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九月和他說了聲加油,又挨個兒和阿綱獄寺說了加油,就牽着一平沿着沙灘開始撿貝殼,藍波活蹦亂跳吵吵鬧鬧地跟在後面,時不時摸出幾個糖果吶吶地向朝央九月獻寶。

小春和京子對視一眼,想了想,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鼓着勁拼命給山本他們加油。

“……”

裏包恩沉默了下,低下頭抓了抓大象頭套的帽檐。

“這樣可不行啊……”

男孩子們充滿熱血的比賽在澤田綱吉的爆衫狀态下順利解決,被那幾位前輩卑鄙地用人海戰術困在海中小島上的山本和獄寺也輕松幹掉了埋伏的打手,瞅着三白眼的澤田綱吉救下溺水的小孩,一手夾着小孩一手努力劃水兩腳拼命夾着一只大海蟹地沖上了岸。

把被救上來的小孩一丢,所幸沒爆衫掉僅剩的泳褲的澤田綱吉舉着那只大海蟹沖向了朝央九月,氣勢十足地把海蟹一遞。

“給你!”

朝央九月、一平和藍波動作無比一致地把目光從澤田綱吉腦袋上蓬勃的火焰移到了他手裏咔嚓着大鉗子的海蟹——原來海濱浴場裏也會有海蟹的啊……

“不管那個是什麽!”

死氣狀态的澤田綱吉中氣十足,說話靠吼。

“來玩的話,就開心起來啊!”

額頭的火焰漸漸熄滅,澤田綱吉的三白眼恢複到平時清澈的還帶着些怯懦的模樣。

“九月姐的話,要……要和平時一樣的笑容……才……嗷嗷!”

被大海蟹毫不客氣地夾到手的澤田綱吉瞬間氣勢驟減,拼命甩手。

視線從朝央九月的笑容上移開,裏包恩彎起唇角,露出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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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好,阿綱。”

晚上的海灘燒烤,因為吃多了海蟹過敏,澤田綱吉KO,因為看見碧洋琪,獄寺隼人KO,因為極限地誤食了碧洋琪的有毒料理,笹川了平KO,無辜被涉及路人甲乙丙丁KO。

漫天星輝下屍橫遍野……多麽歡樂的一天啊~

夏日祭和煙花火

即便是夏天,早晨起來的時候,還是會透出幾分涼意。

朝央九月站在鏡子前,眼神很亮,卻沒有溫度,凝視着鏡中的自己,唇角緊抿。長發在腦後紮起一個馬尾,她伸手将領帶推上去,舒展了下手臂到肩膀的那一塊,讓襯衫的肩線平整,領子翻下。

鏡子裏倒映出來的那張臉,眉宇間帶着冷硬的堅毅,在褪去笑容的時候顯露無疑,左眼角有一點淚痣,卻已經很久沒有流過眼淚。彎起唇角,柔和了鏡中的面容,朝央九月伸出手罩在鏡子裏的那張臉上,閉上眼睛,一絲幾不可聞的輕喃溢出口中。

“媽媽……”

“師姐。”

一平站在朝央九月腳邊,仰起頭看她,表情有些緊張。

“一平,準備好了。”

朝央九月睜開眼,從花瓶裏拿出一束早早被包紮好的白色菊花。

“走吧。”

“叮咚叮咚——”

門鈴的聲音不厭其煩地在耳邊響起,澤田綱吉迷迷糊糊坐起身,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門鈴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抱着被子又倒了下去。

朝央家門口,明顯是晨練剛回來的山本武收回按門鈴的手,耐心等了一會兒,抓抓腦袋。

“不在家嗎?嘛,再試一次好了。”

叮咚叮咚的門鈴聲再次響起。

被裏包恩毫不留情踹出來的澤田綱吉哈欠連天地拖拖踏踏走下樓,打開門——門口沒人。

“裏包恩!根本沒有人啊!”

澤田綱吉回頭吼,然後瞥見了站在隔壁的山本武。

“啊,山本?”

“呦,阿綱,早上好,”

山本對澤田綱吉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

“對了,阿綱你有看到學姐出去嗎?”

澤田綱吉搖了搖頭,說起來,今天早上睡得實在是太幸福了,一點都沒有被吵醒——

“好像一平早上也沒有來吃早飯啊……”

“看來應該是去了那裏了……”

山本皺了下眉,視線投向了并盛陵園的方向。

“那裏?”

澤田綱吉疑惑地問,再一次生出被人蒙在鼓裏的別扭感覺。

“啊哈哈,沒什麽,”

山本笑着轉移話題。

“阿綱,晚上的夏日祭一定要來啊。因為七夕大會上不小心毀壞了公物的關系,今天晚上我和獄寺會擺個攤子,到時候請阿綱你吃正宗法國巧克力的香蕉~”

裏包恩繼續他古怪的穿衣風格,披着一身浴衣搖着列恩變成的小團扇解說。

“順帶一提,風太排行榜上,夏日祭中最受歡迎的小吃,巧克力香蕉排行第一喔~”

“第一啊,”

澤田綱吉想了下,很容易地被轉移了話題。

“說起來,似乎很久沒有看到風太了呢。”

并盛陵園:

“媽媽,我來了。”

将白菊花放在墓碑前,朝央九月看着墓碑上照片裏笑容溫柔的女性,露出一個微笑,抱着一平靠着墓碑坐下。

“以後的話,大概就不能經常來看您了。”

風吹過陵園中茂密的樹林,撲簌簌直響。

朝央九月将落在脖子裏的頭發撩出來,目光落在遠方,這個高度,可以很好地将大半個并盛町收入眼底。

“媽媽,這三年,我很開心。”

摸了摸懷裏一平的腦袋,朝央九月曲起左腿,将左手搭在膝蓋上。

“像是媽媽希望的那樣,我過了三年普通女孩的生活,因為試出新口味的蛋糕感到幸福,可下雨的時候心情低落,看到櫻花打苞就忍不住笑起來,交了幾個不好不壞的朋友,認識一群不遠不近的人。媽媽的故鄉果然是個很不錯的地方,我很喜歡。”

唇角的笑意越深,朝央九月歪向身側的墓碑,石頭冰冷的觸感透過襯衫傳來,很好地緩解了因為太陽升起而帶來的燥熱。

“不過,雖然很喜歡,但是我還是決定要回去過另外一種生活。”

勾着黑色皮繩将脖頸上挂着的項墜拉出來,朝央九月凝視着在日光下發出澄澈的藍光的吊墜——被打磨成柱狀,柱身細細雕刻了繁複的花紋,看不出用什麽材料做的。

“那是我從最初便決定要去承擔的責任,縱有遺憾,絕不後悔,從始至終甘之如饴。”

………………

“哈伊!夏日祭的煙火,超期待!”

三浦春敲響了朝央家的門,一身三葉草搭配水紋的浴衣,半長的馬尾夾到左側,略顯淩亂的感覺搭配着她無憂無慮的笑容看起來很是嬌俏。

“恩!”

笹川京子重重點頭,金魚花紋的浴衣顯得溫柔而又沉靜。

“朝央——诶?”

看着來開門的女孩,京子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色,一平從她身後冒出來。

“師姐在準備。”

見到陌生人就有些害羞的凪一直低着頭不說話,不過小春和京子都是熱情的好姑娘,同年齡的女孩子間共同話題也有很多,再加上朝央九月有意無意地調和,一平體貼的恰到好處的熱情,不多一會,五人就打成一片。

大概。

“哈伊!你們就打算這麽出門嗎!”

小春雙手叉腰攔在門口,眉頭倒豎,以一種面臨階級敵人的目光死死盯住朝央九月三人身上的便裝,氣勢全開。

“有……什麽不對嗎?”

朝央九月低頭看了下,完全不明所以。

“當然!”

小春和京子對視一眼,哼哼笑了起來,異口同聲。

“夏日祭的話……絕對是浴衣啊!”

天還沒暗,夏日祭的場所就早早挂好了燈籠,擺在路旁的各色小吃攤位時不時飄來撲鼻的香氣,各種游戲的攤位也傳來嬉笑聲。

穿着和祭典風格完全迥異的乳牛裝在人群裏東張西望的藍波,流着口水被一個又一個小吃攤位吸引,他身後雙手交叉在腦後的澤田綱吉一口一口地嘆氣。

(為什麽到祭典還得負責看小鬼啊!)

翻眼看向天空,澤田綱吉皺了皺眉。

(今天,最後也還是沒有看到九月姐和一平,‘那裏’,究竟是哪裏呢……)

“哇!發現一平!”

藍波嘴裏塞得滿滿的章魚燒,蹦起來奔向人群中若隐若現的小辮子。

“喂——藍波!別亂跑!”

澤田綱吉連忙抛掉那些個文藝惆悵,匆匆忙忙從人縫中擠過去。

“師姐,一平想吃,這個。”

一平拉着朝央九月的衣擺,仰着臉。

“巧克力香蕉……”

朝央九月滿臉沉思狀盯着香蕉和巧克力,思考着塗上巧克力後的香蕉到底會是個什麽樣的味道。

“很好吃喔!”

小春打氣,京子附議,凪也有些心動。

“來,給。”

一根巧克力香蕉送到朝央九月的手裏,看着她接下,山本微笑着蹲下、身,把另一根遞給一平。

“很少看見學姐穿浴衣的樣子啊。很漂亮。”

站起身,山本給另外兩根香蕉塗巧克力,視線難得地沒有落在九月身上,而是認真專注地緊緊盯着手裏的香蕉,像是在它上面看出了花兒。

朝央九月嘗試着舔了下,然後一口咬下去,從手袋中摸出零錢放到盒子裏。

京子和小春也都要了一根,朝央九月則是甜甜蜜蜜地和凪分食,再加上嚷嚷着藍波大人也要的擴音器藍波,笑靥如花的女孩子們瞬間就成了活招牌。

獄寺啧了一聲,用手肘搗了搗山本。

“看不出來,棒球笨蛋你蠻有生意頭腦的嘛~”

“拿好,兩根對吧?”

山本把巧克力香蕉遞給顧客,抓了抓腦袋笑。

“也不是啦,只是覺得學姐看起來似乎很想吃的樣子。”

“……”

朝央九月咳了一聲,開始轉移話題。

“把做好的巧克力香蕉擺出來應該更吸引人,另外,獄寺如果能夠和阿武一樣的話,客人絕對會更多的。”

“哈?”

獄寺隼人皺眉,一臉兇惡。

“什麽意思?”

“……哈哈哈!”

一陣沉默過後,女孩子們都毫不客氣地笑起來,連凪的面上都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藍波最是肆無忌憚,蹦上蹿下地對着獄寺隼人做鬼臉。

“吶,蠢寺,大笨蛋!”

“你這家夥……”

獄寺隼人咬牙,眼瞅着就要爆發,眼角餘光忽然瞥見澤田綱吉的身影,立馬就變臉出一副傻乎乎的忠犬笑容。

“十代目!”

“就是這樣,請保持。”

朝央九月把最後一口巧克力香蕉送進嘴裏,斬釘截鐵下了結論。

于是,澤田綱吉半強迫地加入了賣巧克力香蕉的隊伍,而先行一步玩兒夠了的裏包恩滿載而歸。同樣滿載而歸的,還有征收保護費的風紀委員長,雲雀恭彌。

再一次刷新了雲雀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下限,澤田綱吉等人目送雲雀恭彌走向下一個攤位。

“那你們就繼續努力吧,”

朝央九月幾人笑嘻嘻地對着澤田綱吉他們擺擺手。

“再見~”

“等等——”

澤田綱吉閉着眼睛,鼓足勇氣喊出來。

“最後,一起去看煙花吧!”

悄悄睜開一只眼睛,只看到朝央九月五人的背影,澤田綱吉有些失落地低下頭。

(已經走了啊……不知道有沒有聽見……)

“嘛,加油!早點賣完的話,就可以一起去找學姐她們了。”

山本倒是幹勁十足。

“一起去看煙火啊……”

(雖然以前也一起看過煙火,但是穿浴衣的學姐,長大後似乎還是第一次。)

“巧克力……巧克力……”

藍波吸着手指流口水。

“……”

“為什麽藍波你還在這裏啊!!!”

“蠢牛你怎麽還在啊!!”

“啊哈哈~藍波也想吃嗎,來,給。”

夏日祭的各種小食攤實在美味,包括凪在內,五人都吃的很滿足。

等過了八點,燈籠都點了起來,人漸漸多了,凪有些抱歉地被一個叫回去,似乎是許久沒有回家的媽媽回到家沒看見自己,所以有些着急的緣故。凪說的語焉不詳,朝央九月也就當自己沒聽出她話裏的含含糊糊。

‘媽媽,書上說只有小孩子才會喜歡戴面具玩的。’

‘……咳,媽媽只是看一下而已。’

‘恩……?媽媽不要想讓我戴喔,阿九已經長大啦!阿九要保護媽媽的!’

‘唔……’

‘媽媽、媽媽……放開啦……’

‘卡哇伊~乖~來,就戴一下,戴這個給媽媽看一下呗~’

‘……’

‘呼……真拿你沒辦法。’

‘……’

‘噗呼呼……’

‘唔?’

‘啊,媽媽絕對沒有笑喔,是阿九太可愛了~’

停下腳步,朝央九月倒退了兩步回到一個賣面具的攤子前,拿起一個貓咪面具,熟悉的面具模樣讓她有些微微愣神。頓了頓,朝央九月伸手将面具戴在臉上,無聲地微笑了下。

“這個,多少錢?”

付完錢,把戰利品面具往上推到頭頂,朝央九月環視了下四周,面上露出些驚訝的神色來。

“诶……?”

順利地走丢了的朝央九月有些好笑地嘆了一口氣,改變了計劃,慢悠悠往回走,期間順便買了些線花火,并且玩了一把撈金魚,以極其精準的控制力和速度成功獲得四只戰利品,在老板松了一口氣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走錯了?”

朝央九月看了看眼前空無一人的攤位,向後退了幾步想要再确定一遍名稱,卻是踩到了石子一個踉跄向後倒去,條件反射地伸出手想要保持平衡,又因為肩膀上傳來的力道半途而廢,直接歪了下去。

似乎撞到了什麽,朝央九月仰起頭向後看去。

“恩,我知道了。”

雲雀恭彌單手扶在朝央九月肩膀上,按掉手機将它收入校服口袋,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澤田綱吉、山本武、獄寺隼人,是你認識的人吧,他們的經營費被人搶走了。”

将半歪進自己懷裏的朝央九月扶穩,雲雀從她身邊走過。

“破壞風紀的人,我會全部咬殺。”

朝央九月歪了歪腦袋,看着披了并盛校服的黑發少年走在自己前面,周圍人潮湧動,熱鬧非常,唯獨他的身邊形成了獨特的氣場——生人勿近。

一時間,眼前的場景和八歲那年的夏日祭重合。

朝央九月微垂了眼簾,将頭頂的面具拉下來,遮住面上的神情,跟了上去。

在并盛神廟那裏,朝央九月看到了澤田綱吉他們,出乎意料的,搶錢的人也算臉熟,前兩天剛剛在海濱浴場結過梁子,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蓄意報複。

雲雀恭彌自然是二話不說,浮萍拐已經對着違反風紀的人刷了過去。

朝央九月也沒閑着,從前幾天開始,心裏便似乎一直積攢着一股郁氣,面具下那張平時總是帶着溫柔笑容的臉,此刻已經是面如冰霜。不用看,朝央九月也知道現在的自己并不像是堅強又溫柔的媽媽,反倒和另一半的血緣者更為相似。

(為什麽媽媽會死?)

看着很明顯想要找看起來很弱的自己下手的混混沖過來,朝央九月輕巧地側身,一腳踢在那人的膝彎,在他跪下去的瞬間一肘擊在他的後心,幹脆利落地把他拍到地上。

(為什麽那麽溫柔的媽媽會死?)

一歪身,朝央九月順勢擡起手肘擊中又沖上來的人的下颚,又狠又準的力道讓那個人橫飛了出去,倒下的時候連帶着撞倒了好幾個沖上來的人。

(為什麽之前自己什麽都沒有注意到?!)

一腳踩在掙紮着想要爬起的人的肚子上,朝央九月碾了碾腳尖,一擡手,線花火的尖端抵在了想要從背後偷襲的人的喉結前,變刺為掃,那家夥哀嚎一聲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抽搐着。

(為什麽那時候的自己那樣弱小,什麽都沒有做!)

因為浴衣實在是一種很妨礙行動的衣服,所以朝央九月的動作都不大,只靠技巧和速度取勝,那四條金魚還什麽都不知道地在她手中的袋子裏優哉游哉。

不過現在,攻擊的力道倒是越來越狠越來越準。

“咻——啪!”

煙火綻放的聲音遠遠傳來,朝央九月的動作一頓,原本狠狠拐向來人心口的手肘一偏,砸在了他的肩膀,咔嚓一聲脆響,那人捂着肩膀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哀嚎着慢慢地歪倒,蜷縮起身體。

站在一片“屍體”中,朝央九月轉過身,有些愣神地看向夜空中綻放的煙火,透過面具兩個并不大的眼洞,煙花在夜色中綻開的情景并不能完整地倒映入她的眼底。

“媽媽……”

“小心!”

朝央九月下意識地回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迅速攔在自己的身側,一拐子把沖上來的人刷倒在地。

“礙事。”

雲雀恭彌一點都不客氣地略略偏頭,給了朝央九月一個銳利無比的眼神。

“不想受傷的話,就躲遠點。”

“謝謝。”

朝央九月從善如流,退出戰鬥範圍,瞥看了一眼似乎沒什麽問題的爆衫版澤田綱吉、游刃有餘的山本武和獄寺隼人,沿着長長的臺階向着煙火綻放的地方走去。

線花火和金魚都被一股腦塞給了正在往上走的小春、京子、藍波和一平的手上,朝央九月改走為跑,眼神一直凝視着煙火升起的地方。

“……哈伊,九月醬?”

小春疑惑地看了看手裏的金魚。

“朝央……”

京子不解地看了看自己手裏的一堆線花火。

“師姐!”

一平看了看神社,又看了看朝央九月,從臺階上蹦跶着往下走。

“等等一平!”

“哇!等等我——”

藍波睜大了眼睛,也要跟上去,卻被反應過來的小春提了起來,死命蹬着腿反抗。

“放開藍波大人!藍波大人要去找一平和阿九!”

(媽媽……)

(這樣的奔跑,媽媽那時候也是一樣的吧。)

在河堤邊停下來,朝央九月單手支在膝蓋上,喘了口氣。河邊并沒有多少人,而河堤的那邊,有幾個頭上綁着白繩的中年男人在點燃煙火。

仰起頭,把面具撥到臉側,朝央九月坐在草坪上,雙手支在身後,專注地安靜地等待着記憶中很快就要到來的夏日祭的高、潮——接連八十八響的盛放的煙火群。

“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那好——小心啊,開——始——”

“咻——砰、砰、砰、嘭嘭嘭!”

接連着射、上天空的煙火逐一綻放,朝央九月的眼底映出缤紛的璀璨,唇角忍不住微微揚起,露出一個有些寂寞的笑容。

“媽媽……夏日祭的煙火,很漂亮。”

視界的邊緣出現了黑色的褲腳,雲雀恭彌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

在朝央九月身邊站定,雲雀恭彌雙手環胸,披在肩膀的黑色外套被夜風吹得飒飒作響,安靜地仰頭凝視着夜色中綻放的煙火,倒映在朝央九月眼底的盛宴也倒映在了他的眼底。

錯覺一般,雲雀的唇角也浮起了一抹很輕的笑容。

悄然而至的危險(改圖)

暑假總是如此短暫。

開學的時候,就算是澤田綱吉,也順利地從一年A班升入二年A班了。

不過這個新學期似乎有哪裏不太一樣。

剛開學沒幾天,就接二連三地傳來并盛中學的風紀委員被人惡意襲擊,受傷住院的消息。一時間整個并盛町都陷入了一片惶恐之中,并盛中學的學生人人自危,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窩在家裏不出來——典型代表,澤田綱吉——如果不是裏包恩斯巴達式的強力鎮壓,他恐怕真的會胡亂找個借口就窩在家裏不出去了。

澤田奈奈也很擔心,無比熱情地收集了大把大把的空手道社柔道社之類之類的傳單,一天一把地給澤田綱吉灌輸好好鍛煉打不過也要跑得過的想法。

在第十六個受害人笹川了平出現的時候,并盛的地下王者雲雀恭彌出手了,根據受害人的敘述,獨身去往黑曜中學——整頓風紀。

“隼人!”

碧洋琪在接到一個後,果斷抛棄了朝央九月的廚房,急火火地奔向并盛中學。

朝央九月還沒來得及為自己幸免于難的廚房慶幸,就因為心裏萦繞的一絲不安皺了眉,跟了上去。

并盛中學保健室中,碧洋琪平日裏冷靜的神情消失不見,看着渾身繃帶昏迷不醒的獄寺隼人,從喉中發出一聲哽咽。

“為什麽……”

碧洋琪皺緊了眉頭,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盤子有毒料理,幹脆利落地側手拍在了表情蕩漾地撲上來的夏馬爾臉上。

“為什麽隼人會在這種地方住院!”

“去醫院的話太危險了,所以裏包恩才把他送到我這裏來。”

夏馬爾心有餘悸地把自己眼疾手快拿來擋在臉上的托盤扔到一邊,耙了耙額發。

“雖然我不醫男人,但是借個病房也還是可以的。”

“到底是怎麽回事!”

碧洋琪滿面怒色。

“先冷靜下來,碧洋琪。”

裏包恩仰起臉看她,手裏的列恩不停地變換着形狀,很不穩定。

“獄寺是依循自己的意志,為了保護阿綱才受傷的。而獄寺的秒表是三,和之前受傷的人得到的秒表數字聯系起來,這一次的攻擊是有預謀的,那些兇手在尋找某些東西。順帶一提,我之前收到來自意大利的消息,兩個星期前,複仇者監獄有一群犯人越獄,其中一名叫做阿骸的少年和他的兩名手下已經來往尼轟。十天前,黑曜中學新入學的三名歸國子女,成功收服整個黑曜,帶頭的人叫做六道骸。”

“等——等一下!”

澤田綱吉大叫了起來。

“難道……對方是黑手黨——他們的目标……其實是我……?”

不敢置信地捂着腦袋,澤田綱吉眼神複雜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獄寺隼人。

“他們是被黑手黨驅逐的人。”

裏包恩低下頭去看列恩——它把自己變成了一副眼鏡,耷拉着眼睛看起來很沒精神——點了點頭。

“不過他們的目标是你沒錯。阿綱,這次只有把他們打敗了。”

“啊啊啊!”

澤田綱吉抱頭,滿臉的不情願。

“對了,雲雀學長已經去了。雲雀學長的話,一定沒問題的!”

“不能依賴別人,自己的麻煩自己解決。”

裏包恩一腳踹在阿綱腦袋上,語氣難得的嚴厲。

“不然的話,大家都會受到傷害的。”

“大家……”

澤田綱吉猛地睜大了眼睛,目光從昏迷不醒的獄寺隼人身上移到朝央九月身上,神色漸漸複雜起來,咬了咬牙,他像是不堪重負一般打開門沖了出去。

“……”

裏包恩看了朝央九月和碧洋琪一眼,跟着走了出去。

“放心吧,阿綱會解決的。”

碧洋琪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一門心思地照顧着獄寺。

獄寺皺了皺眉,慢慢睜開眼睛,朝央九月眼疾手快地把碧洋琪的臉遮住,這才避免了剛剛脫離危險期依靠自己意志勉強恢複清醒的獄寺,再一次因為腹痛而重新昏闕的悲劇……

“十……十代目……”

獄寺斷斷續續地開口,掙紮着伸手扯住夏馬爾的外套。

“幫……随便什麽都好……讓我有能力去幫十代目……拜……”

“我不允許!”

碧洋琪怒吼起來。

“你的傷——”

“拜托……拜……求你……幫幫我……”

獄寺隼人終于把話說完,碧洋琪的怒吼對他而言似乎充耳未聞,堅定的眼神只牢牢鎖在夏馬爾身上。

“……隼人……”

碧洋琪的聲音低了下去,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夏馬爾摸了摸下巴,看了眼碧洋琪,嘆氣。

“……沒辦法了。”

從口袋裏摸出一個膠囊,彈開,一只蚊子飛出。

“我可是從來不給男人看病的啊,一個兩個都這麽麻煩……”

碧洋琪有些複雜地看了夏馬爾一眼,抿了抿唇,一巴掌拍在保健室的桌子上。

“我也一起去!”

獄寺也沒拒絕,或者說他根本就完全沒放在心上,剛剛能動就掀開被子下床沖了出去,碧洋琪緊随其後。

“嘛~”

夏馬爾抓了抓腦袋,意味不明地嘆了一口氣,視線從門口移到了朝央九月的身上。

“你不去嗎?”

朝央九月正拿着手機按號碼,聽到夏馬爾的問題,幹脆地搖了搖頭。

“裏包恩既然沒有讓我去,也就是說這件事情他已經有了計劃。”

正在連接,音樂是數年如一日的并盛校歌,朝央九月皺着眉坐在病床上。

“而且阿綱他們在乎的人都在這裏,我擔心媽媽她們會被用作威脅。”

“你總是這麽理智的樣子,”

夏馬爾有些無趣地抓腦袋,單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裏,笑容有些猥瑣。

“不過這也是你可愛的地方啊~MUA~”

一托盤刷在嘟着嘴湊過來的夏馬爾臉上,朝央九月按掉通話——校歌播完後,只剩下一陣盲音。

“可愛這種形容,真不想從你嘴裏聽到。”

“喂……”

夏馬爾揉着臉嘆氣,從口袋裏摸出一個膠囊彈到朝央九月手裏。

“那小子跑得太快,這東西完全沒辦法交給他。雲雀恭彌是上次和你在一起的那個黑頭發小鬼吧,希望還來得及。”

“……!”

“至于其他的孩子,就交給我吧。”

夏馬爾剛嚴肅了沒一會兒,就又露出了色迷迷的笑容。

“如果是漂亮的女孩子的話,叔叔一定會好好保護她們的喔~”

“……謝了。”

朝央九月一翻手,将膠囊握進了掌心,站起身。

“還有,不許對她們做奇怪的事情!”

黑曜中學位于黑曜樂園的中心,在朝央九月幼年的記憶裏是一座人氣很旺的游樂園,只是現在野草叢生,土山坍塌,俨然一派破落的景象,。

朝央九月趕到的時候,澤田綱吉幾人正在戰鬥——澤田綱吉、獄寺隼人和右手動作有些奇怪的山本武蹲在主戰場後方,碧洋琪主氣勢如虹奮勇向前,對手是一位吹管弦樂的女孩子——戰場上有毒料理橫飛,管弦樂聲嘈雜。

這樣的對戰場景實在有些微妙,朝央九月下意識地停下腳步,隔着樹叢和敏銳地擡起頭轉看過來的裏包恩對上了視線。

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她出現在這裏,裏包恩只是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

朝央九月點點頭,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地轉身走入樹林。

山本武和澤田綱吉若有所覺地瞥向上方,只看見像是被風拂過而微微顫動的枝葉。

又撥了一次,朝央九月仔細捕捉着身周的所有聲音,隐隐約約有并盛校歌合上了節奏。按掉,朝央九月向着樹叢中露出一角的破敗建築跑去。

沒有任何猶豫地一路向前,朝央九月在一堵牆前面停下腳步,皺了皺,才繼續往前走去。

腳下咔嚓一聲,她彎下腰,從一堆碎石裏撿起一個布滿灰塵和劃痕的手機,屏幕不時閃動一下,顯示了兩個未接。

“……”

把手機收入口袋,朝央九月的目光落在了那堵牆的通風口上。

曲指在牆壁上扣了扣,對這棟危房極其沒有信心的朝央九月沒有辦法憑借牆那邊的呼吸聲來判斷雲雀恭彌有沒有可能在被埋進去的情況下幸存……收回手,拿出膠囊,朝央九月将它彈開,因為風力的作用,身小量輕的三叉戟蚊子毫無反抗能力地被從通風口吹了進去。

不多時,又嗡嗡嗡地飛回來,很是心滿意足地窩進了膠囊裏。

把膠囊收進口袋,朝央九月站在了一會兒,伸出手,停在牆壁前又收了回來,轉身離開。

一只嫩黃色的小鳥唱着走調的并盛校歌落在通風口上,歪着腦袋用黑豆豆的眼睛盯着朝央九月的背影看,忽然張嘴重複着喊了幾聲雲雀,飛到了牆壁後面落在雲雀恭彌的肩膀上,用扁扁的喙梳理着絨毛。

雙手搭在膝蓋上埋頭不動的雲雀安靜地擡起頭,黑色的碎發掩蓋住他眼中的銳色,臉頰上青紫一片,血跡點點。盯着那堵牆看了一會兒,雲雀恭彌重新低下頭,閉着眼睛開始做短暫的休養。

“嘟嘟——喂,”

朝央九月在那棟危房外,目送澤田綱吉、裏包恩、碧洋琪和獄寺隼人沖了進去,眉頭緊皺。

“請麻煩派一輛救護車來,地點在黑曜樂園。還有,請務必再準備兩輛救護車,一個小時後,黑曜中學。”

“恩?不相信也可以啊,不過院長你應該認識這個號碼吧。”

“放心,我什麽都不會和雲雀說的。”

“就這樣,謝謝。”

将要離開的序曲

每一個故事的最後,正義總是會戰勝邪惡。

當然,還有洗白這種說法。

和故事一樣,在爆衫的澤田綱吉的領導下,十代彭格列組團戰勝了六道骸小BOSS,終極BOSS裏包恩的計劃這次也順利達成中。

具體情況怎麽樣朝央九月是不清楚了,她就目送着一輛救護車呼嘯而來呼嘯而去,又在一個小時後目送兩輛救護車呼嘯而來呼嘯而去,接着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地回家,順便解決掉在幹掉威脅媽媽她們的壞人後順理成章地升級為新的危險的夏馬爾。

傍晚的時候和奈奈阿姨一起去了并盛醫院,并排擺開的病床上依次躺着昏迷不醒傷痕累累的獄寺隼人、碧洋琪、山本武。

澤田綱吉是昏睡不醒。

裏包恩抱着已經恢複正常——除了斷了尾巴——的列恩,獨占着一個病床吹鼻涕泡泡。

雲雀恭彌在另一個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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