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何惟突然哽咽,他極力忍着眼圈的酸澀擡頭望着何方:“哥,我是不是錯了…我以為…我以為我跟他們不一樣,可我…”

可我卻差點害死父皇,可我卻讓我最愛的哥哥對我失望,可我卻害得母後急得口吐鮮血…是我錯了嗎?

白衣姑娘從何方身後探出頭來:“亂花漸欲迷人眼,三皇子還是莫要心急罷,急功近利哪有好下場的。”說完又小聲問何方,“怎麽樣太子殿下,我可有做人嫂嫂的潛力?”

何方自夢中醒來,睡意還未消散,總覺得這次醒來哪裏不一樣了,借着睡意一直沒有睜開眼睛,細細想了想竟然隐約能記起夢中的人的相貌了。

想到那位三皇子眉眼之間竟然與許惟有些相似,何方詫異地睜開眼睛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這一坐起來才感覺到身旁有人。

天還沒有完全亮,朦朦胧胧的光線裏何方看到蛟蛟坐在地上趴在他床邊睡着了,長長的睫毛趴在下眼睑上,柔順的長發披在肩上,膚色白皙,從眉眼到鼻尖,再到嘴唇,都得天獨厚的精致。

他有點記不清昨晚像是心髒病了一樣一陣難忍的胸悶氣短後發生了什麽,隐約記得他又抱了蛟蛟。

真是愁人,虧他還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保守的正人君子,怎麽總動不動就出現這種流氓行為呢。

記不清是怎麽睡着怎麽回到床上來的了,好在蛟蛟這次只是坐在地毯上趴在床邊睡着了,她失智時也就算了,恢複了要還真天天爬到他床上來才真叫人頭疼。

何方嘆口氣,輕輕揉了一下蛟蛟的頭發,小聲說:“蛟蛟,怎麽在這兒睡着了?你來床上睡吧,我起床了。”

蛟蛟的睫毛像是欲飛的蝴蝶翅膀一樣顫了顫,随之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何方時幾乎是瞬間清醒的,眸色清明聲音裏還帶着點啞:“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何方覺得這句話像是愛神丘比特又撲棱着翅膀飛到他面前舉着弓對着他的心髒咻地來了一箭,他心裏突然就軟的一塌糊塗,他舔了一下有點發幹的嘴唇:“沒有,沒有不舒服,你上來睡吧。”

蛟蛟打量了他一會兒,才放心了似的點了點頭,慢悠悠地爬到何方床上輕車熟路地鑽進被子裏拱了拱閉上眼睛又睡了。

坐在床邊目睹了她這一系列動作的何方僵了一下,然後跟火燒了屁股一樣噌地從床上站了起來跑到客廳去了。他站在客廳的窗口狠狠地吸了兩口清晨微涼的空氣才平靜下來,拿起放在客廳桌子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有兩條來自許惟的未讀信息。

“資料已弄好,放在桌上的U盤第二個文件夾裏了。”

“何總跟人深情相擁我就不打擾了,先撤了。”

何方看着許惟的信息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果然是真的又抱了蛟蛟。

可是他媽每次抱到之後都失憶算怎麽回事兒啊?這次可是沒喝酒的!沒喝酒也能斷片嗎?!

吐槽完他又把目光落回到手機上,看着“許惟”兩個字有點莫名其妙的情緒,這人…前世是他的弟弟嗎?還是那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差點搞死自己老爸還不知道自己錯哪了的熊孩子弟弟?

何方輕手輕腳地進了浴室簡單洗漱了一下又輕手輕腳地從屋裏把那個記錄夢境的本子拿了出來,夢裏的人的模樣何方仔細地回憶了一番,不是特別清晰,但也足夠想起蛟蛟一身白衣眸色明媚的樣子了。

她那時很美,也很快樂。

她現在也很美,卻不夠快樂。

何方把本子翻到最後一頁,大筆一揮在紙上唰唰唰地寫下一行大字:我要讓她重新快樂起來。

十個字占據了整整一頁空白的紙,筆畫龍飛鳳舞地架構在一起,何方看着這些字愣了愣,又慢慢地在下面空白的地方重新寫了一遍,看着紙上兩種截然不同的字體,他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把筆丢在一旁,揉了揉眉心,又瞄了一眼紙上的字,行吧,那就從今天開始吧。

蛟蛟是被廚房叮叮當當的聲音吵醒的,盡管她能聽出來廚房裏的人已經盡可能地小聲了,但她明銳的聽力還是隔着卧室和廚房的兩道門聽到了何方的喃喃自語,這人在咚咚咚幾聲切菜的聲音之後不解地問着自己:“不是說這樣一切,再這樣一彎就能變成心形嗎?這是個啥?”

窩在舒适的被子裏的蛟蛟,鼻息聞到的都是何方殘留在枕頭上和被子上的洗發水味和沐浴露的味道,耳邊是又一聲鍋子被丢在料理臺上的聲響,伴随着他不滿地抱怨:“不是說煎蛋是難度才半顆星的新手料理嗎!我這每天都在幾個億的項目上簽字的手是他媽殘疾手?…”

蛟蛟就這樣趴在床上聽了一個上午,一直到将近中午十一點的時候,隔壁鄰居都開始陸陸續續地做午飯的時間點,她才聽到何方站在廚房裏滿意地嘆息:“我果然是個料理天才!”

聽着何方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蛟蛟鑽回被子裏閉上了眼睛。

何方小心翼翼地推開卧室的門看到蛟蛟還閉着眼睛在睡覺心裏松了口氣,他是想做個早餐來着,但不知道為什麽折騰着折騰着就到中午了,好在蛟蛟一直都在睡覺,他把窗紗拉開又打開一扇窗子放進來一些新鮮空氣,蹲到床邊溫聲說:“蛟蛟,起床了,已經中午了。”

演技派蛟蛟慢悠悠地睜開眼睛,還擡手揉了揉眼角:“已經中午了嗎?”

何方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忍不住上揚:“嗯,起來吧,我剛才随手做了點吃的,咱們一起吃吧,也沒什麽準備,就做了點簡單的,湊合一下,晚上我們出去吃。”

蛟蛟面無表情地想:那可真是太随手太簡單了,從早晨七點多一直折騰到十一點多,現在您身上還能聞到糊味呢。

為了演的自然不穿幫,蛟蛟拉過被子蓋住了勾起的嘴角,聲音隔着被子傳出來還真有點沒睡醒的意思:“你先去,我緩緩起來洗個漱就來。”

何方點點頭,邁着愉悅的步子走了出去。

餐桌上是何方忙活了近四個小時的成果:一鍋粥、兩個煎了一盒蛋才勉強幸存下來沒有被丢進垃圾桶的煎蛋、還有按照教程切了無數次也沒有被彎成心形最終保持原狀被煎熟了的火腿腸。

何方看到蛟蛟出來主動幫她拉開了椅子,然後把盛好的粥小心翼翼地推到了她的面前,得意地把勺子也遞了過去:“嘗嘗吧,蔬菜粥。”

蛟蛟垂眸看了兩秒,他雖然說是蔬菜粥,但看起來應該就是普通的白米粥,上面…飄着五個圓圓的厚薄不同的胡蘿蔔片,蛟蛟眨眨眼,開始在腦海裏搜索類似的圖案,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她笑着擡起頭:“五環嗎?很可愛。”

“五環?”正在忙着把煎蛋放在蛟蛟面前的盤子裏的何方疑惑地回過頭,看到粥裏他精心擺出來的花朵已經浮在粥上變了位置時尴尬地撓了下頭,“我本來是擺了個花的…”

蛟蛟沒再說話,說多錯多,還是多吃東西少說話吧,她夾起煎蛋吃了起來。

何方坐在蛟蛟對面,拿起粥喝了一口,然後發出了一聲:“嘔…”

他猛地站起來鼓着嘴在餐廳轉了一圈好像沒找到要找的東西,直接沖進了衛生間,三分鐘後他拿着手機一邊訂外賣一邊把蛟蛟從餐桌前拉了起來,表情非常嚴肅:“為了咱倆得生命安全着想,這飯不能吃了,我訂了外賣,估計二十分鐘吧就到了。”

蛟蛟盯着他愣了兩秒才笑了出來:“我還沒嘗你那個蔬菜粥呢。”

提起蔬菜粥何方面露嫌棄之色,仿佛剛才在廚房裏洋洋得意地誇自己是料理天才的人不是他一樣,他吐槽起自己完全不留情面:“就那玩意兒也能叫粥?幸虧你沒喝,根本就沒熟,我剛一口下去就跟喝了一口沙子一樣,要不是我自己做的我都得以為是電飯鍋沒插電了…哎?我電飯鍋插沒插電來着…”

蛟蛟坐在沙發上笑起來,她一邊笑一邊随手拿過了茶幾上的本子,剛翻了兩下就被何方一把搶過去藏在了背後,有點心虛地結巴了一句:“你你怎、怎麽随便看人日記啊。”

蛟蛟不解地揚眉:“日記?”

她怎麽沒發現何方還有記日記的習慣?

“是啊,我的日記,沒經人允許偷看人日記是犯法的。”何方義正言辭地辯駁着。

若是放在往常,這個本子被蛟蛟看了也就看了,反正記錄的這些事情也都是她曾經經歷過的,但今天不行,萬一她翻着翻着翻到最後面去…

蛟蛟有些好笑地看着何方一臉防賊一樣的謹慎:“內容我沒看,不過,真的是日記嗎?”

“是,是日記,真的是日記。”何方沒有半分猶豫地來了個肯定三連擊。

蛟蛟淡淡地說:“我翻的那兩頁裏有21個我的名字。”

不是,您都看清有21個您的名字了還叫內容沒看嗎?

何方有點郁悶,想了想還是說了一部分:“其實就是夢,你也知道我偶爾會夢到一些你跟你白月光的事情,我就都記錄下來了。”

蛟蛟直覺感到何方對她隐瞞了什麽,但如果他不願意說那就算了吧,她反而更擔心另外一件事:“何方,你現在做了夢的話醒來會覺得不舒服嗎?會感到很累或者哪裏不适嗎?”

何方把手裏的本子随手丢在了離蛟蛟稍遠的地方,轉身坐在了蛟蛟身旁,看着她慢慢地點了點頭:“會啊。”

實際上蛟蛟觀察到何方每天早晨氣色都還不錯,但突然聽到他說“會啊”她還是覺得非常不安,她靠過去想要再去探探何方的魂魄有沒有受到損害,伸出的手卻被何方拉住了。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幹嘛啊,總對我動手動腳的,昨天不還說忘不了白月光呢麽?”

蛟蛟懶得跟他貧嘴,抽出手放在他的額頭上卻聽到他不正經地笑着:“唉,我沒事兒。”說着拉着她的手按在了他心髒的位置,“要探你也該探這裏,我最近總在夢裏看你跟你白月光秀恩愛,這裏真是挺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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