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一夜,外間雷雨不斷,只是忽大忽小。幾次雨水稍小,阿媛便打算回去。顏青竹起身送她,雷聲又馬上轟響起來,只得作罷。
顏青竹留阿媛在自家睡下,怕她嫌棄,主動提出換下床單被褥,阿媛紅着臉,婉言拒了。
顏青竹也知道她臉皮薄,讓他睡自己的床,她怎會好意思,是以并不相勸。又想着,兩人待在一處,能和她多說說話,也是好的。
阿媛靠在牆角小寐了數回,畢竟是睡不踏實,沒一會兒醒來了便覺得脖子酸痛,低頭卻見身上多了條毯子。而顏青竹呢,不是守着爐火,就是借着火光網傘,如此不知疲憊,顯然對偶爾的夜間忙碌已然習慣。
阿媛這一夜醒醒睡睡,醒來時便和顏青竹聊幾句話,困了便依在牆角眯着眼看他慢慢勞作,直到眼皮眨巴眨巴,才慢慢合上眼睛。其實她午間才睡過一次,困倦的時間并不多,只是覺得這樣相處十分惬意,她睡着了,還會有個人時不時看看她,雖是連床都沒有,卻比被被褥包裹着還要安心。
唯有的一點顧慮,便是她擔心石寡婦牽挂,想早些歸家。又想到石寡婦說過晚了便別回來的話,想來她見到雷雨天氣便會知道自己為何未歸,便不會太過焦心或是誤會了。
天色微明時,天空被洗滌出寶石般的湛藍色。雨水徹底住了,樹葉積攢了許久的水珠一滴滴滑落到瓦片上,發出悅耳的響聲。屋檐下的鳥巢中,兩只幼鳥探出頭來,望着院中偷偷溜進來的三花老貓叽叽咋咋叫了起來。
阿媛循着鳥叫推窗往外看去,那貓兒正歡快地去追一直蹁跹的蝴蝶,淋過雨水的松軟土地被它踩出一個個梅花似的爪印。
阿媛吸了一口帶着清新水霧的空氣,想到以後是不是會住在這裏,頓時唇角彎彎。
忽聽背後的顏青竹道:“傘好了呢。”
回頭見他拍拍已熄了火的爐壁,如釋重負地一笑。
阿媛也是一笑,時間如滴漏,看似滿載,不知不覺也就流逝了,甜蜜的時光總是顯得短暫,還有很多很多話沒來得及說呢。
顏青竹從卧室取了一個小箱子出來,放到桌上。
“阿媛,忘了跟你說了。那些錢,我收到這箱子裏面了。對面的房子空了,我怕放那裏不安全,就放到我家裏來了。”
阿媛知道了他說的是那二十六貫錢。想到宋明禮的那些錢也在裏面,過了這麽長時間,也該去還他了,可當下回去又不便抱這麽個沉甸甸的箱子。
“青竹哥,這些錢還是先放你這裏吧,等我需要的時候再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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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青竹笑着應了,看着外間天色,知道她要走了,頓時有些依依不舍。
顏青竹送阿媛至門外,兩人便一齊看到落在門口地上的竹簍。阿媛想起昨夜驚慌地撲倒他懷裏的情形,心頭又撲撲跳了起來。
“阿媛,我送你回去。”顏青竹拾起竹簍,拿窗邊搭着的一塊布仔細擦了擦。
阿媛低頭絞了絞袖口,臉上浮起淡淡紅暈,低聲道:“不用了。”心頭有些惱恨自己沒出息,都認識十多年了,有什麽好害羞的?
半晌沒聽見顏青竹說話,又擡頭小心地看看他,只見他眉頭微蹙,好似有些失落。
阿媛小步朝顏青竹靠近了些,解釋道:“我還守着孝呢,走在一起讓人家看到了不好……你回頭來石嬸子家……我下廚。”
顏青竹彎起唇角,露出一點白白的牙齒,眉梢眼角也都舒展開來,漾起悅色。
“好!”他馬上便應了,好似怕她開了玩笑不認一般,伸手将她的腕子擡了起來,将竹簍的提手送到她掌心,又握住她的手背将她手掌蜷曲起來包住那提手,終是柔聲道,“路上小心些。”
回去的路上泥濘一片,阿媛一手提着簍子,一手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走着。顏青竹假意在籬笆邊忙活,實則是瞧一瞧她走遠的背影。
手上似乎還有餘溫,教阿媛走幾步就忍不住彎一下唇角。又怕有過路人看見,便索性低着頭走。
阿媛漸漸走至村中,路上已是踩下不少大大小小的腳印。擡眼望向山間田埂,稀疏的翠綠間穿梭着一個個彎腰忙碌的身影。
暴雨後最怕積水和秧苗倒伏,這一日的村民只怕有的忙碌。
清晨的路上,大概只剩下她這麽一個閑人了。
就快走到石寡婦家門口了,阿媛見到路上零零散散落着一些果核,上面還粘着一些未被食盡的金黃果肉。
是枇杷。
誰沒事兒往路中間扔這個呀?要扔該朝路兩旁扔才是。遇到眼神不好的人,一跤踩滑可不是好事。一定是村裏小孩子幹的好事。——阿媛正低頭瞅着,前面的光亮一下被擋住了。
“媳婦兒……媳婦兒……”阿媛吓了一跳,猛然擡頭,一個二十多歲光景的小夥子正站在她面前。說是二十多歲,其實也只是靠他高大的身量,健壯的體格,成熟的五官,以及一身沉穩的灰藍色衣着模糊辨認出的。
至于此人的神情舉止,尤其是臉上與他體态甚為違和的憨笑,還有他明顯低沉成熟卻還莫名帶着些童稚氣息的聲音,足以讓人一眼便斷定他并不是個正常的人,又或許他是在裝瘋賣傻。
阿媛吓得退後一步。
“媳婦兒,媳婦兒,你吃,你吃。”呆傻的男人一把伸出手來,不知何時,手上多了幾個又大又黃的枇杷。
他的手很大,很有力的樣子,只是指甲間帶着些褐色,應該是剝枇杷留下的印子,顯得有些污穢。
阿媛不由蹙眉,半晌,他依舊伸着手,但并沒有進一步靠近她。阿媛覺得他沒有惡意,看來真是個傻子。不過她并不敢伸手去接,只對傻子哄道:“我不吃,你吃,你吃!”
只盼這傻子聽了話,快些離開。
哪知傻子聽了這話,頓時歪眼斜眉,嘟起嘴來,十分沮喪。
“你吃,你吃呀!後山采的……好多猴子搶……”他的神情配着成熟的相貌,顯得十分滑稽。
但阿媛被他擋住去路,如何也笑不出來。
傻子又揮着他那只捏着枇杷的手朝阿媛跨了一步,“你吃嘛,媳婦兒。”他咧嘴笑得憨厚,語氣像是在哄一個心智比他還小一些的孩子。
阿媛吸了口氣,大聲對傻子道:“你看那邊!”阿媛的手往左邊一指,傻子側頭看了過去。
趁着這空檔,阿媛朝右邊跨出一大步,離開傻子阻擋的範圍,一溜煙地往石寡婦家裏跑。
阿媛想,既然是傻子,還是個看起來很有力氣的傻子,不管他是什麽企圖,還是先跑掉吧。這會兒路上一個人都沒有,若這傻子起意輕薄自己,那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媳婦兒,媳婦兒,你別跑,給你留的。”阿媛剛跑出幾步,發現被騙的傻子竟追了上來。他的腳步在泥地裏踩出急促的啪啪聲,他身材比阿媛高大許多,跑起來像只敏捷的獵豹。
他這一追,阿媛更是六神無主,拼命加快了腳步,像一只被野獸追趕的兔子。
“石嬸子,石嬸子——”終于跑到了石寡婦家門口,她喘着氣,啪啪地拍門,回頭見傻子已快追到身後,她吓得直想踹門進去。
好在石寡婦很快開了門,見着那傻子跟在阿媛後面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滿臉的怒氣,“你這個傻子,都趕你走了,還敢留在我家門口!”
阿媛一步跨進了門裏,站在石寡婦身後。
傻子一臉委屈,礙于石寡婦潑辣,卻又不敢進去。
“枇杷,我後山摘的。你吃……我走。”傻子嘟着嘴,眼睛直直地看着只露出半個身子的阿媛,卻伸手将枇杷塞到石寡婦手裏。
她二人未及反應,傻子已經反身走了。啪啪地使勁踩在泥地裏,仿佛賭氣一般。泥點子因着那力道飛濺起來,瞬間粘滿他原本幹淨的褲腳。
阿媛這才放下心來,喘了幾口粗氣,踉跄着步子走到水缸邊,拾起瓜瓢舀了一瓢清水往自己喉中灌去。
石寡婦趕忙關了門走過來,一把拉住了阿媛的手,“莫要喝這生水,你身子弱,小心待會兒肚子疼。”說罷,從廚房裏拿了陶碗,倒了些涼開水給阿媛。
阿媛一咕嚕喝下,覺得解了渴,方道:“石嬸子,這是哪家的傻子?他剛才就來過?”
“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村裏怕是沒有這號人。”石寡婦插着腰,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知道他啥時候蹲在院牆外面的,我大清早開門潑水,差點潑到他身上。嘴上一直叽裏咕嚕說要‘找媳婦兒,找媳婦兒’,天殺的,老婆子守了半輩子寡,差點被這呆頭鵝污了名聲。”
阿媛聽她說這個,又想起昨晚上顏青竹講述的那段往事,不覺有些唏噓,看着石寡婦的眼神便摻雜了些憐憫。
石寡婦渾不察覺,只奇道:“青竹這小子,怎麽不送你回來?讓你無端端地也遇到這臭傻子?”
阿媛擡起眼,趕忙解釋道:“是我讓他別送的,這麽一小段路,我自己走,不打緊的。遇到那傻子,是意外。”
石寡婦掩嘴笑了起來,眼角擠出深深的魚尾,“現在就忙着替他說話了?我看你将來怎麽辦啦?”
阿媛頓時臊得發慌,想起昨晚一夜未歸,還不知如何跟石嬸子說道,只怕說了更要被她取笑,只得讪讪一笑,将碗拿着往廚房裏去了。背後是石寡婦的笑聲悠悠傳來。
放下碗來,卻不再想些害臊的事,轉而想到剛才那傻子。
他的衣服沾染雨水和泥土,但看的出衣服的質料很好,不是村裏人,又不像普通農人,他到底是哪裏來的呢?
他知道後山,知道去那裏摘枇杷,那他應該是熟悉這帶環境的,他生活的地方應該離南安村不是很遠。
阿媛心裏想不出個清楚答案,竟有些忐忑起來。總覺得哪處不對,卻又指不出所以然。
心下又安慰自己,大抵是今日被這熱情的傻子吓到了,禁不住多想了些,實則他與自己能有什麽幹系,遇到是個巧合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文文後天(星期五)入v,人家要去寫肥肥的章節了.日子過得好快啊,謝謝大家的陪伴,尤其那些看到收藏是個位數就已經關注了文文的親.入v感言明天再細說吧.
☆、第 23 章
這日下午,阿媛多做了兩個菜,想着顏青竹必是要來的。連石寡婦也這麽想,想着小夥子飯量好,還往飯缸裏多添了些米。
可直到這日傍晚時分,石寡婦家的門才被敲響。
來的人不是顏青竹,而是他在村中熟識的朋友,焦三柱。
焦三柱是個憨厚樸實的莊稼小夥,本是十八|九歲的年貌,因為風吹日曬顯得成熟許多,可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又感覺稚嫩了回來。
焦三柱身後背一個大背篼,裏面裝了個滿,只看得出面上是個蒸籠。
阿媛知了,這是給她送做糕的家什來了,可……顏青竹呢?
焦三柱似是知道她的疑惑,嘻嘻一笑,“他有些事兒,晚點再來找你,托我先把家什給你送來!”
阿媛伸手理了理頰邊一縷碎發,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向焦三柱道了聲謝,又帶他去了廚房,将一幹東西從背篼裏騰出來放好。
本來在廚房還留下一些菜給顏青竹的,如今來人卻變成焦三柱,石寡婦客氣了一聲讓他吃點飯才走,可這時分,焦三柱自然早吃過了,又與石寡婦不熟,不便久留,便辭了要走。
阿媛将菜筐裏的一些芥菜取了,用幹草繩子捆好,送了給焦三柱。
這次焦三柱沒有推辭,歡歡喜喜道了謝走了。
阿媛心道,不知他有什麽事情,為何沒來?
可這沒來,竟不是一兩天,此後一連數日都未見顏青竹身影。
其間阿媛去過顏青竹家兩次,竟都不見人影,只有那只三花老貓在屋頂或院子裏打瞌睡,屋檐下的蜘蛛網大了好幾圈……
阿媛心裏說不出的失落。
又是傍晚時分,石寡婦家的門被敲響了,阿媛正在自己房裏收拾,聽到這聲音驀地滞住了呼吸,心裏想着快去開門,可腳步卻鈍住了。
他幾日不見,也不說去哪裏了,害人心裏難受,才懶得去給他開門,莫叫他知道自己期盼得緊。
再說呢,未必是他呢,自己去開門,倒叫石嬸子又笑話。
于是那門被敲了五六次,也沒人去開。
忽而聽不到敲門聲了,阿媛心裏卻後悔了,莫不是以為沒人,轉身回去了吧?
阿媛馬上開了自己房間的門,走到院中,卻正迎上石寡婦開了門讓顏青竹進來。
顏青竹手上拿着兩條用棕葉栓起來的大魚,看起來是剖幹淨抹了鹽的樣子。顏青竹正伸手遞到石寡婦手中,見阿媛出來,便笑着看向她。
阿媛卻故意苦着臉,沒有搭理他。
石寡婦接了兩條魚過來,忙喚阿媛道:“阿媛,青竹還沒吃飯,你去廚房給他做兩個小菜吧。”說罷,将魚挂在屋檐下一處橫着的竹竿上,然後就往自己屋裏去了。
“老婆子年紀大了,睡得早,先回屋了。”石寡婦很識趣地撂下了最後一句話。
阿媛見顏青竹還一臉笑意地看着自己,她的心像被羽毛搔過似的,但面上仍舊結着冰,默默地朝廚房走去。顏青竹有些不解,只默默跟在她後面,也進了廚房。
竈下的火早熄了,阿媛重新生火,顏青竹接過她手裏的柴,溫聲道:“我來吧。”
阿媛沒有推辭,見菜簍裏還有些青菜,便拾了些到院子裏清洗。再進廚房時,火已燒得十分旺了,天色本已經昏暗,這下廚房倒顯得明亮了。
顏青竹見阿媛進來,又接過她手中的菜,還是一句,“我來吧。”
阿媛這時看他,竟才瞧得仔細了。只見他眼窩發烏,唇周一圈青渣,一臉疲憊的樣子,可笑起來,仍舊很精神。
他怎麽了?阿媛的心間一澀,等顏青竹将菜從手中接過去才反應過來。
顏青竹将菜切了,回頭見阿媛已取了檐下的魚過來,用刀切下幾小段。
“魚你們留着慢慢吃吧,我随便吃幾口菜就好了。”
阿媛手下沒停,切好的魚已入了鍋。
“你得吃好些。”阿媛壓下心裏的疑問,只淡淡道。
一頓飯畢,兩人也沒說上幾句話。阿媛本等着顏青竹跟她交代一下這幾日的去向,顏青竹卻只是悶頭吃飯,間或擡頭對她笑笑。
飯後,顏青竹走到院子裏,像往常一樣先瞅了瞅水缸,見水還剩着大半缸,又蓋好蓋子。然後是柴框,裏面的柴火已不多了。
顏青竹随即拿了斧子,尋了上次備下的木材,熟練地在圓木樁上劈砍起來。
從前他大概一月一次地來石寡婦家,每次都要這麽幫她做些重活,除了挑水,劈柴,有時候還會搬米,修補房頂。
如今阿媛來了石寡婦家,顏青竹倒是來的更頻密了。
阿媛舀了熱水在廚房洗刷碗碟,石寡婦隔着窗戶只聽見劈柴的聲音,感覺不對勁,便開門朝正在院子裏揮舞斧頭的顏青竹走去。
顏青竹感覺自己的袖子被輕輕拉了一下,停下動作便見石寡婦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色瞧着他。
“青竹,你別忙着做這些,去廚房吧。”石寡婦輕聲道。
顏青竹微微一笑,手上卻又繼續開始動作,“我去廚房又幫不上忙。”
石寡婦朝阿媛那邊看了看,見阿媛仍舊是低頭洗碗,轉頭悄聲道:“你這孩子咋就這麽實誠?幫不上忙,進去說會兒話總可以吧。”
顏青竹一斧子正好落在木樁上,聞聲頓了頓,輕聲道:“她好像不太高興,我還是不去惹她了吧。”他曉得,女人一個月總有幾天不舒服的。
石寡婦瞪了瞪眼,忍不住伸手拍了他肩頭,“你小子,傻不傻?你當她為何不高興?你這幾日去哪兒了,人影不見。她擔心你呢,還去你家找了你兩次。你如今沒個解釋,還避着她,叫她如何高興得起來?”
她擔心我?去找我了?顏青竹又悔又喜,心想早知道不讓焦三柱過來,自己親自來說一聲。
石寡婦又與顏青竹絮叨了幾句,這時阿媛已洗了碗出來,石寡婦趕忙收住了教育顏青竹的嚴肅表情,臉上綻開花來,“青竹呀,這柴火還夠用,你別忙活了!你這幾日外出辦正經事,累成這樣還記得來看我這個老婆子,老婆子高興得緊啊!”
說罷,石寡婦攏了攏衣服,邊往屋裏走,邊對阿媛道:“這外面有些冷啊,我還是進屋去,阿媛,幫我送送青竹。”
兩人一前一後從門裏出來,早晨還布滿泥濘的小路經過一日的晾曬已經幹燥,微帶濕潤的風吹過,清新的草木的氣息在落日的餘晖中跳躍。路上一片安寧,因為早已過了村民們歸家的時辰。
只有兩雙踩在地上的腳,在偶爾踏入草叢時會發出沙沙的清響,像彼此安靜的人默契地摩挲出相互應答的聲音。
顏青竹經過幾日折騰,很是疲憊,這會兒腦子有些混沌,還一陣一陣發疼,實不知如何去哄她開心,步子走得慢,心裏卻惶急得很。
“青竹哥。”阿媛突然對着走在前面的顏青竹輕輕喚了一聲。
顏青竹停了腳步,側過身子想應她,阿媛已走到與他并肩的位置。于是,兩人很自然地又一起往前走。
其實石寡婦不說那些話,阿媛也知道顏青竹不是去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他那麽辛苦,自己還跟他耍什麽小性子。
“青竹哥,放在你那裏的錢,我明日想拿回來。”阿媛忽而想到這件正事,因為顏青竹不在,去還錢的日子拖了又拖。
“好。”顏青竹側頭溫柔答道。
“還有……我以前的房裏有個小箱子,你不在時,我曾去找過,沒有找到。”
“什麽箱子?”顏青竹的眉毛皺到一起,語氣也嚴肅了起來。
“就是……就是……”阿媛想着,怎麽描述這個箱子的樣子。
“裏面裝一張紅紙的?”顏青竹試探道。
“是……你怎麽給人家拆開看了?”阿媛曉得,顏青竹以往也念過幾年私塾的,那紙上內容,他必是懂的。雖說她與宋明禮的過往,顏青竹肯定是知曉一些的,可若叫她完完全全把那些一廂情願的丢人經歷講出來,她一時還沒準備好。
“不止看了,我還燒了呢!”顏青竹停下步子,臉上蘊着薄怒。
阿媛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個樣子,心下有些委屈,“你怎麽能燒了?”就算要燒,也得當着宋明禮的面兒燒啊。婚約書雖不是個正式的憑據,但私下燒了總是不好,還是應該當面兩清的。
顏青竹覺得腦門發緊,一顆心難受得像被什麽在生生啃噬着。他有些不受控制一般,一把攬了阿媛的腰肢,猛地把她貼到自己懷裏,喘了口悶氣,在她耳邊道:“你不許再想那個書生!”
阿媛猝不及防,在他胸口撞出一聲悶響。聞着他身上淡淡的體味,一顆心仿佛快從嘴裏跳出來。
只是這淡淡的氣息裏,怎麽還夾雜點奇怪的味道?
是酒!
他什麽時候喝了酒?
作者有話要說: 文文明天入v,謝謝所有收藏,評論,扔地雷,灌溉營養液的親.
明天有肥章,希望要養肥的親也先把明天的章節訂閱一下,因為jj有一個收藏夾榜單,如果明天的章節收益好,文文就會有很好的曝光率,先在此謝謝願意訂閱的親了.
新人能順v,我已經很滿足了,有很多話說,但又覺得言多必失.只用一句話來表達我的感受吧----如果有一天,我的專欄裏有了很多篇作品,我希望當下這篇,仍舊不會被我歸入到一個叫做黑歷史的分類,為此我會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