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官本來顯得有些憨厚,可惜眉眼間的戾氣和那唇環鼻環,使得他看起來透出幾分兇狠。

環視了撲地的黑衣人,男人、列維的聲音充滿了怒火。

“是你們幹的嗎!?”

和裏包恩一起來的風輕巧地落在了朝央九月的肩膀上,二頭身的小嬰兒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皺着眉有些擔心地開口。

“受傷了嗎?”

朝央九月搖了搖頭,微笑。

“完全沒有。”

視線自澤田綱吉幾人身上掠過,特別狠狠瞪了正在交流師徒感情完全不搭理他的風和朝央九月兩人,列維終于将目标放在了風太——懷裏睡得香甜到直吮手指的藍波身上。

“我的對手,就是這麽個卷發的小鬼嗎……?不過也好,”

列維拔、出背上背着的長武器。

“就在這裏殺了你!”

“恩……哇!”

打了個冷戰,驚醒過來的藍波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睜開,瞅着列維那張臉還有那個表情,吓得哇一聲大叫,撲騰着腿腳就往朝央九月懷裏鑽。

“慢着,列維!”

夜空中忽然響起一個讓人精神為之一震的大嗓門,列維拔武器的動作一頓,身後已經多了四個人。

綠色雞冠頭的魯斯利亞扶了扶太陽鏡,埋怨着列維你不要單獨出手嘛。金色碎發歪帶小王冠的貝爾嘻嘻嘻地笑,玩着自己的飛刀。幾乎整個人都蒙在鬥篷裏的瑪蒙很淡定地開口,點明似乎還有其他指環的擁有者在場。整個看起來就像個機器人的莫斯卡從防毒面罩一樣的頭罩裏噴出三股白氣,大概是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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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銀色長發的斯誇羅一腳踩在牆頭,左手的長劍劈砍了下,帶起似乎可以劃破夜空的冷芒。

“竟然連我都敢欺騙!你們這群小鬼!!”

凝視了龇開嘴角,露出一個有些猙獰的笑容的斯誇羅,朝央九月默默扭頭,皺了皺眉。

“真難看……”

繼承式的守護戰

斯誇羅看了朝央九月一眼,正要開口,就被人壓着肩膀扔到了後面。/

披着黑色外套,臉上帶有傷疤的XANXUS站到了其餘六人的身前,眼神兇戾。

“蒙缇的繼承人,不要多管閑事。”

朝央九月和他對視,夜風揚起她的襯衫下擺。

“XANXUS。”

像是從她的表情裏得到了答案,XANXUS将視線轉向被他的殺氣鎮住,瑟瑟發抖的澤田綱吉,狠狠皺了眉。

“澤田綱吉……”

他的眼底翻湧着太過複雜的情緒,慢慢地盡數化為了怒意,擡起左手,掌心有咆哮着一般的怒火聚集。包括斯誇羅在內的瓦利安成員迅速後退,裏包恩也嚴肅了神情喝令澤田綱吉他們迅速離開,随着掌心的火焰越發明亮,XANXUS的表情也帶上了一絲快意。

“去死吧!”

破空聲傳來。

一把鋤頭釘在了XANXUS的腳前,而他先前發出的怒火也被一棍打散。

“XANXUS,到此為止了。”

一身民工服的澤田家光從夜色中走出,在澤田綱吉幾人的目瞪口呆中笑的很帶有壓迫感。

“接下來将由我仲裁。”

偏頭看向朝央九月,澤田家光露出一個禮節性的笑容。

“這次多謝你了,不過接下來的事情是彭格列的內部事務,蒙缇的十代首領,還請先行離開。”

“我明白。”

将手裏的木刀遞還給山本武,朝央九月把吓壞了的藍波抱到澤田綱吉那裏。

“作為守護者的一員,藍波需要承擔他的責任,但是他畢竟年紀幼小,還請彭格列的十代目多加照顧。”

“我,我會的,”

澤田綱吉點了點頭,唇角緊抿,盡管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今晚,他仍然受到了很大的沖擊。

“九月姐……”

他沉默了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只能看着朝央九月轉身離開,紅色唐服的小嬰兒坐在她肩膀上,兩個人一起步入這片深濃的夜色中。

“等等——”

裏包恩突然開口,壓了壓帽檐。

“家光,我已經拜托九月擔任藍波的家庭教師,風也是阿綱的訓練人,他們有必要留下來聽清楚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

澤田家光眼神略沉,和XANXUS毫不相讓地進行着氣勢上的較量,沒有對裏包恩的話做出任何回應。

“不——”

風拉了拉朝央九月的頭發,止住了她脫口而出的拒絕。//朝央九月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抿了抿唇,擡頭看向XANXUS,目光在他身上頓了頓,就移到了斯誇羅的身上。

将他的神色盡收眼底,朝央九月移開視線。

“我不會多管閑事。但是,有些事情要懂得适可而止,否則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聽到她的話,XANXUS挑了挑眉峰,移開和澤田家光對峙的眼神,看向朝央九月的目光中真切地流露出幾分不屑來。

“大垃圾,你以為你是誰。”

唇角咧開一個弧度,僅僅浮在表面的笑容完全沒有柔和XANXUS深邃的五官,而是将他眼中的戾氣盡顯無疑。

“澤田家光,你有什麽想說的,沒有想到好的理由的話,就給我滾!”

澤田家光眼神一凜,拿出兩個紙卷,一個扔給XANXUS,一個遞給澤田綱吉。

“九代的敕令。”

澤田綱吉打開紙卷,點燃在紙張開頭的明亮火焰雀躍跳動。

“……上面寫的全是意大利文,我看不懂啦!”

XANXUS卻沒有出聲嘲笑,他凝視着那張敕令的神情,晦澀難明。

“呵呵,”

澤田家光短促地笑了笑。

“簡單說來是這麽寫的——‘之前我覺得,十任繼承人是家光的兒子澤田綱吉。或許是最近死期将近的關系吧,我的直覺告訴我……還有其他更适合的繼承人。’”

“‘那就是我的兒子XANXUS,他才适合擔任十代首領。’”

XANXUS将紙卷揉在掌心握緊,目光沉沉地接了下去。

澤田家光看了XANXUS一眼,繼續念了下去。

“‘但是這樣的變更一定會有人不服吧?如果家光拒絕讓XANXUS繼承指環,我本身并不希望家族間爆發毫無意義的抗争,所以在此将進行大家都公認的彭格列決鬥……也就是——’”

澤田家光閉上了眼睛,眉頭深鎖着低下頭。

“‘擁有相同種類指環的人,将進行一對一對決。’”

澤田綱吉吃驚地大喊出聲,澤田家光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從樹叢中又竄出了兩個人。

粉色的長發,棕色的皮膚,帶着眼罩穿着短裙,看起來相似到有一種莫名的違和感的女性在衆人面前站定。

“這次的指環争奪戰,将由我們負責裁判!”

‘這是……軌跡……’

“……阿九?”

風敏銳地察覺到朝央九月似乎有些不對,轉頭看過去,卻只看到她專注地凝視着那兩位突然出現的女性的模樣。

(有聲音……)

‘這是……世界的……軌跡……’

目光落在那兩位女性的身上,卻又是完全看不清她們的模樣,再怎麽努力地睜大眼睛集中注意,也只能看到一片越來越遼闊的空茫,朝央九月的耳邊似乎響起了極細的歌聲,若隐若現。

(在說些什麽?)

‘……7……3……基石……’

“……”

朝央九月揉了揉眉心,耳邊的聲音消失不見,突兀到就好像之前的莫名聲響只是她的幻聽一般。

“你們,是誰?”

兩名女性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回答。

“我們是直屬于九代首領的切羅貝爾,關于指環争奪戰,我們的決定等同于九代首領的決定。”

視線投向了朝央九月,切羅貝爾的面上沒有露出任何讓人察覺出她們的心情的表情變化。

“您不是彭格列的家族人員,但是我們很榮幸地邀請您一同見證彭格列第十代首領的誕生。”

“……”

完全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卻被切羅貝爾們面無表情地冠上尊稱,朝央九月的反應是眨眨眼,點了點頭,有些不在狀态地道謝。

“啊……謝謝。”

風彎着唇角微笑起來,偶爾會有些不靠譜的阿九,總會讓他想到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小小的女孩,很可愛。

“九代首領說這是為了讓所有家族成員都能認同所采取的不得已措施,”

切羅貝爾看向XNAXUS。

“你沒有異議吧?XANXUS先生。”

XANXUS的回答,是沉默外加不耐的眼神。

“謝謝你的合作。”

切羅貝爾點頭,看向澤田綱吉那邊。

“綱吉先生,你呢?”

“诶!?我……”

澤田綱吉偷偷瞥看了一眼XANXUS,盡管已經收斂了殺意,但是那兇戾地瞥過來的眼神,依然讓澤田綱吉忍不住抖了抖。

“慢着,我有異議!”

澤田家光出聲打斷。

“我沒有聽過切羅貝爾機構,怎麽可以交給你們做決定!”

“你的異議無法被接受,”

切羅貝爾的回答精準并且機械。

“我們聽從于九代首領,不是你能力所及的。既然兩位繼承人都沒有異議,那麽也就是九代首領認同的繼承人、XANXUS所率領的七位,和門外顧問認同的繼承人、澤田綱吉所率領的七位——”

夜風吹過,樹叢撲簌簌的聲響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切羅貝爾冷淡到沒有起伏的聲響像是被放大了數倍,直入耳中。

“在此将要以性命來證明,誰才是真正适合帶上指環的人。”

“地點在深夜的并盛中學,詳情我們會再說明。”

切羅貝爾們縱身躍下矮牆,消失在了夜色中。

“那麽明晚十一點,我們在并盛國中恭候大駕,再見了。”

“為什麽會在我們學校!?等等——”

澤田綱吉大喊出聲。

“別走啊!”

視線和XANXUS對上,澤田綱吉被他眼底毫不掩飾的殺意吓到直接軟倒在地上,被他抱在懷裏的藍波噗通一聲掉下去,響亮的哭聲震起樹林裏的寒鴉。

“哼。”

XANXUS輕嗤一聲,轉身離開。

朝央九月默不作聲地把澤田綱吉拉起來,拍了拍同樣被瓦利安衆人的氣勢所懾的山本武、獄寺隼人和笹川了平。

“這就被吓住了?”

“沒……怎麽會!”

獄寺隼人第一個暴起,皺着眉狠狠開口。

“怎麽可以将彭格列交給他們……十代首領才是繼承者!”

“恩,”

山本武點了點頭,一手拎着木刀,一手抓了抓腦袋,笑容裏除了爽朗,還多出幾分堅毅。

“……這是,大家的戰鬥。我想要贏。”

笹川了平揮舞着拳頭,完全地熱血沸騰。

“極限地要贏!!對了,”

他滿懷期待地看向澤田綱吉。

“我的對手就是那個看起來很高大的人吧!”

“不是,”

裏包恩走過來,拿下帽子,露出刺刺的黑發,小手把頭發攏在一起模仿着魯斯利亞的發型。

“你的對手是那個綠色頭發,看起來很娘娘腔的人妖。”

了平撲地,石化了。

山本武啊哈哈笑了起來,像是起了什麽連鎖反應,大家都笑了,連一直眉頭深鎖的澤田家光都沒忍住。

朝央九月捏了捏風的手,特別照顧着他短短胖胖的手背上五個小窩窩。

“永不停息放棄的【岚】,打破家族逆境的【晴】,撫平焦慮不安的【雨】——”

瞥了眼雖然不明就裏,但是看見大家都在笑也不甘示弱地跟着笑的藍波,朝央九月嘆了一口氣,又微笑起來。

“只是圍觀的話,好像有點可惜啊。”

擡頭看了看天空,朝央九月打了個哈欠,眼前浮現出XANXUS凝視着手中九代首領敕令時候的神情,下意識地皺了眉。

“雖然有點可惜,不過能只需要圍觀的話,也是再好不過了。”

守護者的戰鬥——晴(倒V)

第二天一早,朝央九月就被吵醒了,手機那邊連環炮一樣嚷嚷着的聲音,讓她一瞬間有些恍惚。恢複清醒後,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對着木蘭叽叽喳喳拉幫結夥有備而來的興師問罪,只能采取消極的聽之任之态度,在狂轟亂炸中不知道許下了多少不平等條約。

那邊一陣吵鬧,木蘭像是被南小七、尚遠和木子言他們聯手壓制住拖到一邊去了,接着是一陣讓人不安的安靜,沉穩的男聲如有實質般傳來。

“不用擔心,做你想做的事情。”

朝央九月再無睡意,握着沉默了許久,聽着那邊傳來的各種打鬥和掙紮的聲響,吵吵鬧鬧。隔壁的澤田家也很應景地吵鬧起來,大多是裏包恩和澤田綱吉的對話,偶爾還會有風師父溫和的聲音——她才發現,原來風師父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過去了。

裏沒有聲音。

朝央九月低頭看了下,發現自己先前不經意地按到了挂斷的鍵。

(還沒有說再見……)

嘆了一口氣,朝央九月将手機收入口袋,站起身走向衛生間去洗漱,結果在洗臉的時候又發了呆。

藍波今天不用訓練,裏包恩的意思是,第一天,得讓他們消化下昨天直面瓦利安的震撼。

朝央九月覺得,或許比起澤田綱吉他們,自己才是更需要調節情緒的。

并不是被壓制,只是突然間有些焦躁,像是有什麽不受掌控的巨大危險正在逼近,可是自己卻是毫無自覺一般。

不是XANXUS。

……應該不是XANXUS。

那是更大的……難以想象的危險。

至于XANXUS,朝央九月實在稱不上喜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記憶中媽媽的形象太過鮮明的緣故,朝央九月更喜歡和溫和的人呆在一起——很明顯表現出來的比如風,或者是隐藏在兇戾之下的比如斯誇羅——而XANXUS,無論是表裏都完全不會讓人覺察到一絲和溫柔有關的特質。

高傲,暴戾,自大,無理取鬧,這是朝央九月對于XANXUS的定義。

而同樣的,朝央九月也知道,XANXUS對于自己,也是毫不掩飾的厭惡,最開始大約是‘連殺掉都嫌弄髒手的垃圾’,現在,也許是‘裝模作樣、多管閑事、優柔寡斷、不知所謂的大垃圾’。

所以XANXUS這次的到來,朝央九月毫不猶豫地選擇用最大惡意去揣度他的想法,越想就越覺得……麻煩。

停下腳步,從自己的思緒中脫出的朝央九月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愣了下神。

因為打算好離開,所以蛋糕店已經被盤給了并盛商業街的另一家蛋糕店。看着那間可以算是承載了自己幼時記憶的蛋糕房大門緊鎖,挂上歇業的牌子,從裏面傳來各種重新裝修的聲音,朝央九月的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诶?”

戴着眼鏡的男生停下了腳步,伸手推了推眼鏡,有些苦惱地皺了皺眉,伸手把本來就顯得亂蓬蓬的紅發抓的更亂了。

猶豫了許久,他才走向站在一旁不遠不近地看着蛋糕房的朝央九月,有些局促地咽了口水,又推了下眼鏡。

“請問……蛋糕店今天不開門嗎?”

朝央九月看了他一眼,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不是,蛋糕店的話,以後都不會開門了……其實這麽說也不對,大概再過幾天,新的蛋糕店就會開業了吧。”

“……”

紅發男生沉默了下。

“那個……對不起。如果你在煩惱什麽的話,可以嘗試下去做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那個……我、我的意思是,蛋糕店的蛋糕很好吃,為什麽會突然……不對……”

紅發男生明顯緊張了起來,伸手捂了捂肚子。

“恩?”

朝央九月有些奇怪,愣了愣神,笑了起來。

“你叫什麽名字?”

“入……入江正一,”

男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補充了句。

“我以前也經常來蛋糕店的。”

“入江正一,”

朝央九月重複了下他的名字,點了點頭,面上帶着微笑,神情卻是有些鄭重其事。

“謝謝。”

避重就輕的回答,完全的答非所問。

入江正一推了推眼鏡,恩了兩聲,有些不自在地轉身走了。

朝央九月也轉身離開,在街頭的小公園裏停下,找了個長椅坐了,伸手拍了拍身邊的座位。

“坐吧。”

“哼。”

斯誇羅語氣不善,一腳踩在椅子邊緣,居高臨下地看着朝央九月,幾乎是将她整個人罩在自己的陰影裏。

“喂!你到底想幹什麽!?”

朝央九月仰着頭看他,心平氣和地接話。

“這句話,似乎應該我問你們才是吧。”

“喂!!不要轉移話題!!”

斯誇羅看起來要氣爆了,眉毛緊皺。

“你之前不是說要離開了嗎,怎麽現在還在這裏,還和那群小鬼在一起!?”

頓了頓,他的眼神漸漸兇狠起來,有些焦躁地啐了一聲,然後伸手抓住朝央九月的長發,迫使她的視線一直定在他的面上,兩人視線交彙。朝央九月配合地又仰了仰頭,斯誇羅卻是放松了力道,一把甩開手,将腳拿下來,背轉過身去不看朝央九月。

“如果你要阻止的話,我就殺了你!”

目送斯誇羅怒氣沖沖地離開,途中破壞花草樹木無數,朝央九月沉默了下,笑了起來。

(還是老樣子。)

是夜。

聽着隔壁澤田綱吉偷偷摸摸地溜出家門,朝央九月翻了個身,閉着眼睛裝睡。

風坐在床上,伸出手摸了摸朝央九月的頭發。

“不去嗎?”

“不去。”

朝央九月說的斬釘截鐵。

“我畢竟不是彭格列家族的人,不能過多幹涉。師父要去?”

風唇角彎彎微笑起來,不答反問。

“‘幹涉’的話,是擔心自己沒有辦法完全做到袖手旁觀嗎?”

“……”

朝央九月裝死中。

風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答案,只看着似乎睡着了,但是或許連自己都沒有自覺地緊皺眉頭的朝央九月,嘆了一口氣,他伸手将九月眉間的輕折撫平。

“既然擔心的話,就去看看好了。”

朝央九月的呼吸平緩綿長,半晌才傳出聲音。

“不行,我需要整理清楚思路,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還沒睡嗎。”

風這麽說着,收回手,神情溫柔,好像先前一點都沒覺察到朝央九月明顯就是在裝睡似的。

動作麻利地脫掉紅色的唐服,風掀開被子團子,鑽了進去,閉着左眼打了個哈欠。

“我困了。”

小嬰兒的溫度比大人要高一些,懷裏透過來的溫熱在十月份的夜晚,顯得十分舒服,朝央九月也真的有些倦意,把風抱在了懷裏,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睡吧。”

還沒有睡一會兒,就傳來了敲門聲,朝央九月持續裝死中,風也很體貼地配合着,倒是一平最先坐起了身,揉着眼睛扯了扯朝央九月的袖子。

“師姐,有人敲門。”

朝央九月坐起身,有些焦躁地抓了下腦袋,嘆了一口氣穿戴整齊往樓下走。

風也從床上坐起來,二頭身的小嬰兒慢條斯理地往自己身上套着衣服,唇角彎彎,滿是笑意的眼睛裏一片清醒,絲毫看不出先前睡得香甜的模樣。

“這樣不是很好嗎,擔心的話,就表現出來吧。”

“師父?”

一平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摸摸一平的腦袋,穿戴整齊的風跳下了床。

“一平,我們也走吧。”

“是,師父。”

朝央九月打開門,門外站着的是滿臉焦急的笹川京子,她舉着手,想要繼續敲門的動作停頓在半空,見到朝央九月的時候很明顯松了一口氣,但是卻也似乎因為放松下來,緊張和擔憂再也不掩飾,澄澈的眼眸中蓄積起霧氣。

“九月醬……”

她收回手,有些不安地将雙手交握。

“對不起,這麽晚了還來打擾你……但是,大哥他不見了,可樂尼諾也找不到,阿綱他們也都不在家,大哥這些天身上總是有傷,還總是笑着瞞着我……我……我有些擔心……诶……”

疑惑地伸手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京子勉強笑了笑,有些不知所措。

“對不起……我并不是……我……”

搖了搖頭,京子胡亂擦了下眼淚,神情漸漸堅定,一眨不眨地凝視着朝央九月。

“拜托了,能夠請九月醬帶我去找大哥嗎。”

“……”

朝央九月沉默了下,伸手攏了攏披散在身後的長發,點點頭,擦拭去她眼角的淚痕。

“……我知道了,別哭,女孩子的眼淚是很珍貴的。”

“現在高興了?”

風跳上朝央九月的肩膀,笑容中帶着幾分縱容。

朝央九月沒有回答,一本正經地看了看天空。

“時間有些晚了,如果不介意的話,請閉上眼睛,夜風,還是有些涼的。”

一路疾馳。

并盛中學并不遠,朝央九月趕到的時候,被作為戰場的場地已經一片狼藉,魯斯利亞扭動着身子居高臨下地炫耀了自己的勝利,而笹川了平趴倒在地,掙紮着想要站起,又精疲力竭地伏倒。

“哥哥!!”

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這麽刺激的場景,京子忍不住尖叫出聲,松開手沖到了場邊。

出乎意料的,魯斯利亞——包括切羅貝爾們在內,沒有任何一個人對她的出現感到驚奇——或者,該除了澤田綱吉他們——也沒有人對突然出現手無縛雞之力的京子動手。

“京……京子……”

了平掙紮着擡起頭,鼻青臉腫地眯了眼看向京子,像是被喚起了鬥志,掙紮着站了起來,擺出攻擊的架勢,在可樂尼諾頗為欣慰的聲音裏對着魯斯利亞擊出了一拳。

“極限太陽!!”

風已經沒有去看戰鬥了,他微笑着看向被鷹抓着飛在空中的可樂尼諾。

“你取名的方式還是這麽獨特。”

“哼,那是當然,”

可樂尼諾得意地揚了揚下巴,蘋果一般的臉蛋上兩朵紅暈很是可愛。

“我取名字可比你好聽多了,KURA~”

魯斯利亞呵呵呵笑着,十分自信地用膝蓋肘擊迎向了平的拳頭,卻被擊碎了他鑄鐵的膝蓋,狼狽地摔倒在地上。

切羅貝爾們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似乎已經達成了一致。

“嘻嘻嘻~魯斯利亞輸了呢~”

貝爾玩着自己的飛刀,語調中帶着一種幸災樂禍的歡愉。

“結束了,我先回去了。”

瑪蒙百無聊賴地往回飛走,然後被貝爾拉住了腳往下拖。

列維哼了一聲,開始拔傘。

“輸了的人,沒有存在的價值,就讓我列維替BOSS幹掉他吧!”

接着換了小聲,列維頗為公報私仇地笑。

“我早就想幹掉他了,死人妖。”

機器人樣的莫斯卡從排氣管裏哼了三道白氣,擡起手,五指分開,射出一團火焰,直接把掙紮着站起來的魯斯利亞砸倒在地。

沒有理會瓦利安幹部們的‘自相殘殺’,也沒有搭理對面彭格列對于他們連同伴都下手的怒吼,斯誇羅緊緊皺着眉,眼神兇狠地緊緊盯着朝央九月。

守護者的戰鬥——雷(倒V)

“魯斯利亞已經無法戰鬥,”

穿着白裙子的切羅貝爾站起身,另一個切羅貝爾阻止了笹川了平的靠近,一同宣布了結果。

“晴之戒争奪戰的勝利者是笹川了平。今天的比賽到此結束,下一次的對戰名單是——”

“喂——!”

斯誇羅有些不耐煩地吼出聲。

“下一次該輪到我了吧!”

“明晚的對戰是,”

切羅貝爾們很有原則地忽略斯誇羅的大嗓門,面無表情地開口。

“雷之戒的守護者的對決。”

“!”

朝央九月下意識地将目光落在藍波身上,毫無自覺的奶牛裝小孩正跟一平撒嬌耍賴,各種不在狀态。

略略颔首,她皺了皺眉,什麽都沒說。

“那麽就明晚見了。”

切羅貝爾們按下帶在身上的一個按鈕,戰鬥的場地中騰起一片煙霧,瓦利安衆人消失不見,魯斯利亞也被莫斯卡一并帶走了——伴随着他輕點輕點的呼痛聲。

“藍波……”

澤田綱吉在藍波身前蹲下來,愁眉不展。

“……”

拿到了完整的晴之戒的笹川了平也緊皺了眉頭,神情嚴肅。

“喂!你們怎麽會到這裏來!?”

獄寺隼人狠狠撇了撇嘴,和澤田綱吉他們不同,小時候就混跡在黑手黨界的獄寺隼人,多多少少也見過這種優勝劣汰實力至上的行為模式,對于落敗了的魯斯利亞被自己人幹掉,并沒有那麽的驚訝。

至于藍波的那一戰,他從一開始就沒放在心上,到時候直接讓蠢牛認輸就好了,他會負責把其他的贏回來的!

瞥看了下朝央九月、一平和笹川京子,獄寺隼人一個激靈,有些緊張地四下裏看了看。

“那家夥不會也來了吧!”

沒有搭理獄寺隼人的咋呼聲,京子伸出手握住朝央九月,有些掙紮着看向傷痕累累的笹川了平,沉默了片刻,終于還是開口。

“大哥,你究竟是在做什麽?”

“這個……這個嘛……”

了平支吾了兩聲,面對着自家妹妹,他撒不了謊但是又沒辦法告訴她事實,只好求助地看向澤田綱吉一衆。

“大哥。”

京子不依不饒。

“這個……”

了平一閉眼,橫下心開始胡扯。

“是相撲大賽,是那種在擂臺上進行的混合式相撲大賽,很流行的,是吧,獄寺、山本、阿綱?”

“啊……啊,是的,是的。”

“是啊。”

“切,今天的表現不錯嘛,草坪頭。”

“是相撲大賽喔,九月沒有告訴你嗎?”

“……”

朝央九月躺着也中槍,表示很無奈。

“……”

京子沉默了下,在了平忐忑的目光中垂下頭,小幅度地點了點,然後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那……那我就放心了,大哥你真是的,什麽都不告訴我的話,我會……很擔心的……”

笹川了平幹笑了起來,将贏回來的晴之戒遞給澤田綱吉,一時間和樂融融。

只除了,朝央九月察覺到的,從被京子握住的手上傳來的,輕輕的顫抖。

她知道的,比他們以為她知道的,要多,但是卻從不曾開口。

伸手摸了摸笹川京子柔軟的短發,朝央九月松開手,走到藍波那裏,把他和一平一起抱了起來。

“藍波我先帶走了,明晚再見。”

“我也先走了,澤田的訓練,已經可以開始第三階段。”

風向着裏包恩點點頭,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或許勝利的可能并沒有你說的那麽低,對嗎?”

“哼。”

裏包恩壓了壓帽檐,哼笑一聲,擡頭對澤田綱吉三人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蠢綱,走了!”

人去樓空的并盛中學,只剩下匆匆趕來的黑衣人們面對着滿地碎玻璃面面相觑,認命地進行了善後工作。

“藍波,前兩天教你玩的,記得嗎?”

“記得。哇哈哈,阿九你還欠藍波大人二十五盒章魚燒!”

“……我知道,今天晚上你把游戲的最後一關通關了,我就給你再翻一番,怎麽樣?”

“恩恩!”

“最後一關的BOSS是那個黑大叔,有印象嗎?”

“藍波大人知道!翻白眼,小胡子,好兇~”

“一平也知道,黑蜘蛛!”

“……”

“小孩子果然很神奇。”

“哇哈哈!藍波大人要去玩游戲,要吃四十盒章魚燒!”

“藍波,二十五的兩倍是五十。”

“四十!四十!”

“五十!”

“……”

朝央九月低低嘆了一口氣,單手托着下巴歪了腦袋看桌子對面兩個小孩兒吵架,順手挖了一勺子冰淇淋喂給坐在自己懷裏的風,二頭身的小嬰兒來者不拒,啊嗚一口吞下去,眯着眼睛抱了袖子很惬意地享受着下午茶時光。

下午的時候,天上開始下雨,淅淅瀝瀝地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停。

朝央九月撐着傘帶着藍波,這孩子完全靜不下來,穿着雨靴也不管還在下雨就興沖沖地往雨裏沖,遇到水窪就狠狠踩,被滴到水就哇哈哈笑,完全的天真無慮活潑可愛。

“藍波。”

朝央九月把玩的瘋了的藍波拉回來,看着他一臉茫然地擡頭,頂着滿臉水傻乎乎地問了幹嘛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在他哇哇笑起來的時候把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吊墜拿了下來,分開一半戴在藍波的脖子上。

“游戲結束拿着這個來換章魚燒,弄丢了的話,章魚燒也不見了喔。”

原本好奇地拉着項墜的藍波連忙緊張地點頭,小心翼翼地七手八腳把它塞到衣服裏,那眼神瞅着恨不得它就是一盒一盒的章魚燒,立馬吞下肚子。

這一次的戰鬥地點是并盛的天臺,朝央九月到的時候,正和瓦利安們趕上一個時間,得到了斯誇羅的冷眼一枚。

而原本平坦的天臺上,已經布置了一個六邊形蛛網一樣的電路回路,在回路交叉的地方有七根高高的避雷針,将被增強了好幾倍的落雷傳導到電路回路中。

又和藍波說了幾句,朝央九月将他放到地上,小牛立馬撒歡兒地跑了起來,被獄寺拎住衣服領子拖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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