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過圍欄,從教學樓天臺跳了下去——

“極限地等你很久了!朝央!”

笹川了平的身影突然從教學樓裏竄了出來,握着雙拳整暇以待地守在樓底。

“?”

朝央九月愣了愣,很快就明白過來。

“庫洛姆,做的不錯嘛。”

急速下降的風撩起她的短發,朝央九月眯了眯眼睛,忽然冒出一股不服輸的念頭,在瞬間改變主意反手握住了唯一打開窗戶的那個房間的窗棱,擰腰貓一樣靈巧地竄了進去。卸去下墜的力道,卻也不出意外地讓沒有痊愈的傷口崩裂了。

“真是……”

拉爾目瞪口呆,半晌才讪讪地接上一句。

“……胡來。”

“兩邊都很厲害啊。”

可樂尼諾眼睛都亮了起來,讓自己的老鷹帶着自己飛起來,對拉爾伸出手。

“一起去看試煉的結果吧,KURA!”

拉爾頓了頓,一副公事公辦迫不得已地模樣伸手握住了可樂尼諾的手,讓他帶着自己飛下去。

沒有人帶的裏包恩默默從圍欄上跳下來,默默走進樓梯口,默默向下……

“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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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央九月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腹部,笑了下。

“不知道從天臺找到這裏需要多久。”

“走過來的話,三分鐘。”

雲雀恭彌的聲音在朝央九月身前響起。

“不過,在我的學校裏跑步以及擅入接待室的行為,統統算作違反風紀,會被我咬殺。”

狹長的丹鳳眼顯得銳利無比,橫在雲雀恭彌手肘的浮萍拐配合着那淡淡的滿懷惡意的笑容,顯得殺氣十足。

“朝央九月,你們是在我的學校裏玩嗎?”

意外結束方式

“……”

朝央九月盯着雲雀恭彌看了一會兒,看得他自己有些意興闌珊把浮萍拐又收了回去,這才搖了搖頭,下意識地伸手轉了轉右手的指環。

(唔……怎麽總會有這麽多意外呢?)

(一定是我跳下來的方式不對。)

(不過……如果是從最初就讓笹川了平在那裏留守的話,我也不得不對澤田綱吉刮目相看了。)

(試煉的話……做到這種程度就夠了吧。)

做好打算,朝央九月繞過雲雀恭彌,走到接待室的黑色皮沙發上坐下。

風紀委員們精心挑選的真皮沙發,那是有着絕對的質量保證,坐上去的時候有一種整個人被吸引着陷下去的感覺——好吧,或許對于任何一個趕場一樣匆匆忙忙從天朝那邊收拾完殘局就趕過來的人來說,随便哪種軟沙發,都會讓她産生這樣的感覺。

“阿爾巴雷諾的試煉,”

朝央九月有些懶洋洋地不甘不願開口,很奇異地,之前積攢了那麽多天一直繃緊的神經在這裏驟然放松了下來,随之而來的就是幾乎克制不住的倦意。

“稍稍——”

伸出手,拇指與食指難舍難分地比劃出一截短短的距離。

“借用你三分鐘時間,等待結果。”

雲雀恭彌沒有贊同,不過他的沉默基本上代表着默認的态度。

同樣從十年後回來的委員長,在晉一交換,就遭遇了幻騎士那樣強橫的對手,雖然很大程度地滿足了他戰鬥的欲、望,但是那種實力不夠被壓着打并且數次承受了來自獄寺隼人、草壁哲矢以及庫洛姆的幫助的經歷,對高傲的浮雲來說,可以稱得上是一種恥辱。

所以,他同意和澤田綱吉他們一起回到十年前,來接受阿爾巴雷諾的試煉。

同時,也做好了與他們一起回去十年後,在那個世界大殺四方,把自己曾經承受過的恥辱,用自己喜歡的方式讨回來的打算。

當然,就算是回去十年後,他也會單獨地回去。

并且,咬殺完所有必需咬殺的對象之後,無論如何,雲雀恭彌都決定回到這裏。

十年後的那個世界,屬于十年後的雲雀恭彌。

人不可能跨入同樣的河流兩次。

也不可能有兩片同樣的浮雲——無論是從時間還是從空間的形态上來說。

——對于高傲的浮雲來說,他根本就不認為十年後的雲雀恭彌與自己有什麽關系——

撲扇翅膀的聲音在窗戶外響起,可樂尼諾和拉爾安靜地往房間裏看。

喔,氣氛很好嘛~

“……”

拉爾搖了搖頭,率先從剛才莫名湧進腦海的那句話中掙脫出來,讓可樂尼諾松手,跳入了房間內。

可樂尼諾笑了笑,讓愛鷹撲扇着翅膀把自己放下去。

雲雀恭彌擡眼看了看他們,給予了小嬰兒們充分的尊重,默認了他們的存在。

走廊上:

“诶……九月之前到底落進哪個房間了……”

作為在并盛從小學讀到國二,但是除了自己的教室和學校的禁地接待室外仍然完全不認得路澤田綱吉,站在并盛中學長長的走廊上,看着一排排大門,沉默了。

“喂!朝央九月,出來!”

獄寺隼人不耐煩地走上前,一腳踹開門,沒有,再踹下一個。

“極限地往左!”

笹川了平卯足了勁往前沖。

笹川京子和三浦春努力回憶。

庫洛姆握了握手中的三叉戟,猶猶豫豫地伸手往右手邊一指,小聲開口。

“BOSS……那邊。”

右手邊走廊的盡頭,門牌上寫着三個字。

——“接待室。”

接待室內:

“還有一分鐘。”

朝央九月從拉爾那邊得到了準确的時間。

“比我想象的要慢。”

“大概是本能地抗拒某種可能吧。”

從窗子裏跳進來的裏包恩坐在沙發上,端着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咖啡慢條斯理地喝着。

并盛中學的校服外套披在肩膀上,坐在桌前的雲雀恭彌看向朝央九月,視線在她手上握着的吊墜和中指帶着的指環上頓了頓。

“我說過,并盛的學生不允許佩戴任何首飾。”

“……”

朝央九月的視線落在了雲雀恭彌右手中指帶着的彭格列指環上。

只準州官放火慣了的雲雀恭彌對朝央九月暗示意味十足的目光視而不見,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沒收。”

門外:

“!!接待室!?”

澤田綱吉幾乎都要絕望了。

進去,被雲雀學長咬殺,不進去,試煉失敗被裏包恩再教育。現在死,還是以後死,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同樣對這裏有着心理陰影的獄寺隼人狠狠握了握拳,當初被雲雀恭彌輕而易舉地幹掉的記憶再次浮上心頭。

他幾乎都要覺得,朝央九月那個女人肯定是故意的!

絕對的,絕對的,是仗着她和雲雀恭彌那家夥關系好啊混蛋!

“喔?是雲雀那家夥的地盤啊。”

笹川了平抓了抓腦袋,一副恍然大悟什麽都搞定了的表情,很有勇氣地上前想要敲門。

結果被澤田綱吉、獄寺隼人和笹川京子一起抱手的抱手,拖腰的拖腰。

“了平大哥,不要啊!進去的話,會被雲雀學長咬殺的啊啊啊!”

“可惡,草坪頭,十代目還沒有制定作戰計劃!對手是那個雲雀啊!”

“大哥,不要沖動。”

“哈伊……”

不了解并盛中學的禁忌,對雲雀恭彌的殺傷力的理解程度也顯然不夠的三浦春一針見血。

“可是,時間不多了诶……”

一陣緊張的沉默。

衆人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天平,左邊是鬼之委員長亮出浮萍拐,陰森森地開口——你們,咬殺;右邊是未來世界腥風血雨,打着馬賽克的白蘭氏舞動着不知名武器——世界,我有。

不知道為什麽,天平兩邊竟然保持了微妙的平衡…………

——叩、叩、叩——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抱着三叉戟的庫洛姆軟軟的聲音輕輕響起。

“九月姐姐,你在嗎?”

動作快過思維,幾個人一起撲過去的結果,就是接待室的門應聲而開——

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是一副莫名浮動着粉色泡泡的畫面。

日光透過窗戶投射到室內,金色的很明亮,連在空氣中浮動的微塵都清晰可辨。

黑發的少年站在和他同樣發色的少女身前,居高臨下地将她鎖進自己的眼眸,平日裏顯得生人勿近的冷肅氣息柔和了許多,迎着光看去甚至有幾分溫柔的笑意,少女的神情卻像是有些微楞,眼眸中隐隐浮動着些許無奈和放任。兩個人視線膠着,難舍難分。而少年的手指探入少女微握的掌心,指尖像是被她握在手裏,一條黑色皮繩穿起的吊墜在兩人交觸的手掌中自然垂下,分辨不清是少年遞給少女的,還是少女遞給少年的。

——少年?雲雀學長!??

——少女?朝央九月!!!?

覺得自己大概誤入了異次元,澤田綱吉、獄寺隼人和笹川了平石化了。

被這一瞬間少女漫畫一樣的粉紅場景擊中了少女心,包括庫洛姆在內,三位女性的臉上都浮起了淡淡的紅暈。

當事人之一的雲雀恭彌完全不知道他們的腦內妄想,将吊墜從朝央九月手中拿出。

——等等,黑色皮繩的吊墜!?

澤田綱吉率先回過神,之前那種酸澀的感覺被壓了下去,目光鎖在了那個黑色吊墜上。

(确實是任務目标沒錯,也就是說……)

拉爾輕咳了一聲,一揮手。

“到此為止,任務目标被雲雀恭彌取得,這場試煉合格!”

“喔!成功了啊!”

笹川了平從來不想那麽多有的沒的,得到了結果,立馬就高興了起來。

“雲雀你極限的厲害啊!”

“切,居然讓那個家夥出風頭了……”

獄寺隼人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內心卻是內流滿面。

(為什麽……為什麽又不是我……作為十代目的左右手,我實在太失職了嗚嗚……)

“诶?”

三浦春和笹川京子對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同樣笑了起來。兩個人一起看向庫洛姆,壞笑了下,一左一右撲上去把她抱在中間。

“成功了呢~多虧了庫洛姆的幻術~”

“啊……”

澤田綱吉有些微妙的低落。

“可是我明明還什麽都沒做……”

“這樣就夠了。”

朝央九月微笑了起來,很自然地伸手揉了揉澤田綱吉的頭發。

“計劃外的事情,無謂好壞,只看如何利用。參加這場試煉的人員除了你之外,本來就是随機挑選的,從最初就帶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而領導力,我的理解的話,并不是在計劃內如何完美地達成任務,而是怎麽樣在充滿了意外的條件下,達成目标。”

點了點頭,她收回手,握了握右手。

“那,把指環拿出來吧。”

澤田綱吉把手伸了出去,有些好奇地看着朝央九月右手中指上的指環。

和十年後的那個不太一樣。

不不……他思考的其實是,沒有奶嘴也可以進行印的認證嗎?

“岚之阿爾巴雷諾的印暫時寄存在這個指環中,”

朝央九月皺了皺眉,和之前通過試煉後被給予阿爾巴雷諾的印時候一樣,有一道光芒從她的指環裏射、入了澤田綱吉的指環中。

随着那道光芒完全沒入,原本帶在中指上的指環變回了一團宛如夕陽一般的金紅火焰,在朝央九月指根雀躍地跳動着,驟然變大,在她反手的時候沒入掌心消失不見。

“雖然是用‘包容’的大空火焰構築的承載物,但是第一次嘗試這樣,之前還是多少有些擔心。如果失敗了怎麽辦,大概這樣。”

澤田綱吉言語不能。

——蒙缇家族,他們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拉爾的話語在耳邊響起,而澤田綱吉覺得自己模模糊糊似乎抓住了什麽。

得到了印的彭格列指環發出閃閃的紅光,雲雀恭彌看了看,抿了抿唇,微阖了眼簾,有些不悅地把吊墜扔了回去。

“試煉目标的話……這個,我不要。”

朝央九月伸手抓住被扔過來的吊墜,迅速而又熟練地将它纏回手腕。

“謝了。”

“感謝的話,什麽時候再和我打一場。不許你贏了就跑。”

雲雀恭彌瞥看了朝央九月一眼,朝央九月乖乖兒把那句‘诶,那一次不是我輸了嗎’的話咽了回去,目送他拎着拐子走向盯着彭格列指環發呆的澤田綱吉,冷聲開口。

“是你們,在我的學校玩吧。”

“等等——雲雀學長,這是有原因——啊!!”

朝央九月一手一個捂住了滿臉茫然的笹川京子和庫洛姆的眼睛,三浦春嘴巴張成了O形,整個人SHOCK在了那裏。

無奈沒生出三只手的朝央九月默默扭頭。

暴力場景,非禮勿視喔親~

初代們的降臨

“有枝,風師父現在怎麽樣了?”

“情況良好,不用擔心。”

“……青雲呢?”

“呵。已經恢複意識了,木蘭和尚遠正在無微不至地照顧他。”

“……別太過分了,青雲起碼也是重傷患……”

“哦?大概是我們對重傷患的理解不太一樣吧。我倒是覺得,某位傷勢未愈就連夜偷偷溜走的,似乎傷的更重一些?或許,BOSS你會很有興趣來接受下木蘭、流以及南小七的貼身照顧。”

“……我知道錯了……”

“不,BOSS,您的決策從來都沒有錯誤。”

“……我真的錯了……TAT……”

“真的知道錯了?”

“恩。”

“那麽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BOSS你回來後的一個月,南小七就是您的貼身看護,如果您要是讓自己再受了一點什麽傷——BOSS,你懂的。”

卡擦——嘟嘟嘟……

通話結束。

“……”

朝央九月盯着手機保持沉默,半晌,把手機扔到了床上,嘀咕了兩句,開始扒拉身上的外套。

(生氣了,絕對生氣了……)

“唔……”

黑色的外套被扔在床上,窗簾緊閉,赤、裸着上身的朝央九月伸手解開繃帶。繃帶下是一道自右邊鎖骨斜拉至左腰側的傷口,本來已經愈合的地方再次迸裂開來,綻開的皮肉翻卷帶出微微的粉紅色,滲出的血跡在繃帶上染開。

“比預估的嚴重啊。”

輕嘶了一聲,朝央九月把完全解開的繃帶扔到垃圾桶裏,拿出藥瓶。

輕輕的敲門聲傳來,伴随着庫洛姆軟軟的聲音。

“九月姐姐?”

叼着繃帶的末端,正在給自己包紮的朝央九月含糊地應了一聲,利落地在肩膀上打了個結,随手套了件T恤去開門。

門外絞着睡衣下擺的庫洛姆有些害羞地擡眼看了朝央九月一眼,紫色的水潤潤大眼睛帶着小獸一樣的懵懂和全然的信賴,怯怯地将手上拿着的藥盒拎起了一點送到朝央九月面前。

“這個……我聞到的……九月姐姐受傷了?今天的試煉,對不起……”

“……”

朝央九月盯着自己眼前的鳳梨頭,眯眼。

“六道骸,雖然頂着庫洛姆的模樣,但是這麽晚了到女孩子的房間來,就算你是個變、态,這種行為也實在太惡劣了吧。”

庫洛姆無辜地眨巴了下眼睛,然後扯開唇角笑了起來。

“KUFUFU~被發現了呢。不過你這麽說,實在是讓人很不愉快啊。”

紫色的霧氣騰起,身材嬌小溫軟的蘿莉大變活人,有着異色雙瞳的六道骸站在了門口,原本被庫洛姆拎着的藥箱被他托在手裏。

“這是那孩子的心意,我可愛的庫洛姆可是一直在擔心你,并且為今天試煉中不遺餘力的出手而感到深深的內疚。”

“……”

朝央九月接過藥箱,面上露出一個極其柔軟的笑容,然後就恢複了溫和的笑容,默默盯着六道骸。

“麻煩變回去,雖然那樣子你也聽得到,但是我還是比較想對庫洛姆本人說謝謝。”

“喔,我覺得自己忽然改變主意了。”

六道骸危險地眯了眯眼睛,雖然仍然是笑容滿面,但是那扯開唇角的弧度總顯得讓人不是那麽愉快,就像是被狐貍盯上的獵物,從後背升起一股子毛骨悚然。

帶着黑手套的右手握住了三叉戟,六道骸KUFUFU地笑。

“現在幹掉你的話,黑手黨的世界也會經歷一次打擊吧。”

“你太擡舉你自己了。”

朝央九月涼飕飕地堵回去,毫不避諱地走出房間,關上門,意味深長地瞥看了六道骸一眼。

“突然來找我做什麽?我并不覺得我們兩的交情有好到可以——”

看了看鐘,朝央九月眯了眯眼睛。

“在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促膝長談。”

六道骸跟着朝央九月走到書房坐下,因為之前離開的時候把書都帶走了,現在書架上空蕩蕩的,不過幾天時間,已經落了薄薄的一層灰。

“我自然不會想要和黑手黨有什麽交情。不過,你不好奇嗎,庫洛姆和彭格列他們這三天究竟去了哪裏?”

對于澤田綱吉他們身上某些東西的變化,無論是朝央九月還是六道骸,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絕對不是消失三天做做特訓就可以得到的結果。

“诶,你可愛的庫洛姆沒告訴你嗎?”

朝央九月覺得無比痛快。

六道骸再一次覺得真心興沖沖跑過來找朝央九月打探消息的自己絕對是哪裏不對勁了,恩,一定是複仇者監獄水牢裝罐的方式不對。

不過就算內心驚濤駭浪,六道骸面上也是波瀾不驚,依舊那麽一副高深莫測的滿臉笑容模樣,只是語調微微拉長了些,透出幾分威脅了适可而止的意味。

“庫洛姆為難的話,我自然也是不會追問的。”

“喔,果然沒告訴你啊。”

朝央九月煞有其事地右手握拳,輕輕敲在左手掌上。

“……”

六道骸的頭上雀躍地蹦跶着一個十字。

覺得心情愉快了很多的朝央九月輕咳了聲,回歸正題。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庫洛姆會選擇對你隐瞞的事情,只有可能是切關你、更甚至是她所關心的所有人的非常重要、或者說是嚴峻的事情——包括庫洛姆在內,一起消失了三天的所有人,表現出來的情緒都有些急躁、焦慮、緊張和凝重。”

對六道骸表現出來的輕蔑神情有些不悅,朝央九月擡眼看了看他。

“你不是也察覺到庫洛姆的心理的變化,才會來找我的嗎?”

“KUFUFU~”

六道骸輕笑了起來,對于朝央九月的話語并沒有反駁,卻也沒有作出明确的回答。

“庫洛姆的話,确實是很重要的存在喔~”

“說實話,我并不認為現在有什麽存在可以讓彭格列的十代接任者産生這樣的情緒——複仇者監獄倒是有可能,不過那樣的話我不可能不知道。”

朝央九月伸手,指環已經消失不見,手指只好落在中指的指根摩挲了下,很快就松開。

“不能說出口的事物……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涉及的秘密太多,說出來會給知道的人帶來危險,一種是涉及的秘密太深,吐露出來一點都會對已經存在的事物産生不可預期的改變。唔,還有一種是女孩子的秘密,這個你大概不會想知道吧?”

六道骸覺得自己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綜上所述……”

朝央九月沉吟片刻,忽然聳了聳肩膀,一攤手。

“結論就是這個事情很重要,但是具體是什麽,我還沒有得出結論。”

“……”

好像有什麽一直繃起的神經啪的一聲斷了,六道骸站起身,KUFUFU笑着亮出三叉戟。

“果然還是應該殺了你的。”

“喔,穿着我的衣服,在我的家裏,坐了我的沙發,踩着我的地板,還要殺了家裏的主人,果然鳳梨和人類的思維模式不同嗎。”

朝央九月也站了起來,很真誠地提醒。

“不過,隔壁就是澤田綱吉,你确定有把握在傷到我之前不驚動他們?或者——不被重新逮回去裝罐?”

一陣見血……

被戳中弱點的六道骸連KUFUFU的笑聲都有一瞬間顯得僵硬起來,下一刻,身形修長的少年就變回了嬌小的女孩,嘴角還帶着羞澀滿足的笑容倒進沙發,像只幼貓似的蜷縮起睡了。

嘴裏還不忘念着骸大人……

嘆了一口氣,朝央九月摸了摸庫洛姆的頭發。

“能夠暫時切斷六道骸和你之間羁絆的,大概只有時間了吧……”

(未來,或者過去。是哪一個?)

……

裏包恩的試煉,朝央九月沒有去,據說不但失敗了,并且包括雲雀恭彌在內全部被輕松KO。

而随之而來的威爾帝的試煉,雖然經歷了一場苦戰,但是總算也是順利通過,并且因禍得福地過了裏包恩的試煉。

至此,阿爾巴雷諾的七印已經全部集齊,初代試煉開始,距離回到十年後的時間還有七天。

并盛神社:

“那,裏包恩叔叔,我需要怎麽做?”

艾莉亞給了有些不安的澤田綱吉一個安撫的微笑,神情溫和地看向裏包恩。

“用阿爾巴雷諾大空奶嘴的力量,呼喚初代就可以了。”

裏包恩點了點頭,轉頭對澤田綱吉就恢複了平日裏斯巴達教師說一不二的強硬态度。

“喂,蠢綱,把指環伸出來。大空奶嘴的力量只是引導,初代回應的,是你們的意志。”

“诶,我……我們的嗎?”

澤田綱吉深深吸了一口氣,将右手伸了出去。與此同時,艾莉亞也閉上了眼睛,被她握在掌心的大空奶嘴發出了溫暖的橙色光芒。

像是回應一般,從澤田綱吉開始,十代守護者們的彭格列指環逐一燃起了火焰,七團火焰從其上投射到了并盛神社前的空地上。

‘又見面了啊,彭格列十代。’

金色的火焰逐漸散去,有着陽光一樣璀璨的金發以及金紅色的沉靜眼眸的青年站在那裏,額頭燃燒着死氣之火,西裝外披着寬大的披風,與超死氣模樣的澤田綱吉極其相似的容貌中透出他從未擁有的睿智。

彭格列初代,被譽為彭格列最強的男人,VONGOLA PRIMO GITTOO。

在他的身後,六色的火焰散去,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初代守護者們一一出現。

臉上有着奇怪紋身,長相和獄寺隼人十分相似但是沉穩許多的初代岚守,GITTOO的青梅竹馬,G。

一身日本平安京時代服飾,容貌和山本武很是相似的初代雨守,朝利雨月。

神父裝扮,捧着不知道是聖經還是新約的初代晴守,納克爾。

淡青色的碎發,和雲雀恭彌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容,一絲不茍地穿着黑色大衣的初代雲守,阿諾德。

藻綠色的卷發,滿臉不耐地盯着眨巴眼的藍波的初代雷守,藍寶。

有着古怪發型,笑容中帶着微妙的不協調感的初代霧守,D斯佩多。

‘是你召喚了我嗎?’

GITTOO看向艾莉亞,只是一瞬,就仿佛洞察了一切般,将視線落在了年輕的彭格列十代和他的守護者們的身上。

‘彭格列十代,看來現在在你的面前有座難以逾越的高牆啊。’

真實還是幻覺

和彭格列初代的見面并沒有維持很長時間,那位傳說中的存在言簡意赅,丢下一句你們并沒有繼承彭格列的真正力量就重新回到了指環中。

不過,不管怎麽說,來自于初代家族的試煉正式開始了。

第一個接受試煉的是山本武,除去朝利雨月的笛聲出乎意料的……不太好聽外,一切都很順利。

第二個接受試煉的是藍波,除去威爾帝這個不稱職的家庭教師在試煉中屢次搗亂之外,也還算順利。

第三個接受試煉的是獄寺隼人,初代岚守G用切身行動給他上了一堂岚守的責任課,朝央九月和獄寺的匣武器瓜坐在公園裏看着獄寺隼人找了一天的貓……不過好歹也算是通過了。

雲雀恭彌和笹川了平的試煉同時進行,本來被默認為最難搞定的雲守用着他那獨特的邏輯,竟然也順利地通過了試煉,盡管看起來初代雲守并不是那麽情願的模樣。

時間還剩下三天,初代的試煉中還剩下大空的試煉和霧守的試煉。

黑曜樂園:

破舊的建築被籠上了一層薄薄的紫霧,穿着黑曜制服的少女站立在平臺上,嘴角扯開不懷好意的笑容。

“澤田綱吉,沒想到你居然會是彭格列的第十代。”

澤田綱吉看着庫洛姆,忽然睜大了眼睛。

“你——是誰!?你不是庫洛姆!!”

“恩——”

拖長了音調,原本輕柔的女聲變得低沉起來,少女玲珑的身體漸漸拉長開,僅有一面之緣的初代霧守出現在衆人眼前。

“雖然是這樣,但是多少也還是遺傳了彭格列的超直感啊。”

居高臨下地睥視着澤田綱吉衆人,斯佩多唇角微微撇下,神情中流露出幾分蔑視和不悅。

“我不承認你是彭格列的繼承者,也不承認你們是守護者。不過,想要獲得我的承認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

略略側開身子,斯佩多讓出了身後的入口。

“條件只有一個,就是你們能夠成為我理想中的彭格列繼承者。”

“接受試煉,然後變強吧,澤田綱吉。變成一個讓大家打從心裏覺得 【唯有這個人我不能違抗】的BOSS。”

……

(這裏……是哪裏?)

澤田綱吉有些茫然地四下裏看了看,這似乎是一間書房,書櫃和書櫃投下的陰影彼此交疊,好像有什麽危險就隐藏在那陰影中,伺機而動。

這種真切的緊張感,使得他完全無法分辨這一切究竟是不是幻覺。

确認一般,澤田綱吉下意識地向着書架上的書伸出手。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絕對不會想要去碰那些書。”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多少也鍛煉出警覺心來了的彭格列十代眼神一凜,迅速擺出戰鬥的預備姿勢。

而當他看到說話的人的時候,徹底地愣在了那裏。

黑色的長發高高紮起的女性靠坐在椅中,卡其色的風衣下擺在椅面上攤開,自然垂下,包裹在修身長褲中的腿交疊着,一本打開的硬皮書攤開在她的腿上。而現在,她的注意力很顯然已經從那本書上轉移到了澤田綱吉的身上。

在她出聲之前,澤田綱吉完全沒有察覺到房間裏還有另一個人,在她出聲之後,正凝視着她的澤田綱吉依然很容易地就忽略她的呼吸聲。

當然,這不是關鍵,關鍵在于——

“九月!?”

——她有着一張和十年後的朝央九月一模一樣的臉。

“九月?”

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語,她合上了手中的書冊,露出一個貴族式的笑容——禮貌高貴但是倨傲疏離。

“彭格列十代,我沒有興趣追究你為何會出現在我的書房,并且……”

上下打量了下澤田綱吉,木樨的笑容中帶上了幾分興味。

“看起來似乎年輕了許多。不過,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你立刻離開這裏。我并不喜歡別人随意進入我的領地——”

“木樨醬~今天我也來找你玩了呦~”

甜膩的尾音上揚的男聲伴随着門被打開的聲音響起,澤田綱吉發誓自己在那一瞬間絕對有看到朝央九月、喔不,木樨臉上始終挂着的帶着淡淡嘲諷的高傲笑容扭曲了。

“啊咧,木樨醬今天有客人嗎?”

捏着棉花糖登堂入室的青年看向整個人再次愣在那裏的澤田綱吉,紫羅蘭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流露出和他曾經在照片中看過的白蘭傑索一樣的神色。

右臉頰上有着倒三角紋身的銀發青年喂了自己一塊棉花糖,美滋滋地彎着眼睛走到木樨身後,左手抱着棉花糖袋子,右手很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注意到木樨仰頭看過來的不善視線,白蘭絲毫沒有心理壓力地拿出一塊棉花糖,遞到木樨嘴邊。

“要吃嗎?特制的桂花口味喔~”

反應不能的澤田綱吉死機中。

如果這也是D斯佩多的幻覺的話,他只能說……好吧,初代霧守,你贏了。

……

(這裏……是哪裏?)

山本武警惕地看着這個房間,布局擺設都很熟悉,看起來似乎和自己的房間一模一樣,而現在,浴室的門關着,裏面傳來嘩嘩的水聲。

然後,水聲停了。

山本武握緊了手中的時雨金時,目光緊緊盯着浴室的門,眼中折射出時雨金時刀刃上鋒銳森寒的冷光。

腳步聲漸漸接近,不合時宜地,山本武腦海裏冒出了拉開浴室門的自己和自己面對面的詭異場景。

門被拉開了。

鴉羽一般的長發被盡數撥到身前,纖細的手指捧着白色毛巾擦拭着濕漉漉的末梢,剛剛沐浴後的皮膚透出粉色,極黑的眼眸中似乎也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只圍着一條大浴巾,露出小半個胸脯和修長的大腿的女性從浴室中走了出來。看到拿着時雨金時的山本武時候,她顯然被吓了一跳,然後嗔怪着瞪了呆站在那裏完全反應不過來的少年一眼,微微笑了起來。沒有完全擦幹的水滴沿着下颚的曲線滑下,滴落在鎖骨,接着劃入被隐藏在浴巾下的深線中。

“怎麽現在就回來了?集訓已經結束了嗎?”

沒有得到山本武的回答,她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瞥看了他一眼,後知後覺地發出了疑惑。

“诶……武,你手上拿着的是什麽?刀嗎?”

盡管知道不應該,但是滿腔的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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