴随上面嗒嗒嗒地馬蹄聲,付喪神綁好自己,朝審神者惡意賣萌般地眨眨眼。完蛋了這家夥準備自己逃跑!不會讓他得逞的!她回過神來一瘸一拐地企圖沖過去到他面前死死拽住。
付喪神一臉淡定地等她慢慢走過去,邊一副樂呵呵地的神情瞧着她,示意繩子我這裏綁完了你自己看着辦吧,居然又開始哈哈哈哈地笑起來。「來吧寶貝,抱住我。」
「去玩兒你自己的蛋去……」胳膊卻緊緊纏住眼前的妖怪脖子,試圖抓住什麽的手指觸碰到比想象中硬的背部肱二頭肌。他皺眉頭咕哝句什麽,使勁拉了把繩子。上面的馬兒終于善解人意地用馬蹄勾住繩子朝外拉着兩人向上。
終于安全到達地面後——「別跑!我抓住你了。」她瘸瘸歪歪地勾住摸摸馬嘴巴正要一起走的妖怪胳膊肘。
「哈哈哈玩你自己的蛋去吧」
「我沒有蛋!——不對別這樣啊阿明!我家資材啥的都不缺就差太刀隊了……保證五金五險全年放假,太刀級別十三個月工資,年終獎股份制,水電房租全免24小時熱水哈根達斯無限量供應!」
三日月宗近停下腳步抓住阻止自己前進的手,回頭再次端詳了審神者一會兒,擺擺頭。
他深藍色的背影漸漸與竹林重影重疊,直到消失。她懊惱地想,大概非洲人屬性改不了,說起來自家的确是連個正規出戰隊伍都沒有。地上歪斜着插木牌,上書阿津賀志山。敵は厚樫山にあり!此時無聲勝有聲地,這句話在她腦海裏激烈回蕩着,頓時熱血直沖頭頂。然而她突然想到自己,審神者培訓班好久沒有去了。
正當她在夜涼風冷中戰栗的時候,後面伸出一雙手摟住她的腰,順着竹林風涼在她耳邊輕聲細語道。「總有一天把你拐回家的是我。」
「這句話好讓人在意啊,三日月總裁。我可記住你這句話了,就這麽想引起我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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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搶別人臺詞,不會給你多發工資的。」
「起碼把松風醬給我留下啊!」
付喪神捋起長袖擡起右手,他的手臂上緩緩地顯現出兩個漢字,良久,審神者終于看清了她在這個世界的姓氏——竹中。
審神者驚異地半天無法挪步。直到被另一位許久不見的付喪神拉住肩膀。她回頭,對上黑夜裏明亮溫暖的目光。
毫無疑問,青江是此時此刻本丸裏最清醒的妖怪。倒不是夜裏冷得無法入睡,也不是因為周遭躺倒的付喪神睡夢中呼出的口氣令人熏醉,更不會是黑夜帶來的不知源頭的戀慕止不住思緒紛飛。他與深夜突然來訪的鶴丸國永相當不熟,以至于兩人在走廊上遇見的時候只是匆匆地點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他不自覺地再一次懷着看熱鬧的心态路過稍早前開酒會的地方。先前兩次路過,每次只聽到付喪神昏沉的鼾聲,而這次顯得格外地靜默。他忍不住往門邊多走了幾步。似乎是倒地大幅度掙紮的衣料摩擦聲,伴随着強迫與掙紮的悶哼,束縛與反抗的激烈搏鬥聲。青江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地等待着。
只聽得裏面傳來男人的灰心嘆氣。咪醬光忠翻倒在地上拖長聲音埋怨長谷部怎麽出現在這裏,記得明明自己撲倒的應該是審神者撒醬。長谷部則厲聲訓斥,沒有主人在就無法無天,罰抄大般若心經七七四十九遍。
青江噤聲,悄悄地往本丸城門外遛去。
埋頭抱腿坐在城門檻上的審神者瞥見有人來了,絮絮叨叨地問他,遠處那座原來就是阿津賀志山啊為什麽戰場離這裏這麽近卻一直沒有出戰,為什麽別人家的審神者本丸裏熱熱鬧鬧地,自己本丸裏連個太刀隊都沒雲雲。
青江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還是先洗洗睡吧,夜長夢多。
媽蛋還是不是好基友男閨蜜了?審神者回他一個眼刀,緊緊抱住青江,眼神迷離地咕哝道來吧我要扳直你個基佬,然後一會兒嗚嗚嗚地哭了。
青江不是那種見到女性流淚就手足無措的純真少年,他總是懷着某種不可名狀的愧疚感,深夜裏一旦出現抱住他哭泣的女性——很久以前自己砍殺的女性的面貌總是不知為何模糊地就會浮現在他面前。當他忍不住摟住哭泣的苦命人時,會習慣性地摸摸她們的頭發。
審神者感覺自己被扶着靠在牆上,旁邊傳來門開合的聲響,有人靠過來抱住了她,如同撿到救命稻草一般。勉強睜眼看的時候,她發現這裏雖然結構相似卻不是她自己的房間。摟住她的懷抱擁有似曾相識的味道與觸感,沉悶得令人窒息。她慢慢地試圖把頭轉到背後,身後的人把她抓得更緊了,絲毫沒有顧慮到她已經缺氧窒息,就好像害怕黑夜的孩子尋不到安慰與催眠曲,無能為力地将希望寄托在玩偶,仰卧着,耳邊垂挂淚水,不敢用無望哭聲驚動沉寂,企圖用自己的擁抱換來另一種想象中的安慰——喚起她沉湎于無盡黑色背景的夢境記憶。
耳邊傳來輕輕抽泣聲。
似乎是發覺到她醒了的緣故,身後似乎被使勁壓抑住的聲音聽不見了。
原先抓住懷裏人的手臂的手摸索着,略熱的手心溫柔地撫摸上她的脖頸。
靜靜地,她知道自己聽過幾夜——或許是十幾次——他的呼吸聲或許永遠是虛假的安詳。
她問一期一振,可否借他的浴室。
他嗯了一聲,慢慢地摸上懷裏人的下颚,指尖摩挲她的唇形。
再次醒來時她仍然是在他的懷抱中,這回輪到她緊緊抓住什麽掩蓋油然而生的涼意。
身邊的付喪神熟睡中的手越過她的肩膀,搭在她的頭發上。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拉起毛毯。或許名為付喪神的妖怪并沒有和人類同樣對溫度的敏感,她不過是不想讓自己盯着他身上的審神者姓氏标記,哪怕是不經意地映入眼簾,羞愧者仍然無法停止折磨自己內心。
她感覺不知來自何處凝視的眼神,緊張地坐起身。
與自己預想中的簡單齊整不同,一期一振的房間滿滿當當地散落各類物品,天際仍然是灰白的冷色調,可是并不能看十分清楚——她發呆似地觀察他的房間,直到同樣夾雜灰色的人影向她揮動雙手。
「唷!早上好~吓到發呆的傻姑娘了?」
被早晨充滿活力的聲音吵醒,身邊人也慢吞吞地起來,拉起住被子裹住兩人,又從背後把頭沉沉地搭在她肩上,距離近得她能捕捉到一期一振睫毛低垂的細微動作,背部悶悶地透過他的胸口聞到不耐煩的聲音氣息濕潤地滑過她耳廓——
「鶴丸嗎?」
一瞬間讓審神者産生站在那裏的付喪神從未離開自己的幻覺。
後一天早上,燭臺切光忠悠閑地哼着小曲在廚房裏忙活着。雖然壓切長谷部昨晚是一副恨不得刀解了自己的表情,但最終還是放過了他酒後的肆意妄為。沒有小黑屋,佛經不用抄,改為三個月的早班廚當番,這正是他有這個本丸的記憶以來一直在做的,幾乎默認為屬于他職責範圍內的任務。
名為燭臺切光忠的付喪神們會不約而同地定時地在某個2ch帖子裏交流自家本丸的狀況,比如最常見的是馬當番畑當番最終認真幹的只有自己啦,然後被迫包下所有本丸內的家務活化身本丸之母服務大衆啦,或者成為女性審神者的私人随從、專用司機、特級大廚,随叫随到的男朋友啦,情話表白每天必須連着不重複花樣說三次以上的完美情人啦,無論做什麽都要陪着的保姆啦,甚至從飲食起居開始無時無刻地細心照料沒有行動能力的審神者拉等等。那些都還說得過去或者能夠理解,因為他自己也常常感受到審神者來自女性的吸引力。人類就是容易沉迷于愛情的生物。不過當他翻到有燭臺切光忠控訴到審神者甚至要求或者說強迫付喪神改變性向親吻另一個不情不願的付喪神的時候,他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可真是拘束身疲憊臉辛勞命啊。他暗自慶幸自己所在的本丸還算是正常範圍內。不過他有點難過地發現自己感覺很久沒有見到鶴丸國永了。
因為當鶴丸國永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的第一反應是——被驚吓到了。
或許今天夜裏寫日記的時候,燭臺切光忠大概會永遠記住這一天是從鶴丸國永慣例的驚吓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