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第二天,白铎與萬俟哀等人告別了老胡子便上路離去了,臨走時,老胡子還送了萬俟哀一罐醬牛肉,不過大多都進了白铎的肚子。
趕路時,因為萬俟哀不會騎馬,只好和白铎同乘一匹,也因此行程較平常緩慢了一點,不會騎馬這件事又被同行的白邢大大的鄙視了一番。
這其中,白铎還默默的點頭表示贊同,整的萬俟哀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當然她主要是生白铎的氣,竟然與其他人一同嘲笑他,心中也更加堅定了要學會騎馬。不過,等萬俟哀真正的學會了騎馬的時候,白铎又不想讓她騎了,這都是後話。
走了一天一夜的路程,他們終于在傍晚時分趕到了軍營。
本來萬俟哀還十分緊張激動的,結果到了軍營門口,守衛連看都沒看他們就讓他們進去了,萬俟哀心中的那點神聖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忍不住對白铎說道:“這就完了,這就可以進去了。”
白铎瞥了萬俟哀一眼,用一種“你沒事找事”的眼神看着她,回了一句:“你還想怎麽找?”
“難道不檢查一下令牌啊,對個口令什麽的。這就讓進去了?”在萬俟哀心中,軍營一直是個神聖的地方,是超級嚴肅莊重的領地,用一句話來表達就是:閑雜人等不得入內。可到了這裏,跟她心中想的完全不一樣,他們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進去,連個詢問的人都沒有。
似乎見萬俟哀腦子轉不過彎來,白铎好心解釋道:“你不要小瞧那兩個守衛,他們記憶力驚人,只要是軍營裏登記造冊的人,全能記住。他們一看是本将軍回來了,當然乖乖放行了。”
“整個軍營那麽多人,他們全能記住?”看來電腦不發達的時空就只能靠人腦了,記憶力超強,這是不是也屬于一種特異功能呢?想到此處,萬俟哀一臉崇拜的回頭看下那倆個守衛。
白邢一直跟着白铎身後,一直暗中偷聽着他們倆人的談話,想到萬俟哀口中所說的“口令”有些興趣,便開口問道:“何為口令?”
萬俟哀聽到問話,沒有仔細分辨聲音,以為是白铎問她,便随口答道:“就是暗號啊,我說一句,你答一句,如果與之前我們商量好的無誤,就可以放行,如果對不出來,那就是奸細。”
白邢聽後腦子一轉,大概就明白萬俟哀的意思了,尤其是最後那倆個字“奸細”,也就是細作,便說明了這“暗號”的作用,話說前幾日白铮還在為軍中混入細作的事而憂心,據莫哀所說不正好解決了這個麻煩嗎?
想到此處,白邢看向萬俟哀的眼光不再像前幾日了,之前一直以為他是個手無寸鐵的酸腐書生,而如今說不定胸中卻有丘壑,連帶着對白铎非要帶上萬俟哀一同進軍營的反感也小了好多,“那,莫先生可否釋明呢?”
萬俟哀在現代看了二十多年的電視劇,各種戰争警匪片,想也不想張口就來,到也沒聽到白邢對他稱呼的轉變,“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不開就不開,媽媽沒有回來……”
咦?最後一句好像有些不對勁兒,萬俟哀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被荼毒的太深了,想也不想就說出了這麽白癡的兒歌來。果然一回頭,就見白铎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先前沒發現,白邢竟然離她那麽近,吓的萬俟哀趕緊往前挪了一小步。
不一會兒萬俟哀就發現出異常來了,白邢平常見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一臉傲氣,可這會兒竟然沒有和白铎一起擠兌他,反而一臉嚴肅的說道:“雖然有些稚氣,不過倒是蠻押韻的,也夠奇特,其他人一定想不出來。”
這是在幫她說話?萬俟哀一臉驚奇的看向白邢,誰知這個方正臉的男人竟然還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萬俟哀瞬間覺得整個世界都驚悚了。
萬俟哀不解的看向白铎,眼神詢問着白铎,“這是怎麽回事?”
誰知道白铎一臉欣慰的看着他,臉上充滿了自豪,這讓萬俟哀總覺得他是在看自己兒子的感覺。
萬俟哀不知道的是這個世界并不是自然發展而來的,本就沒有足夠深厚的底蘊,再加上這其中還經過了人力的阻擾,因此文化出現了斷層的嚴重現象,而萬俟哀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寶藏,她稍微從指頭縫裏漏出的那一點現代知識就足夠他們覺得新奇了。
萬俟哀這會兒也明白了剛才一直是白邢在同她講話,心裏小小的盤算着剛才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就聽到白邢繼續問道:“莫先生覺得,這軍營守衛如何呢?”
“如何?肯定不行啊,萬一哪天他們倆個一塊生病了,其他守衛又不認識人怎麽辦?不對……莫……莫先生?”,萬俟哀一臉驚奇的,用中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說話也有點不利索了,“你是在叫我嗎?”她什麽時候成了莫先生了?
白邢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道:“那,你以為該當如何呢?”
“這……”白邢第一次這麽好态度的對她,萬俟哀也不好掃了他的興致,便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首先要做到令行禁止,進出有命,應答有令,出行靠牌……”
這一路上白邢就像是個好學的小學生似的,孜孜不倦的不恥下問,萬俟哀就東扯扯西扯扯,不過白邢非但不惱,反而态度更加恭敬,到最後萬俟哀都不好再忽悠他了,那讓她有種深深的負罪感,她這人就這樣若別人真心相待,她恨不得把整顆心都掏出來報答。好在這段路并不是太長,不一會兒就到了大帥營帳,就在白铎實在是看不下去的時候,從營帳中忽然鑽出一個人來,疾步走到白铎身側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三弟。”
來人較白铎高大,眉宇之間氣勢逼人,可萬俟哀仔細觀看的時候發現,他與白铎到有七分相像,一看就知倆人是兄弟,白铮簡直就是白铎将來的樣子,成熟,睿智,沉穩的帥大叔。
白铮見到白铎安然無恙,狠狠的在他胸口錘了兩圈,“不錯,還和以前一樣壯實。”
白铎見到大哥也十分高興,十分自然的反在他胸口錘了兩拳,沒想到白铮被他錘的後退兩步,猛地劇烈咳嗽起來,白铎傻眼了,他明明用了三成力道啊,暗大哥的身板應該不會這麽羸弱吧。
詫異歸詫異,那也是一瞬間,現在的白铎全身心都被自責占領着,忙急道:“大哥,你沒事兒吧。”
看着衆人擔憂的樣子,白铮搖了搖手,“沒事兒,你來了,我救放心了。”
“大哥,到底……”白铎還有問下去,卻被白铮一把打斷,“我們兄弟也好些時日沒見了,今天一定要同榻而眠,哈哈……”
白铎口中嘟囔了一句,“誰要和你這個大老爺們一塊睡。”但是因為擔憂白铮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兒,還是不情不願的随他進了營帳。
倒是萬俟哀跟在幾人身後,躊躇不定,不知是該進還是……剛才白铎一心陷入和大哥重逢的喜悅中,倒是忽略了萬俟哀,現在整的萬俟哀十分尴尬。
就在萬俟哀站在帳篷外,聽着裏面的歡聲笑語不知該不該進,左右為難,進度兩難的時候,從外面走來一青衣年輕人,一身布衣,未着甲胄,但面上卻露着絲絲嗜血的狷狂,一身殺氣難當,偏偏卻又手中拿着卷軸,實在是一種怪異卻又和諧自然的矛盾存在,不知為何萬俟哀突然想到這麽一句話來,“書生有殺氣。”
莫非也是那“羽扇綸巾,談笑之間,樯橹灰飛煙滅”的書生儒将?
來人見到萬俟哀,先是仔細的打量了她一遍,似乎是在确認什麽,而後微微拱手說道:“在下顧知微。”
顧知微?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不過人家已經告知姓名,萬俟哀如不還禮,實在是不禮貌,便微微欠身答道:“我叫莫哀,是……”,是什麽?她自己也不知如何介紹自己,畢竟這種事實需要別人來引薦的,可剛才那個最适合介紹她的人還把她給忘了。
顧知微似乎并不在意萬俟哀話中有口未言,反而笑眯眯的說道:“久仰大名。”而後邀請萬俟哀,“莫兄弟,何不一同進去。”
說着顧知微已經掀起了帳篷上的門簾子,驚詫于他竟然如此的有禮貌,萬俟哀也不好推脫就閃身進去了,萬俟哀一進去,就撞上了白铎,白铎一臉笑呵呵的拉了她說道:“莫哀,你跑哪裏去了,剛才我還像大哥說起你來呢?”
如果可以,萬俟哀真想翻個白眼,明明是你把我丢下,如今怎麽聽着這意思倒像是她不知進度,在軍營中瞎胡跑似的。
白铎牽了萬俟哀到白铮身邊,笑呵呵的說道:“大哥,快看這就是我說的莫哀。”
白铮笑着打趣道:“難得,有人會受的了你。”
白铎還在面帶笑容,像個孩子一般的誇贊着自己新交的好朋友,“你別看他瘦瘦弱弱的,其實可堅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就……”白铎還在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具體說了什麽,萬俟哀已經聽不真切了,她偷偷回頭望去,見顧知微已經在她身後進來了,他靜靜的站在那裏,一言不發,靜靜的聽着周圍人談話,安靜的像一團空氣,就像不存在似的。
可萬俟哀卻覺得他存在感極高,他只要站在那裏,她就能感覺到他的強大氣息,迄今為止,她還從未對任何一個人有過這樣的感覺,他身上有一種很熟悉很熟悉得感覺,就像是……是什麽呢?到底在那裏見到過呢?萬俟哀腦中一時有些混亂。
“莫哀,莫哀?”
“啊?怎麽了?”萬俟哀混亂的思緒被白铎給斬斷,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也不知玄冥怎麽樣了?”
難道莫哀剛才心不在焉的就是在想玄冥,竟然連他和大哥說話都沒聽到,難得他還在大哥面前那麽誇他,他還從來沒有這樣看重過一個人,白铎心中有些暗惱,惱怒萬俟哀的不識擡舉,口中說出的話也不是那麽好聽了,“你還想着他呢?他現在可是武陽王的座上貴賓,多的是人伺候。他可沒空想你。”
早在萬俟哀不經意間說起玄冥的時候,整個營帳的氣氛就有些微妙,一時安靜,可聽到白铎如此不知感恩的話,萬俟哀也沒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只是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中将白铎的話聽得更加清楚了而已。
她對白铎有些難以理解,第一次覺得這人不通情理,明明玄冥為了救他們才自願跟那個神秘的綠衣人走的,白铎非但不感激還如此擠兌他,玄冥左右不過是一個孩子啊,這麽跟一個孩子作對……萬俟哀對白铎感到非常失望,“白铎,你太令人失望了。”
萬俟哀看着白铎,眼神裏全是失望,那就像是再說:“你真令人失望。”現實是她也那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