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秦雁行盯着徐笙白皙纖細的脖子看了許久, 才移開目光, 淡淡道:“該走了。”

這女人果然不愧是蠱惑了虞臻的人, 連自己看到她的容貌時,也心神恍惚, 險些被迷惑了去。

他心中冷哼。

徐笙不知他心中所想, 将婢女手裏的小黃花全部拿了過來, 在手裏把玩着,然後提着裙擺走向了馬車。

秦雁行看着她纖細瘦弱的背影, 眯上了眼睛。只見徐笙身姿窈窕, 哪怕钤釵布裙, 也掩蓋不了她的風姿。若要真的比起來, 怕也只有長安城裏的崔家幼薇可比了。只不過崔家幼薇才智過人,這女子不過是以色事人,終歸不長久。

也不知道冀北這樣粗犷之地,是怎樣養出這樣水嫩的女子,秦雁行想到他剛才看到的那纖細的腰肢與脖頸, 煩躁地扯扯自己的衣襟,大步走了過去。

便見徐笙站在馬車前面, 正一下又一下的撫摸着馬匹, 嘴角含笑,溫柔恭順。

“你這是在做什麽?”他問。

徐笙沒有擡頭,心中明白秦雁行這是在故意沒話找話。

“你不是說要啓程嗎?怎麽也不見走。”

秦雁行說:“等裝完水,我們便走。”

徐笙點點頭,轉着手裏的花, 表情含羞帶怯。

秦雁行見了,鬼使神差地問到:“你不怕我嗎?”

“我為何要怕你?”徐笙問。

“我擄走你,你以後很可能便再也見不到虞臻了。”

她笑起來問:“那你願意放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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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雁行面露譏諷道:“真是愚笨不堪,虞臻竟會看上你這樣的女子。”

徐笙心想,她這樣的女子看上她的人還不少,世間男子多注重女人相貌,她這容貌看上她的人多了去了。

“大概是看中我的美貌吧!”徐笙蹙起娥媚,一臉認真。

秦雁行噎住,一甩衣袖道:“恬不知恥。”

徐笙淡笑,摘下一朵小黃花用手撚開,随意地扔到地上。

秦雁行見她玩兒的高興,便沉默的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只不過打量她的眼神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炙熱的能将徐笙灼出個洞來。

可她仍舊玩兒着手裏的話,好像什麽也分不開她的心神。

就在這時,拉馬車的馬忽然打了個噴嚏,扭過頭來一口咬下徐笙手裏的小黃花,咯吱咯吱的咀嚼起來。

“哎呀!”徐笙大驚。

“怎麽了!”秦雁行問到。

徐笙拿着手裏禿了的花指着那匹馬,眉心打結,有些生氣道:“它把我的花吃了!”

“這個時節,花本就不容易見到,它居然還給我吃了!”

“不就是幾朵花,吃了就吃了。”秦雁行淡淡道。

徐笙不行,舉着手裏的花杆說:“能不能讓我的婢女再去給我摘一些回來?”

“我們馬上就出發了,沒空給你摘那幾朵花。”秦雁行不悅道。

“那不行,是你的馬吃的,你是主人你得陪!”

徐笙生氣了,一把将手裏的花杆子扔到地上,氣呼呼地看着秦雁行,眼睛瞪的圓溜溜的,活像一只炸毛了的貓咪。

與此同時,那匹馬默默低下頭,吃了她扔在地上的花杆子。

秦雁行輕撇了一眼,沒有理會徐笙。

休息了一會兒,馬車又搖晃着走了起來,徐笙極為不情願的坐回了車裏。

那婢女瞧見,便笑着道:“姑娘若是喜歡,明日停下歇息的時候,奴婢再給您去摘些回來。”

“不要了。”她掀開簾子看着外面,好像剛才只是心血來潮。

嬌俏的聲音從車窗傳了出去,秦雁行習武的原因,聽覺比旁人靈敏的多,便自然聽到了她的話。

他嘴角嘲諷,虞臻喜歡的,便是這等膚淺愚笨的人。

夜間衆人找了一處樹林歇息,徐笙沒有下馬車,讓婢女将吃食帶到馬車上吃了後,便在馬車上睡下了。秦雁行見怪不怪,這些天也就白日的時候她話多了兩句,人鮮活起來了。平日裏她都是不言不語的,倆人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忽然,他跟想到了什麽似的,眉頭一皺。

“去将那女人身邊的婢女叫過來。”他對他身後的屬下道。

“是。”

沒一會兒的時間,徐笙身邊伺候的那婢女便過來了。

“她今日都與你說了些什麽?”

婢女便将徐笙今日的一言一行全部禀告,事無巨細,一一道來。秦雁行冷面聽着,夜風涼涼,婢女的話傳入他的耳中,他皺眉沉思着。

待那婢女禀報完,良久不見他回應,心下便有些忐忑,悄悄地擡起頭觑了他一眼,觀察他的臉色。

“沒有別的了?”他對上她的眼睛,寒眉一挑。

婢女打個哆嗦,連忙低下頭道:“沒了,那位今日并無不妥。”

秦雁行負手而立,看着朦胧的月色,揮揮手道:“罷了,你下去吧!”

婢女忙行了禮,躬着腰退了下去。

他應是多慮了。

第二日停下來歇息時,徐笙又下了馬車,秦雁行已經見怪不怪,任由她坐在樹底下歇息,沒有多過關注她,只讓了幾個護衛看住她,不讓她逃跑。他已經意識到,這個女子的誘惑力遠遠大于他想象的,若是再與她多說下去,他怕自己也會被那女子蠱惑。

故而,今日他并未再看過一眼徐笙。

徐笙坐在哪裏喝了幾口水,然後低頭的時候,看到自己的腳邊擁簇的一大團黃色小花。她抿着唇眼裏閃過精光,故作天真的伸出手摘了起來。

坐在她旁邊的婢女瞧見了,便笑道:“夫人您若是喜歡,我下次去打水的時候,再幫你帶些回來。”

徐笙可有可無的點點頭,然後蹲在那裏繼續摘着花,沒一會兒的時間便摘了一大捧,抱在懷裏。

秦雁行回頭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她認真爛漫的側臉。他目光下移,見她裙擺迤逦在地,烏發從肩頭滑落,柔美清麗。手裏捧着的黃色嬌嫩花朵更是嬌柔,與其過人的姿容相應成章。

他淡淡的移開目光,便再也沒有關注她。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移開目光的那一瞬間,徐笙松了一口氣。縱然知曉他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麽,但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還是提醒掉膽,唯恐被他發現,那樣她連最後一縷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

徐笙在心裏計算着日子,手裏的動作仍舊悠閑适意,嘴角還挂着爛漫的笑意。

接下來的幾日,每次停車歇息的時候,徐笙都會跟着她的婢女下馬車休息,然後抱着一大捧黃色的小花回到馬車上。

秦雁行也曾懷疑過她的動機,但她身邊的婢女說,她只是将那花放在馬車裏觀賞,并未做些什麽,每日等那花枯萎了,她便拿去扔了,又換新花,并未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加上他曾親眼見過駕車的馬吃了那黃色的東西,至今都未出現任何不适的地方,便只是以為自己多想了。

見秦雁行放松警惕,徐笙這幾日提着的心終于稍稍放了下來。

這日黃昏,秦雁行讓衆人在樹林裏過夜。

“阿貞,我想去如廁。”一切如常,徐笙見馬車停下後對身邊的婢女阿貞說到。

這個叫阿貞的婢女和秦雁行等人都未在意,只是入平常一樣,讓阿貞帶徐笙去不遠處的樹林如廁,然後外圍守着他的屬下。

徐笙帶着阿貞走到一處樹林,然後借言自己想吃野果子,讓阿貞去幫她摘。見那野果子樹距離徐笙也不過三四米遠,阿貞便沒有拒絕,讓徐笙自己如廁,她去給她摘。

等她轉過身的那一刻,徐笙慢慢往後退了幾步,從衣袖裏拿出一個小圓球,又撿起一塊石頭,用手帕一起包住,打了個死結,然後跑了幾步塞進了身後泉眼的洞口裏。

當初她去無終便走的是這條路,這附近便只有這一脈山泉,其餘地方都沒有水,還是他們找了許久才找到的地方。

如廁不過是借口,她真正的目的是這脈清泉。

她不放心,又使勁的往裏塞了幾下,見既不阻擋流水,也不會掉出來時,恰好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心裏一驚,便忙收回了手,在哪裏洗起手來。

“夫人,您怎麽跑這來了。”阿貞摘了野果子,見她不在原來的位置,離自己有些遠,心裏不放心便連忙跑過來問。

徐笙慢條斯理的洗着手道:“我見這裏有脈山泉,便洗個手,怎麽了?”

阿貞踮起腳尖看看,見真的有一孔清泉,便放下了心說:“沒什麽,奴婢摘好了,該回去了。”

徐笙讓她摘得還是山抛子,只不過這回她接過來,一粒也沒有吃,而是捧在手裏,照例又摘了一捧黃色的小花,帶了回去。

阿貞和秦雁行等人便也沒有懷疑,畢竟那碎米荠四處可見,沿路到處都是,若是她今日沒有帶一捧回去,反倒是反常。

她回來找了一塊石頭坐下,轉着手裏的花。

很快那些護衛便搭好了竈,一部分人出去打獵,一部分人出去撿柴,另一部分人則是出去打水,顯然是群訓練有素的。

徐笙抿着唇,心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她手裏的碎米荠花也不轉了,手心裏漸漸冒出汗來,為了防止被人發覺自己的異常,她一直低着頭看着地上的雜草。

“夫人,用膳了。”阿貞捧了一碗野雞炖的湯過來。

徐笙接過來,看了一眼已經開始大口吃起來的護衛們,又将目光緩緩移到了秦雁行身上。

他沒吃。

徐笙抿住唇,接過那碗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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