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雲雀恭彌微微挑了挑唇角,右手的指環因為承受不了之前的火焰波動整個碎裂。

“我和你們,作為生物來說,性能不一樣。”

從口袋裏拿出另一枚指環,雲雀恭彌将它帶在了右手的中指上,打開另一個匣子,浮萍拐赫然出現在他的掌心。

“好了,我們也開始吧。在這裏,把你咬殺。”

意大利:

睡得并不安穩,沒有做夢,只是那些她一直想要忘記的畫面一遍一遍地在腦海裏重複。

朝央九月坐起身,背後被冷汗打濕了一片。

曲膝坐在床上,朝央九月有些煩躁地将搭在腿上的被子踢開,左手搭在膝蓋上。

伸手揉了揉額角,朝央九月長長地慢慢地吐出一口氣,像是要把郁積在心裏的那些情緒盡數散去。

房間裏沒有開燈,透過窗簾的縫隙投射進來的陽光就格外清晰。

朝央九月偏頭看了看,再沒有像現在這樣期待夜幕降臨。因為那樣意味着她可以不用遮遮掩掩地行動,而一旦讓自己忙起來,就不會有那些閑暇去想已經發生過的、完全無法挽回的事情。

但是……

将臉埋進臂彎,朝央九月不得不承認,自從聽到裏包恩說出十年前的澤田綱吉他們只要打敗白蘭,就可以讓一切恢複原狀之後,那個期盼,就再也無法抑制。

(一切都恢複原狀的話,他也會回來的。)

大約是有了希望,所以才顯得更加絕望。

朝央九月覺得自己幾乎已經快要無法忍耐,無法忍受這種沒有風的日子——那樣莫名而又洶湧的焦躁與茫然,在現在這個只有她獨自一人的房間裏,越發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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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溫柔的,有着二頭身嬰兒的可愛模樣,同時也有着和他的外表完全不符的成熟睿智的靈魂的存在,幾乎貫穿着朝央九月的所有記憶,陪着她從年紀幼小的女孩,長大到足以明白什麽是愛情的女性。

曾經,朝央九月不明白為什麽碧洋琪會喜歡二頭身小嬰兒的裏包恩,直到她也真真切切地擁有了同樣的感覺——看着紅色唐服的小嬰兒難得地露出了忐忑緊張而又期待的神情,說出要在一起的話的時候——那樣的言語難以描繪的喜悅,心如鼓擂的激動,戰栗一般的在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只是幾乎迫不及待地,給予相同的答複。

然而…………

站起身走到洗漱間,朝央九月捧起水洗了把臉,然後在鏡子裏看到了滿臉水珠面色蒼白的自己。

那種溫柔而又堅強的感覺,朝央九月已經丢了,找不回來。

将手伸進口袋,指尖碰觸到堅硬圓潤的一角,朝央九月知道那是風的奶嘴——仍然保持着溫暖的紅色,和可樂尼諾失去活力灰蒙蒙的奶嘴完全不同。

沒有把它拿出來,朝央九月只是将手掌收起,奶嘴整個握進掌心,看到鏡子裏面的自己露出嘲諷一樣的谑笑,眼中滿是厭惡。

并盛:

“雷的指環,不需要。”

半蹲在地上,雲雀恭彌看了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電光Υ,目光在他手上的瑪雷指環上一略而過。

站起身,瞥看了眼傷勢不一的衆人,雲雀恭彌徑直向前走去。

草壁哲矢扛起獄寺隼人和山本武跟了上去,拉爾拒絕了澤田綱吉的攙扶,堅持着自己站起身,皺着眉看向雲雀恭彌。

“現在返回那麽遠的入口,太危險了。”

“不用操那個心,”

雲雀恭彌完全沒有回答的意思,草壁哲矢只好替自家十年如一日的委員長進行解說。

“使用我們的出入口的話,不會有危險的。”

雲雀恭彌已經把手上的指環取了下來,神社裏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響,然後澤田綱吉等人就瞅着雲雀恭彌向着并盛神社走去,整個人消失不見。

“不見了!”

澤田綱吉很驚訝,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去往彭格列基地的時候,朝央九月帶領他們進入的方式。

“……和九月帶我們進入彭格列的時候好像。”

草壁哲矢看了澤田綱吉一眼,又看了看并盛神社,實在沒法确定委員長是不是站在裏面聽着,只好聊勝于無地壓低了聲音。

“事實上,是一樣的。我們的出入口,是由恭先生和九月小姐合作完成。”

本着好下屬要幫委員長把威脅掐滅在搖籃裏,草壁哲矢的神情越發正經嚴肅起來。

“确切的說,你們之前被帶入彭格列基地的開啓方式,是因為帶領人是九月小姐才會是那種方式。彭格列基地的入口都是用霧系指環做成的僞裝,和我們的出入口是不一樣的。九月小姐也是看在和恭先生關系格外不同的份上,才會特地從天朝趕來幫忙。”

“呃……喔……”

澤田綱吉聽的一愣一愣,但是沒聽懂原理并不妨礙他聽出草壁哲矢的言下之意,臉上露出些失望來,委屈的像是被抛棄了的小狗。

(九月和雲雀的關系……果然是很好啊……)

跟随雲雀恭彌,見慣了十年後的那位深度腹黑外加笑面虎的彭格列十代目,草壁哲矢對十年前還沒有從廢柴模式脫出的澤田綱吉有些接受不良,咳了一聲開始說正事。

“只是,從這裏離開有一個問題。”

他攤開的掌心裏躺着雨之戒和岚之戒。

“這兩枚指環應該已經被敵人探測到了,但是又不能在這裏把它們的反應消除。”

“我明白了。”

拉爾站起身。

“這件事由我來辦。”

澤田綱吉一愣,連忙阻止。

“不行,你的身上有傷……”

後面的話,消失在拉爾瞪過來的眼神裏。

“就這麽決定了。”

拉爾從草壁哲矢的手中拿走那兩枚指環,身形迅速消失在樹林裏,動作輕巧地完全看不出之前受過傷。

草壁哲矢沉默了下,點了點頭,意味不明地開口。

“不愧是九月小姐的朋友。”

“對了,”

澤田綱吉跟着草壁哲矢進入他們的出入口,長長的走廊給人的感覺和彭格列基地十分相似,只除了周圍古典風十足的拉門。

雲雀恭彌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裏,走廊裏只聽得到澤田綱吉和草壁哲矢兩個人的腳步聲——受傷較重的獄寺隼人和山本武被兩人一人一個背在身上。

“之前……電光Υ說的,是真的嗎?”

草壁哲矢搖了搖頭。

“恭先生和九月小姐的事情,我并不完全清楚。不過他說的有些事情,确實是真的,根據我們和木先生交換來的信息,九月小姐的身體現在并不處于最适合戰鬥的狀态。”

“!!”

澤田綱吉整個人都愣住了,只是機械地背着獄寺隼人繼續向前。

他想到了,那一次和太猿野猿戰鬥的時候,朝央九月莫名其妙地睡過去的情況。

草壁哲矢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不過你也不必擔心,恭先生一直在關注九月小姐的身體狀況,并且以恭先生的戰力來評價的話,就算身體不适,九月小姐仍然是唯一能夠和恭先生匹配的女性。”

特意把“絕對能保護自己”替換成“仍然是唯一能夠和恭先生匹配的女性”,草壁哲矢不可謂不用心良苦,可惜澤田綱吉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轉移到朝央九月的身體狀況上去了,完全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意大利的偶遇

雲雀恭彌的實驗基地,和彭格列的基地是相連的,只不過根據互相不可侵犯的原則,那道聯通的門今天才是第一次打開。

獄寺隼人和山本武被迅速送往治療室。

就像裏包恩說的,危險過後總有好事。

雖然被打得很慘,但是之前那種壓抑着的不安緊張和茫然,都消失不見,也算是真正接受和融入了這個十年後的世界。

同時,變得似乎比以前可靠很多性格也溫和不少——當然,這錯覺很快就被與十年前如出一轍的“群聚,咬殺”給打破了——的十年後雲雀恭彌的回歸,給彭格列這邊的戰力帶來了質的變化。

盡管他從始至終态度堅決,死活不願意呆在彭格列基地,并且完全不打算參加戰鬥會議,連必要的講解都全部交給草壁哲矢負責……

并且,出去收集資料的碧洋琪和風太也毫發無傷地回來了,還帶回了密魯菲奧雷并盛指揮部的地點——并盛車站地下的商業街。

只要提升衆人的實力,就可以一鼓作氣,直搗黃龍,然後打敗入江正一,回到過去。

如果順利的話。

一切似乎都向着好的方面發展了,可是澤田綱吉的心裏仍然有些不安。

他在擔心,身處密魯菲奧雷總部意大利的朝央九月。

意大利:

又看到了……

朝央九月頗有些無語地看着頂了一頭銀白色的刺棱短發的男人,堂而皇之地從密魯菲奧雷總部正門晃悠出來,熟門熟路地拐進一家便利店,片刻後,美滋滋地捧着一大團棉花糖走了出來。

盡管處于敵對的狀态,朝央九月也還是對密魯菲奧雷油然而生出一種——這樣真的沒關系嗎,有這種不負責任的首領——的微妙同情。

這已經是在意大利的第六天。

朝央九月在第三天的時候聯系上了澤田家光與澤田奈奈,澤田家光受了點傷,隐藏在意大利的一個小村莊裏将養,澤田奈奈自然陪在他身邊。

不過直到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澤田家光和澤田奈奈都是處于第N次蜜月旅游的度假階段,除去門外顧問與彭格列總部首領之間互相聯絡的暗號和一些特殊的方法,沒有辦法提供再多一點的信息。

沒有告訴他們十年後的澤田綱吉已經被射殺,并且十年前的澤田綱吉陰差陽錯地來到了這個世界,甚至這個直接把嫩生生的小羊羔丢進狼群的計劃極有可能是傳說中已被暗殺身亡的彭格列十代目暗中策劃的事情,朝央九月像是一個普通的游客,對着這個寧靜的村子贊不絕口,為了它的美麗流連忘返,在享用了一頓鄉村旅館提供的意大利美食後,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這個村莊。

第四天,朝央九月發現了與澤田家光所說的暗號很相似的記號,抱着姑且一試的心态,朝央九月給予了回應。

當晚,朝央九月遭遇了密魯菲奧雷的伏擊。

第五天,朝央九月決定主動出擊,把澤田家光說的那些個聯絡方式都用了個遍。

結果,除了又引過來三波密魯菲奧雷的奇襲,再無所獲。

甚至到了第六天,密魯菲奧雷那邊都已經把這聯絡暗號定義為“彭格列的分而滅之引蛇出洞剿滅法”——于是,奇襲也沒了。

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着急起來的朝央九月,就這麽大大咧咧地晃到了密魯菲奧雷總部對面,在一家露天咖啡店裏坐下來,頂着一頭黑卷長假發,随便點了杯冷飲開始蹲點監控。

咳,不對,是驗證。

驗證朝央九月自前五日中得到的信息裏分析出來的,不太對勁的地方。

至于結果……

朝央九月只能說,通過觀察,僅僅通過觀察,她已經深深認識到,密魯菲奧雷的首領白蘭是個……無所事事的完全沒有首領的自覺經常在公務期間跑出來買棉花糖引起密魯菲奧雷騷動還引以為豪的棉花糖控。

但是,深不可測。

因為完全沒有辦法預測他的想法,所以也就完全不知道他下一刻會做些什麽。畢竟,正常人想要跟上這種不正常的人的思維,實在是太過困難的事情。

這是朝央九月最不擅長對付的一種人,特別是朝央九月還沒有把握能夠對他進行完全的實力鎮壓。

嘆了一口氣,朝央九月站起身,戴上寬邊草帽,推了推全框眼鏡,拎着手包往回走。

密魯菲奧雷總部,站在落地玻璃前,白蘭低頭看着對面露天咖啡廳裏站起身離開的身影,嘴角帶着的笑容看起來柔軟無害,還帶着些許期許的意味,左眼下的倒三角印記使得他看起來有些神秘。

“雷歐君~”

他忽然開口,吓得抱着文件推門走進來的青年下意識地站直。

“白、白蘭大人,我有敲過門。”

“不用這麽緊張,”

白蘭彎着眼睛笑了起來,背對着被稱為雷歐的穿着白魔咒制服的相貌普通的青年,目光像是不經意地在落地玻璃上他的倒影上略過,伸手從棉花糖袋子裏捏出一塊,翻來覆去地揉了兩下,才遞到唇邊,美滋滋地咬下去。

“我只是有些困擾。”

皺了皺眉,白蘭臉上流露出來的類似于青春期小男生苦惱糾結的模樣,看的雷歐硬生生打了個寒顫,把頭垂得更低了,僵硬地恨不得把自己變成柱子。

又拿了一顆棉花糖出來,白蘭做出了和他的表情十分符合的動作——揉揉捏捏,猶豫不決。

“為什麽都沒有主動呢?雷歐君覺得,我要不要制造一鈔偶遇’?她的話,可實在是意外的驚喜啊。”

雷歐站的筆挺,眼觀鼻鼻觀心,對上司疑似戀愛資訊的言語不發表任何意見。

——天知道這位善變的BOSS又看上了誰,意外的驚喜……難道總部附近新開了一家美味棉花糖店?

不過……

悄悄瞥向落地玻璃外,雷歐的眼神有一瞬間變得銳利無比。

白蘭笑眯眯地又往嘴裏塞了幾顆棉花糖。

“實在是令人煩惱啊~”

第九天,朝央九月總算得到了一些靠譜的回複,回複來自瓦利安。說是先要去接行動不便戰力銳減但是無奈身份重要的澤田家光,再來與朝央九月彙合,從回複的口氣,朝央九月可以斷定這絕對是魯斯利亞那個娘娘腔人、妖寫的。

就不知道以他這十年來越發華麗的審美觀,打算怎麽樣瞞過密魯菲奧雷的巡邏,頂着一身特別晃眼的羽毛服去接走傷患澤田家光和無戰力者澤田奈奈了。

所謂樂極生悲,就是朝央九月一擡頭,就看見穿着一身休閑服的白蘭傑索頂着那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推開了便利店的門。

沒有穿那身品味獨特的太空服——密魯菲奧雷白魔咒制服——的時候,忽略那個倒三角印記,白蘭看起來就像個帥氣的意大利大男孩,站在糖果架子那邊瞅着滿架子的糖一副苦惱的模樣。

朝央九月明白他在苦惱什麽,大概是密魯菲奧雷總部周邊的便利店都被提前打過招呼,店裏面的糖果就只有棉花糖一種。但是在這個距離密魯菲奧雷總部不知道多遠的便利店就不同了,滿架子雜七雜八棉花糖只做點綴的糖果,一時間讓朝央九月升起——白蘭該不會沖冠一怒為棉花糖吧——這樣的念頭。

不過顯而易見,就算白蘭再棉花糖控再反複無常再随心所欲,密魯菲奧雷的首領舍近求遠就這麽湊巧地跑到自己走進去的便利店,朝央九月也絕對不會認為這是個巧合。

插、在口袋裏的手握緊了些,朝央九月并不緊張,反而莫名地生出些興奮與激動來。

(如果殺了他的話……)

(一切會不會恢複原狀?)

便利店的門被撞了開來,水藍色頭發的小姑娘炮彈一樣撞進白蘭的懷裏,清清脆脆的聲音帶着撒嬌的意味。

“白蘭~你又撒謊,說好了要陪我一起玩的!”

“鈴蘭,不可對白蘭大人無禮!”

綠色卷發的眼線男緊跟着走了進來,不贊同地呵斥拼命對着他做鬼臉的女孩,轉臉又畢恭畢敬地對任鈴蘭抱着的白蘭一禮。

“抱歉,白蘭大人,是我沒有看住鈴蘭。”

“沒關系喔~小桔梗,”

白蘭笑眯眯地從口袋裏摸出一袋棉花糖,撕開包裝袋美滋滋地往自己嘴裏塞了一顆,滿不在乎地開口。

“反正很快也要讓你們出場了,真是期待啊,2年A班的澤田綱吉君看到你們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呢~”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變得綿軟起來,帶着詭異的上揚音調,好像鈎在別人最難耐的地方,充滿了惡意卻又讓人忍不住興奮地戰栗。

朝央九月已經回過神,将手裏的東西放回貨架上,轉身向着門口走去。

“白蘭大人,”

桔梗的表情顯得很無奈。

“這樣的話在這裏說沒有關系嗎?”

“有什麽關系啊,”

鈴蘭嘟了嘟嘴巴,抱着白蘭不撒手,只轉過頭對桔梗把整張臉都皺成了包子。

“把聽到的人都殺了不就好了,桔梗你真是麻煩!”

“小鈴蘭說得對喔~”

白蘭又撕開一袋棉花糖,沒有吃,食指和拇指略略用力,将那白白軟軟的一團捏扁,笑眯眯地看向朝央九月。

“哎呀,真的被不得了的人聽見了呢。和我想象中的一樣漂亮喔,蒙缇家族的木樨醬~”

意料外的交手

紫羅蘭色的眼眸睜開,白蘭的笑容帶着毫不掩飾的惡意,說出口的語調卻是溫柔低緩到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

“木樨醬,你身上帶着我很想要的一件東西,可以把它給我嗎?”

朝央九月打開門,卻沒有走出去。

反倒是便利店的售貨員不知道是不是見慣了這些黑手黨打架鬥毆的場面,很熟練地貓着腰貼着牆從大開的門溜了出去。

便利店裏零星的幾個客人,見勢不妙,也都速度撤退。

朝央九月和白蘭對視了片刻,重新走回店裏,對着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你那兒也有我很想要的四樣東西,可以把它們給我嗎?”

“哎呀,談判失敗。”

白蘭的模樣看起來很有些遺憾,先前被捏扁的棉花糖被他毫不留戀地松手,任其落在了地上。

“那就只好,搶過來了。”

“白蘭。”

鈴蘭小姑娘迅速站在白蘭身前,擺出一副護犢子的兇悍模樣,水藍色的長發略略飄起,無風自動。

“什麽嘛,居然是這個女人!”

“喔?小鈴蘭認識木樨醬?”

白蘭笑眯眯地往後退了一步,随手在貨架上拿了一包草莓口味的棉花糖,沒什麽真意地随口問問。

鈴蘭有些炸毛,狠狠瞪白蘭。

“笨蛋白蘭!之前桔梗不是有告訴你我們坐飛機過來的時候遇到她的麽,笨蛋笨蛋!”

“鈴蘭!”

桔梗的聲音并不高,鈴蘭被他這麽一呵,卻是立馬乖乖兒閉了嘴,把滿腔的不爽化成眼刀一個勁往朝央九月身上紮。

桔梗站在了白蘭的身前,神情嚴肅。

“白蘭大人,請讓我們為您出戰。”

白蘭頗為興味地點了點頭,美滋滋地吃着棉花糖看打架,紫羅蘭色的狹長眼眸中,倒映了朝央九月的身影,漸漸透出些暗沉的神色來。

“木樨醬果然很強啊,小鈴蘭和小桔梗不可以輸喔~”

“……”

朝央九月用長棍格擋開鈴蘭抓過來的手指,左右手一錯,一個後翻避開了桔梗的攻擊。右手中指的指環騰起火焰,開匣。

匣子裏慢悠悠飄出一片樹葉,在鈴蘭幸災樂禍的笑容裏迅速增生,擋住了桔梗如影随形的攻擊。與此同時,朝央九月将長棍向前推出,握住棍柄,棍端直刺鈴蘭的咽喉。

小丫頭毫無形象地驚叫了起來,被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枝藤纏起拖到一旁,避開了那一擊。

朝央九月順勢回身,柔韌的腰肢一擰,手中長棍變刺為掃。這一次即便是桔梗也猝不及防,鈴蘭連帶着從他掌心生長出的藤蔓一起,被一棍子掃了出去,砸倒了一排貨架,嘩啦啦被貨物埋了起來。

一堆盒子動了動,鈴蘭猛地爬起來,水藍色的眼睛裏幾乎都要噴出火,拉着桔梗的衣服咬牙。

“太可惡了!太過分了!桔梗,她賴皮,她開匣!我也——”

“不可以喔~”

白蘭的聲音打斷了鈴蘭的話。

明明是和之前沒有什麽變化的表情,卻讓鈴蘭打了個寒顫,揪着桔梗的衣服可憐兮兮地往裏縮。

“沒了呢……”

可憐兮兮地晃了晃空空的棉花糖袋子,白蘭的神情很是苦惱。

“看來木樨醬似乎發現了什麽啊,不過要是現在就讓你說出去的話,我會很麻煩的。”

“是嗎,”

朝央九月扯了扯唇角,目光似是無意地略過打開的店門。

“可是你看起來一點都沒有覺得麻煩的樣子,似乎還挺喜歡的啊,白蘭傑索。”

白蘭面上的笑容越深,紫羅蘭色的眼眸中那些沉郁幾乎要凝結起來。

“那是因為,我想要把木樨醬留在密魯菲奧雷一段時間啊。這樣的話,木樨醬不論發現了什麽,都不能去告訴彭格列他們了喔~”

“抱歉,我很忙。”

朝央九月擺了擺手,伸手拈起自己額頭的碎發,尾指狀似不經意地擦過右耳的耳墜。

“想把我留下來的話,就試試看吧。”

“可惡!讨厭讨厭!”

鈴蘭憤憤地沖了上去。

朝央九月微笑了下,手中的長棍變成了長鐮。

“我說,停。”

鈴蘭的動作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以一種極其別扭的姿勢停在原地,恰好擋在了桔梗和白蘭的前進線路上。

然而,原本打開的門卻是突然關上,好像被人用力拍回去的感覺,發出響亮的砰的一聲。

收回手,右手中指伸出兩只小翅膀的瑪雷指環格外顯眼,白蘭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

“真是作弊一樣的能力啊。不過,只要讓木樨醬不能說話就可以了吧。”

“我說,開。”

朝央九月像是完全沒有聽到白蘭的話,面無表情地看向被封起的門。

在兩股力量僵持之下,那扇玻璃門再也承受不住,碎裂了開來。

“……”

白蘭的右手幾不可見地顫了顫,他握了握拳,看着明明已經可以離開,卻又不知為何仍然停在這裏的朝央九月,面上重又露出了笑容。

“真是……有趣。”

“……”

朝央九月居高臨下地看着白蘭,抿了抿唇,伸出手。

“我說——”

‘這個招式,下次不要再用。’

‘姐!不許再用這一招,我不允許!他們也不會開心的。’

‘那個不要再用了,彭格列銷毀指環後,就已經很勉強了吧。’

‘如果勝利是由你的犧牲換來的,這種勝利,我寧願不要。’

“……”

伸出的手又垂了下來,朝央九月眼簾微阖,羽扇一樣的睫毛在面頰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看不出喜怒。

“我說,禁。”

瑪雷指環上點燃的大空火焰驟減,那一層幾乎貼着戒面的薄薄火焰,如果不仔細去看的話,絕對不會發現。

明明被禁止了行動,白蘭卻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有趣的事物,紫羅蘭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光亮。

“白蘭大人!”

桔梗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返身回到白蘭身邊。

鈴蘭也皺着眉開始死命地掙紮,無果,只好大聲嚷嚷起來。

“放開我!白蘭!你沒事吧!白——”

“吵死了。”

朝央九月手中的長鐮鐮刃在鈴蘭的脖頸抹過,沒有分給那個瞪大了眼睛、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任由脖頸上的傷口不停流血的小姑娘一點注意力,如同穿堂的燕,從門洞裏竄了出去。

桔梗連忙将鈴蘭抱了起來,仍然動彈不得的小姑娘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卻只能像是離了水的魚,發出幹啞難聽的嘶嘶聲——如果鈴蘭自己可以動彈,這樣的傷并不算什麽。

“白蘭大人,請救救鈴蘭。”

桔梗低下了頭,奉予他全心信賴的神最虔誠的信仰。

白蘭的注意力卻是在自己的瑪雷指環上,看着那薄薄的一層火焰像是在和什麽力量争鬥一般,變幻不停,又在某一刻突然暴起,與此同時,先前動彈不得的鈴蘭一頭撲進了桔梗懷裏,大哭了起來。

那種鬥志正濃,卻發現對手抽身,滿身的力氣全打在空處的感覺讓白蘭有些失落,悶悶地恩了一聲,他不知道從哪裏又摸出來一袋棉花糖,若有所思。

“喔,原來還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嗎?不過看起來有些勉強呢,木樨醬~”

熟悉的倦意又湧了上來,朝央九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後已經追上了密魯菲奧雷的追擊者,更清楚自己這些日子落腳的地方甚至去過的地方,白蘭恐怕已經一清二楚,不然也不會今天上演這麽一場“巧遇”。

無疑,無論是從心性、計謀還是實力,白蘭都是一個極其難纏的對手。

但是,正是如此,朝央九月卻覺得越發迷惑起來——白蘭,究竟想做什麽?

白蘭有很多的機會,可以如他所言,将朝央九月留在密魯菲奧雷“好好做客”,可是他卻沒有。

他表現得就好像是一個百無聊賴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的孩子,拼命地想要找到能夠吸引自己的事物,以至于那麽輕易地就被新奇的情況吸引了注意力,幹脆地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放下。

視線越來越模糊,身體也沒有了力氣,似乎身處在一片灼熱的烈火中,每呼吸一次,都會湧入一片炙熱的炎氣,的難受。

朝央九月很清楚這是那一招的後遺症——然而,僅僅只是壓制住白蘭的能力,就耗費了她這麽大的力量,卻是始料未及。

“找到了。”

“在這裏!”

“快來、快來!”

有聲音在耳邊響起,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幾個人影——感謝密魯菲奧雷獨特的太空服,這讓朝央九月在這種狀态下也可以分辨出敵人和普通路人。

抿了抿唇,朝央九月伸手向右耳的耳墜摸去,也不管那邊到底聽不聽得見,徑自開口。

‘瑪雷指環的主人另有其人,實力很強,務必小心。’

‘姐?恩?诶,剛沒聽見,能再說一遍嗎?’

‘喂!你怎麽了!’

‘姐——’

朝央九月握着長鐮的鐮柄,勉力支撐着自己,神志模糊到沒有辦法再點燃火焰,而單純的物理攻擊又讓那股倦意越發難以抗拒。她垂着眼簾,甚至沒有辦法再去管清晰地,小心翼翼向前靠近的那個腳步聲。

“……風師父……”

這麽低喃了句,像是從那個小小的身影中汲取了勇氣,朝央九月握着長鐮的手緊了緊,掙紮着站起來。

被吓了一跳的密魯菲奧雷向後退了一步,又哈哈笑了起來,一臉走大運了的得意模樣向着又軟倒回去,幾乎完全閉上眼睛的朝央九月走去。

“你——啊!”

将長劍上的血珠甩落,銀色長發的男人一腳把被自己殺死的密魯菲奧雷踢到一邊,伸手接住軟倒下來的朝央九月。

狠狠皺着眉,面上難得露出幾分慌亂,他毫不猶豫地将朝央九月打橫抱起,迅速消失了身影。

瓦利安的重逢

‘這裏——’

(誰?)

‘——到這裏來——’

(是誰?)

‘裁決之人,請,幫幫我。’

“嘻嘻嘻~”

“……!”

朝央九月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瞥見幾乎把眼睛整個遮住的金色亂發,耳邊嘻嘻嘻嘻的怪笑聲代替之前模糊不清的輕軟聲音變得清晰起來——就是前後落差太大,朝央九月擡手就把枕頭扔了過去。

——刺啦。

刀刃劃開布料的聲音顯得有些刺耳,十年如一日的性格惡劣并且有些不着調的貝爾亮着一手的飛刀,在枕頭被割破後四散的羽絨裏,笑的嘴角的弧度都咧開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位置。

“很有精神嘛,斯誇羅的睡美人醒了呦~”

“貝爾前輩,”

平板到完全沒有語調起伏,帶着詭異的青蛙頭套的少年扒着窗子跳進屋裏,左手拿着兩個蘋果。湖綠色的眼睛清澈卻沒有多少神采,死魚眼一樣木木地盯着貝爾,長相異樣清秀的少年用他平淡的語調淡定開口。

“ME要告訴斯誇羅前輩,前輩在調戲他的女朋友。”

“嘻嘻嘻,小青蛙你在說什麽,我聽得不太清楚呢。”

貝爾手中的小刀刷刷刷地往少年的青蛙頭套上紮,動作熟練流暢連貫,一氣呵成。

“很痛的,前輩。”

盡管這麽說着,但是少年的表情連一點變化都沒有,依舊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作為瓦利安的新晉成員,弗蘭認為自己任勞任怨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實在是太貼心太可靠了——當然,很明顯除了他以外,瓦利安的其他幹部完全,不這麽認為。

注意到朝央九月的視線,弗蘭略略偏了頭看過去,猶豫了下,将左手握着的蘋果遞了過去。

“你要吃嗎?”

“謝謝。”

朝央九月從他手裏拿過一個蘋果,卻沒有吃,握在掌心無意識地捏捏。

弗蘭也不理會,就着坐在窗臺上的姿勢卡擦卡擦開始啃起剩下的一個蘋果,單方面對射飛刀游戲失去興趣的貝爾玩着手上的飛刀,意味不明地嘻嘻嘻笑了起來。

在最短的時間裏對自己身處的環境進行初步分析後,朝央九月斂下眉眼,站起身踩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并沒有換掉,之前沾染的血跡已經幹了,深褐色的硬塊讓朝央九月無論是從生理還是心理,都産生了強烈的不适感。

“借用下浴室,有什麽話等我出來再說。”

伸手扒拉了下半長不短的黑發,朝央九月踩着地毯向浴室走去。

門被關上,下一刻又被打開,朝央九月面無表情地看了絲毫沒有自覺,神情自然無比地杵在房間裏的貝爾和弗蘭。

“這是誰的房間?”

“報告,”

弗蘭很小孩子氣地舉起右手,偏偏那張死氣沉沉的臉讓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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