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秦風出了驿館, 拎着劍就往剛才那小媳婦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在太行山時, 他被一介婦人下毒, 本就氣不打一肚子出,今日又讓他見到這麽一個山野愚婦, 竟敢瞧不起侯爺還出言不遜, 真是不給這些女人點顏色看看, 就出不了那口氣。

只是,他出了驿館一路沿着小媳婦兒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卻發現坊市裏早已不見那婦人的蹤跡, 他張望許久, 跑到城門口詢問守門小吏, 卻因為衣衫破爛髒臭讓小吏呵斥了一頓。

他強忍着郁氣,掏出了候府的令牌,這才讓那小吏變了态度,好生奉承了自己一頓,告訴他那小婦人是城外西邊的村子裏賣大餅的, 家就住在前面不遠處。

秦風得了消息,便冷笑一聲, 拎着劍就沖出了城。

……

驿館裏, 秦雁行得知秦風的行為後,面色淡淡也不多加置橼,顯然是放縱了他這行為。

小媳婦回來時,徐笙聽到聲音,走到窗前開了窗戶, 往外看了一眼,見她神色無異才輕輕放下,坐回了遠處。

沒過一會兒,随即小媳婦和老婦人推開門,她便佯做一臉期待的看了過去。

“怎麽樣,這位姐姐可曾見到我夫君?”

老婦人拉拉小媳婦的胳膊,示意她說話。

“回娘子,我并不曾見過你家郎君。”小媳婦搖搖頭。

徐笙便蹙着眉道:“是我心急了。”

“有勞姐姐了,我再等幾日,若是我夫君不來尋我,我兄長見到我的信也會來尋我的。”

老婦人便拉着她的手說:“娘子不用着急,你只管住在我們家便是,我家中就只有兒媳與我倆人,本就冷清,娘子在此與我們做伴,也省得家中冷清。”

徐笙抿唇一笑,還待說些什麽,便聽到院子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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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嗎?”

“天都快黑了,這時候還有人上門,你們倆說着話我去看看是誰。”老婦人皺眉,拍拍徐笙的手,蹒跚着步子,開了門出去,又慢騰騰地轉身掩上門。

“誰啊!誰來找老婆子我。”老婦人站在屋檐下,高聲喊起來,問院子門口外的人。

秦風默了一瞬間,沉聲到:“我是路過的人,見天色晚了,想要借宿一宿,不知老婆婆可否願意?”

話音剛響起來,徐笙眼睛便猛地一縮。

是秦雁行那個屬下的聲音,她認得。

“你去別處借宿吧!我家裏不方便!”老婦人撐在牆上,沖着外面叫道。

這老婦人雖然貪財,但卻也知曉家中只有幾個弱女子,不便讓男人借宿,若是外面是什麽歹人,那她們一屋子的女人可要遭殃,故而不論秦風怎樣懇求,老婦人都死活不松口,放他進來。

“開門,讓我進去!”與裏面的老婦人好說,她不同意,秦風一怒,也不管自己是以什麽身份懇求的,直接怒道。

老婦人被他粗暴的聲音吓了一跳,撫着胸口,連忙道:“駭死我了,該不會是賊人吧!我滴個娘,趕緊進屋鎖門。”

她手忙腳亂地進屋,一把把大門關上上了門闩,縮着脖子跑進徐笙的屋子,又将二門上起來。也不管外面秦風怎樣叫門,就是不理會。

“外面來了個賊人,別出聲,咱們躲着。”老婦人拉着徐笙二人悄聲道。

徐笙看了一眼窗戶,抿着唇指道:“窗戶不結實,要是從那進來可怎麽辦?”

這老婦人的家是土牆,特別厚實,大門也是很厚的木頭做的,外人根本闖不進來,只不過那窗戶相比較而言就比較脆弱了,若是秦雁行那屬下想要強行進來,那窗戶是攔不住他的。

而且,現在也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秦雁行是不是知曉自己的行蹤,才尋到這裏來了?

而且,他是如何知曉自己的行蹤的?

徐笙來不及細想,只是看着老婦人。

“哎呦喂!把這茬給忘了,那殺千刀的肯定能進來。”老婦人坐在那裏拍着大腿直呼到。

這時候,外面的敲門聲已經靜了下來,徐笙一把捂住了老太太的嘴,低聲到:“別出聲。”

此時屋子裏就一盞油燈,閃爍跳躍着,屋子裏靜的能掉下一根針來。

屋子外面一點聲音也沒有,安靜的有些可怕。

越是這樣,越是令人心驚膽戰,她不确定秦雁行來沒來,若是來了,她要是被捉住那就慘了,太行山那夜她給他下了斷腸草之仇,他想必是将她痛恨至極,若是被他逮住,那可就完了。

思及,她便讓老婦人出去看看,自己開了房門去了竈間在自己臉上抹滿了鍋底灰,把頭發全部散下來弄得亂糟糟的,又把自己原來換下來的衣服穿到身上,再把原來的外衣穿上,整個人顯得臃腫極了。昨晚這一切,她又從床底下摸出了一把匕首,揣在懷裏,到了堂屋。

那老婦人和小媳婦早就在大門口處偷偷摸摸的打量外面,看那賊人走了沒有,故而沒有注意到她這一番動作,等回過頭進屋的時候,便見徐笙變了個模樣,險些沒有認出來

“小娘子……你這是……”老婦人被吓的拍拍胸口,問到。

“老婆子我差點沒認出來你哦!”

徐笙抿唇,沒有回話。

這時候天已經漆黑,外面黑麻麻的,老婦人便又回過頭,眯着眼睛往外瞥。

“哐當!”果然不出徐笙所料,秦風忽然踹了一腳窗戶。

“哎呦,這可怎麽是好!”老婦人跳起來,急得團團轉。

徐笙沒有理她,冷着面四處瞅瞅,待看到牆角的東西時,快步走了過去。

“娘子你做什麽……”等老婦人看到徐笙手裏拎着的東西時,拍拍自己的大腿,懊悔道:“哎呦!我怎麽忘記了這東西!”

“快!把它放到那裏!”

徐笙不會使用手裏的東西,便拎了好幾只,全部遞給老婦人,讓她把拿東西打開了放到窗戶下,為了保險起見,她在那窗戶下面放了密密麻麻好幾只。

“哐當!”又是一聲巨響,徐笙撿了一個鋤頭遞給老婦人,又示意小媳婦也拿一個,然後三人靠在窗戶那面牆的兩邊,吹滅了油燈,靜靜等待着。

“一會兒他人一跳下來,就動手!”徐笙用手比劃。

老婦人緊緊握着手裏的鋤頭,點點頭。

“哐當!”窗戶終于被破開,木柩飛濺,徐笙的心猛地被提起來,眼神銳利起來,手裏捏的緊緊的。

秦風不知道屋子裏等人正等着他,他砸開窗戶後,心裏冷哼,拎着劍爬上了窗臺上,一面想着要給那年輕小媳婦好看,一面看了看屋裏的情形。

便見裏面一個人也沒有,黑漆漆的,床邊上好像窩着個人,他心裏冷笑,一躍而下……

“操!”剛落地,他便感覺腳上一重,一股巨疼從雙腳上傳來,疼的他罵娘。與此同時,徐笙三人揮着鋤頭就打了過來,他一面用手去護頭,一面疼得悶哼。

可是随即他的腦殼便一疼,腿腳發軟,撲通一聲便躺到了地上。

徐笙聞聲連忙停了下來,見老婦人和小媳婦還在一面揮鋤頭,一面罵道:“哪來的小毛賊,竟敢偷到你姑奶奶家裏了,你是不知道自己先人姓什麽了,竟敢打我家的主意,看老婆子我不打死你!”

“婆婆,夠了夠了,快停下,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徐笙連忙阻止。

這才讓那婆媳二人停了下來,只聽那老婦人又啐了一口:“有娘養沒娘教的東西,敢到我家裏來偷東西,我倒要看看你是誰!”

說着,那老婦人就讓她媳婦去點燈。徐笙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着小媳婦把燈點上。她只好在窗戶那裏探探頭,見外面一片漆黑,一個人影子都沒有,才知道今夜只有秦雁行這屬下一個人來這裏,這才松了一口氣。

可是他來這裏做什麽?若是知道自己在這裏,秦雁行是不會只讓一個屬下來抓自己的,定會親自前來。畢竟自己對于他來說,是個能威脅姜昀的人質,和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

“是他!”就在這時,小媳婦驚呼到。

徐笙立即問到:“小娘子你認識?”

小媳婦點點頭,将今日在驿館前頭見到的告訴她,然後嘟囔到:“他怎麽會來這裏,難不成還能聽到我罵他們了不成?”

徐笙耳尖,聽到後便問怎麽回事,小媳婦紅着臉蛋,不好意思說,老婦人掐她一把,呵斥她讓她趕緊說,小媳婦臉色一白,吶吶道應是自己罵他們是窮鬼,被那夥子人聽到了,所以故意來找她麻煩的。

她說完,徐笙還沒說什麽,便見老婦人一巴掌蓋到她頭頂,罵起來:“眼皮子淺的,就會給我找麻煩,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小媳婦便連忙道自己知錯了,求婆婆原諒,見老婦人還有打她的意思,便一把抓住徐笙求救,徐笙見了無奈的勸了幾句,這才得了清淨。

耳旁清淨下來後,她蹲下來看了看趴在那裏的秦風。只見他滿頭是血,腳上夾着兩個老鼠夾,黑色的靴子滲出暗紅色的血液,顯然腳上也傷的不輕。

她讓老婦人把老鼠夾取了下來,将其餘的也一起堆在旁邊,犯難地皺起眉來。

“娘子怎麽了?”老婦人收拾完東西問。

徐笙按按眉心,指着地上的人道:“勞煩婆婆把這人捆起來,然後找幾個健壯的左鄰右舍将他擡到裏正那裏去,就說是糟了賊。”

“您再把身上衣服弄亂一點,抹一些血跑出去,只管大喊大叫,把大家都吵醒。”

“我不方便出面,否則大家都知道我借宿在您這裏,就呆在屋裏不出去了。”

老婦人點點頭,按照徐笙說的做了,一路跑出去,沒一會兒的時間,左鄰右舍都被吵了起來,喧嘩吵鬧着,點着火把齊齊地朝老婦人家裏湧來,徐笙見此便躲到另外一個屋子裏去了。村子裏的年輕男人見地上躺着的人和破了口的窗戶,一窩蜂的湧上去将秦風綁着拎了出去,往裏正那裏去尋公道。

徐笙等他們人都走了,老婦人和小媳婦也不在家,等了一會兒,見外面徹底安靜了下來,便準備悄悄摸了包袱離開。

再留下去,若是被秦雁行知曉,可要被他來個甕中捉鼈。

“侯爺,就是此處。”她的手剛碰上門闩,便忽然聽到外面傳來這樣一道聲音,頓時驚得差點魂都掉了。

秦雁行,他怎麽會來這裏,難道是知曉自己在這裏?

她立即轉身鑽進衣櫃裏。

“屬下打聽了,前幾日有人看到這家的老婦人,領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回來,卻再也沒有瞧見過人。”

秦雁行嗯了一聲,見面前這門大開着,便擡腳走了進去。

“這裏發生了何事?”他皺眉道。

只見這屋子裏一片狼藉,待他進了堂屋,看到右側房間的門大開,地上到處都是木屑和暗色的血跡。

“秦風人呢?”他目光一冷。

他以為是秦風出手,殺了這家人。

後面的護衛便道:“回侯爺,秦風不在附近,想是已經回驿站了。”

“去把他給我叫來,若是他身邊有什麽人也一道帶來。”秦雁行冷冷道。

“是。”

“我以為你回去找虞臻了,卻沒有想到竟是來了上黨。也難怪,太行山內野獸極多,你不敢一個人走的。”

“可你來上黨落到我手裏,會比野獸撕裂吃了,痛苦……百倍!”他低聲喃喃,面無表情地吐出最後兩個字,最後面色猙獰地笑了。

徐笙打個哆嗦,屏息凝神聽着外面的動靜。

“咚咚咚……”

她聽到秦雁行在這狹小的屋子裏轉悠,眼神銳利,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最後,她看着他緊緊地盯着自己這個方向,慢慢走了過來。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裏冷汗直冒。

“唔!”忽然,秦雁行悶哼了一聲。

徐笙扣着衣櫃的門,跪坐在裏面,透過縫隙看了出去,便見秦雁行在離衣櫃還有四五步的時候,忽然彎下了腰。

“侯爺,您怎麽了?”他身後的屬下湧上來。

徐笙只是看了一眼,便明白是為什麽了,原來剛才那些村名湧進來綁秦雁行的屬下,她怕傷到別人,便将它們放到了櫃子旁邊,剛才她慌忙間藏進櫃子中,也是從上面跳過來的。

便見秦雁行被人扶着,坐到一旁。

“是老鼠夾!侯爺,屬下去給您找大夫來。”

“不必,直接取便是。”秦雁行冷冷道。

屋子裏黑着,沒人看出來他的臉陰沉沉的。

為何一與那女人有關,他便如此倒黴?真是晦氣,掃把星一個!

“這……”

“做!”他冷歷的聲音道。

徐笙便窩在櫃子裏,嘴角微抽,慢慢地看着秦雁行的屬下給他取老鼠夾,然後思考着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

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陣馬蹄聲,似乎有千軍萬馬襲來,氣勢洶洶,似是地動山搖。

外面亮了起來,照的室內燈火通明。

馬聲嘶鳴,外面忽然便傳來一道殺氣騰騰的聲音。

“秦雁行,把人交出來!”

徐笙的心漏了一拍,這聲音分明是姜昀的聲音,他來找自己了?

“你若有本事,便進來自己帶走吧!”秦雁行緩緩站起來,眯着眼睛,渾身放着冷氣,輕哼到。

“只是,我就不知道會不會失手傷了她。”他慢悠悠道,露出了一個陰森森的表情。

“外面都是我的人,你逃不了了,若是将人交出來,我會饒你不死。”姜昀冷冷道。

“哈哈哈哈哈哈”

秦雁行大笑起來,仿佛聽了個天大的笑話。

“饒我不死?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了!”秦雁行站在那裏,背對着徐笙,僅有兩步之遙,其餘的屬下皆靠在門口,注意着院子外面的動靜。

徐笙抿唇,從衣袖裏摸出了匕首。

姜昀忽然沉默了下來,目光冷冷地道:“你若是敢傷她分毫我必百倍讓你償之。”

“出來,我與你單打獨鬥一場,若是你輸了,便把人給我。”

秦雁行嗤笑道:“我為何要與你打?”

“讓你的人撤下,否則我便殺了她。”

縱使是被一群人圍着,秦雁行也不見半點慌張之色,任由外面的人拉着弓對着自己。

就在這時,他不然不屑地笑了笑,虞臻這人便是再勇猛又如何,只要自己握住了他的命門,還不是一樣束手就擒。

那個女人,他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若是自斷一臂,我或許還能饒她一命。”他冷冷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他的眼睛一縮,笑意僵在嘴邊。

脖子上冰涼的觸感,讓他眼神冷了下來。

“不要動!”女子聲音沉靜。

他一下子就聽出來,是那個讓他恨的牙癢癢的女人。

操!

怎麽又栽到這女人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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