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定時之戀

作者:是今

【文案】

“你對我是一見鐘情吧?巧的很,我對你也是。”

這是一個妹子回到六年前撩了一只忠犬然後“不翼而飛”,忠犬苦尋無果,對妹子又愛又恨,(總體來說還是愛大于恨),妹子向忠犬解釋失蹤的理由,希望重續前緣,忠犬傲嬌拒絕(實則內心狂喜),經妹子再三保證不再遺棄,這才半推半就以身相許的故事。

內容标簽:幻想空間 情有獨鐘 穿越時空 天作之合

搜索關鍵字:主角:扶曉 ┃ 配角:季脩筠,陸靈犀,謝麟,霍劍耘,周以檀 ┃ 其它:是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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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你對我是一見鐘情吧?”

二十五歲的季脩筠和三十一歲的季脩筠問過同樣的問題。

扶曉的答案都是:“不是”。

季脩筠那裏肯信,仗着身高優勢,居高臨下瞪着她,氣勢奪人:“別不承認了,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扶曉想分辨,轉念一想又不說了,抿唇望着他笑。

當真不是。

她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他根本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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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初識,是在十七歲。那年她即将升入高三,以管理嚴苛出名的甘城一高,暑假只有一周的時間。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歸,怎麽都睡不夠,她放假第一件頭等大事就是睡覺,美美的睡夠七天。

願望總是很美好的。

放假第二天,睡足七個懶覺的宏願就被好友陸靈犀給打破了。

陸靈犀小時候頑皮,右眉落了一個小傷,傷好之後那個地方就不長眉毛,若不細看,也看不出來,可是十六七歲的少女最是愛美,每日照鏡子的時候,都會無限放大自己臉上的缺憾。尤其是鐵杆好友,還長了一對漂亮至極的眉毛,一對比越發的讓她看自己的不順眼,向老媽提了好多次想要去紋眉。

張文琴原先一直不肯,後來親眼看見鄰居黃淑英在“星光”做的韓式紋眉漂亮自然,這才松口給了經費。

陸靈犀拿了錢立刻興沖沖地來找扶曉。

兩個小姑娘從生下來就一起玩耍,彼此的家都熟的跟自家似的,陸靈犀敲門進去,徑直進了扶曉的卧室。

扶曉正睡得昏天地黑,修長濃密的眉毛,點綴在一張嫩白無暇的臉上,英氣妩媚,生氣勃勃。

陸靈犀湊到她枕頭前,屏住呼吸,伸手去撥弄她卷翹的長睫毛。

扶曉迷迷瞪瞪睜開眼,忽閃了兩下眼睛,迷迷瞪瞪的像是一只剛從冬眠中醒來的小松鼠。

陸靈犀作為一個同性,都有點心動,忍不住捏住她的臉蛋,想親一口。

扶曉揉着眼睛從床上坐起來,問:“什麽事啊?”

陸靈犀松開手,喜滋滋說明來意。

扶曉一聽也興奮起來,馬上從床上跳起來去換衣服。兩個女孩兒彼此之間也不避諱,扶曉當着陸靈犀的面,睡衣往上一掀,露出粉色帶白色小波點的內衣。

陸靈犀瞪着扶曉的胸部,哇了一聲,“你最近長好快啊!”說着動手要去摸。

扶曉動作敏捷,一掌拍開她的爪子,臉都紅了:“流氓!”

陸靈犀忍不住咯咯咯笑,她發育的比扶曉早,已經過了這個讓人羞赧難堪,大驚小怪的階段。

換好衣服,兩人出了門。下樓梯時,扶曉還在問:“你到底想好了沒有,聽說很疼啊。”

陸靈犀用手捂着劉海,篤定的點頭。自從上了小學三年級,她就一直留着齊劉海,一有風便用手掌蓋住劉海,以免劉海被風吹起來,露出她的眉毛。

扶曉說:“其實沒你想象的那麽明顯,真的,離你半米才能看見,也就缺了幾根而已。”

陸靈犀翻了個白眼:“呸,少來哄我。足足缺了兩厘米。”

扶曉跺腳:“那有兩厘米!根本就不顯!”

“萬一将來謝麟要親我,忽然發現我是個禿眉毛,肯定親不下去你信不信。”

扶曉又好氣又好笑:“你有膽去紋眉,怎麽沒膽去告訴他?”

陸靈犀吐了吐舌頭:“等考上大學了再談,我可不敢在一高頂風作案。”

謝麟和她們同校同級不同班,小時候也住在春曉劇團的家屬院,就在五樓,和陸靈犀對門。

在電視機不普及,電腦沒誕生之前,劇團也曾風光過一些年月。那時,扶曉的媽媽王雅蘭唱花旦,陸靈犀的媽媽張文琴唱青衣,謝麟的母親周玉玲唱小生,大家都住在一個樓洞裏,一起窮,窮得十分和睦。三個孩子一起長大青梅竹馬。

陸靈犀遺傳了張文琴的天分,耳濡目染,對那些經典唱段幾乎是無師自通,于是沒事就拉着扶曉和她配戲。

扶曉雖然外表是個标标準準的小姑娘,因為從小跟着她爸扶廣林習武,心裏灌滿了英雄豪傑,不僅對唱戲毫無興趣,友情客串也只肯扮男人,絕不肯扮小姐。于是,陸靈犀便打起了謝麟的主意。因為他長的唇紅齒白,十分的好看。

謝麟當然不肯乖乖就範,奈何扛不住扶曉的小拳頭威吓,于是委委屈屈的打扮成小姑娘給陸靈犀配戲。

三人的關系基本上是這樣:

《西廂記》,陸靈犀扮崔莺莺,扶曉演張生,謝麟是小紅娘。

《白蛇傳》,陸靈犀是白娘子,扶曉演許仙,謝麟則是小青。

三人同年,上了小學後,又成了同班。陸靈犀和扶曉坐同桌,謝麟坐兩人後排。別人的青梅竹馬是一對一,他們是三人行。

後來,電視機普及,很多小劇團紛紛倒閉,春曉也不例外。臺上的王侯将相生旦淨末,開始自謀出路。

扶廣林仿效大城市跆拳道館,開了個少年武館。可惜,縣城不像是大城市,武館招不滿學生,勉強維持兩年,賠的一塌糊塗,最後改成一個幼兒園。幼兒園辦了幾年剛有起色又發生了一起食物中毒事件。扶廣林夫婦為了息事寧人,四處借錢賠孩子家長,借的最多的就是謝家。

謝恒生在劇團倒閉之後,有如神助,也不知那裏來的本錢,先是開礦,後涉足房地産,生意越做越大,幾年之間便成了甘城首富。而謝麟也一躍而成為富二代,在學校裏成為女生們的偶像,被稱為校草。

與此同時,陸靈犀也被男生們評為校花。她比同齡的小姑娘發育的早,扶曉胸前剛剛鼓起一個旺仔小饅頭的時候,她已經穿B杯內衣,上了初中個子一抽條,便成了一堆小麻雀裏面的孔雀。

陸靈犀被評為校花,扶曉一點都不驚訝。但是,穿着小裙子扮丫鬟的謝麟,忽然一天成了校草,實在是讓扶曉大吃了一驚。一起青梅竹馬的三個人,一個成了校花,一個成了校草,唯獨她沒個封號,黯然銷魂之際,在心裏默默自封為校俠,因為她剛剛行俠仗義了一回。

陸靈犀被男生評為校花,引起了女生的嫉妒,班裏幾個小心眼女生,根據她名字裏的“犀”字,給她取了個水牛的外號,就在班裏喊開了。

陸靈犀白長了個大高個,看上去潑辣厲害,其實是個正宗白菜餡包子,氣得只知道趴在桌子上哭。

扶曉雖然比陸靈犀矮了半個頭,膽子卻比她大十倍,再加上從小就被扶廣林教導,習武之人要保護弱小,行俠仗義之類的大道理,眼看好朋友受欺負自然要挺身而出替她伸張正義。

中午放學,扶曉先拐到外婆家。

外婆在老城區開了個裁縫店,做了一輩子衣服,手藝遠近聞名,尤其做旗袍是一絕。

扶曉偷偷拿了裁縫店裏一把大長剪刀,藏進書包裏。

上課前,眼看那幾個女生到齊了。扶曉提着一把大剪刀走過去,到了打頭的那個女生旁邊,剪尖朝下,往她書桌上噗嗤一紮。

幾個女生都麽見過這樣的陣勢,一齊成了小啞巴,沒敢吭聲,也不知道她要幹嘛。

“我要再聽見誰叫一聲水牛,我就給她剪個陰陽頭。”扶曉将剪刀往上一提,忽然朝着領頭女生頭頂咔嚓一下,吓得那女生嚎了一嗓子,都快哭出來。

從那以後,水牛的稱呼是再也沒人敢提了。

陸靈犀對扶曉是崇拜的五體投地,抱着她嘤嘤道:“扶曉你好帥,你要是個男的,我就以身相許了。”

扶曉被她一手摟着腰,一手按着後腦勺,小腦袋被迫埋在她的兩個小兔子中間,心說,你臭美愛買衣服,我要是娶了你,大衣櫃都要買十個,恐怕是養不起。

扶曉家本來就不富裕,後來又被她爹兩次創業,徹底創成了窮光蛋,小小年紀就有經濟壓力,考慮問題十分的務實,一點都不羅曼蒂克。

陸靈犀要去紋眉,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貴不貴,一問紋眉的價錢,眼睛瞪得老大。

“你買只眉筆不就行了。”

陸靈犀美滋滋說:“眉筆麻煩,這個一勞永逸。”

兩人到了“星光”美容美發院,學徒工聽說她們要紋眉,便帶着她們上了樓。

星光的老板娘正好送一個剛紋過眉的姑娘出來。那兩道眉毛又紅又腫,像是頂着兩只黑黢黢的胖蟲子,其醜無比。陸靈犀本來是滿腹熱情,迎頭被潑了一盆冷水,眨巴眨巴眼睛,小臉有點變色,心裏默默的敲起了退堂鼓。?

老板娘察言觀色,立刻解釋:“剛紋好就是這樣,過幾天慢慢消腫,然後顏色也會變淡,自然得很,就跟真的似的,不信你看看這些照片。”

老板娘指着牆上各種各樣的漂亮照片給陸靈犀作介紹,又替她分析那種眉形适合她的臉型,拿出了舌燦蓮花的本事。

陸靈犀看着牆上的美圖壓了壓驚,再加上黃阿姨的成功先例,于是很快又恢複了激情,問老板娘:“阿姨,疼不疼啊?”

老板娘笑了:“又想美又不想疼,那叫想得美。”

兩個小姑娘被逗得咯咯直笑。?

老板娘又說:“沒多疼,忍忍就過去了,比紋眼線可輕多了。剛好你現在放暑假,這幾天躲家裏不出門,一開學美美的去學校,多漂亮啊。”

陸靈犀也正是這麽想的,特別是明年還要考到大城市去念大學,更要美美的才行。

她咬了咬牙,扭頭對扶曉說:“你回去幫我拿頂太陽帽過來,一會兒我可不能頂着兩條大黑蟲子回去,萬一路上被同學看見,我得去跳甘河。”

扶曉故意逗她:“最好讓謝麟看見。”

“快去,要大帽檐的。”陸靈犀急匆匆推着她出門。

樓梯口的一個房間,門敞開着,扶曉經過時,無意朝內瞅了一眼。

房間裏有一張床,白色床單上趴着一個人,赤裸上身,後肩上覆着透明的一張薄膜。

原來二樓不僅紋眉紋眼線,還紋身。

扶曉只在香港警匪片裏看過紋身,這還是她第一次現實中見到,腳步一頓,情不自禁的停下來。

她從小就好奇心特別茂盛。十分好奇那個紋身是什麽,蹑手蹑腳的往門裏走了兩步,踮起腳尖悄然無聲的看過去。

趴着的人,仿佛後背長着眼睛,忽的從床上撐起胳膊,一道眼風掃過來。

扶曉動如脫兔,嗖的一下跨過房門。

驚鴻一瞥的一眼,不曾看見他的臉,只看見他後肩上飛起的一只鷹。

☆、第 2 章

扶曉也是很久之後才發現,那驚鴻一瞥才算是兩人之間真正的初見。

第二次再見他,是在六年之後的芙蓉市。

她和陸靈犀都在芙蓉市念的大學,扶曉上的是五年制的醫科大,陸靈犀因父母離世,高三休學一年,剛好兩人同年畢業,陸靈犀進了Z行文華路支行任大堂經理。扶曉進了第五人民醫院放射科。兩人的友情從出生伊始,持續二十三年,處處心有靈犀,就連工作都有着異曲同工之妙。陸靈犀一站就是一天,扶曉也差不多。

五院的X光片、CT和核磁共振的膠片和報告都用自動打印機器,有些病人不會使,尤其是年紀大的,科室便專門派個人守着幾臺機器,有不會用的患者便替他們取片子打印報告。扶曉剛進單位資歷淺,便被領導派去負責此事。

放射科是一個單獨的小樓,自動打印機設在一樓大廳。一大早就有不少人,有些是來拍片的,有些是來取昨天的膠片和報告。

扶曉站在機器前正替一位老太太取報告,忽然有人叫她名字。她扭過頭,一位中年婦女站在旁邊,好像已經看了她一會兒的樣子。

扶曉和她視線碰上,她立刻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真的是你啊,你一點沒變,和六年前一模一樣。”

扶曉愣了一下,飛快的在腦子裏回憶是否有這樣的熟人,片刻之後,幾乎可以肯定絕對不認識。

她客客氣氣笑了笑:“阿姨,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怎麽會呢,你這麽漂亮,又不是長着一張大衆臉,我還能認錯?我是陸鵬他媽張淑華啊!也是,一晃都六年了,你一點沒變,我可是老多了,也難怪你認不出來。陸鵬前年考上蓉大,我不放心也跟着過來陪讀。昨天他在學校和人打籃球扭到了腳,我帶他來拍個片子,來得太晚,片子今天才能取。說來真是巧,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你。”

中年婦女快人快語,連說帶笑,沒等扶曉搭話,已經自顧自說了一大長串兒。聽得扶曉一頭霧水。

張淑華繼續說:“對了,費老師也搬到了芙蓉市,在芙蓉湖那裏開了個青鳥私人鐘表博物館,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扶曉随口接了句:“那位費老師啊?”

“費如海啊!你在他家住了半個月,你都忘了?”張淑華一副驚訝到難以置信的表情。

扶曉奇怪:“我在他家住了半個月?什麽時候?”

“六年前啊,就是這時節。”

六年前她正準備升高三考大學,寒暑假都要補課,怎麽會去一個陌生人家裏住了半個月?扶曉只好再解釋一遍:“阿姨你真的認錯人了。”

“不可能,我和費老師是鄰居,你給陸鵬當家教,天天來我家,我怎麽會認錯。我的天,你莫不是失憶了?”

扶曉忍俊不禁笑出聲來:“阿姨你韓劇看多了吧。”說完又斂了笑意,認真補一句:“我沒失憶過。”

張淑華盯着她的胸牌,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奇怪,連名字都一樣。就算是雙胞胎,也不會同名同姓啊?!”

剛好這時,片子和報告打印了出來。

扶曉遞給張淑華,讓她交給門診大夫看結果。

張淑華還在嘀咕:“怎麽可能呢?”

她堅信自己沒錯認,盯着扶曉使勁的看了幾眼,才離開,還擲地有聲的扔下一句話:“我一會兒讓陸鵬過來看看。”

扶曉忍不住好笑,長這麽大,被人認錯了,還是第一次。

她的相貌算是非常有辨識度的那一種,皮膚白,眉毛濃,眼睫毛長密卷翹,五官很洋氣,可是鬓角卻很長,又有一種古典秀美的感覺,很少和人撞臉。

若是一個異性麽,倒有可能是借機搭讪,可是這位是個同性的大媽,且振振有詞說的像模像樣。扶曉正想着,忽然聽見大廳的過道裏爆出一聲叫罵,緊接着便是幾聲女高音尖叫。

扶曉離的最近,三步兩步走到過道,便看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正揮拳追打和扶曉一起剛分來的新人李子安。旁邊的人怕被拳頭捎上,叫着往邊上閃。

扶曉一直認為醫患關系緊張上演全武行的事情不會發生在放射科,萬萬沒想到,入職沒多久就親眼見到一例。

扶曉也不及多想,撥開旁邊的人上前掃起一腳,同時胳膊肘往中年男人肋下一擊。旁邊尖叫躲閃的人還沒看清楚怎麽回事。扶曉已經單膝跪壓在中年男人的背上,扭着他的胳膊将他釘在了地上。動作快得像是武俠片。

頃刻之間,大廳裏驟然一靜,衆人目瞪口呆,這個小姑娘長的白白淨淨清秀靈巧像個洋娃娃似的,竟然這麽厲害。人群安靜了短短一刻瞬即又是一片哄哄聲,兩個保安及時趕到,将鬧事的人帶了出去。

從辦公室跑出來幫忙的幾個同事,顧不得去關心李子安,哄一下都圍住了扶曉,七嘴八舌的問:“你會跆拳道?”“你會武功啊?”……

扶曉不好意思的說:“不是跆拳道,就是家傳的一點防身功夫。”

不是謙虛,真的就是跟着老爸扶廣林學的家傳功夫。扶家祖上是太極傳人,習武的傳統傳了好幾代到了扶曉這裏,扶廣林不舍得女兒吃苦,功夫在扶曉這裏打了個折扣,所以扶曉從來都不好意思表露。

幾個男同事笑嘻嘻的開玩笑要她賠償精神損失費,紛紛表示被她的萌萌軟軟的外表給欺騙了。扶曉被大家圍着,正覺得尴尬。李主任聞訊趕到了解情況,衆人馬上回歸各自的崗位。大廳裏重新恢複了次序。

李子安被主任叫進辦公室。

扶曉剛站到機器前,不知道那裏冒出來一個年輕高挑的小夥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猛看。

她長的好看,平素也沒少碰見異性傾慕的目光,但是像眼前這位年輕人,直勾勾的端詳,眼珠一動都不動的實在少見。

扶曉耐着性子問:“你有事嗎?”

“我剛才在門診樓,聽我媽說看見你了,我還不信,竟然真的是你啊。”

原來他就是剛才那位張淑華的兒子。

扶曉耐心解釋:“你們真的認錯了人。”

“不可能,我不會認錯。”陸鵬忽然眼睛一亮,“對了,我手機裏有照片為證。”

趕緊拿出手機,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扶曉看。

扶曉本來是堅決不信,但是又好奇心旺盛,眼睛不受控制的掃了一眼,這一眼卻讓她吓一跳,不知不覺就接過來陸鵬的手機。

照片拍的是一個露臺,面積很大,靠牆一溜兒種着許多玫瑰,争奇鬥豔,開得熱鬧喧嚣,右邊有一架絲瓜,綠瑩瑩的枝葉中,叮叮當當的垂着絲瓜,再往旁邊是一個晾衣架。

有個女孩兒正在晾衣服,因為角度的問題,只拍出了側身和側臉,幾乎和扶曉一模一樣,就連發型也完全相同。

扶曉真是驚到了。

更讓她震驚的是,照片上的那件裙子,她有過一模一樣的一條,是考上高中時舅舅從外地出差給她從北京捎回來的。她特別喜歡,可是突然有一天莫名其妙的丢了。當時,家裏的門窗沒有任何破損,也沒有丢一分錢,單單就是丢了她的幾件衣服,還有內衣。這樁詭異的失竊事件,氣得王雅蘭在家裏連着罵了一個月,小偷是個變态。

扶曉盯着那個照片上的女孩兒,心裏極度驚駭。

怪不得張淑華和陸鵬一口咬定是她,真的太像了。

陸鵬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一副神探福爾摩斯要破案的架勢,觀察她的表情。看到她吃驚的看着照片,一言不發,不由得意的說:“這是我在我家陽臺偷着拍的。這下你不能否認了吧。”

扶曉沒有作聲,停了會兒,偏頭沖他一笑:“不好意思,我還是得否認。這個真的不是我。”

陸鵬瞪着眼珠盯着她,“明明就是你,不信你随便叫個人過來問問看。”

扶曉笑:“乍一看,我也差點覺得是我。不過,我高中一直剪的都是短發,而且也沒在別人家住過。”

陸鵬一副不信的表情。

扶曉又問:“你家在那兒?”

“通海的東郊。”

“這就更加不對了,因為我從來沒去過通海。”扶曉把手機還給陸鵬,“你真的認錯了人,不好意思我還要工作。”

陸鵬還是沒有放棄,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你當初突然離開,現在又假裝不認識我們,是不是和季大哥之間發生了什麽誤會,生了他的氣,所以不想讓我們告訴他?”

這一對母子還真是一脈相承的固執。

扶曉好笑:“我也不認識什麽季大哥。”

“季脩筠你不認識?”

“我真不認識,請你不要打擾我工作好嗎?”

扶曉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可是陸鵬還是不肯放棄。

剛好這時,李子安從辦公室裏出來,走到跟前,拍了一下扶曉的肩膀,“主任叫你進去。”

背對陸鵬對着扶曉使了個眼色,暗示她進去避一下。

扶曉心領神會的躲進了辦公室,等陸鵬不甘心的離開了,她才出來。

李子安笑嘻嘻打趣:“我就說天秤座這個月桃花運特別旺,你還不信。”

“他認錯了人。”

李子安一副過來人的表情:“這你就不懂了,這就是男孩兒認識女生的小伎倆。”

扶曉認真的說:“不是,連他媽媽也認錯了。”

李子安想了想:“那就是他老媽在幫兒子追女孩兒。”

扶曉噗的笑了,怎麽可能呢。

一個人認錯也就算了,怎麽兩人都篤定認識自己?

莫非通海真的有一個和自己同名同姓又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居然還有同樣的一件裙子?這是要有多巧的巧合才能做到?扶曉深感不可思議,在心裏琢磨了半天也沒個所以然。後來一忙,不知不覺就把這事給忘了。

放射科小樓和門診大樓隔着一道不寬也不窄的小道,再往後是停車場。扶曉剛來單位不久,為了給大家留個好印象,每天下班都比別人走得晚。

出了小樓,入目已是一片黃昏的景致。扶曉低着頭,朝着門診樓走去,一輛越野車從後面開了過來。本來是正常行駛,車速也不快,越過她之後,忽然一個急剎車停在她跟前二十米的距離,聲音刺耳到讓扶曉心裏一驚,情不自禁的腳步一停,目光随之掃過去。

從車上下來一個男人,逆着光,一時沒看清長相,大體上高高瘦瘦。

扶曉低了頭繼續走,路不甚寬敞,越野車停在路中,他站在車旁,扶曉只能從他身邊走過。

就在錯身而過的那一刻,忽然橫空伸出一只胳膊攔住了她的去路。

扶曉立刻停步,下意識的擡頭。

這一看,心裏卻是怦然一動。

眼前之人個子很高,三十歲左右,劍眉星目,鼻梁英挺,膚色是一種恰到好處的古銅色。現在流行的那些白白淨淨的美男子,在扶曉眼中都太過陰柔。眼前的這一位,卻幾乎從容貌到氣質,甚至膚色眉形都嚴絲合縫的貼合了她心目中好看男人的所有标準,偉岸英武,氣宇不凡。

容貌極為标致,表情卻有點不善,皺着眉頭,眼中仿佛蘊着一團火,随時都能燒起來。被籠罩在這樣的眼神之下,若是陸靈犀,恐怕已經吓得花容失色。

扶曉是天生就比較膽大的人,有臨危不亂的風度,仰着臉,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人,很淡定的問了句:“有事嗎?”

對面的人一言不發,只用一雙眼睛居高臨下的盯着她。

扶曉上學時遇見過這樣的高年級學渣混混,放學了攔着她想要交個朋友,嬉皮笑臉,動手動腳,話特別多。沒見過他這樣的,不說話,不讓走,又不調戲,不知是幾個意思。

看在百年難遇的碰見一個合眼緣的男人的份上,扶曉客客氣氣說了句:“你要是沒事的話,就請讓一讓。”

“裝不認識?”

嗯?什麽意思?

扶曉看看他:“請問你是?”

他沒有回答,眼眸的火焰越燒越旺,練武的人都比較敏感,扶曉能感覺到他在努力克制着一種情緒。

就在扶曉打算揮開他的手臂,他忽然轉身上了車。

那團火氣,發洩在了車門上,啪的一聲,重重關上,聲音大到把扶曉震得一哆嗦。

而後,車子轟一聲開了出去。

扶曉:“……”

神經病啊這是。

☆、第 3 章

扶曉走到醫院門口的公交車站,上了公交車。

時值盛夏,天黑的晚,夕陽的餘晖在道路兩旁的梧桐葉間跳躍,從淺淡的蜜色漸漸濃稠成昏黃,車子到了師大附中這一站,扶曉下了車。

因為陸靈犀的單位在文華路支行,所以兩人就近在師大附中家屬院裏租了一套兩居室同住。步行去陸靈犀的單位也就十分鐘。家屬院是老式條式樓,沒電梯沒車庫,不過院子裏綠化很好,種滿了梨樹和海棠。

兩人租的房子在二樓,推窗見綠,春日裏,枝頭飛滿紅雲白雪,滿目芳菲,美不勝收。可是夏天卻苦不堪言,一是密不透風,二是蚊子奇多。因為屋裏蚊香片告罄,扶曉先拐到家屬院門口的小賣部去買蚊香片。

這個小賣部歷史悠久,在師大附中家屬院門口已經開了很多年,幾乎什麽都賣,柴米油鹽,報紙文具,還兼賣彩票。

老板就住在後面的家屬院裏,是個六十多歲的幹瘦老漢,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汗衫,搖着蒲扇,坐在收銀臺和彩票機的中間,身兼兩職。

蚊香片各種品牌各種香味,對選擇困難症來說,是個實實在在的挑戰。但是今天扶曉毫不猶豫的就選定了一盒薰衣草香味的蚊香片,因這個牌子比別的大方,除了多送二十片蚊香片,還贈送一個蚊香器。

她拿了蚊香片正要結賬,從外面進來一個人。跨進門檻的那一剎,仿若有股風吹進來。

或許只是個錯覺。

進來的這個人,二十許的年紀,發長過耳,走動時,發絲後拂,仿若帶着一股風。

扶曉自小習武,對男人的審美屬于陽剛的派別,戴耳釘留長發的男性,即便長的美若天仙她也覺得不美。不過,眼前這個男人身形修長,五官也長的好,半長的頭發配着他的面孔并不陰柔,反顯得清隽出塵。

他徑直走到老板跟前,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張彩票,遞過去,“麻煩兌一下獎。”

伸出去的右手,手指細長,肌膚細致,應該是沒做過什麽粗活。手腕上戴着一塊兒很特別的“表”,矩形,黑屏,不大像手表,也不像是手環。

而左手則一直放在腰側,握着單肩包的帶子。淺灰色皮包,款式簡單,方方正正,看上去雖然皮質不錯,卻已半舊,邊角露出磨損的痕跡。

老漢搖着蒲扇,接過彩票,慢吞吞放進機器裏,驗看有沒有中獎。

扶曉站在青年的左手邊,等着結賬,忽然聽見老漢喊了一聲:“中了中了!二等獎啊!”

扶曉吃了一驚,血液仿佛被老漢這一嗓子給喊得加快流動起來,老漢自己也是,臉色瞬間就紅潤許多,聲音也提高了八度,“這一期獎池裏錢多,二等獎也不少。恭喜恭喜。”

扶曉第一次親眼見有人彩票中大獎,不清楚多少錢,猜測二等獎也不少,激動之下也跟着老板說恭喜。

一張小小的紙片,瞬間就将置身事外的兩個人卷進了一種激動的情緒中。

不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扶曉對着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自來熟的連聲說着恭喜。

老板高聲大嗓,滿面紅光,像是自己得了大獎一樣精神抖擻。

唯獨當事人卻是出奇的淡定,既沒有驚喜欲狂,也沒有難以置信,平平靜靜的對老漢說:“那麻煩你兌一下。”

老漢把彩票遞給青年,“二等獎得去體彩中心兌獎。你記得要帶身份證啊。”

青年淡定的接過彩票,竟然微微蹙了蹙眉,仿佛接手的是個麻煩,之後随手往褲子口袋裏胡亂的一塞。

扶曉暗暗吃驚,這可不是一張小紙片,乃是一大筆錢,怎麽如此随便?

況且他那褲子還是一條休閑短褲,口袋松垮,嘴巴大張,随便一個技術不好的小賊就能得手。

一向勤儉節約的扶曉忍不住說:“你放好,小心別丢了。”

青年偏過頭,露出一個潦草的淺笑,以示感謝,但并未采納她的建議,背着他的單肩包走出了小賣部。

扶曉發現,從始至終,他右手一直抓着包帶,倒仿佛這個半新不舊的皮包,要比他口袋裏的那張彩票貴重的多。

她雖然不懂什麽名牌,但是陸靈犀懂,時常看時尚雜志,給她灌輸了一耳朵,她仔細瞅了瞅,并未發現包上有什麽大牌的标志,或許,貴重的是他包裏的東西。

扶曉和老漢不約而同的目送着得獎青年,直到他走進了對面的一家快捷酒店。

酒店名叫喜鵲,一點也不喜慶,灰撲撲的外牆,原先是個招待所,最大的優點是便宜。門頭上滾動着一行紅字,鐘點房XX錢,特價房XX錢……

扶曉不知不覺說了聲:“酒店好便宜啊。”

老漢哼哼:“什麽酒店啊,就是一喜鵲窩。”

扶曉噗的笑了,收回目光,掏出錢來結賬。

老漢一邊找錢,一邊感慨:“這小夥子手氣不錯,連着買了幾次都中獎,前天中了三千!看來我這個店啊,風水就是好。”

扶曉接過零錢,想了想,又笑嘻嘻遞回去:“那我也試試手氣吧。”

老大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你早該試試了。”

扶曉深以為然,擡頭望着牆上的彩票中獎號碼走勢圖和各期中獎號碼大圖表。

因為沒買過彩票,不谙其中門道,左右看看不知道要哪個,選擇困難症犯得一塌糊塗,快要急死老漢。後來實在受不了,替她做了主,七星彩大樂透各買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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