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黃婉儀氣地大叫道:“林卿!”

然而伴随着林卿走進教堂,大門轟然關閉。幾名急救人員試着接近已經昏迷過去的格蘭特,見景勻沒有什麽警告動作,于是飛快地把他擡上急救擔架,一路小跑,趕往一邊的急救車止血。

“沒有爆炸,”勒班道:“剛剛林卿跑過去的時候也沒有,炸彈是假的?”

“不一定,”桑伯格道:“也許是遙控的。”

“那可就麻煩了,”勒班道:“萬一圖拉真趁工兵排爆時引爆怎麽辦?”

桑伯格道:“所以不能現在排爆,等到進攻前吧。”

“來得及嗎?”

“如果是遙控炸——彈,反而好對付,”桑伯格道:“我們可以用強磁場裝置對炸彈接收器進行幹擾,這樣就無法引爆。”

“也只好這樣了。”勒班道:“我們再等等,看看圖拉真還要耍什麽花樣出來。”

早晨的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照進來,在地上投下奇異的光影。林卿走進教堂,一樓的八十幾名人質默默看着她,有人對她投以憐憫的目光,也有人由于十幾個小時的監——禁已經變得麻木,就那麽呆呆看着她。

林卿擡頭往上面看過去,景勻站在一樓和二樓交接的小平臺上,頭套也沒帶,臉孔大咧咧的暴露出來,逆着陽光,一雙眼睛冰冷地看着她,手裏随意拎着居擊槍,姿勢悠閑的靠在樓梯上,對着她做了個過來的手勢。

林卿剛才那點被激發出來的血勇此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全身打顫,猶猶豫豫地往前面挪着。

景勻倒也有耐心,一言不發看着她往前面挪了足足五分鐘,才挪到樓梯上。他什麽也沒說,轉身走上了二樓,林卿看了看他的背影,也不敢違拗他,跟着也走上了二樓。

景勻随手将居擊槍放在桌子上,在牆角的椅子上坐下來,淡淡說道:“你走之前,答應過我什麽?”

林卿低下頭,不說話。

“說。”景勻手裏多了一把大口徑軍用手——槍,擺了擺。

“答應過你……不洩露你的信息。”林卿低着頭說道。

“好,”景勻站起來,淡淡道:“那我現在殺了你,冤不冤?”

“不冤,”林卿說着,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她咬住嘴唇,強迫自己不過多地流露出軟弱。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景勻走過來,一手打開槍支保險,利落地把子彈上膛,走到她身後,把槍抵在她後腦勺上,道:“後不後悔?”

林卿已經腿軟的站不住,抽噎着道:“不後悔。”

“為什麽?”

“因為,”林卿哭地上氣不接下氣:“因為我說話不算話。”

景勻搖了搖頭,眼睛裏泛起一絲笑意,往後面退了幾步,道:“我要開槍了,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你能不能,”林卿哭着道:“能不能把樓下的人放了。”

“就這些?”

林卿沒有回答。

景勻看了她一會兒,扣動了扳機,一聲巨響。

教堂裏的槍聲清晰地傳了過來,還伴随着一聲凄厲的尖叫,正是林卿的聲音。

黃婉儀顫抖了一下,站起來,看着教堂的方向,憤恨地握緊了拳頭,一字一句地道:“我要你血債血償!”說着轉身就往外走。

桑伯格趕緊示意幾名女性警員攔住她,道:“黃小姐,你要幹什麽?”

黃婉儀冷冰冰地道:“我回去向大使報告這裏發生的一切,稍後外交部會有正式的照會發過來。”

桑伯格懷疑地道:“貴國要做什麽?”

“我國皇帝陛下說過,任何殺害我國公民的行為都是無法容忍的,”黃婉儀道:“我們會要求派遣軍警人員參與此次行動,圖拉真·景必須死。”

“別亂來好嗎?”桑伯格急道:“裏面還有其他國家的人質呢,你不能因為貴國公民死了就不管別人吧。”

黃婉儀不屑地笑了笑,道:“別忘了,我國的公民,是替誰死的。而你們,答應過什麽。”

林卿一下跌坐在地上,好半天沒反應過來。槍聲還回蕩在她耳邊,但自己的确毫發無損。景勻俯下身,湊到她耳畔,在她耳邊輕輕說道:“記住,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她驚訝地回頭去看景勻,景勻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嘲諷道:“你剛剛在教堂外面不是很厲害嘛?現在怎麽了,快吓尿了嗎?”

林卿的臉漲的通紅,但又不敢說什麽,劫後餘生,于是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景勻忍俊不禁地抽了幾張紙巾,走過來,遞在她臉前,道:“沒有第二次,記住了嗎?”

林卿擦着眼淚,點了點頭。景勻看着她,淡淡諷刺道:“死到臨頭,還想着給別人求情。”

“反正都要死了,”林卿擦着眼淚,道:“你管我說什麽。”

“那怎麽不求我放過你?”

“求你你就照做嗎?”

“那你還不是求我放過樓下的人?怎麽不替自己求一求。”

林卿擤着鼻涕,賭氣道:“沒什麽好求的,死就死了吧,人總是要死的。”

景勻伸手捉着她的脖子,把她的下巴擡起來,居高臨下地問道:“你當自己是聖母嗎?”

林卿避開他的目光,也不去掰他的手,幽怨地道:“我只是個沒有人關心的人罷了。”

“聽上去,你和你的父母似乎鬧了什麽不愉快。”景勻放開她,走到一邊,打開手機,去看監控畫面。林卿自己從地上爬起來,道:“你怎麽知道?”

“猜的。”景勻盯着畫面上的黃婉儀,雖然聽不見聲音,但是從說話的口型,神色,他大概猜出她想要幹什麽了。

現在可不行,現在還不是招惹帝國情報局的時候,那是他第二階段的計劃,現在引得CEIA介入,會打亂他所有的部署。

“我昨天被你放了之後,”林卿坐在一邊,道:“我的父母都沒有打電話過來詢問,”她輕輕嘆了一下,道:“雖然早就習慣了,但是到底還是不死心。”

“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能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的。”景勻拿起一邊的通話器,道。

“你也是這樣嗎?”林卿問道。

“沒有,”景勻道:“我的父母對我很好,雖然他們很早就去世了。”他把通話器遞給林卿,道:“你還沒吃早飯吧,告訴他們你想吃什麽。”

勒班面對黃婉儀的質問,一時語塞。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把林卿帶出帝國大使館的時候,承諾過會保證她的安全,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不管結局如何,自己的官位肯定是不保了。

正在雙方僵持的時候,通話器滴答響了一聲,線路接通,裏面傳出林卿的聲音:“勒班先生,我們需要早餐。”

黃婉儀欣喜地道:“林卿!你沒事吧?”

“黃小姐,我沒事,是安全的,麻煩你們送點食物和水進來好嗎?”

安排了人去準備飲食,勒班搖了搖頭,道:“這個圖拉真,真的很難對付。”

“是,”桑伯格道:“至今為止,主動權一直握在他的手裏,我們太被動了,就剛剛,還差點和帝國大使館的人起了內讧,這樣下去不行。”

“可是,我們現在沒有能反客為主的條件。”勒班道:“原以為他在斯德哥爾摩搞事,是為了擺脫意大利軍情局,但是顯而易見他對特赦令不感興趣,那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為了報複嗎?”桑伯格道:“從一個天之驕子,堕落為恐怖分子,這中間的落差,他想報複社會,一點都不奇怪。”想了想,桑伯格又補充道:“圖拉真的确能力出衆,也因此對自己不能施展才能就更加耿耿于懷了吧,以他的能力,把他的前上司送進監獄也是輕而易舉,我要是有這麽個手下我也怕。”

勒班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昨天下午到現在,他只睡了不到兩個小時。

“總不會真的是極右翼理念的殉道者吧。”勒班苦笑道:“那就麻煩了,那才真是威逼利誘都沒用。”

勒班看着幾名警員推着餐車走過去,他手裏的通話器再次接通,景勻語氣平淡,沒有感情起伏地說道:“特使先生,雖然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希望你還記得我的訴求。還有十四個小時。”

勒班看了看表,早晨七點。景勻于昨天晚上九點鐘提出要釋放于特島和新西蘭恐襲的嫌犯,時限是二十四小時,也就是到今天晚上九點鐘截止。

勒班長長呼出一口氣,真好,忙了一大圈,又回到原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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