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羅蘭小姐的意思是用斯蒂文來代替布雷維克和塔蘭特,然後和圖拉真談判是吧。”勒班問道。

奧莉維娅道:“是的。眼下我們可做的不多,這算是個小小的突破,就算最後被拒絕了,也聊勝于無。”

“我同意,”舒爾茨道:“這種劫持人質事件最忌諱什麽都按照對方的步子走,到最後什麽籌碼都沒有了。”

“我也同意,”桑伯格道:“斯蒂文的名聲在新納粹裏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釋不釋放他,對于公衆來說無關緊要。但是布雷維克和塔蘭特不同,這兩個是标志性人物,絕對不可能被釋放。我們如果不找到突破口的話,最後肯定是要跟圖拉真撕破臉的。”

勒班點點頭,道:“好,既然大家都覺得這個方案可行,那我現在上報首相,看看在關于斯蒂文的方面,我們的底線是什麽。”

首相的決定很快就傳了過來——一份由瑞典國王和首相聯合簽署的對于斯蒂文的秘密特赦令,規定了他不得把得到特赦的理由說出去,否則将會被處以十年□□。

勒班拿着特赦令道:“羅蘭小姐,還要麻煩你和圖拉真談判了。”

奧莉維娅笑着拒絕道:“我只是北約的顧問,這是您的主場,我怎麽能越俎代庖。”

“你是專家,又對圖拉真很熟悉,跟他談判,你比我更合适。”勒班将通話器遞過來,道:“這不是瑞典一個國家的事情,這關系着整個歐洲,羅蘭小姐就不要推辭了。”

舒爾茨看向奧莉維娅,微微搖着頭,示意她不要答應。奧莉維娅當然知道像勒班這種政客,首選的是推卸責任。但她已經和景勻通過話,自信這件事情将會得到順利解決,到時候,自己的履歷裏面,又會是漂亮的一筆。

“既然這樣,”奧莉維娅拿過通話器,微笑道:“為了歐洲的利益,我暫時接過談判權,抱歉了,勒班先生。”

勒班毫不介意,好不容易來了個分擔黑鍋的,他高興還來不及。

奧莉維娅接通對講機,道:“圖拉真,我是奧莉維娅,我們談談吧。”

林卿看看默不作聲盯着手機的景勻,小聲道:“我想喝水。”

景勻随手從自己旁邊的冰箱裏拿了一瓶純淨水出來,順手想抛給她,林卿瞪大了眼睛,伸出雙手,生怕自己接不住。景勻于是停下先前的動作,走過來遞給她,并且已經替她擰開了瓶蓋。

“謝謝。”林卿說道。

現在是早上九點整,離最後的時刻還差十二個小時。景勻看了看表,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對方一下,免得十幾個小時雙方只是幹坐着,最後再火拼一場,這也太沒有挑戰性了。

但是通話器率先被對面接通,一把溫柔甜美的女聲以稍微帶點口音的中文道:“圖拉真,我是奧莉維娅,我們談談吧。”

林卿帶點促狹的笑去看景勻,卻被他淡淡瞪了一眼。

“談什麽,怎麽談,以私人身份談,還是以你北約代表的身份談。”景勻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不公正的待遇,”奧莉維娅柔聲道:“很抱歉,我和舒爾茨作為你的朋友,卻沒能幫助你什麽,這是我們的錯。”

“不用和我打感情牌,你知道這沒用,你們也沒有義務幫我。”

“圖拉真,你現在還有回頭的機會,”奧莉維娅像模像樣地規勸道:“把人質都放了,拿走羅馬的特赦令,你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林卿贊嘆了一聲,心想,情報系統的人果然一個一個都是演戲的天才,如果不是她剛才親耳聽到奧莉維娅和景勻的私人對話,她真要以為這個人是和景勻好幾年不見,出于友情來規勸他了。

景勻也樂意配合着演下去:“你以為羅馬那幫人在我眼裏算什麽,我需要他們的特赦令嗎?”

“那你想怎樣?”

“驅逐難民,拯救歐洲,就像我的祖先們在千多年前做的那樣。”

奧莉維娅輕輕嘆息了一下,道:“是不是每個帝國人都是民族主義者?法西斯行徑是自取滅亡,我們有過先例。”

“如果你是來跟我争論的,那我們可以打住了,麻煩你讓勒班先生聽電話。”

“好吧,你不願意聽,我不說就是了,你想跟勒班先生說什麽?”

“我想提醒他,還有十二個小時。”

“我記得七年前,我們在阿富汗執行任務時,第一次失敗了,當時你對我說了一句話,我一直都記得,”奧莉維娅微笑道:“就是帝國先賢說過的話,九層之臺,起于累土。”

“所以呢?”

“既然你鐵了心要搞極右翼運動,我知道我勸不住你,那我們現在換一種方式吧,斯蒂文先生,不知道你聽說過他沒有。”

“你想怎樣?”

奧莉維娅意味不明地看了勒班一眼,唇角的笑容挂了必勝的信心:“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先幫助斯蒂文先生獲得自由呢?”

景勻沉默着不回答。

奧莉維娅乘勝追擊道:“事情總要一步一步來,是嗎?”

“五個吧,”景勻道:“五個人質,換他的自由。”

“五個,你也太小氣了,”奧莉維娅笑道:“斯蒂文先生怎麽樣也值十個吧,五個是在侮辱他。”

“十個就十個,一個小時之內,我要看到他在電視臺出現。”景勻說完,便立即挂斷了電話。

勒班鼓掌道:“羅蘭小姐,不愧是北約的精英。”

“您過獎了。”奧莉維娅客氣道:“我和舒爾茨也只是因為以前和圖拉真共事過,算是比較了解他罷了。您現在可以去準備人質相關事宜了。”

“抱歉,失陪一下,”勒班道:“不知道我能否追加人質釋放的範圍,我希望先釋放的是婦女和兒童。”

舒爾茨看了他一眼,直截了當地道:“這樣的确在政治上會比較加分,但我建議您不要。圖拉真現在有精神隐患,喜怒無常,萬一他反悔了,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林卿看着景勻,良久,猶豫着說:“那個斯蒂文,可是有反華言論的,你真要用十個人質來換他嗎?”

景勻淡淡說道:“歐洲右翼哪個不反華的,都是一丘之貉罷了,你以為極右翼分子是什麽好東西,不過是歐洲綠化之後對文明世界破壞更深罷了。”

“其實華人在歐洲遵紀守法,他們反移民的實在不應該把矛頭指向華人。”林卿道。

“不然為什麽到現在連個像樣的右翼政黨都沒有,”景勻道:“左翼和右翼都是一幫政治白癡而已,做事情沒有重點,連對他們沒有威脅的華人也要針對。”

林卿看着他,由衷地道:“意大利軍情局失去你,真的是個很大的損失。”

景勻不在意地道:“我對羅馬已經仁至義盡了,接下來就讓他們聽天由命吧。”

林卿問道:“你既然不是真的右翼分子,也不要特赦令,那你做這些是為了什麽?”

景勻看着她,哼了一聲,道:“你剛剛不是捂住耳朵不聽嗎?”

“我現在想聽了。”林卿讨好地道。

“那行,我可以告訴你,但完了之後我得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免得你又四處亂說。”景勻神情淡然地說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林卿變了臉色,道:“那我不聽了!”

“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麽,”景勻道:“反正他們只會把這當成是PTSD患者的胡思亂想。”

“可是你剛剛告訴那位法國女士,你的病是裝的呀,你不怕她出賣你?”林卿說道。

“她就算說出去也無妨,”景勻道:“你知道以歐洲現在的環境,能把一個右翼分子說成是神經病,那是多政治正确的事情。你以為布雷維克為什麽連減刑都不要,堅持不肯接受承認是神經病的協議,就是因為他想讓歐洲人知道,這麽做是對的。”他看了林卿一眼,道:“所以你覺得是我腦子一熱,就把自己的秘密給說出去了?”

林卿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讪笑道:“我以為你見到前女友太激動,一下子露餡了。”

景勻淡淡笑了一下,道:“我如果是這麽沖動的人,早死在敘利亞了。再說了,我說過奧莉維娅不是我的前女友。”

“可是你們好暧昧啊,”林卿好奇地道:“以我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你們好像是在互相勾引看誰先忍不住一樣。”

景勻有點啼笑皆非,道:“這世上沒有那麽多相愛相殺的橋段。作為一個特工,我不會再讓她騙我第二次,正常人也沒有哪個會和欺騙過自己的人成為戀人。”

“聽上去好像你們是仇人一樣,”林卿道:“可是感覺你們關系又很好的樣子。”

“有些人當朋友還不錯,當戀人就免了,”景勻道:“她應該也是同樣的想法。”

“看來你對她欺騙你的事情很耿耿于懷呀,”林卿笑道:“給我說說呗。”

景勻看着她,也不說話,林卿被他看得有些心裏發毛,搖着手,道:“你……你不願意說就算了。”

“好奇是人類的天性,所以你喜歡聽八卦也沒什麽,”景勻平淡地點評她:“但是你岔開話題的功力真的很強,我都忘了我要和你說什麽了。”

“你說要告訴我你綁架人質的目的,”林卿誠實地回答着,又道:“既然你另有目的,而且現在可以釋放十個人質,那,求求你,把我放了?”

景勻仿佛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可是我精心挑選的人,我在對面房間裏觀察了一個月,終于等到你這個合适的人質。”

“啊?”林卿有些茫然,她愣了一分鐘,突然明白了過來,一張臉一下氣地通紅,大聲道:“過分!你在利用我!讨厭!壞人!”

“看來我沒選錯,”景勻淡淡笑了一下,道:“你确實挺聰明的。所以,那你得明白,你必須在這裏陪我到最後。”

林卿氣憤地道:“那你是不是還得把我強——暴了,以加深別人的印象啊?”

“不會,”景勻轉過視線,道:“我說過我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不過如果你需要,我也樂意效勞。”

“你給我滾!”林卿不管不顧地大聲喊道。

景勻有些好笑,故意道:“你不怕我殺你嗎?”

“殺吧!士可殺不可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林卿氣地臉通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道:“戲弄別人很好玩嗎?老實人就該被你這麽欺負嗎?”說着說着眼淚便流了下來。

景勻倒是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大,道:“抱歉,那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你,可能你會好受點。”

“不聽!”林卿把耳朵捂了起來。

景勻淡淡說道:“你是想我兩顆子彈把你的手打殘廢嗎?”

林卿這才不情不願地慢慢把手放下,但還是忍不住哼了一聲。

景勻緩緩道:“我下面告訴你的事情,如果你敢說出去,我就把你的舌頭慢慢割下來,記住沒有?”

林卿不滿地道:“你自己剛才說我說出去也沒事,反正別人也不會信,現在又威脅我要割了我的舌頭,反正什麽話都被你給說了。”

“別人不信,和你說不說出去,是兩回事。”

“那你別告訴我,我沒興趣。”林卿說着,餘光瞥見景勻正看着她,眼神平淡,但隐隐透出兇相,林卿于是還是慫了,不情願地小聲道:“你說吧,我絕不告訴別人就是了,我要是說了你就割了我這長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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