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起來莫名地就像是在挑釁。
“這是長毛水蚤隊長的房間。長毛隊長的女朋友是在長毛隊長的浴室裏發現了什麽秘密嗎,括號,小聲,括號——ME一直認為長毛水蚤隊長有女裝癖。”
貝爾嘻嘻嘻地笑了起來。
朝央九月關上門,幾乎是同時,她聽見浴室門外響起斯誇羅招牌式的大嗓門。
“喂——!你們兩個家夥怎麽在這裏!?”
“嘻嘻嘻~當然是因為王子很閑啊。”
“前輩,你的理由完全沒有意義。”
“青蛙,你想死嗎?”
“貝爾前輩,你這是殺人滅口嗎。”
“再不走的話,宰了你們——”
“長毛隊長生氣了,都是前輩的錯。前輩之前調戲他的女朋友來着。”
……
門外終于安靜下來了,朝央九月把自己泡在浴缸裏,琢磨着之前在失去意識的時候‘看見’的畫面。
那個左臉頰上有着五瓣花的印記的女孩。
“喂——”
就在朝央九月差點又睡過去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斯誇羅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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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泡太久。”
愣了愣神,朝央九月從浴缸裏站起身,拿過一旁的浴巾擦了擦濕漉漉的身子,在衣櫃裏拿了一件衣服換上。
和瓦利安制服很相似的款式,但是完全不會混淆的女裝,很合身。
浴室的門是磨砂玻璃的,朝央九月看着透在門上的身影,下意識地微笑了起來。
這樣的笑容在她看到斯誇羅的時候,越發真切起來。
“好久不見,斯誇羅。”
十年的時間似乎帶走了斯誇羅身上浮動的暴躁和不定,在他不開口不動手的時候,一頭柔順到讓許多女人羨慕不已的銀色長發,瓦利安的統一黑黃色制服,看起來俨然是一位集優雅高傲帥氣與一體的成熟男人。
——不開口,不動手的時候。
幾乎是有些粗暴地将朝央九月壓到洗手臺上,回應她平淡無常到只像是普通朋友見面時候的問好的,是斯誇羅掠食一樣兇猛的親吻。
朝央九月不會知道,兇暴的鯊魚在匆匆趕到卻只瞥見她半跪在地上,低垂着頭幾乎無聲無息的時候,究竟是怎麽樣的心情。
不是沒有想過,在意大利彭格列總部陷入毀滅狀态,和并盛的彭格列十代守護者們失去聯絡後,那邊會派遣人員到意大利來打探消息。
畢竟,因為消息不通,在彭格列幸存力量的眼中,意大利如今的情況實在是超乎所有人意料的嚴峻——然而若是并盛的彭格列十代殘留力量冒險來到這裏,只能是有去無回,而如果是守護者級別的戰力前來,卻又多此一舉。
所以,在那件事情之前就已經奉命來到瓦利安的笹川了平,已經開始尋找機會悄無聲息地回去并盛。同時,瓦利安的技術成員,也在恢複聯絡設備,以期盡早與并盛那邊互通消息。
事實上,對于瓦利安來說,如今的險境,他們需要的也只是蟄伏,耐心等待着反擊的那一刻,重新将意大利的主導權握入手中——無論付出什麽代價。
瓦利安,隐藏在彭格列影子中的暗殺部隊。
(該死、該死、該死!)
無法宣洩的焦躁、不安和後怕,或許還有些其他的情感,此刻盡數通過動作傳達了出來,斯誇羅清晰地感受到唇齒相觸時候,仿佛從心底爆發出來的渴望。
十年的時間,足以讓斯誇羅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知道自己對朝央九月,究竟報以什麽樣的感情,同樣的,也知道朝央九月……對誰報以那樣的情感,又是對自己報以什麽樣的感情。
或許不是不喜歡,或許不是不愛,但是這一切都沒有意義。
——只要有那個阿爾巴雷諾的存在。
朝央九月,只是不願意接受,除了風以外的任何一個人。
對此,斯誇羅再清楚不過。
而擁有着和風幾乎一模一樣面容的雲雀恭彌,則是有着更複雜更切身的體會。
但不管怎麽樣,從以前就是,朝央九月決定了什麽,就不會更改。
可是偏偏,又出現了轉機。
(該死的卑劣,趁虛而入還竊竊自喜。)
斯誇羅皺了眉,這麽對着自己說,親吻的動作卻漸漸溫柔起來,卷起朝央九月的舌用一種暧昧到令人臉紅心跳的動作緩緩攪、動起來。
這是屬于大人的吻,充滿着性的意味。
他不再去想那個所謂的轉機,只專心于眼前的美味。
朝央九月有些愣神地眨了眨眼睛,濕漉漉的額發滴下了水珠,在她的睫毛上凝起,随着她的動作又落了下去,碎在她的領口。
有些灼熱的手掌已經沿着衣服的下擺劃了上去,引起無法克制地輕顫,朝央九月從口中發出模糊的聲音,臉上之前的蒼白已經被泛起的淡淡嫣紅替代。
(不應該這樣。)
她很清楚地知道,卻無法也不願意做出抵抗的動作。
來自于認可的同伴的溫暖,朝央九月完全沒有辦法放手——在她已經徹底地失去了那一份溫柔之後。
伸出右手,朝央九月勾住了斯誇羅的脖頸,閉上眼睛,放任一般地投入了這樣的親吻中。
那被小心翼翼地隐藏起來,埋在深處的自暴自棄與頹廢,朝央九月沒有讓任何一個人發現。
甚至連她自己,在與大家在一起的時候,也認為或許她早已掙脫了這樣晦澀陰霾的狀态。卻又在之前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窺視到那個連自己都不齒的朝央九月。
“S,”
朝央九月的手指探入斯誇羅的發根,指腹摩挲了他後腦過渡到脖頸的那塊皮膚,略略用力,讓已經處于忍耐邊緣的獵食者離開了他迷戀的美味。
睜開眼睛凝視着他,半晌,朝央九月彎起唇角,露出一個暧昧的微笑,眼角眉梢卻是透出淡淡的疲倦,幾不可察。
“我想要你。”
(對不起……)
(斯誇羅,對不起……)
溫暖的,灼熱的,粗暴或是溫柔地,怎樣都可以——朝央九月只是想确定,還有人真真切切地在乎自己。
利用了他們的溫柔,利用了他們的在乎,利用了他們的真誠。
(只有我,罪無可恕。)
像是無意一般,朝央九月的左手将換在洗手臺上的衣服撥到一邊,紅色的奶嘴被包裹在裏面,遮擋的嚴嚴實實。
理智還是情感
因為腰後被洗手臺抵住,對于壓上來的力道退無可退,朝央九月整個上身被迫向後倒去,依靠着撐在洗手臺上的左手肘傳來的力道,支撐着自己不會被整個壓倒在臺面上。
這有些別扭的姿勢很快就被斯誇羅察覺,結實的手臂橫在她的腰間,一使力,将朝央九月整個抱坐在了洗手臺上。大理石桌面的冰涼觸感清晰傳來,卻完全沒有辦法熄滅已經燃起的欲、望。
斯誇羅身上的瓦利安黑黃色制服被脫下扔到了門外,朝央九月剛才穿上的衣服被也打開,不着一物的身體徹底地展露在他的面前——畢竟,就算常備了符合尺寸的外套,也不可能再常備女性內衣。
斯誇羅是個男人,不是個變、态。
(想要。)
(眼前的這個人,想要。緊緊地抓住,狠狠地貫穿,讓她從外到裏從頭到腳,都成為只屬于自己的存在。)
獵食中的鯊魚,原本銀色的眼眸都透出絲絲壓抑着的渴望的暗紅,無法也不想從眼前完全地順從甚至是配合着在自己面前舒展開來的身體上移開。
挺立的胸脯,顫顫巍巍地在他的注視下泛起暧昧的粉紅,頂端的突起漸漸挺起。
然而,斯誇羅的視線卻是被那一道狹長的,自胸口一直斜拉到腰側的傷痕吸引。
他知道這道傷痕的由來。
理智似乎只是在一瞬間,就已經回籠。然而心底的渴望和蓄勢待發的灼熱都在叫嚣,斯誇羅低咒了一聲,仍然是湊了過去,張口含住那近在眼前的突起。
敏、感的地方被納入幾乎帶着可以灼傷皮膚的熱度的地方,被柔軟的舌尖強硬地不容抗拒地舔、吻着,朝央九月的眼底漸漸浮起迷蒙的神采,下意識地像是抗拒又像是迎合地,掙紮了下。坐在洗手臺上的高度實在是恰到好處,她并沒有實質意義的掙紮,反倒将自己更加送了上去。
“唔……”
極其隐忍地抽了一口氣,突起被輕輕磨咬傳來的痛苦而又尖銳的快、感,讓朝央九月感受到了斯誇羅有些奇怪的焦躁。
但是她沒有再想什麽,那樣讓人難以忍耐的夾雜了疼痛的快、感,讓她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沉郁漸漸消散了些,好像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再也見不到的人都已經遠去,現在只要放任自己在斯誇羅給予的感覺中沉溺便可。
這是一種似乎有些扭曲了的,依賴感。
“……S……”
親昵的稱呼,帶着喘息地念出,朝央九月伸手搭在斯誇羅的肩膀上,掌心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裏肌肉地繃起,呈現出漂亮流暢而又有力的弧度。
再沒有下文,朝央九月只是重複着念了那個代表着斯誇羅斯庫爾比的昵稱。
生理和心理都得不到滿足,其實一直有些期待朝央九月接下來的話語的斯誇羅明顯有些出離理智,他将朝央九月抱起,後者幾乎是心領神會地将修長的雙腿勾在了斯誇羅有力的腰間。
随着斯誇羅的走動,感受到抵在柔軟凹陷那裏的灼熱突起,像是引、誘一樣,光裸的大腿暗示地在他的腰際有意無意地輕蹭着。
這真是一種甜蜜的折磨。
尤其是在斯誇羅已經做好決定的時候。
——嘩啦。
水聲響起,濺起的水花劈頭蓋臉地濺了朝央九月和斯誇羅滿頭滿臉。
已經變得有些涼的水,無疑是讓兩位意亂情迷的人恢複理智的最好道具。
——斯誇羅整個将朝央九月丢進了浴缸。
“……!”
深吸了一口氣,朝央九月再一次回到了她之前剛剛走出來的浴缸裏,整個人坐在仍然大幅拍打在猶餘暧昧灼熱的身上的涼水中,再沒有半點其他心思。
“冷靜下來了?”
聲音暗啞緊繃,斯誇羅居高臨下地俯下、身,脫掉了瓦利安制服只剩下略顯淩亂的襯衫,緊實瘦削的腰身半露半遮着,帶了難以掩飾的灼熱氣息貼近。
沒有得到平複的欲、望正令人難以忍耐地抽緊,沒有如願以償還親自把送上門的獵物放跑的肉食性鯊魚心情焦躁難耐,難以言喻的複雜。
朝央九月有些迷茫地眨巴了下眼睛,透出幾分甚至在十年前也是難得一見的稚氣,被打濕的額發蜿蜒在額頭,白皙的皮膚和極黑的發色對比之下,倒映在斯誇羅的眼底形成了莫大的誘、惑。
暗自扼腕的鯊魚很有種倒帶重來的沖動。
不過他沒有那個機會了。
迅速恢複理智的朝央九月放松了身體,任由冰冷的水将自己包圍,修長的雙腿支在浴缸中,膝蓋和腿彎露出在水面上,先前被打開的衣服沾了水,蔫巴巴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露出大片的肌膚,那道狹長的傷痕随着水波地蕩、漾似乎也扭曲起來。
“冷靜下來了。”
朝央九月微垂了眉眼,斯誇羅看不清她的神态,只能聽出她語調中果然冷淡下來的平板。
“對不起。”
焦躁的感覺再一次湧上心頭,斯誇羅知道自己并不是想要聽到這樣的對話才做出那樣的選擇。
說實話,斯誇羅有點小小的後悔。
浴室裏一時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濺出的水把整個地面都弄得濕漉漉的,對比起朝央九月,落湯雞一樣的斯誇羅也好不到哪裏去,那一頭他最最珍愛的銀色長發都蔫吧了起來。
先前幾乎黏稠到讓人難以思考的暧昧氣氛随着沉默,一點點消散。
“……有點冷。”
朝央九月擡頭看了斯誇羅一眼,眼中趕人的意味不言而喻。
斯誇羅的眉角跳了跳。
朝央九月又垂下眼簾,不再去看他,褪去了先前意亂情迷的灼熱,冷靜下來之後,她只覺得從心底一陣陣地泛涼,好像這滿浴缸的水都夾雜了冰塊,冷到痛徹心扉。
難以忍受。
整個人濕漉漉地從浴缸裏站起來,朝央九月伸手把搭在額前的碎發全部撥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頭發長長了不少,有些末梢已經可以蓋在背上,隔着一層濕漉漉的布料,摩擦的并不令人覺得舒服。
“……”
斯誇羅的喉結錯動了下,十年如一日的本質上意外的羞澀的男人暴躁地怒吼了一聲,伸手把朝央九月又按回了浴缸,順手打開熱水的龍頭,掩飾性地大聲喊出。
“喂——!不想着涼的話,就給我泡熱了再出來!!”
凝視着斯誇羅有些狼狽地奪門而出的背影,朝央九月笑了下。唇角微微扯動,甚至連那抹笑意都還沒有綻放在眼底,唇角的弧度就已經消失不見。
她嘆了一口氣,把自己沉入因為加入熱水而漸漸回溫的浴缸裏,只露出眼睛,吐出一串被掩蓋在噗嚕噗嚕的水聲中的呓語。
(利用了斯誇羅的溫柔,還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真是卑劣。)
閉上眼睛,朝央九月把自己整個兒沉進了水中,黑色的碎發浮起在水面,水中的面容沉靜而又安詳,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進入那永恒的睡眠,甚至還露出了一絲笑意。
浴室裏,只剩下放水的聲音。
——刷。
浴室的門被打開。
頂着還滴着水的黑發走出,朝央九月一眼就瞥到了正在精心給自己的銀色長發做護理的斯誇羅——據說他保養頭發的方法在瓦利安中是個秘密,被稱為具有纖細感的男子漢做法。
雖然朝央九月完全不知道這個說法是從哪裏來的。
好像之前什麽都沒有發生。
朝央九月坐在了床邊,帶着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
“雖然之前就想過你們應該不會有事,但是沒有親眼看到的話,總覺得有些不安心。”
斯誇羅将話題重新轉了回去,臉上還帶着幾分不自在,神情卻是一派的嚴肅。
“你之前,是怎麽回事?”
“并盛那邊,十年前的裏包恩、澤田綱吉、獄寺隼人、山本武、藍波、一平、笹川京子和三浦春依次被交換,原因不明,雖然戰鬥力驟減,但是帶來了彭格列指環,多少也算個好消息。”
“不要轉移話題,這些等會再和混蛋BOSS彙報,先回答我的問題!”
“并且,目前按照裏包恩的計劃,是啓動召集守護者的行動,預計一舉攻入密魯菲奧雷并盛分部,擒住關鍵人物入江正一。十年後的雲雀恭彌已經到達并盛,會不會交換仍然未知——”
“——喂!!!”
斯誇羅站在朝央九月的面前,雙手捧住她的臉半強迫地讓她擡起頭和自己直視,緊皺的眉頭使得他的神情看起來格外嚴肅。再加上之前大嗓門打斷朝央九月的話的吼聲,斯誇羅現在的模樣給人一種他在憤怒的錯覺。
之所以是錯覺,那是因為在兩人視線交接的時候,斯誇羅的神情透出些許別扭的羞赫,音調也低了下來,移開視線。
“回答我。”
(從以前就覺得了,暴躁又溫柔,這樣的斯誇羅……實在有些可愛。)
朝央九月笑了起來。
眼神卻又在下一刻黯淡了下去。
“我……”
她抿了抿唇,最終也還是沒有說出來,只避重就輕地随口應付了過去。
“沒什麽。大概是壓力太大。”
(是那件事。)
(只能是因為那件事。)
這樣的原因,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斯誇羅沒有再問,走到一旁扯下幹毛巾直接罩在朝央九月的頭上,擦拭着她短發的動作有些笨拙,卻很溫柔。
“喂——這次會在這邊停留幾天。”
“不知道。”
被蒙在毛巾裏,朝央九月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我是來找笹川了平的,他在這裏嗎?”
“……”
斯誇羅掙紮了一下,有些咬牙切齒不情不願地吐出一個字。
“在。”
斯誇羅的動作變大了一點,扯得發根有些疼,但是這樣的觸碰,卻讓朝央九月莫名安下心來。
困意突如其來,打了個哈欠,朝央九月反映了一會才意識到斯誇羅的回答,頓了頓,有些懶洋洋地開口。
“……還要再交換下情報。我之前才和白蘭他們交過手,沒有辦法立刻離開……”
“……喂!”
斯誇羅低頭看着直接歪倒在自己身上的朝央九月,半晌,才壓低了聲音開口。
朝央九月随手扯了扯落在自己面前的銀發,表示自己沒有睡着。
一個十字很歡快地蹦上斯誇羅的額頭,想起之前的少兒不宜,再看到現在一副什麽事都沒發生安安穩穩要睡覺的朝央九月,莫名惱怒起來的鯊魚把蓋在她頭上的毛巾一把掀開。
怒吼。
“要睡的話給我回自己的房間去睡!!”
十年後瓦利安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朝央九月将眼前攤開的資料合上,取下帶着的全框眼鏡,折好卡在了領口,右手曲指在桌上扣了扣,視線略過在場的所有人。
這是瓦利安的會議室,雖然似乎只是個臨時基地,但是按照XANXUS一貫的風格,依舊是布置得又大又寬敞,洛可可風格的尖頂、落地窗、吊燈、長桌和燭火以及那在玻璃杯裏慢悠悠暈開酒香的紅酒,十分适合用來品嘗頂級牛排。
XANXUS一副完全沒有興趣的模樣,閉着眼睛似乎是在休息,又似乎只是單純地把注意力都給了手中的紅酒。
而瓦利安的其他人,包括外出公幹的笹川了平,對他這幅模樣都是見怪不怪,權當沒看見,紛紛發表自己的意見。
“極限的不明白。”
笹川了平嚴肅認真的模樣,實在讓朝央九月很有把手裏的資料拍到他臉上去的沖動。
唯一一個會讓人懷疑他這十年只長了肌肉完全沒長腦子的,大概就是笹川了平了——鑒于他總是會在無比恰當的時刻提醒別人他的這個特點。
把合起的資料本推了過去,看着那薄薄的幾張紙在桌面上滑去,堪堪停在笹川了平的面前,朝央九月雙肘支在桌面,兩手交叉着抵在眼前,挑了挑下巴微笑。
“看完它。”
笹川了平雙手舉起,擺出一個拒絕的姿勢,比之十年前的熱血少年看起來成熟穩重也帥氣了許多的青年面色嚴肅,鼻梁那裏貼着的一塊OK繃又讓他看起來青春了不少。總的來說,黑川花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
“我不是不明白這個。”
一身服帖的黑色西裝,依舊留着被獄寺隼人稱為草坪頭的發型,笹川了平放下手。
“朝央你是說……十年前的大家來了?但是這不應該只是一個巧合,會不會是白蘭的陰謀?”
朝央九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也不清楚。不過正好,還有一件事想要和你們說。”
她瞥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斯誇羅,後者心領神會,會議室基本上就當個擺設的大屏幕上出現了七個在座諸位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密魯菲奧雷家族瑪雷指環的擁有者。
紅色亂發,面容普通帶着全框眼鏡的有些拘謹的青年——晴屬性的入江正一,金色大背頭,笑的吊兒郎當一看就很油條的青年——雷屬性的電光Υ,長臉長發,帶着金邊眼鏡卻只會讓人覺得他是衣冠禽、獸的青年——雨屬性的古羅,高大國字臉的中年——雲屬性的克勞斯,卧蠶眉表情陰郁的青年——霧屬性的幻騎士,銀色短發倒三角印記笑容陰險的青年——大空屬性的白蘭傑索,還有至今未曾露面的岚屬性的神秘人。
“嘻嘻嘻,王子看到很讨厭的人了~”
先前一直自娛自樂玩飛刀的貝爾笑了起來,雖然因為額發完全遮蔽了眼睛,讓人無法看出他的視線究竟投注在什麽地方,但是單從語調而言,絕對稱不上善意。
“有點不高興啊~”
“前輩,沒有人在乎你高不高興的,”
坐在他身邊一臉無聊地托着腮幫歪腦袋看大屏幕,弗蘭依舊是那半死不活的語調,尾音拖得有些長。
“ME覺得,前輩你還是不要再說這些沒有意義的冷笑話了。”
“你在說什麽呢,小青蛙。”
貝爾嘻嘻笑着轉頭看弗蘭,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殺氣,小刀在手指間搓開展成扇形。
“為什麽這裏會有一只青蛙,王子我覺得這青蛙實在是很、礙、眼、啊。”
刷刷刷——
三把小刀準确無比地插、入弗蘭的青蛙頭套,整個兒沒入,只留下一個刀柄。
“貝爾前輩,你不會忘記了吧,是你強迫ME一定要帶着這個又大又累贅的青蛙頭套的,說是為了紀念ME的前任。”
弗蘭用面無表情的神色生動地表現出了控訴和委屈,死氣沉沉的碧色眼眸盯着貝爾,伸手把頭套上的小刀拔、了下來,一個一個地慢騰騰掰斷,在貝爾越發殺氣騰騰的笑容裏随手扔掉。
“前輩再這麽胡來的話,ME要生氣了。”
“嘻嘻嘻~王子也想試試幹掉憤怒的青蛙的滋味呢~”
“咿呀,貝爾和弗蘭的感情真好啊~”
比之十年前更加變本加厲,一身修身皮草華麗大衣帶着墨鏡的魯斯利亞捏着蘭花指一擺手,捧着臉笑的暧昧不明。
“不過不能打架喔,魯斯姐姐的晴孔雀最近都和我抱怨,給你們這群不乖的孩子們治療的次數太多,他的羽毛都不漂亮了啦~”
“……”
十年後更加大叔的列維把臉扭到一邊,再一次深深地後悔起十年前那一次為什麽沒有趁機幹掉這個死人妖。
笹川了平看起來倒是習慣了,絲毫沒有被困擾到地,盯着屏幕仔細看。
有了魯斯利亞的火上澆油,貝爾和弗蘭更加吵鬧了。
雀躍的十字路口蹦上了斯誇羅的額頭,眉角抽了抽,他終于忍耐不住,一拳頭砸在桌子上。
“喂——!你們都給我安靜一點!!”
——安靜一點!
——靜一點!
——一點!
——點……
一時間,房間裏只回蕩着斯誇羅标志性的大嗓門。
正在對掐的貝爾和弗蘭,不知道是勸架還是圍觀的魯斯利亞,滿心滿眼只有自家BOSS的列維,笹川了平還有朝央九月,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垃圾,閉嘴。”
閉目養神的XANXUS睜開眼睛,暗紅色的眼瞳充滿戾氣,滿臉不悅地看向瓦利安一衆。比之十年前,他看起來沉靜了許多,沒有那種形于外的暴戾之氣,卻越發讓人心寒膽戰,只想避其鋒芒,深怕一着不慎觸動了那被壓制下去的怒火。
臉上被零地點突破凍出的傷痕,非但沒有讓XANXUS的俊美削減下去,反倒襯得他越發傲然兇戾,不巧正是時下許多女孩子喜歡的那種很MAN很野性的男人。
并且,這位大爺的奢華享受以及懶散程度,與十年前相比,也與日俱增……
比如說,十年前的XANXUS,早就一酒杯扔過去,免費給斯誇羅做一個紅酒長發護理,但是現在,他只是掀起眼皮看了看,頗有懶得和你動手的意味。
當然,或許是他手裏的這一杯紅酒品質不錯,扔掉浪費的緣故。
……大概。
視線落在朝央九月身上,XANXUS之前幾乎把整個身子都靠在座椅裏的姿勢變了變,略略坐起,左手肘抵在椅靠上,左手握拳托着下巴,右手的酒杯以一種優雅的韻律輕輕晃動,暗紅色的葡萄酒混着冰塊時不時撞在杯壁上,發出清冽的聲響。
低沉略帶沙啞的聲線響起,盯看向朝央九月,XANXUS似乎心情還可以,雖然是一貫不屑于搭理人的模樣,不過其心平氣和到完全沒有動手的意思的舉動,也足以說明這一點。
“繼續。”
BOSS一開口,就知有沒有。
XANXUS明确表态之下,作為BOSS死忠的列維第一個舉旗附和,貝爾和弗蘭乖乖兒坐回了自己的座位,魯斯利亞滿眼紅心扭扭捏捏地瞥看XANXUS,一副春心萌動的少女模樣,斯誇羅也坐了回去。
“玩好了?”
朝央九月挑了挑眉,沒人回答。
略略點了點頭,她很愉快地下了一個結論。
“那好,我們繼續。”
朝央九月走到大屏幕前,伸手點在白蘭中指上帶着的瑪雷指環上。
“我懷疑,除了白蘭的瑪雷指環,其餘我們已知的密魯菲奧雷的A級隊長們的瑪雷指環,都是假的。”
“咿呀,人家讨厭麻煩了啦~”
魯斯利亞捧着臉扭了扭身子,翹着蘭花指捏了個手勢。
“嘻嘻嘻~王子不喜歡你的玩笑喔~”
貝爾磨着小刀尖。
弗蘭舉手。
“雖然前輩的理由完全沒有意義,但是ME也覺得,這應該是不可能的。”
列維沒答話,既然XANXUS已經表現出了對這個問題的興趣,那麽XANXUS的意見就是他的意見。
斯誇羅皺了眉,剛要開口,就聽到XANXUS的聲音。
“這就是你被斯誇羅抱回來的原因?”
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是XANXUS的語調已經是完全的肯定,暗紅色的眼眸藏着讓人完全無法揣測的深意,凝注在朝央九月的身上。
“你已經和真的瑪雷指環的擁有者交過手,受了傷?”
朝央九月點了點頭。
“交過手,不過受傷是另一個原因。”
大屏幕上的畫面一變,水藍色頭發的小姑娘,紅色頭發胡子拉碴的頹廢大叔和綠色大卷發的眼線男代替了先前的七個人。
“或許是個巧合,我來這裏的時候,在希臘轉機和他們遇上過,然而他們的登機資料是假的。我所知道的只有他們三人彼此對話時候的互稱,這個女孩子被叫做鈴蘭,紅頭發的是石榴,綠色頭發的是桔梗。”
弗蘭眨了眨眼睛,很認真地吐槽。
“ME開始相信他們是真的了。密魯菲奧雷果然是很多花的家族。”
“嘻嘻嘻~閉嘴,不然讓你變成死青蛙。”
“石榴的能力我不清楚,我只和鈴蘭、桔梗交過手。他們沒有開匣,力量初步估計隐藏50%,鈴蘭的屬性是雨,桔梗的是雲或者雷。不過單打獨鬥的話,我會贏。”
朝央九月回憶起那場戰鬥,看起來自己逃脫的輕易,實際上卻是兇險無比。
至于白蘭……
朝央九月皺了皺眉,将話題轉到了另一個地方。XANXUS神情變了下,什麽也沒說。
“初步預測,白蘭應該有專屬于自己而非密魯菲奧雷的瑪雷指環擁有者,至于他為何要将這六人隐藏起來,原因未知。”
“不過,既然沒有抓到我,不管他有什麽計劃,應該都會提前或是做出相應的對策。除非……”
朝央九月頓了頓,看向不知道聽懂沒有的笹川了平。
“他計劃需要的棋子,還沒有集齊。”
瓦利安的會議
XANXUS像是終于提起了神,抵在下颚的左手放了下來,略略眯起眼睛,語調低沉。
“彭格列指環。”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
朝央九月頗為探究地看着笹川了平,好像他下一刻就會變成十年前的那個熱血少年。
笹川了平擡起手比了個打住的姿勢。
“別看我,交換的事情,我什麽都不知道。”
魯斯利亞忽然捧起臉,扭扭捏捏莫名地嬌聲笑了起來。
“咿呀,十年前的了平~說起來還真有點想念呢~”
“魯斯利亞前輩,ME以為現在不是發、情的時候。”
弗蘭頂着一張面癱臉默默吐槽。
魯斯利亞狠狠瞪了他一眼,捏着蘭花指強忍着額角雀躍跳動的十字。
“真是個不讨喜的壞孩子,魯斯姐姐以後絕對不會幫你治療了!”
“關于白蘭,我的情報只有這麽多。”
朝央九月一本正經地拍了拍手,扯扯唇角露出一個笑容。
“弗蘭,你的鳳梨師父呢,被打敗後有消息嗎?”
弗蘭一攤手。
“ME不知道。不過,妖怪師父的身體還呆在複仇者監獄裏,ME是絕對不會一個人去救他的。”
“庫洛姆髑髅的消息倒是有。”
笹川了平從自己面前的一堆資料裏翻了好久,無果。
想了想,從衣兜裏掏出一張紙條,找了下,恍然大悟狀拿起放到魯斯利亞面前的那一堆,抽、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
“瓦利安的監視系統在意大利機場偶爾拍到的照片。”
照片上,十年後的庫洛姆身形修長,拖着行李箱正和一個高個男人擦肩而過,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朝央九月将照片收起,與笹川了平點了點頭。
“打算什麽時候離開?”
斯誇羅眉頭一挑,擡眼瞪朝央九月。
“——喂!”
“暫時大約沒有辦法不驚動密魯菲奧雷地悄悄離開,”
笹川了平搖了搖頭。
“不過并盛那邊的話,總得要盡快趕回去。大概會等這邊的警戒放松一點就走。”
“我明白了。”
朝央九月點點頭,瞥看斯誇羅一眼,頓了頓,伸手握了握他的左手——皮質手套傳來的觸感有些生硬。
明明被握住的是完全不會有知覺的義肢,躁動起來的鯊魚卻仍然覺得心中一跳,竟然平白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