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也不會忘記打折的。”
“萬歲!老板人真好!”
“啊哈!果然帶山本來是對的!真是高瞻遠矚啊我!”
“耶!我要吃三個,不,四個!”
“切……打折的話,我,我要吃五個!”
“啊——!誰之前說不吃的啊~”
“啰嗦!男子漢就是要吃蛋糕啊啊哈哈哈~”
“哈哈~”
山本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雙手合十對着朝央九月眨了眨眼睛。
“那就謝謝學姐啦~”
“再說的話,就把你留下來抵價好了。”
朝央九月故意沉下臉色,又沒忍住自己笑了起來。
“牛奶布丁賣光了,所以可能要先等一會,待會走的時候別忘了把那邊那個蛋糕帶走,我嘗試做的,不是很甜,山本叔叔應該會喜歡。”
“哈哈~老爸他一定會喜歡的,每次吃着吃着都要拿了老媽的照片開始回味~”
山本武眼睛亮了一下,笑得越發爽朗起來,一點都沒有意識地繼續揭自己老爸的短。
“嘛嘛,牛奶布丁沒有就算了,學姐推薦別的蛋糕給我吧。不過明天我再過來的時候,學姐記得給我留一個啊,可惜還沒到夏天,真想念學姐做的牛奶沙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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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明天的話,不會忘記的。”
朝央九月點點頭,把裱花完畢的蛋糕們一部分放入櫃櫥,一部分放在托盤上。
“來,阿武,順便把這些一起帶過去吧~”
免費勞動力山本武端着盤子走回去,面對他的是一群如狼似虎——不管是對蛋糕還是對八卦——的隊友們。
“嗚哇!果然很好吃啊~”
“Lucky~Lucky~漂亮老板真是大好人啊~真的打了折~”
“哈哈~謝謝誇獎啊~”
“喂喂,大田誇獎漂亮老板山本你湊什麽勁啊?”
“嘻嘻嘻~川上你真是不解風情~嘻嘻~對了,說起來,山本你們班那個廢柴綱今天又出糗了吧~”
“我也聽說了,打籃球的時候拖了後腿,結果被對方反敗為勝了什麽的,廢柴綱還真是不負他廢柴之名啊。”
“切,能夠廢成他那樣的還真少見。”
“是嗎?我倒是覺得他挺有趣的。總覺得會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
澤田綱吉身上會不會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朝央九月不知道,她回家的時候,垂頭喪氣耷拉着腦袋的澤田綱吉剛走進家門,啪嗒一聲,門內就傳來一聲拖長音調的“我回來了”——和平時沒有什麽不一樣。
鑰匙轉動,朝央九月推開門,看着空蕩蕩的客廳微微嘆了一口氣,轉頭對媽媽的照片露出和平時沒有什麽區別的笑容。
“我回來了。”
廢柴綱的新教師(抓蟲)
日出前的并盛街道上靜悄悄的,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澤田家的門前停下,西裝筆挺的二頭身嬰兒站在行李箱上,踮起腳将一張紙放進了澤田家的郵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卷曲蜷起的鬓角看起來很獨特。
呼吸勻稱的朝央九月睜開眼睛,偏頭看向窗戶,隔壁澤田家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甚至還能聽到澤田綱吉睡的完全忘乎所以的呼嚕聲。
街道上有陌生的腳步聲,很輕,也沒有什麽危險的感覺。
朝央九月閉上眼睛,把自己又往被窩裏縮了縮,少了一個人的溫度,感覺總是有些不适應。
擡頭向朝央九月房間的窗戶看了一眼,提着小巧的行李箱的二頭身嬰兒圓溜溜的黑眼睛裏看不出情緒,低下頭用一直趴在自己的變色龍變換出來的槍支頂了頂帽檐,稚嫩的童音帶着完全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CIAO~”
迎着端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壓迫感十足的眼神,十三歲的少女毫不退讓,唇角帶着堅定的笑容,服帖的黑色短發有些許垂在額前,顯得很是乖巧。
‘三年。給我三年自由,十六歲的時候,我會回來承擔我需要承擔的責任。’
‘三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
中年男子雙手交叉着撐在面前,聲音裏帶着些許威脅的意味。
‘包括現在那看起來似乎只有你能夠勝任的位置的歸屬。’
‘是嗎?’
少女揚了揚唇角,極黑的眼瞳中是滿滿的自信。
‘您不妨嘗試一下。’
‘……好,給你三年時間。’
沉默了下,中年男子妥協了,不過很快的,他又再次開口。
‘不過接下來該做什麽,你應該有分寸。’
‘我明白。’
少女點了點頭。
‘這三年,我不是木樨,只是朝央九月。’
又做夢了……
朝央九月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搖搖頭,下床洗漱。隔壁澤田家也有了動靜,應該是澤田媽媽起床了。
和出來拿報紙的澤田媽媽打了個招呼,朝央九月沿着并盛街道,向着已經可以看見泛起白色的天邊奔跑。
清晨的空氣總是很清新,不過,就算風師父因為任務暫時離開而沒有人對練,每天的基礎訓練也不能松懈。
原本慢跑在并盛街道上的朝央九月加快了步伐。
“呦~”
迎面跑來的黑發少年對朝央九月招了招手,爽朗的笑容似乎讓陽光提前到來,
“學姐,早上好~”
“早上好。”
朝央九月也放慢了步調,對着山本武打了個招呼,繼續自己的晨練。
“咦……”
停下腳步,山本武用搭在肩膀上的幹毛巾擦了擦額角的汗,看着朝央九月拐入一個岔路口,皺了皺眉,伸手在臉頰上摳了摳。
“學姐今天,心情好像有些不好,是有什麽事嗎?”
在河岸邊停下腳步,朝央九月看着朝陽升起,閉上眼睛,讓心情平定下來,完全地放松自己。
明明是閉上眼睛,卻似乎周圍的一切都更加清晰起來。風拂過河堤上柔軟嫩草的聲音,河水嘩嘩流淌不息又因為河底的結構不同有着緩急的區別,在晚上閉合的花朵迎着朝陽盛開的聲音——
原本拂過臉上的風變了方向,像是被什麽吸引住了一般,以朝央九月為中心盤旋起來,她微微卷起的發梢在風力下向上浮起些許。
“飒——”
朝央九月身側的綠草像是被什麽力量壓下,由內向外漾開一圈綠浪,而後在微風中輕輕搖擺,仿佛剛才沒有任何異樣。
結束修煉的朝央九月心情好了不少,以至于在回去的路上看到額頭點燃着蓬勃的橘黃色火焰,赤、裸着上半身只穿了一條四角短褲,三白眼兇惡無比和平時軟弱的模樣完全迥異的澤田綱吉,又被他兇狠的眼神不屑地瞥了一眼理時候,都無比大度地還以溫柔的微笑,目送不知道為什麽愣了下神的澤田綱吉被橫空騎出的自行車撞飛了出去……
“CIAO~”
黑色西裝的小嬰兒跳到朝央九月身邊的圍欄上,伸出自己短短的小手。
“我是阿綱的家庭教師,裏包恩~”
“……你好。”
朝央九月愣了下,微笑着伸出手,和裏包恩握了握。
“朝央九月。那樣的澤田,裏包恩不跟着的話,沒關系嗎?”
“這樣還不行的話,也沒有讓我繼續教導下去的必要了。”
裏包恩收回手,用槍頂了頂帽檐。
不過雖然這麽說着,他還是跟了過去,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九月視界中。
“……”
目送裏包恩的身影離開,九月伸手摸了下自己眼角的淚痣。
雖然曾經看到過資料,但是親眼看見的話……彭格列的死氣之炎果然很神奇。
……就是總有點接受不能。
朝央九月伸手摳了摳臉頰,繼續往回走。
說起來,雖然已經快要立夏了,但是一大早就打赤膊的話,還是很容易感冒的。澤田綱吉感冒的話,奈奈阿姨又要操心了。
“呀,九月晨練回來了嗎?今天阿綱難得的走的很早,早餐都沒有吃,哎……一個人吃早餐的話,總覺得有些寂寞呢,吶,九月要不要一起來?”
站在院子裏的澤田奈奈遠遠地就看見了朝央九月,先前面上薄薄的擔憂神色幾乎是剎那間就消失不見,帶着燦爛的笑容發出邀請。
“不……”
九月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緊閉的家門,要婉拒的話語被咽了回去,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謝謝~~那就,打擾了。”
“說什麽打擾呢,”
關上門,把三明治和牛奶還有很多小點心挨個兒往九月面前疊的澤田奈奈擦了擦手,摸摸九月的腦袋,笑容溫柔。
“阿姨和你媽媽以前可是很好的朋友呢。小時候的九月啊,可是可愛到,讓阿姨一直想要一個和你一樣的女兒的程度啊~因為阿綱是男孩子,我還壞心眼地給他穿上裙子扮小姑娘,九月第一次跟着媽媽來的時候,還特別禮貌地摸摸阿綱的腦袋說妹妹好喔~”
大約是陷入了某種幻想,澤田奈奈一手摸上臉頰哦呵呵地笑了起來,九月微微紅了臉,覺得對着奈奈阿姨溫柔善良的笑容光線,整個人都要融化掉了。
“我還記得以前,朝央常常帶着九月來我家串門,九月你剛離開的那一個月,阿綱每天都哭哭啼啼地拉着我衣服要姐姐呢~”
“诶?”
九月叼着松軟的三明治支吾着發出疑惑的聲音,臉頰鼓鼓的。
“現在完全看不出來是吧……阿綱那個孩子,有時候意外的別扭呢,我本來想用九月你來激勵他,結果好像适得其反了……”
沒忍住伸手戳了戳九月鼓起的還随着咀嚼動作動來動去的腮幫,澤田奈奈笑容裏帶着些無奈。
“那個孩子,有時候真的很讓人擔心啊,不過今天家裏來了一位很可愛的家庭教師,阿綱也會努力起來吧~”
“媽媽說過,每個人都有着自己擅長的領域,阿綱現在只是還沒有找到自己擅長的東西罷了。”
九月摸了摸臉,端着放在手邊的牛奶,凝視着澤田奈奈微笑着點了點頭。
“阿綱他,一定會很厲害的。”
“哈哈~那樣的話,就太好了~”
澤田奈奈先是愣了愣,然後也溫和地笑了起來,雙臂交疊趴在桌子上慈愛地看着九月咕咚咕咚喝着牛奶。
“九月和你媽媽真是很像啊,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和你們在一起就能夠什麽都不用擔心了,很可靠的感覺呢~”
“……是、是嗎?”
朝央九月眨巴了下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被說成和媽媽很像,是對她最好的贊美。
“謝謝。”
記憶中的媽媽,确實是會讓人覺得很可靠的存在,雖然她其實是個很柔弱的幾乎沒有力量的普通女性。
這樣的媽媽,曾經微笑着說過,一個人的強大,不在于力量,而在于心。
朝央九月一邊想着,一邊将剛出爐的杯形蛋糕放進櫃櫥。
蛋糕店的門被推開,留着長發的可愛女孩怯怯地走了進來,注意到九月的視線,有些羞澀地笑了笑,下意識地想要用長發遮住臉上的創口貼,雖然神色有些暗淡,卻仍然很有禮貌地微紅着臉頰輕聲說了一句早上好。
“早上好。”
九月伸手揉了揉女孩的腦袋,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頸眯起眼睛的模樣微笑。
“今天看起來也很可愛喔,凪。”
“恩?恩……謝、謝謝。”
凪抱緊了手裏的書包,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接過九月遞出的圍裙,走進了蛋糕店的換衣間裏。
作為蛋糕店的編外店員,凪因為家庭的關系,并不能每天都過來店裏,不過朝央九月倒是很喜歡這個有些內向但是意外的可愛的女孩子——雖然不怎麽喜歡開口說話,但是工作起來卻很認真,意外的學習能力很強,從最初的生澀到現在已經可以做出味道很不錯的小蛋糕,卻仍然努力地練習着。
而且,很容易害羞也很有禮貌。
看着抱了被自己硬塞過去的大半蛋糕,低得只能讓人看見頭頂,這樣看似很失禮的行為又因為通紅的耳朵洩露出其實她只是在害羞這個事實的凪,朝央九月輕笑着将店門鎖上——今天關門比平時遲了一點,阿武來拿牛奶布丁的那個時間段不知道為什麽跟着湧進來一大群的并盛學生,各個都精神亢奮地談論着廢柴綱大戰劍道部,讓害羞的凪很是手忙腳亂了一陣。
“今天辛苦了,這是認真工作的獎勵,阿凪。”
“九、九月姐,”
終于擡起頭的女孩子臉頰紅撲撲的,下意識地抱緊了蛋糕袋子,又很快擔心壓壞了地放松力道,笑容輕淺羞澀。
“謝謝!”
目送着凪背着書包抱着蛋糕有些慌亂地跑走的背影,九月搖了搖頭,把手裏意思意思留下來的幾個杯形蛋糕抛了抛。
“恩……回去的話,現在家裏也沒有人——”
抿了抿唇,瞬間在空蕩蕩的家和綠草如茵還滾着幾只身強體壯的野貓的河岸中做出了選擇,朝央九月在十字路口那裏拐向了通往河道的那一條。
廢柴綱的小改變
路過的一條小巷子裏傳來一陣哀嚎求饒并着拳打腳踢的聲音,朝央九月視線一瞥,就看見一群梳着标志性飛機頭的風紀委員們很是精神飽滿地進行着例行的整頓風紀活動。
雲雀恭彌靠在巷子口,百無聊賴地捂着嘴打了個哈欠。
這個哈欠似乎有着鼓舞人心或者正好相反但是異曲同工的作用,總之在雲雀做完這個動作後,他的手下們更賣力了。
邊踹着還邊喊口號——破壞并盛風紀的行為,不可原諒!
或者是——記好了,你們被揍的原因是因為在委員長面前群聚!
之類之類。
朝央九月決定當自己沒看到,反正那幾個人雖然被打的有點走形,但是很不巧九月今天看的電視裏面,這幾個慣偷的臉還是很讓人印象深刻的。
剛走出幾步,身邊就多了一個人的氣息,雲雀恭彌帶着一臉不知道是因為殚精竭慮一心為并盛的睡眠不足還是太過無趣提不起精神的些微倦意,不遠不近地走在朝央九月身邊,披在肩膀上的黑色校服外套迎風飄揚。
一路無言,倒也奇怪地不會讓人覺得尴尬。
在一個叉路口分開,朝央九月對雲雀擺擺手,并沒有期待回答地說了一句再見。
雲雀恭彌卻是停下腳步,從朝央九月手中拿走了一個小蛋糕,笑了笑。
“再見。”
這樣不帶殺氣不帶冷意不帶的笑容,看起來竟然很溫和。
大概是夕陽的緣故……
朝央九月按了按胸口的吊墜,擡頭看了下橙黃色的夕陽。
她對溫柔的人沒有辦法,對別人的溫柔無法拒絕,而素來與溫柔不相幹的人突如其來的溫柔,則會讓她心跳不已,産生一種類似于萌動的情緒。
對于這一點,風師父也曾經很嚴肅地警告過九月,畢竟要是被某些人知道了,在某些時候利用起來的話,或許會帶來不可期的危險。
朝央九月在河邊沒找到野貓一家,但是找到了對着奔流不息的河水一會兒嘤嘤嘤一會兒嘻嘻嘻的暴露少年澤田綱吉一只。
只穿着一條四角內褲的澤田綱吉抱坐在河堤上,懷裏露出一角黑色的衣料,頭上沒有了蓬勃燃燒着的橙色火焰時候,他看起來又是平常那個有些軟弱有些自暴自棄有些怨天尤人的廢柴。
不過又似乎有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嘻嘻嘻~”
澤田綱吉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臉上泛起詭異的紅色。
“‘我覺得你不是泛泛之輩!’京子醬這麽說,HA~~真是不好意思啊~還以為早上那個告白會讓她對我産生不好的印象,沒想到……雖然不管怎麽看都很胡來,不過……今天能夠和京子醬說話,還能夠打敗持田前輩——”
澤田綱吉雙手向後一撐,仰着頭看了夕陽,臉上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
“都是托了裏包恩的福呢。”
“等等……”
澤田綱吉的動作忽然一頓,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臉色大變,如喪考妣般哀嚎出聲,雙手抱頭。
“啊啊啊!!我該怎麽回去啊!校服早上已經壞了一次,備用校服在下午壞了,明天我要穿什麽啊!絕對會被雲雀學長用破壞風紀的理由咬殺的啊啊啊!!!!!……阿嚏!”
澤田綱吉打了個噴嚏,抱着身子瑟瑟發抖,瞅了眼已經消失不見的太陽,哆哆嗦嗦地站起身。
正想離開的朝央九月和阿綱打了個照面,相視無語。
不提防澤田綱吉瞬間爆發出一聲見了鬼似的驚叫,手忙腳亂地護着不知道到底要護哪裏地蹲了下去。
“……”
朝央九月覺得角色有些奇怪,貌似害羞的應該是自己,而不是身為男生,還是比自己小了一歲多的男生的澤田綱吉。
“……我只是路過。”
大概是被澤田綱吉的表現感染了,九月不覺也有些尴尬,像是為了加強自己話語的說服力一樣,把手裏的小蛋糕亮了亮。
“橋洞下面有野貓,不過今天好像不在。”
“咕嚕嚕——”
澤田綱吉的肚子裏發出一陣低鳴,從頭紅到腳的他拼命按著肚子想要不讓它出聲,卻又更糟糕地接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眼淚鼻涕都出來了的樣子實在狼狽至極。
他的表情看起來都有些想哭了。
朝央九月嘆了一口氣,原地坐了下來,将套在襯衫外面的外套脫下來蓋在澤田綱吉身上,又把小蛋糕遞過去。
“吃吧。”
女孩子和男孩子的身體構造畢竟不同,盡管朝央九月比澤田綱吉還要大上一歲多高上一點,但是她的外套穿在澤田綱吉的身上仍然顯得有些窄小。
澤田綱吉拉上拉鏈慢慢坐下來,擡眼看了目光直視在河面的朝央九月,雖然很想潇灑硬氣地撂下一句‘不用了,謝謝’,但是對自己的廢柴本質很了解的他,實在沒有辦法肯定在早餐和午餐都莫名其妙地因為裏包恩的關系泡湯了的情況下,他的肚子能否堅持到回家享用媽媽豐盛的晚餐。最終只好小聲地很沒底氣地匆匆說了句謝謝,洩憤一樣地啃起了蛋糕。
等到終于安撫好饑腸辘辘的肚子的時候,澤田綱吉才發現朝央九月手裏用來喂貓的小蛋糕都進了自己的肚子。自覺把自己和待喂的野貓劃上等號的澤田綱吉莫名又有些微惱起來,似乎在面對着朝央九月的時候,他總是沒有辦法像對着其他人,很平和很自暴自棄地接受自己是廢柴所以各種出醜和被輕視都是很正常的這種想法。
也許是因為從來沒有對自己要求什麽,幾乎采取放任态度的媽媽,曾經因為朝央九月,難得地嚴肅認真地以其為對比案例,結結實實地給自己念了一個月的九月如何如何小時候你們如何如何的原因。
朝央九月站了起來,只穿着一件襯衫的少女的身形在薄暮中顯得有些單薄。
“走吧。”
她低下頭,視線和澤田綱吉交彙,極黑的眼眸中帶着淡淡的暖意。
“再不回去的話,奈奈阿姨會擔心的。”
擡頭看了看天色,九月對着仍然坐在地上傻乎乎發呆的阿綱伸出手,早上奈奈阿姨說的時候沒什麽印象,但是現在這麽看起來,似乎記憶裏還真有這麽一個小小的軟乎乎的可愛小孩拉着自己的手喊姐姐。
“雖然壞了兩件校服,但是奈奈阿姨或許會高興也說不定,畢竟這意味着澤田你過了一個與衆不同的今天,而有時候,改變是從一個你不會注意到的細節開始發生的。”
沉默了下,看澤田綱吉似乎并沒有爬起來的意思,朝央九月笑了笑,沒有收回手。
“那句話并不是我說的,是媽媽曾經告訴我的話語,所以不用保持着懷疑和抵觸的态度也是可以的。”
澤田綱吉臉一紅,想要自己站起來,視線卻是似乎離不開眼前攤開的手。
昨天早上也是這個姿勢——
他抓了抓臉,伸手握了上去,然後任由朝央九月把自己拉起來,很細心地鄰家大姐姐照顧小弟弟模樣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屑。
——她該不會是在擔心自己的外套吧——
——反正就算不是,也是看在老媽的份上才關心我的,我只是順帶——
一邊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一邊反省着這樣的自己真是太糟糕了,澤田綱吉神情複雜地看了看朝央九月,點了點頭。
“……謝謝。”
“不用。”
朝央九月回答的很快,似乎早就猜到了澤田綱吉會說出來的話。
“回去的話,記得在睡覺前喝一碗姜湯,你看起來已經有點感冒了。”
“啊……啊!”
澤田綱吉快速地應了一聲,抓了抓腦袋,覺得自己之前對着朝央九月總有些別扭的緣故,或許還應該加上她有着和自己的夢中情人京子一樣的笑容。
結果澤田家等待着澤田綱吉的不僅僅有豐盛的晚餐,還有他家新來的家庭教師——揚言要把澤田綱吉訓練成新一代黑手黨的首領的——裏包恩的斯巴達式教育……
這是風師父離開的第二天,朝央九月将睡眠時間推遲到十一點,開始為一年半離開并盛後的生活做規劃。
而接受前所未有的危險的斯巴達式教育的澤田綱吉,也正如朝央九月說的那樣,他的生活漸漸産生了改變——
兩天後,澤田綱吉帶着一個銀色中分頭渾身挂滿首飾一臉不良少年模樣,但是對他熱情無比十足忠犬的名為獄寺隼人的少年去了朝央九月的蛋糕店。剛坐下來,神出鬼沒的裏包恩就已經端坐上首,老神在在地開始點餐。
朝央九月認識這位從意大利來的,在黑手黨中也算小有名氣的炸彈少年。單方面的基本功課。
在獄寺隼人一會兒對蛋糕表示出莫名的敵意,一會兒又因為澤田綱吉的态度虎着臉強笑着說自己很喜歡蛋糕啊十代目,一會兒吃了口蛋糕勉勉強強說還可以吧的百變态度裏,澤田綱吉滿臉壓力山大的囧然模樣,将朝央九月的外套還了過去。
朝央九月忍着笑。
“澤田,其實你可以回家再還給我的。”
“……”
澤田綱吉沉默了,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想以手掩面。
獄寺隼人立馬放下勺子,滿臉擔憂地繞着澤田綱吉團團轉,不停地追問十代目怎麽了怎麽了?然後滿臉兇狠地轉過頭,兩手間一把亮出十個炸藥,嗷嗷嗷地吼着你對十代目做了什麽!
澤田綱吉立馬回過神,一臉我受夠了的忍耐表情哀嚎——獄寺君你冷靜點,不要把炸藥拿出來啊啊!
獄寺隼人則像是陷入了一種無我狀态,目露兇光,原來你就是那個我想要買下來卻被告知已經有人了的房子的主人,阻礙我和十代目做鄰居的……
“啊啊啊!不要扔炸藥——住手啊!”
“砰!”
“……”
看着雖然被及時阻止,但仍然受到波及的媽媽的店,九月溫柔地微笑,幹脆利落地用托盤拍在獄寺的腦袋上,一手一個把他和澤田綱吉拖了出去,丢到不知為何似乎是碰巧出現在店門口的雲雀身邊,揚了揚下巴。
“雲雀,拜托給你了。”
“哇喔~”
雲雀看了眼有些狼藉的店,眼神銳利了起來,盯着澤田綱吉和獄寺隼人的視線就像是看到了上好的獵物。
“破壞風紀,咬殺!”
圍觀自己學生被雲雀刷柺子的裏包恩帶着很淺的笑容,無比淡定悠閑地拿出一個小巧的咖啡杯,睜着圓溜溜黑烏烏的眼睛看向朝央九月。
“咖啡,要喝嗎?”
蒙缇家的十代目
朝央九月用了一整天的時間來打理蛋糕店,免費勞力但是似乎越幫越忙的澤田綱吉和獄寺隼人兩個早就被掃地出門,反倒是雲雀恭彌友情贈送的飛機頭風紀委員們幫了不少的忙——雖然說雲雀恭彌從頭到尾都咬定自己是因為風紀被破壞而不是要來幫忙。
什麽爛理由。
已經快要立夏,天氣也漸漸熱了起來,除去風紀委員們仍然整天穿着并盛黑色外套+白色襯衫的校服标準裝,就連雲雀恭彌這位風紀委員長,都将長袖襯衫換成了短袖襯衫——從另一個層面上來說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朝央九月右手抱着袋子,左手從襯衫的口袋中拎出鑰匙準備開門,長發被高高束起,在頭頂紮成一個馬尾。
視線略過澤田家,透過廚房的窗戶可以看見微笑着切菜的奈奈阿姨。
一如既往的溫柔,或許還要加上脫線。
說起來,澤田綱吉享受着裏包恩的斯巴達教育也已經快要一個星期,除了不知道怎麽回事莫名收獲到一只滿嘴十代目十代目對他死心塌地的獄寺隼人外,在其他方面但是看不出多大的變化——起碼朝央九月不經意從澤田媽媽口中聽到的他的數學成績,就依舊無比頑固地保持在二十分以下。
“啊,學姐?”
山本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伴随着獄寺隼人怪裏吧唧的口氣,棒球笨蛋你認識這個女人啊之類之類。
朝央九月轉過身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原來阿綱住在學姐家隔壁啊~”
山本武啊哈哈笑了起來,用左手抓了抓腦袋,插、在褲子口袋裏的右手手腕上露出白色的繃帶。
“對了,”
左手搭在朝央九月家的矮牆上,山本身子微向前傾,笑容爽朗地看着朝央九月。
“學姐,有空的話改天到我家來吧,老爸說好久沒看到你了,挺放心不下的,哈哈,老爸還常教訓我說學姐你在做壽司上的天分比我高得多啊~”
“什麽叫做壽司的天分啊……”
澤田綱吉默默吐槽。
“山本你家是開壽司店的嗎?”
“哈,原來不只是棒球笨蛋還是壽司笨蛋啊。”
獄寺隼人很小孩子氣地在一邊揪着冷嘲熱諷,朝央九月看了他一會兒,發現這家夥似乎就是莫名其妙地一直在針對山本武,也不知道之前山本究竟做了什麽惹得他這麽不爽。
“是啊,下次帶阿綱你們一起去嘗嘗,”
山本倒是絲毫不介意,豎着大拇指笑嘻嘻地點了點頭。
“老爸的壽司,可是日本第一喔!”
“诶?”
澤田綱吉幹笑了起來,似乎不怎麽習慣這種熟稔的還帶着些示好的态度,不知所措地抓了抓腦袋,最終被腦海裏超~華麗壽司打敗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那好,下、下次的話。”
“對了,那個手臂,”
朝央九月指了指山本武一直插、在褲子口袋裏的右手,微微皺了眉。
“是怎麽回事?”
“這個啊,”
山本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左手摳了摳臉頰,幹笑了兩聲。
“前幾天加強訓練的時候不小心骨折了,再加上前段時間狀态不太好,當時就只覺得被棒球之神抛棄了,沮喪到想要從學校樓頂往下跳,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頂着朝央九月沉下來的眼神,山本武忙把右手抽、出來活動了兩下,看着手臂上的繃帶,褪去一貫爽朗的笑容的山本武的眼神顯得有些銳利。
“那時候我在想些什麽啊……”
把手重新插、進口袋,山本抓了抓腦袋。
“學姐你也這麽覺得吧?”
“那是因為阿武你真的很喜歡棒球吧。”
朝央九月微笑了起來,既然不是被人圍毆致傷,那就沒什麽了——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阿武還真是一直都沒有變呢。”
“是啊。啊哈哈~說起來,還要多謝阿綱了,”
山本武一胳膊勒住澤田綱吉的肩膀,笑容燦爛。
“阿綱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救命恩人什麽的,山本你還是別說了——”
想到陷入低潮的山本武本來就是因為自己随口的一句這段時間的改變是因為努力而延長練習才導致手臂骨折,而自己救下他更是陰差陽錯的因為裏包恩的死氣彈激發了勇氣的緣故,澤田綱吉自覺有些慚愧。
“……”
獄寺隼人捏爆了手裏的煙盒。
“不許對十代目這麽無禮啊混蛋!”
朝央九月看着獄寺隼人微笑,覺得臉上有點疼的獄寺隼人默默把炸藥收了回去,切了一聲,繼續用兇狠的眼神眼殺山本武。
“咦!?學姐……阿武……”
澤田綱吉終于從吐槽模式中推出,視線在山本武和朝央九月之間轉來轉去。
“九月姐你們以前就認識嗎?”
朝央九月敲了下澤田綱吉的腦袋。
“小時候我們也認識的啊。”
澤田綱吉大驚失色,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啊啊啊!”
獄寺隼人也大驚失色,連叼在嘴裏的煙都掉了下去,他滿臉痛苦掙紮地看向澤田綱吉。
“對不起,十代目!作為十代目的左右手我竟然沒有從小就跟随在你左右實在是太失職了嗷嗷嗷——”
“獄寺——”
澤田綱吉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似乎深受打擊的獄寺隼人已經淚奔而走,澤田綱吉瞅了瞅朝央九月和山本武,又瞅了瞅獄寺隼人,最後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牆頭的裏包恩一句——作為首領安撫好屬下的心情也是必備課程——的話和一顆随之而來的死氣彈裏,爆衫狂奔追去。
“Ciao~”
裏包恩的聲音軟軟的,帶着嬰兒特有的稚嫩。
不過身手就完全不是嬰兒級別的了,輕輕巧巧地跳到朝央九月肩膀上坐好,裏包恩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