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曉從沒見過這個的“鐘表”。而且,所有的表針都靜止着沒有走動,連沙漏也是靜止的,鐘擺也停滞。

扶曉晃了晃,沙漏紋絲不動,鐘擺也是屹然不動。

陸靈犀好奇的看了看,“這是什麽表?”

扶曉也沒見過,端詳半天說,“可能不是鐘表,只是個裝飾品吧。”

因為刻度不對,表針不走,沙漏也不動。也或許曾經能用,但眼下已經壞了。

确認不會是什麽危險品,扶曉松了口氣。

陸靈犀原先是個馬大哈,自從進了銀行,警覺性變得史無前例的高,指着皮包說:“你說,這是不是一種新的騙局?

“什麽騙局?”

“扔了皮包讓你撿到,然後來訛你啊。”

“一般這種騙局都是撿到東西之後,騙子立刻就會出現,他直到現在都沒影呢。”扶曉笑:“再說,他怎麽知道我住在這兒?就算知道,那林蔭道可不是我的私家路,這一棟樓的人都打此經過。他能斷定會是我去撿?”

“那彩票也不對勁,他憑什麽相信一個陌生人?不怕你不給他?錢到了你的賬戶那可是說不清,彩票是不記名的。”

扶曉坐到小沙發上,拿起水果盤裏的一顆葡萄,若有所思。

陸靈犀點頭:“會不會是,他說自己沒法兌獎,把彩票低價轉讓給你,等你第二天去兌獎,卻發現彩票是假的。”

扶曉摸着下巴,“我當然也想到了,可問題是他沒提要轉讓。而且你不覺得這種騙局非常有難度?二等獎不是随随便便能中的,那概率比走得好好的頭上掉了一坨鳥屎的概率還小。”

陸靈犀又道:“會不會他根本沒中獎,是和小賣部老板串通好騙你的?”

“這個我也想過,騙子騙完了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小賣部老板就住在咱們這個院裏,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應該不會為了這點錢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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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奇怪了。難道是......騙色?”

扶曉往嘴裏放了顆葡萄,“他要是想騙色,必定會誇我貌美如花什麽的,可是他說我長的一臉老實巴交。”

陸靈犀聽見這話,差點沒笑岔氣。

扶曉也笑。

陸靈犀想到的她全想過了,沒推敲出來這裏面究竟會有什麽陷阱。況且她一窮二白,實在沒什麽可騙的。

兩人讨論半天,最後得出的結論無非是兩個,一個是周以檀真的身份證丢了。二就是他本人非常有錢,這點獎金沒放在眼裏,所以也不怕扶曉昧掉獎金。

“我今天看到他中大獎,也買了彩票。”扶曉摸出自己買的彩票,躊躊滿志的說:“等我得了大獎,就分你一半。”

陸靈犀毫不客氣的說好啊,湊過來對着彩票吹了口“仙氣”說:“本大仙做了法,至少要中五百萬。”

扶曉莞爾,“大仙你可得說話算話”。

“中大獎了,我們買兩個大房子挨一起住,當鄰居。等老了四個人一起搓麻将,預防老年癡呆。”

扶曉明知故問:“那來的四個人。”

陸靈犀掐了一下她的腰,“你老公和我老公啊,笨蛋。”

扶曉笑道:“你想的還挺遠啊。”

兩人開始設想房子買在哪兒,要裝修成什麽風格,好像彩票真能中五百萬。說了一晚上的白日夢。

直到第二天早上,周以檀也沒打來電話,扶曉懷疑那前臺姑娘把自己的號碼搞丢了,于是上班前順路又去了快捷酒店。

這次前臺換了個年輕的小夥子,态度也換了,和昨天那位冷若冰霜的姑娘恰恰相反,簡直熱情如火。看到漂亮女孩兒,“客人隐私”幾個字已經自動游出了腦海,去了大西洋。

扶曉剛剛說出周以檀的名字,他看了一眼電腦屏幕,直接就說:“他昨天晚上沒回來住。”

扶曉又問:“他有沒有退房?”

“沒有。”

扶曉想了想,估計他肯定是急着趕回去補辦身份證去了,就算表面再怎麽淡定,心裏也不會看不上那些錢吧,好歹在芙蓉市買個衛生間是沒問題的。

扶曉擔心昨天那姑娘把留言條丢了,又重新寫了一張遞給小夥子。“他回來後麻煩你讓他給我打個電話。”

“好好,你放心。”小夥子連連稱好。

扶曉道了謝,離開喜鵲,坐了公交車去上班。

一上午風平浪靜,卻在中午時分,又給扶曉心裏扔了個大炸彈。她收到了一份同城快遞,是一個小紙箱。

扶曉一開始以為是老媽快遞來的東西,一看快遞單,卻是陌生的字跡。地址很簡單,芙蓉湖青鳥博物館,下面是一個名字和一個電話。

季脩筠。

此人真是寫得一筆讓人驚嘆的好字,力透紙背,灑脫不羁。

扶曉看到季字,第一反應便是昨天碰見的那個人,但是不确定。因為只是從陸鵬的口中聽到季大哥三個字,也或許是紀。

她去辦公室找了把剪刀,剪開透明膠帶,打開紙箱。

看到紙箱裏的東西,她吃驚的剪刀差點掉到地上。

裏面是幾件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因為是她自己高中時的衣服,甚至還有一套內衣。最讓人她震驚的是,還有她高二那年暑假丢的那件白裙。

收到這樣一份詭異至極的快遞,扶曉心裏飛速的閃過幾個念頭。

難道季脩筠是當年偷她衣服的小偷,這個念頭一起就被否定。從他穿着打扮來看,絕對不是窮困潦倒的人,何至于去偷她幾件衣服。

扶曉想不通,好奇的抓心撓肺,忍不住撥通了那個電話號碼。

很快電話就通了,裏面傳來一聲“你好”,簡單的兩個字,扶曉确認無疑就是找她兩次的那人。

“你好,我是扶曉。請問包袱是你快遞的嗎?”

“是。”一個簡短的回答,甚至毫不掩飾着一股不耐煩的味道。

“這些衣服怎麽在你那裏?”

他冷冰冰回了幾個字:“你落下的。”

扶曉驚訝:“我落下的?”

電話挂斷了,不屑于再和她啰嗦。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丢失的衣服會在他那裏?

扶曉的好奇心簡直被勾得快要爆炸,電話再撥過去,被挂斷。

再撥,再挂。

再打過去,一直占線。

扶曉眨了眨眼睛:……被拉黑了?

這是和她多大仇多大怨啊。不對,是和那個跟她長得很像的姑娘,多大仇多大怨啊。

看來從他身上找線索是沒戲了,可惜,陸鵬和張淑華都沒有聯系方式,還有一位費老師更是沒見過,忽然她心裏一動,張淑華說過,費老師搬來芙蓉湖邊開了個博物館,名字貌似就是青鳥。而這個快遞上留的地址就是青鳥。

她立刻搜尋青鳥博物館,遺憾的是,網絡上幾乎沒有什麽信息,只有寥寥的幾條簡介,貌似是新開不久。地址的确是在芙蓉湖邊,湖濱大道和故雲路的交叉口。

扶曉度日如年的熬到下班,直接就從醫院打車前往。

湖濱大道繞湖分出若幹支道,青鳥就在故雲路和湖濱大道的交叉口附近,非常好找,也很醒目。

扶曉下了車,打量着這個私人收藏博物館。青牆碧瓦,古色古香,門口立着兩只石獅,青牆下種着木芙蓉,此刻還未盛開,夾竹桃倒是開的熱熱鬧鬧。大約是已經到了黃昏時刻,雖然大門敞開,卻不見一個人進出,也不知是否還開放。

門檻前放着一個茶桌,坐着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手裏搖着一把蒲扇,腳邊放着一個鳥籠,一壺茶,還有一個收音機,音量很小的唱着一段京劇《鎖麟囊》。

莫非他就是張淑華口中的那位費老師?如果當真如張淑華所說,那個女孩兒曾經住在費老師家裏半個月,他見到自己肯定會認出來。然後她就可以向他打聽一下那個和她很像的女孩兒,究竟是怎麽回事。

扶曉走上前輕聲問了句:“打擾了老先生,請問博物館這會兒可以參觀嗎?是在您這兒買門票嗎?”

老頭笑說:“博物館剛開業前三月免費參觀,你進去吧。”

老人家的反應很出于扶曉的意料,顯然不認識她。難道是年紀大了,健忘?還是說,他根本就不是費老師。

扶曉懷着疑惑,跨進門檻。長方形的庭院種滿了玫瑰,開得缤紛熱鬧,姹紫嫣紅,連空氣都是香的。正對大門的是個矩形的廳堂,門的兩側寫了李商隐的兩句詩,“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扶曉走進去,如同進入一個鐘表的世界,一場時間的盛會。

展示櫃中各種各樣的鐘表,挂鐘,石英鐘,臺鐘,鬧鐘,琉璃座鐘,法國皮套鐘,琺琅鐘.....顏色各異,表盤有紅木、大理石、青瓷、玻璃、貝殼、琺琅等等不同材質。

這個私人博物館,規模不大,防盜報警裝備十分齊全,到處都是攝像頭,營造出一種極度安靜嚴謹的氣氛。空氣中仿佛能聽見齒輪轉動的聲音。

扶曉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仿佛自己不小心就會驚破這一場時間的盛會。

藏品讓人眼花缭亂,目不暇接,嘆為觀止,最引人注目的當屬廳堂東側一人高的古董鐘。檀木的鐘底,鐘面上金箔雕刻的圖案,古樸端莊,威嚴得仿佛一個老人。

在座鐘的後面還有一排玻璃櫃,裏面放着一些懷表,手表,國産的最古老的第一款手表,還有專業領域的航空專用表、航海專用表。看到最後,是一張照片。

這個博物館裏大到古董鐘,小到懷表,皆是實物,放着照片不知什麽意思。

扶曉仔細一看,驚訝不已,照片上的鐘表居然和周以檀包裏的那個沙漏時鐘一模一樣!

☆、第 7 章

扶曉正吃驚着,忽然包裏一陣震動,響起了煞風景的手機鈴聲。她連忙按掉電話,急匆匆往外走。

到了大門外,老先生問了句:“看完了。”

扶曉匆匆一笑,嗯了一聲,走到旁邊的樹蔭下,給老媽回電話。

王雅蘭開門見山的問:“你去沒去謝麟的新家啊?”

謝麟還沒畢業,家裏就給他買好了一套大房子,裝修完畢通風了整整一年最近才搬進去,按照甘城的規矩,搬新家的時候,親戚朋友都會送個禮物恭賀喬遷之喜。王雅蘭因為借了謝家的錢一直沒還上心裏特別愧疚,所以對謝家的事情格外上心。

扶曉一聽老媽氣勢洶洶的聲音,馬上陪着笑解釋:“我這幾天一直忙。”

李子安為了攢兩天輪休假,去看異地讀研的女友,和她換班。兩人都是剛進單位的新人,互相關照着,關系還不錯,扶曉也不好意思拒絕,連着兩周都沒休息。

王雅蘭一聽她沒去就急了:“我都告訴你多久了,你還沒去,人家搬家都搬了半個月了,今晚上就去!”

扶曉被逼得緊了,只好答應今天晚上就給謝麟送去。其實東西都買好了,就是沒空去而已。

交代完畢,王雅蘭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句:“你有沒有男朋友?”

扶曉吸口氣,默了默,道:“中學的時候你擔心我早戀,跟防賊似的跟着我,進了大學又叮囑我好好學習拿獎學金別談戀愛。我這剛上班沒兩月,你就指望我有男朋友。打天上掉一個嗎?”

“反正你長的随我,三十歲也不愁嫁。”

扶曉忍俊不禁:“臭美這點好像沒随你啊。”

王雅蘭不服氣:“我哪兒臭美了,別人都說我年輕,像你姐。”

扶曉笑:“好好好,老媽你最美。”

王雅蘭毫不客氣的接受了贊美,忽然又問:“你覺得謝麟怎麽樣?”

“什麽意思?”

“謝麟也該找對象了,你周阿姨和我提了好多次,說要是你能和謝麟好上該有多好。”

扶曉心裏噗通一跳,趕緊打岔,“媽,我還有事,回頭再聊。”

挂了電話,她回過頭,沒想到博物館居然已經關了門,那個看門的老人也不在了,只有一張小桌還在原地。下班也太及時了吧。扶曉本來是想來找答案的,結果不僅沒有解惑,反而更添疑惑。

博物館裏怎麽會有那塊鐘表的照片呢?其他收藏品都有簡單的介紹,唯獨那個沙漏時鐘,只有一張照片,連一句介紹也沒有。

扶曉左右看了看,也沒見到那個老人,估計是去遛鳥去了。

老媽吩咐她今晚務必要給謝麟送禮物,扶曉只好懷着一肚子疑惑離開了青鳥,路上琢磨着明天有空再來一趟。

回到居處,陸靈犀從卧室裏跑出來問:“回來這麽晚,加班啊?”

“我去了一趟博物館。”

陸靈犀摸不着頭腦,“博物館?”

扶曉把小紙箱放在桌子上,對陸靈犀道:“今天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有個人給我寄了快遞,裏面居然是我多年前丢的幾件衣服。”

陸靈犀一怔:“小偷良心發現?”

扶曉噗的笑了。

陸靈犀也覺得自己的回答很幼稚,不好意思的笑。

扶曉把事情原委說了說,陸靈犀也是驚訝不已。

扶曉摸着下颌,若有所思,“好奇怪啊,居然有人和我長的一樣,還叫同一個名字,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陸靈犀伸手指,點她的額頭,“好奇害死貓,你這個好奇心強的毛病改一改行不行!”

扶曉撥弄了一下劉海,笑嘻嘻說:“你說是不是他們遇見了平行空間裏的一個我?還是有人克、隆了一個我?”

陸靈犀白她:“要克、隆也克、隆世界首富,科學超人什麽的,克、隆你沒什麽價值啊,賠錢的生意誰做啊。”

扶曉跺着腳說:“我怎麽就沒克、隆價值了?”

兩人展開了相愛相殺的模式。

扶曉氣哼哼的使出殺手锏:“今天晚上你自己做飯吃。”

陸靈犀立刻抱住她嘤嘤嘤的撒嬌:“美少女,我站了一天,腿快斷了,你舍得讓我做飯嗎?”

扶曉沒脾氣了。誰讓她就吃她這一套呢。一物降一物,不管是說情侶,朋友間也是。

“你想吃什麽?”

陸靈犀嬌滴滴說:“我想吃蔥油餅。”

還真是不嫌麻煩啊,扶曉洗了手去廚房給陸靈犀和面。

廚房裏熱的像是烤箱,她自己一個人是肯定不會做飯的,寧肯吃泡面,或者去外面随便吃點,但是陸靈犀想吃什麽,她就心甘情願的給她做。

晚飯除了香噴噴的蔥油餅,還有一份顏色鮮亮的蔬菜沙拉和酸奶。陸靈犀是易胖體質,晚飯不能能量太高,這樣的搭配簡直做到了陸靈犀的心坎上。

她抱着扶曉撒嬌:“你咋不是個男人呢,我嫁給你多好。”

扶曉咬着筷子,笑笑:“我也想嫁給我這樣的男人。”

陸靈犀笑得差點嗆住。

扶曉摸摸她的頭發,正色說:“我要告訴你一件事,關于謝麟的。”

陸靈犀一聽謝麟兩個字,笑容哧溜一下就沒了。

扶曉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說:“他媽想撮合我和謝麟,我媽也挺樂意的。”

陸靈犀臉色刷一下變了。

扶曉繼續說:“謝麟長的好看,也很有上進心,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了解,”

陸靈犀咬着嘴唇,都快要哭了的表情。

扶曉終于忍不住噗的笑出來:“把你交給他我最放心。”

陸靈犀虛驚一場,跳起來捶她:“扶曉你讨厭!”

扶曉咯咯咯笑得抽氣:“看把你吓得,我不和你搶,可是有別人搶呢。”

陸靈犀悶不做聲的吃菜。越是相識長久的朋友,越難挑破這樣的關系。兩情相悅最好,萬一,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便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朋友做不成,戀人也做不成。

扶曉理解她的擔憂,所以以前也沒鼓動陸靈犀主動去追,畢竟那時大家還小,謝麟上的理工大學,班裏統共沒幾個女生,他也不像在甘城時候衆所周知是個富二代,在大學裏低調求學,不修邊幅,還算“安全”。可是現在他已經上班一年,家人也在催,陸靈犀若是再不下手,極有可能被人捷足先登。

扶曉覺得自己有必要要在陸靈犀這邊添把柴火。

“一會兒我要去謝麟家送禮物,你去不去?”

“我前幾天去一個客戶家裏辦理上、門、服務,順路去過了。”

扶曉一愣:“去過了?”

陸靈犀趕緊又補充一句:“因為你上班,就沒叫你。”

從頭到尾都不對視,這有點不對頭。

扶曉心裏一動,笑嘻嘻問:“陸靈犀,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去向謝麟告白了。”

輕飄飄一句話,仿佛是個炸彈。陸靈犀吓得小臉變了顏色,微微張着嘴,然後又飛快閉上,狠狠咽了口氣,把狂蹦亂跳的心髒吞回去。“沒有。”

二十年的朋友,當真是一個眼神就知道心裏有沒有事。扶曉一看她這表情就什麽都明白了。

她敲了敲陸靈犀的盤子:“你肯定是有事瞞着我。老實交代,你這幾天老買衣服,是不是因為他?”

陸靈犀眼看瞞不過去了,只好說:“他在我們單位存了一筆款,我打着答謝客戶的旗號,送了他兩張周傑倫的演唱會門票,可是他沒要。”陸靈犀灰心喪氣的嘆了口氣:“如果他喜歡我的話,應該是順水推舟收下,然後邀請我一起去。”

扶曉白了她一眼:“他不是你不喜歡你,他是不喜歡周傑倫。”

陸靈犀半信半疑,低頭不語。

扶曉摸摸她的頭:“你喜歡他就直接問啊,這種試探最耽誤事,搞不好就是一場誤會,耽誤你的終身幸福。”

陸靈犀還是悶頭不語。

扶曉挑起她的下颌,笑嘻嘻說:“我剛好要去謝麟家,你和我一塊去,等會兒找個機會問問他喜歡不喜歡你。”

陸靈犀立刻吓得小臉都白了,“不行不行。”

扶曉瞪她,“陸靈犀,你別那麽慫,勇敢一點。”

陸靈犀還是拼命搖頭,“萬一他不喜歡我,以後見面多尴尬。”

扶曉這會兒深刻的體會到了有些家長望子成龍的那種心理,恨不得将這個軟包子美人扯過來打一頓屁股,讓她立刻變成一個霸氣四溢的女王。

然而,依照她對陸靈犀二十年的了解,就是打兩頓屁股也不可能把她調、教成女王,只好深吸幾口氣,耐心細致的做起思想工作。

“我看過一部電影,男主角在快餐店對一個姑娘一見鐘情。那姑娘對他一無所知,又長的那麽美,他知道自己貿然去告白,很可能會被拒絕,但還是鼓起勇氣,走到她跟前,對她說:像你這樣落入凡間的仙子,會垂青我這樣的凡夫俗子嗎?你猜怎麽着?他得到的回答是 why not ,那女孩兒答應了!多年以後,他對兒子說:有時,你只需要二十秒的勇氣,就用二十秒的勇氣克服尴尬,就會帶來好運。”

扶曉聲情并茂的講完這麽一大段話,口幹舌燥,自覺十分的煽情應景。

陸靈犀眨眨大眼睛,弱弱回了句:“我知道,可那是電影。”

扶曉吞了口唾沫,心說怪不得有的家長要動武。

“最新消息,周阿姨已經催着謝麟找對象了,你再不動手,可就小心被人搶了。”

陸靈犀苦兮兮的咬着唇。

扶曉氣得瞪她:“謝麟要是真被人搶了,你敢在我面前哭一聲試試看。”

陸靈犀見她氣得鼓着腮幫像一只小青蛙,小聲小氣道:“要不,你替我……”

話沒說完,扶曉沒好氣接道:“我替你表白?還是我替你追他?”

陸靈犀吓一跳,忙說:“不是不是,就是試探着問問他對我……有沒有……好感。”她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乎是哼哼出來的。

扶曉啧啧:“膽量和身高成反比啊陸靈犀。你這個子,對他霸王硬上弓都沒問題啊。”

陸靈犀跺腳:“扶曉你也太流氓了。”

扶曉揉着眉心嘆口氣。

激将法也沒用,只好一個人出門。

謝麟或許是因為上了初中才當上富二代,而且是漸進式發展而成,所以并無驕縱之氣,骨子裏還是一個很用功很上進的青年,規規矩矩的考大學,找工作,還熬夜寫代碼,是一位謙遜低調的富二代,房子也沒有買成別墅,而是在市裏交通便利的地方買了一個商品房,為了上班方便。

扶曉按了門鈴之後,裏面響起踢噠踢噠的腳步聲。

房門打開,露出一張怒發沖冠的英俊面孔。

☆、第 8 章

扶曉微微一愣,一時間也不知道謝麟這是打算要睡,還是打算要起。

這個時間點,謝麟沒想到有人造訪,所以迷糊着雙眼,不修邊幅的就來開了門,一看門外站着扶曉,瞬間比迎頭一盆冷水澆過來還要清醒,吓得趕緊用手指頭胡亂的整理頭發,又将卷邊的T恤衫往下捋了捋。低頭順便看了一眼腳趾頭,暗暗慶幸前天剛剛剪過腳指甲。

他自我審視的功夫,扶曉也頗為詳細的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她的審美觀從小就被那些武俠書給扭曲了,竟覺得他不刮胡子不梳頭發,胡亂穿個T恤衫,倒比平素裏西裝革履,幹幹淨淨的模樣更好看,不愧當年校草的名聲。

謝麟把房門打開到最大幅度,緊張兮兮的說:“沒想到你會來,快請進。”

扶曉笑吟吟回答:“恭賀喬遷之喜啊,不好意思,這段時間一直上班沒空過來。”

謝麟一邊道謝一邊把她讓進屋子,趁她轉身的機會,趕緊又摳了摳眼角,還挺幹淨的。

謝麟長的像他媽媽周玉玲,小時候唇紅齒白,烏眉秀目,十分的漂亮,若是五大三粗,陸靈犀是萬萬不肯讓他做自己的貼身丫鬟的。

當年被評為校草時,扶曉尚且不懂得欣賞男性,她心裏的美男子,當是虬髯花臂,力拔山兮的大英雄,所以,很多女生一望見謝麟,心裏小鹿亂撞的時候,她心裏想的是,這細細長長的身材,還真的挺像是草,輕輕一拔就拔掉了。

幸運的是,美少年長大了居然一點都沒長殘,反而因為經常熬夜寫代碼,略顯憔悴,把那一點略顯得柔美的氣質給滄桑掉了,直到今日,方能算得上是扶曉眼中的美男子。

兩人熟悉到不需要客氣,扶曉送的禮物,謝麟大大方方收了,然後領着她參觀自己的新房子。

一百八十平的四室兩廳,裝修的豪華舒适,家具擺設都十分有品位,扶曉一邊看,一邊誇,一邊黯然神傷,暗暗犯愁,自己何時才能買得起一室一廳?看來,這彩票還是得堅持買啊。不能一次沒中就放棄。

謝麟甚是謙虛的說:“都是我爹媽的功勞。”

扶曉戲谑:“你也不錯啊,一上班就買了車。”

謝麟窘道:“電動車你就別提了好嗎。”

他一上班老爸就給了車,可惜市裏堵得太厲害,開了兩星期他就受不了了,自己去買了個電動車上下班,周末出去玩的時候才開汽車,真的是難得一見的低調。

扶曉笑嘻嘻說:“那也比我強啊,我還沒電動車呢。”

謝麟大方的說:“那我送你一個。”

扶曉笑了:“送你一套餐具,你就回贈我一個電動車。啊呀,那我可賺大了,看來以後我要多給你送點東西。”

謝麟也笑:“那你送呗,我收禮絕不手軟。”

說話的功夫,他用手指頭已經把頭發梳理的七七八八,後腦上還有一撮不聽話的呆毛,頑強的挺着小腰,誓不屈服。

參觀完新房子,扶曉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

麟從冰箱裏拿了一瓶果汁給她,自己拿了瓶礦泉水,坐在扶曉的對面。可能是還沒睡好,捂着嘴打了個哈欠,眼睛水汪汪的,平白無故的生出幾分萌萌噠。

扶曉望着他頭上那一撮呆毛,覺得他今日格外的順眼好看,再一想到陸靈犀的男朋友,将來也是自己人,簡直就是親上加親。

于是,情不自禁的目光帶着幾分親切,聲音也柔了許多。

“謝麟,我有個事想和你說。”

謝麟心裏一咯噔,這丫頭今天怎麽怪怪的,眼神也不對。

扶曉嫣然一笑:“如果有個青梅竹馬的女孩兒喜歡你,你會不會接受?”

我去,果然是有情況。

謝麟瞬間兵荒馬亂的跳起來,拿着礦泉水去澆餐桌上的一盆綠植。

扶曉對謝麟的反應,又意外,又好笑,跟上前,偏着頭打量他赤紅的臉,笑得快要倒氣。

“謝麟你還害羞啊?!”

謝麟惱羞成怒的反駁,“沒有。”

“那你躲什麽?”

謝麟瞪她:“你能不能正經點。”

扶曉越發樂不可支,“咦,我哪裏不正經了?我一本正經的問你問題呢。你看你跟開水燙了似的。”

“你是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扶曉後悔不該經常和他開玩笑,導致說正事的時候,還得板着臉很嚴肅的強調一下。

謝麟這才哼哼出兩個字:“誰啊?”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扶曉湊到他面前,反問:“你有很多青梅竹馬?”

一股幽幽的香氣襲過來,還有一雙亮得小燈泡似的眼睛。

謝麟吓得趕緊往後躲,哆哆嗦嗦的從嗓子裏擠出兩個字,“你,” 你字之後跟斷了氣似的,停一下又吸了口氣,哆哆嗦嗦補了個“啊”。

扶曉沒想到他會猜到自己頭上,但是,他這個如臨大敵,生不如死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她有這麽可怕?扶曉眉毛一挑,哼道:“不是我。”

謝麟臉色由紅轉白,聲音發緊,“那你說的是誰?”

“除了我,你說還能有誰?”扶曉一副你今天智商不在線的眼神瞪着他。

謝麟呆呆的望着她,毫無反應。

扶曉只好挑明:“靈犀又善良又漂亮,多才多藝。生活也很有品味,除了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多買點東西,沒什麽缺點。”

謝麟一開始是望着她,慢慢眼皮垂下去,保持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可是聽完了卻毫無反應,一臉沉寂。

扶曉有一種自己二十多年來都在“自作多情”的感覺,她一直都認為謝麟和自己關系很鐵,對陸靈犀也特別好。怎麽謝麟猜到她的時候,一副被開水燙了的表情,再聽到是陸靈犀,又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陸靈犀這麽漂亮難道他不喜歡?扶曉本來是信心滿滿的前來做媒,此刻簡直有點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擔憂:“你對她有什麽感覺?”

謝麟擡起頭,嚴肅的說:“我有喜歡的人。”

扶曉迎頭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到踵都涼氣四溢。

“真的?”

謝麟點了點頭。

扶曉難以置信:“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兩人從小學到高中都同校,大學雖不同校,可是謝麟說過班裏只有三個女生,競争慘烈他沒參加。

謝麟說:“高三那年。”

扶曉吃驚:“高三那麽緊張,你居然還有空,”

話說一半,扶曉有點心虛,自己不也在高三的時候對同班的體育委員周成鋼有好感?剩下的半截話,她老老實實地吞了回去。

感情這個東西,沒頭沒腦,來勢洶洶,不是說不要就能不要,說抵擋就能抵擋的,頂多是靠理智負隅頑抗一下。

扶曉問:“誰啊?我認識嗎?”

謝麟低頭不答。

扶曉本來就好奇,謝麟越是不說,她越是抓心撓肺的難受。“到底是誰啊?是不是我們學校的?”

謝麟嗯了一聲。

“到底是誰啊?”扶曉經常去謝麟班裏找他,對他班裏的女生都挺眼熟,知道名字的也不少。真是十分想要知道陸靈犀的情敵到底是那位。

謝麟保持着守口如瓶的姿勢。

“你說出來我又不會去打她,你怕什麽。”

謝麟握着礦泉水瓶子,沉默了半晌,答非所問:“她救過我。”

扶曉十分驚訝:“救過你?你發生過什麽危險?我怎麽不知道?”

謝麟沒回答,握在手裏的礦泉水瓶子,發出一聲響,被他捏的扁了一塊。

“到底是誰啊?”

扶曉的好奇心簡直被勾的快要炸裂,恨不得找個小鉗子把謝麟的嘴巴撬開。可是他偏偏就是不說,把礦泉水往餐桌上一放,面無表情的說:“我送你回去吧。”

和謝麟好哥們二十年,被主動送客,還是第一次。

扶曉心裏本來就涼飕飕的,這下更加失落,氣哼哼說:“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

謝麟也沒有堅持,送她到了門口,神色嚴肅的說了聲再見。

扶曉怏怏不樂的走出了小區,心裏五味雜陳,有一種自家的白菜被別人家的豬給拱了的難受。替陸靈犀遺憾。單戀幾年,到底還是被別人搶了先。

扶曉一肚子郁悶無處發洩,牙根癢癢的跺了幾下腳下的地磚,真是恨不得在地上打個滾,讓時間倒流回到六年前,好讓陸靈犀先下手為強。

☆、第 9 章

回到居處,客廳門推開,入耳是婉轉動人的《追魚》,還有噼裏啪啦的聲音,陸靈犀正在練計算器。

“寧丢棄前年道行,寧離棄蓬萊仙境,我寧願受痛苦拔下魚鱗,換一個自由自在身。”

扶曉做了幾個深呼吸,探出一張笑臉:“嗨,我回來了。”

陸美人馬上跳起來,緊張兮兮的問:“你沒有,那個啥吧。”

扶曉假裝若無其事的打着哈哈,“你死都不肯說,我就不多管閑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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