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冷硬。

(怎麽回事……?九月姐,好像生氣了?是我說錯話了嗎?)

心裏有些忐忑,澤田綱吉擔心着是否因為自己做出了錯誤的猜測,又或者是自己這樣子軟弱地一心只想依賴着裏包恩的廢柴模樣惹得朝央九月突然間就沉默了下去。

在澤田綱吉胡思亂想的時候,朝央九月微皺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點了點頭,對澤田綱吉之前的話做出回應。

“裏包恩就在彭格列基地,武和強尼二也在那裏,我把你們領回去後就去接一平藍波京子和小春。”

瞥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氣後又想再問的澤田綱吉,朝央九月果斷地搖了搖頭。

“更具體一些的情況,等到了基地你們去問武和裏包恩,他們掌握的情報比我要詳細,而且現在并不是一個交談的好時間。”

“切。”

滿肚子的疑問都被迫咽回去的獄寺隼人低啐了一聲,卻也沒有說什麽,只是下意識地把手伸進褲袋裏,攥緊了那張寫着他獨創的“G”文字的紙條。

(守護者集合?裝滿百合花的棺材……十代目……我一定要弄清楚!)

“到了。”

朝央九月停下腳步,面前仍然是一片樹木茂密的森林景象。

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匣子,朝央九月右手中指上的指環燃起火焰,開匣。

(開匣了……)

(九月姐的匣兵器是什麽?)

之前才第一次見識過靠死氣火焰驅動的匣武器——拉爾米爾奇的雲蜈蚣——并且被它們狠狠教訓了一把的澤田綱吉和獄寺隼人,都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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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是,一個已經無法抑制地在腦海裏勾畫出數只可愛的慵懶的舒展身體的小動物,一個只是單純地好奇。

在澤田綱吉和獄寺隼人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的目光下,朝央九月從匣子裏拈出一片樹葉,輕輕吹了出去。

拉爾已經未雨綢缪地拉起鬥篷,将自己的全身裹得嚴嚴實實,下半張臉都蒙了進去。

(樹葉!?)

(葉子!?)

一時反應不過來的兩人無法掩飾地流露出幾分失望。

(诶?起風了。)

澤田綱吉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看天,夜空清晰明朗,不像要下雨的樣子。後知後覺地将視線重新投入朝央九月身邊,澤田綱吉努力地尋找之前被吹走的那片葉子,無奈在被風卷起的落葉中,別說去辨認一枚和尋常樹葉沒什麽區別的葉片,就連睜大眼睛的動作都沒有辦法做出。

“好大的風……可惡,眼睛睜不開了。”

同樣被困擾了的獄寺隼人伸出手擋在眼前。

拉爾淡定地扯了扯鬥篷,寬大的邊角被吹得飒飒作響。

“總要做些必要的掩護嘛。好了,不要東張西望。”

朝央九月向前走了一步,又退回來,把眼鏡給離自己比較近的澤田綱吉帶上。在鏡柄上按了下,眼鏡刷地變成了護目鏡。

“這邊。”

明明是和周圍沒什麽區別的景色——除了那大風卷起的葉浪——在向前走出兩步,眼前的景色令人驚嘆地泛起水紋一樣的漣漪,朝央九月四人就像是砸入湖裏的石子,消失不見。

“沿着這裏一直往前走,會有人來接你們。”

走下入口的臺階,指了指面前好像永無盡頭的長廊,朝央九月摘下澤田綱吉眼睛上的護目鏡,毫不避諱地把它帶回去,恢複成眼鏡的模樣。

絲毫不在意一顆少男心緊張激動而又羞澀的微妙躍動。

“我去接一平她們,先走一步。”

“九月姐……”

澤田綱吉下意識地喊出聲,在她回頭看過來示意有話快說的時候,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抓了抓腦袋,支支吾吾地小聲開口。

“你……要小心。”

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和來的時候一樣,朝央九月的身影消失不見。

(……我在說些什麽啊!怎麽好像……好像電視劇裏女主角對男主角說的話!?)

澤田綱吉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再一次後知後覺地紅了臉。

(等等——京子!?十年後的京子!!)

摧殘着自己頭發的手停住了動作,澤田綱吉抿了抿唇,除去期待之外,又莫名生出些違和感來。

“喂,”

獄寺隼人皺着眉看向大步向前的拉爾。

“你不是說為了防止被探測到指環反應,你們都用瑪蒙鎖鏈把指環屏蔽起來。為什麽她沒有。”

“……”

拉爾的腳步微頓,遲疑了下,還是停了下來。

(對了,九月姐的指環沒有屏蔽,之前點燃火焰的時候也是直接點燃的。可是,在她出現之前,拉爾都沒有察覺到指環反應……)

澤田綱吉也回過神,擡頭盯着拉爾看。

(也許……拉爾并沒有探測到指環反應的儀器。)

“不要再問這個問題。”

拉爾瞥過來的視線中帶着不容忽視的拒絕,嚴肅得讓澤田綱吉覺得自己似乎觸碰到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

“蒙缇家族,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守護者召集令

“喂,你來的真慢啊。”

黑川花擡腳踹在門上,把之前打開了一半的門又踢關上,臉上黏糊着一片白生生的面膜,夜深人靜的時候乍一看過去,大白臉上就剩下五個窟窿的效果還是挺滲人的。

因為說話,她臉上的面膜松動了下,黑川花有點兒緊張兮兮地伸手把面膜又黏緊了些,比起大拇指指了指沙發,小幅度地動了動嘴唇,吐出含糊不清的幾個字。

朝央九月并沒有聽清她說什麽,不過看到沙發上橫七豎八睡着的四人,也明白了個七八分。

幾個印着XX百貨的大塑料袋靠着沙發擺了,即便是之前的逃跑,她們也沒有放棄這等同于累贅的東西。

一平和藍波都不過是十五歲的年紀,在天朝還正是上學的時候,盡管朝央九月無比清晰他們這樣的存在已經早就和正常人脫節,無法也不适合用他們的标準來要求自己,但是無論如何,看着這兩張帶着疲倦睡着的尚透出幾分稚嫩的面容,她仍然有些止不住地想要嘆息。

或許是年紀大了,所以多愁善感起來?

“既然都睡了,那就等一會兒再走吧。”

朝央九月靠着沙發站了,瞥頭看向另一邊打了個哈欠的黑川花——她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慢悠悠地揭開面膜扔到垃圾桶裏,美滋滋地拍了拍臉頰,連個眼神都懶得給朝央九月。

“随你的便。”

黑川花撩了撩卷着卷的半長發,神情中透出幾分妩媚來。

“對了,了平最近有什麽消息嗎?”

“他還在意大利,不過估計不久也會回來的。”

朝央九月笑了笑,自己動手倒了一杯水。

“到時候如果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情,你先別急着驚訝。”

黑川花擺了擺手。

“我知道。能有什麽事呢,還不就是他們彭格列的事情。”

搖了搖頭,黑川花交叉着雙臂環在胸前,眉梢略略挑起的模樣帶着些許無奈。

“每次的理由都那麽爛,真以為我傻嗎。不過也沒辦法,每次看到他憋足了勁絞盡腦汁想着借口努力告訴我自己身上的傷都是意外,再沒有下一次的模樣,我還能怎麽辦。啧,男人啊。”

她這麽意味不明地嘆了一口氣,唇角卻是彎起了一個幸福的弧度。

“喂喂,你這是在曬幸福,在天朝的話就要被一堆人拉出去人道了啊。”

朝央九月喝了一口水,語氣裏帶了幾分調笑。

“對了,你有庫洛姆的消息嗎?”

黑川花很認真地思考起來,然後搖了搖頭,露出有些抱歉的神色。

“我和那個女孩子并不熟,她的性格太腼腆了,不是我擅長的類型。”

“你家了平聽到你這個語調,會哭的。”

朝央九月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做多糾結。

“京子說你一開始跟他告白,他死活不肯同意的原因就是以為你是他妹妹的幸福來着,多偉大的兄長之愛啊~”

庫洛姆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需要別人保護的孩子了,作為彭格列的霧守,盡管性格仍然腼腆羞澀,不擅長與別人交流,但是籠罩在強大的幻術實力下,腼腆羞澀變成了冷豔高傲,不擅長與人交流則變成了冷淡。

……都是那個六道骸的錯!

朝央九月至今仍然耿耿于懷——特別是在十年裏數次親眼目睹大變活人,瞅着庫洛姆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變成六道骸,那個鳳梨頭滿嘴KUFUFU說些不着調的神神叨叨的挑釁話語拉仇恨還沾沾自喜的變态之後。

黑川花絲毫不以為杵,大約是因為順着她的話想到了過去的事,神情漸漸浮現出幾分羞澀,笑了起來。

客廳牆壁上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走着。

黑川花已經坐到了椅子上,剝了個蜜桔,一半扔給朝央九月,一半丢進嘴裏。

“你這一年怎麽樣,聽了平說,阿爾巴雷諾們都……死了。”

朝央九月沒有回答,像是突然間對手中的桔子産生了莫大的興趣,用中指食指和拇指把那半球形推着在掌心轉。

捏得久了,掌心的溫度染在了桔瓣上,她也沒了興致去吃,很是順理成章地把掌心的桔子放在桌上,整個人側身歪坐在了桌面,唇角彎起一個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沒有。

嘆了一口氣,黑川花伸手在桌面上扣了扣。

“好了好了,我不問了,不要擺出這麽個要死不活的樣子。”

“有嗎?”

朝央九月現在倒是有了興致接話,神色自然到似乎之前的那陣沉默只是她一時興起耍着黑川花玩兒。

臉上帶着微笑,朝央九月幾不可見地垂了下眼簾。

“有什麽不好問的。其實我只是在想,說好也算不上,但是說不好,似乎也算不上。”

畢竟,風只有一個,而大家,一直都在自己身邊。

可又總是,風是風,大家是大家。

“時間差不多了。”

朝央九月擡起手,那一半桔子打水漂一樣挨個兒點過正睡着的四個人的額頭。

“都起來,該走了。”

彭格列地下基地:

“你的任務是報告這邊的情況吧?但是與門外顧問的聯絡已經斷掉,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依舊一身太空服的裏包恩坐在凳子上,和拉爾米爾奇對視。

“……”

拉爾站起身。

“單獨去,捕獲白蘭。”

山本武的視線刀鋒般銳利,自拉爾身上一掃而過,拉爾毫不畏懼,面無表情。

“太亂來了。”

裏包恩沉默了下,語氣聽不出情緒。

“外面還放射着對我們有害的非73射線,貿然出去的話,會死的。”

“已經做好覺悟了。”

拉爾拉開座位,轉身離開。

“反正這個身體也撐不了多久。”

“現在的阿綱他們需要你的力量,不再考慮一下嗎?”

“你們三個就足夠了。我拒絕。”

“想在死前替可樂尼諾報仇嗎?”

“!”

拉爾的腳步微頓,冷冷地瞥看過來。

“裏包恩,有空管我的話,不如去管管那個家夥。難道你們看不出來嗎?”

面前的電動門突然打開,拉爾無視門外被吓得炸毛,一副做賊心虛模樣的澤田綱吉和獄寺隼人,目不斜視徑直向前。

(可樂尼諾的仇?)

澤田綱吉的腦海中下意識地出現那個金發藍眼的小嬰兒,疑惑的目光追着拉爾離開的身影遠去。

(……那個家夥?)

“你們睡得好嗎?”

裏包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之前九月傳來信息,京子他們已經快要到基地入口。想和老朋友來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嗎?”

“老……老朋友!京子小姐……!”

澤田綱吉滿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是因為“老朋友”這個詞,還是因為擁抱這個畫面。

獄寺隼人一臉的百無聊賴,完全沒有将那句老朋友放在心裏。

裏包恩看了看澤田綱吉,又坐回凳子上。

“既然沒有這個打算,那我們就直接進入正題吧。”

仰起頭,裏包恩黑烏烏的眼睛裏看不出喜怒。

“昨天已經說過了吧,今天就要開始召集守護者的任務了。首先,最開始需要的守護者即是戰力,換句話說,就是很強的人。”

(很強的人啊……)

不約而同的,一個人的身影浮現在衆人的腦海中。

并盛的地下統治者,并中的鬼之委員長,彭格列最強的守護者——雲雀恭彌。

“等等——”

澤田綱吉狠狠搖了搖頭,棕色的眼眸澄澈而又帶着幾分猶豫,如同每一個突然來到陌生地方的少年一樣,無可抑制地透出恐懼和逃避。

“我……”

他的嘴唇動了動,只在吐出那個單詞後就湮滅了聲音,張張合合像是離了水的魚,生存的勇氣在裏包恩仿佛可以洞察一切的目光中被漸漸抽幹,足以令人溺斃的羞愧和自疑湧了上來。

(為什麽這麽害怕?為什麽想要逃避?為什麽……為什麽要戰鬥!?為什麽回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十年後!!)

這樣近似于質問,以及有一瞬間無可抑制地想要遷怒的心情狡猾到讓澤田綱吉自己都無法接受,他閉上了嘴巴,閉上了眼睛,好像這樣就可以拒絕現在所處的這個未來,好像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又回到了自己的那個世界。

然而最終,澤田綱吉又睜開眼睛,以一種怯怯的,絲毫沒有氣勢的,近似于懦弱的聲音懇求。

“裏包恩……我,我想去看看她們。”

裏包恩彎了彎唇角,似乎澤田綱吉的反映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又似乎對自己這個學生幾乎深埋入骨中的自卑和怯懦有些不悅——澤田綱吉十四年來的廢柴生活打造出來的廢柴心性,如果稍有差池,便足以抵除他承繼自彭格列初代的偉大的血脈。

如果是之前,他有時間去慢慢地調、教,像教導迪諾那樣,教出一個優秀的彭格列十代——就算不優秀,也會是一個最适合的彭格列十代——而現在,沒有時間。

裏包恩需要在最短時間裏得到一個有覺悟夠堅定的澤田綱吉,作為一個有職業道德的殺手老師,為了得到這個結果,他可以……不擇手段。

當然,不能讓他這個目前仍沒有做一個合格黑手黨老大的心态的學生知道。

與之正好相反的,是朝央九月。

這位蒙缇家族的第十任首領,優秀的幾乎讓裏包恩也忍不住稱贊。同澤田綱吉不同,在十年前甚至更早,裏包恩便已經看出了她比所有人都要堅定的信念——朝央九月明白什麽是責任,并且很樂意将那責任擔負在肩上,甚至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在承擔責任前,她選擇了自己去斬斷那能夠影響到她的羁絆。

微笑着渾身都散發出柔和氣息的做着蛋糕的朝央九月,以及揮舞着長鐮理智而又有條不紊地下達着命令的木樨,溫柔,以及隐藏在溫柔之下的冷酷。

有的時候,裏包恩會覺得朝央九月身上的某些特質,幾乎可以稱得上可怕。

在指環戰上曾經見過一次的,那是一種超然于物外,所以可以對任何事物絕對公平的,慈悲一樣的殘忍,有時候會令他想到曾經從風那裏聽到過的天朝的所謂天道。

絕對的公平。

可是她畢竟還是個普通人。

對着風的時候,全然信賴到像個孩子,比蠢綱看起來還不像個家族首領。

忽略自己心中莫名而生的微小不悅,裏包恩看了看地下,因為身高的關系,視線的凝注點是自己的腳尖。

“可以,本來也是要你們出去的。”

“雲雀雖然不知所蹤,但是很喜歡并盛的他,在這鎮上肯定會有線索。”

十年前十年後

“這是五丁目工廠的舊址,彭格列基地六個入口之一就在這裏。”

山本武看了看有些詫異的澤田綱吉和獄寺隼人,笑了起來。

“對了,我忘記你們來的時候,五丁目的工廠只是計劃拟建,基本上是和并盛的地下商業街同期建成的。”

“并盛的地下商業街?”

澤田綱吉眨了眨眼,想到了來到這個未來之前,曾經聽到媽媽提到過一次的商業街拟建。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他腦海中一掠而過,再一次站在地面上,出現在熟悉卻又陌生的并盛,盡管并沒有看到裏包恩吐露的情報中無處不在獵殺彭格列關系者的敵人,澤田綱吉卻仍然無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有膽怯,有不安,有害怕,或許還有激動。

“不用那麽害怕啊。”

露出令人心安的笑容,十年後的山本,少年時候一笑起來就給人爽朗得好像夏日燦爛陽光的感覺已經淡化了許多,随着時間流逝,他的微笑中也沉澱了許多其他的東西,變得內斂而又深沉。

仿佛被磨去了以前的一些棱角,在無法分辨出的地方産生了細微的改變,卻是一如既往的可靠。

“你們不是擁有這個時代的我們失去的驚人力量嗎?”

“诶?”

澤田綱吉沒反應過來。

獄寺隼人皺了皺眉,一腳踢開眼前的一塊碎石,語氣壓抑着不耐,聽起來就像是燃點之下的炸藥,危險而又暴躁。

“什麽失去的力量!?”

山本武像是沒聽見一樣,走在前面帶領着他們。

“學姐她們應該也快到了,總之我們先到前面去和他們彙合吧。”

“喂!聽到了沒有!?你說的你們失去的驚人力量,是彭格列指環吧!為什麽這個時代沒有!?”

“啊,那件事啊……挺早以前指環碎掉後就扔掉了。”

若無其事地,山本笑着開口,語氣平淡到好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

“什麽!扔掉了!!”

獄寺隼人和澤田綱吉同時吼出聲來,剛剛經歷過指環戰,和XANXUS率領的瓦利安要死要活地打了一場,好不容易才把彭格列指環拿到手,現在這才幾天,就聽到十年後的自己把彭格列指環扔掉……其中落差太大,一時接受不能。

“那麽辛苦才得到的!”

“到底是誰做出那種事!!”

山本武回頭看了兩人一眼,雖然仍是笑着,神情卻有些複雜。

“自然是我們的首領啊。”

直視前方,在獄寺隼人和澤田綱吉看不見的地方,他扯了扯唇角,笑容有些無奈。

“不是沒有人反對,但是阿綱這家夥也毫不讓步……”

“我……我為什麽要做那種事!”

澤田綱吉急吼吼地開口,像是為自己辯解一樣,盡管說出口的話語更加像是疑惑。

“哈哈,你也很奇怪吧,那時候,阿綱提出廢棄彭格列指環的計劃,我們都吓了一大跳,可是他的态度卻是異常的堅定。”

澤田綱吉看不見山本武的表情,只看着那個背影搖了搖頭。十年的時光很輕易地就在走在前面的他和留在後面的自己和獄寺之間劃出了肉眼難辨的鴻溝,澤田綱吉覺得,無論是山本武還是朝央九月,他們從來都沒有把十年後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相提并論過。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他們站在自己面前,但是看着的交談的,都只是十年後的那個人。他們因為信賴十年後的澤田綱吉,所以相信現在的澤田綱吉。

“阿綱提出那個計劃的時候,是黑手黨開始議論起指環的重要性,呈現出争奪跡象的時候。在那麽多指環裏,彭格列指環、瑪雷指環、阿爾巴雷諾的奶嘴,又似乎是格外的特殊。或許是覺得與其成為戰争的導火索,還不如沒有更好,他可是連彭格列為何存在都在認真思考的男人。”

直覺山本武似乎隐瞞了什麽信息,澤田綱吉皺了皺眉,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那……那九月姐她們的指環呢?”

“……”

山本武沉默了下,笑着搖了搖頭。

“蒙缇家族是個例外。學姐的指環,是她的——”

不遠處傳來的重物墜地聲響,将山本下半截話語掩蓋了去,盡管澤田綱吉和獄寺隼人屏氣凝神,也沒有辦法聽到哪怕一個字。

彌散開的灰塵中,澤田綱吉一眼就看見了少年藍波那标志性的奶牛裝——好吧,是奶牛花紋的襯衫。

“怎麽又是你們,死纏爛打很有趣?”

朝央九月看着飛在空中的一高一矮兩黑太空服,挑了挑眉梢。

矮個兒的野猿氣呼呼地哼了一聲。

“你又是誰啊,煩死了!誰死纏爛打追着你們了!?”

他是真沒認出來,雖然就隔了一天不到,但是第一次戰鬥的時候,夜黑風高隐蔽性實在很強,兼之血肉橫飛刀光閃過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朝央九月和山本武長什麽樣野猿和太猿還真沒注意到——當然,也因為他們兩個不願意聽從入江正一調動,于是幹脆守在後方。

密魯菲奧雷,實際上是由兩個家族合并,于是順理成章的,現在也就分為兩個陣營,一面是由白蘭的傑索家族構成的白魔咒,一面就是現任密魯菲奧雷第二把手尤尼的吉留羅涅家族構成的黑魔咒。雖然同樣是隸屬于密魯菲奧雷,但是白魔咒多半是瞧不起黑魔咒,而黑魔咒也多是不服白魔咒。

現在并盛的密魯菲奧雷分部的負責人是白蘭屬下白魔咒的晴之瑪雷指環的擁有者入江正一,而同樣是A級隊長的雷之瑪雷指環的擁有者的電光Υ,雖然名義上是駐尼轟黑魔咒的頭,卻仍然需要聽他的命令行事。

不管電光Υ自己怎麽想,總之野猿和太猿為此很是不平。

“有本事的話,就來試試啊。”

朝央九月無所謂地笑了笑,語調很是漫不經心。

“看在我們一樣是用長鐮的份上,或許我會手下留情也不一定。”

一平擡頭看着朝央九月,她背在身後的左手比出三根手指,然後收起一根,片刻後又收起一根。

(三——二——)

點了點頭,一平一手一個拉住京子和小春。

“京子小姐,小春小姐,我們先走!”

“原來彭格列基地的入口在這附近嗎?”

一臉莽夫樣的太猿反應不慢,滿是絡腮胡子的臉上浮起一個殘忍的笑容,揮舞着由躁動不安的岚之火焰構成的長鐮。

“謝謝你們給了我們這麽好的情報,作為報答,我會讓你們死的很安詳的。”

“那也得要看你們有沒有命回去告密了。”

伴随着朝央九月的話語,一柄長刀架住了太猿的岚鐮。

山本武擡起頭,目光鎖在太猿的身上,就像是确定了獵食目标的大型肉食動物,只等待着一個時機,一擊斃命。

“大家!沒事吧!”

澤田綱吉和獄寺隼人跑到一平他們身邊,臉上滿是擔心。

“年、年輕的彭格列!?還有獄寺!”

藍波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所以不是說過了嘛,隼人他們一定回來接我們的啦!”

三浦春微笑起來,看向獄寺隼人。

(隼、隼人……!?)

獄寺隼人被小春專注凝視的目光看得一陣心跳,不自覺地紅了臉,又覺得這反應是在太糟糕,于是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敢再看。

(似乎……稍微變得有女人味了。)

“不過,”

三浦春一皺眉,一瞪眼。

“你這笨蛋怎麽來的這麽慢!哈伊?隼人你似乎……變小了?”

(……性格一點沒變!)

“真的诶,阿綱和獄寺都是小小的一只。”

笹川京子伸手比了比兩個人的身高,微笑了起來。

“感覺很懷念的樣子。”

“京……京子!”

澤田綱吉盯着面前長發披垂的溫柔美女,瞪圓了眼睛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他以為自己應該會有那種被驚豔到後手足無措的感覺,畢竟對方是他一直暗戀着的女孩子,可是看着現在的笹川京子,卻只有舊友重逢的欣喜。

十年的時間,似乎真的可以改變很多。

也或許,改變從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只是他一直沒有去正視。

澤田綱吉沒有再去想這個問題,山本武低沉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透出不容拒絕的嚴肅。

“你們好好記着,指環有開啓匣子的力量。而我們的戰鬥,是火焰、指環與匣子的戰鬥。”

“匣子?”

獄寺隼人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個匣子,把它翻過來覆過去看了會,最後把匣子上的凹槽對着帶在手上的指環卡了過去。

“這樣嗎?啧啧,可不能讓你一個耍酷!”

匣子一點反應都沒有,讓原本有些期待的澤田綱吉和自信滿滿的獄寺隼人都失望地嘆了一口氣。

“哈哈哈,”

山本武笑了起來,斂去笑容的面上,透出深沉的難以捉摸的神色。

“這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人的體內不只有血液,還有人眼看不見的生命能量,變成波動循環流動着。波動有七種,指環若有與其性質一致和波動流過時,會将波動變換生成高密度的生命能量。”

手上的指環應聲燃起藍色的火焰,山本武将手中的匣子扣了上去。一聲輕響,渾身籠罩在水波一樣的藍色火焰中的雨燕子竄飛了出來。

“那就是死氣之火。”

“那只燕子!”

狼狽不堪地躲開朝央九月攻擊的野猿大叫了出來。

“果然,你們這兩個家夥,就是上一次的那兩個家夥吧!”

“說什麽‘果然’呢,不是才剛想起來嗎?”

朝央九月溫和地笑了笑,看着野猿的目光就像是在凝視一個頑皮的孩子,帶着幾分縱容。

然而和她直面的野猿,卻在這樣的目光下心生膽怯,只覺得自己就像是被貓戲耍的老鼠,而她之所以留着自己沒有幹脆了結,只是因為那兩個突然出現的少年。

被當做對練了。

孩子心性的野猿第一次憑着自己看透了對手的深層目的——朝央九月壓根就沒有想要掩飾自己的目的。

“太猿大哥!”

再也忍受不了,野猿扯着嗓子吼了起來。

“……聯系入江正一!把他們都叫過來!”

“為什麽!”

太猿有些憤怒。

“這些家夥,我一個人就能夠幹掉!”

野猿沒有再開口,全部的心神都用在躲避朝央九月的攻擊下。

太猿那邊,山本武的現場教學仍在繼續。

“為什麽沒有反應!”

獄寺隼人一遍又一遍地把指環卡入匣子上的凹槽,有些不耐地低啐了一聲。

“沒有壞掉吧?”

三浦春歪了歪腦袋,饒有興致地看着年少版的獄寺隼人,盡管知道不合時宜,但是仍然噗噗地笑了起來,換來獄寺隼人惱羞成怒的一個瞪視。

一平警惕着四周,藍波則是仰頭看了天空,不時發出懶洋洋的驚嘆聲。

笹川京子看了一會兒,就開始清點她們自始至終沒有都忘記過的目的——足夠多的蔬菜和肉食。

“那個……獄寺,我能試一試嗎?”

澤田綱吉也想試試。

獄寺隼人毫不猶豫地把匣子遞了過去,澤田綱吉小心翼翼地試探着用自己的大空指環扣了扣,意料之中地沒有出現任何反應。

盡管已經想到了這樣的結果,但是澤田綱吉仍然有些低落。

他不知道這樣來勢洶洶一下子幾乎要将自己淹沒的沮喪究竟從何而來,只覺得自己陷入了從未有過的自我否定。

(太沒用了……)

(明明想要像山本和九月姐一樣……做一個能夠保護大家的存在。)

(我……我想要保護九月姐,而不是被她保護。如果是十年後的我的話,應該就可以保護她了吧,十年後的我,似乎很了不起的樣子。)

澤田綱吉拿着匣子,擡頭看了看在空中戰鬥的朝央九月,除了最初和山本的一個眼神交流,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再往這邊看過一眼。

揮舞着長鐮,游刃有餘地戰鬥,那麽威風凜凜的樣子。

無可抑制地,澤田綱吉開始想象起十年後的自己和她并肩戰鬥的模樣,然而那個棕發的身影總是模糊不清,最後被現在的山本的模樣替代。

就好像,他們和自己,站在兩個世界。

(……我果然還是不行。)

十代目的覺悟

“想象火炎的樣子。”

山本武的聲音從身旁傳來,落在耳朵裏,只像是劃過漫長的時光,每個字都聽得很清楚,卻難以明白其中的含義。

“把死氣想象成火炎,把覺悟變成火炎的想象。”

“把覺悟變成火炎?”

獄寺隼人下意識追問了一句,因為這完全沒頭沒腦的提示顯得有些焦躁,那些模模糊糊的概念在腦海中冒了個頭,又飛快地消失不見。

“覺悟?火炎?”

相比之下,澤田綱吉就更加摸不着頭腦了。這種抽象的描述,讓從小到大國文成績從來沒超過三十的他幾乎想要抱頭哀嚎。

(覺悟?九月姐的覺悟是什麽?山本的呢?)

“你們的話,一定可以做到。”

山本武倒是一如既往的樂觀,将長刀換到左手,一擊擊退沖過來的太猿,他的黑魔咒太空服上,被劃拉開一道長長的破口。

“不過,這次就交給我吧,用這個來解決——”

将兩個匣子彈到空中,在獄寺嚷嚷着你在耍什麽酷啊的聲音裏,山本武有些懷念的笑了笑,眼簾微垂。

“砰!”

熟悉的沉悶爆炸聲響,抛起來的匣子沒有被接住,落在了地上,咕嚕嚕地滾了下,停住不動。

原本山本武站着的地方,叼着并盛牛奶,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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