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衆人聞聲,各自一怔,都曉得這是安國公蕭覃到了。
果然,話音落地,便見那高大英武的男子,大步跨進門檻。
蕭月白輕輕的喊了一聲“呀,爹爹”便從位子上下來,快步小跑到蕭覃跟前,親昵的挽着他的胳膊。
蕭覃也有日子沒見到女兒了,一見到女兒那張溫軟可人的小臉,聽着貓兒一樣軟綿綿又膩甜的聲音,心頭那股怒火頓時如積雪向陽盡數化了,只餘下融融暖意。
他擡手,覆着薄繭的手掌輕輕摩挲着女兒的頭頂,目光中滿是慈愛的莞爾道“聽說月兒又病了”
蕭月白将臉緊緊偎依着父親的胳膊,笑盈盈道“早上起來有些發熱,但這會兒燒已經退下去了呢。”自那場噩夢之中醒來之後,她還沒有見過父親呢。仿佛隔了一世,她似乎足足有一輩子沒有在父親膝下撒過嬌了。柔嫩的臉頰摩挲在絲綢衣料上,隔着布料,感受着父親那強勁有力的臂膀,她心中有些悵然的酸楚。
父親一向是最為疼愛她的,即便上面有位哥哥,父親給她的愛護卻也是最多的。甚至于,兄長蕭逸安曾玩笑着說起,興許她才是父母的親生女兒,自己是從親戚家抱來的。
從小到大,也只有父親是作為一個成熟的男人,護在她前面的。
太子陳恒遠對她居心叵測,府中和朝裏一直有人勸說她父親退掉同四皇子的這門親事,尤其是在淑妃與陳博衍勢微之後。然而,父親卻不為所動,甚至于陳恒遠幾次三番的當面暗示明示,軟磨硬泡,威逼利誘,父親依舊沒有讓步。父親,是不會輕易就将她交出去的。
夢中,她還記得父親留給她的絕筆書信上的言辭“月白愛女父養育汝一十六載,汝為父之掌上明珠。本欲待汝長成,父親自送嫁,一生長護汝之平安喜樂。然則今奸人作祟,構陷父有不臣犯上之罪。父欲往禦前一陳實情,而上視聽已被蒙蔽,竟無可辯解。若構陷已成,則汝母與汝為罪臣女眷,入萬劫不複之境地。父願以一己之身,保得你母女二人安泰。父長去之後,汝母女二人當謹慎行事,保重自身,萬萬”
信不長,卻一字千鈞的分量。
她記得,信是和噩耗一道送到她跟前的,和母親的死一般,是她夢中最可怖的境地之一。
然而幸好,那只是夢,父親還好端端的站在她身邊。
父母呵護了她十六年,如今她也要護着她的爹娘。
蕭覃看女兒笑得甜美,禁不住伸手捏了捏那柔嫩的面頰,便握着她的手,一道走上前去。
經過纨素身側之時,他一步也不曾停歇,一眼也沒有去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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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在上面坐着,看着那個身為自己丈夫的男人,頂着風雪而來。
蕭覃今日穿着一襲藏藍色綢緞棉袍,外頭本還有一件狐皮大氅,在進屋的時候便已脫了。素面的錦袍,包裹着高大精練的身軀,成熟而俊逸的臉上,深邃的眸子正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
林氏忍不住微微紅了臉,将頭側轉開去。
有時候她也會想,纨素這等事生氣歸生氣,可蕭覃這麽一個四旬上下兒女雙全的男人,竟是絲毫不見老态,這漸漸有了年歲,更添了一份歲月打磨之後的成熟韻味,更不是那些毛頭小子能比的,也就難怪這些小姑娘們,還總惦記着他了。而這樣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蕭覃走上前來,壓根不曾理會地下的纨素,一雙眼睛只落在自己的妻子身上。
他話音低沉,一字一句道“那天晚上,我什麽也沒做。”
林氏聞聲擡頭,只見丈夫的目光深沉熾熱,不由臉上一燙,下巴向地下一努“那是怎麽回事”
蕭覃沒有回頭也沒有作答,只是先對蕭月白道“你先回房歇息。”
依着他的意思,這等事情不該讓一個還沒出閣的女兒來沾染。
林氏卻也回過神來,吩咐底下“姑娘累了,扶姑娘回去。”
蕭月白本不想回去,然而父母執意,她也實在犟不過,便只得起身,往後面去了。
繞過軟壁,踏出後堂的門檻,走到一株杏樹底下,蕭月白忽然想起一件事,低低向明珠吩咐了幾句。
明珠會意,點頭道“姑娘放心,我曉得的。”
蕭月白這方點了點頭,穿過天井,往後面去了。
堂上,林氏望着蕭覃,低聲問道“女兒回去了,你能說了”
蕭覃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什麽來,他遲疑了片刻,只是再說了一句“中秋夜裏,我并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
林氏頗有幾分失望,她淺淺一笑“這叫人如何信服”不是她不願相信丈夫,那天夜裏的情形委實過于暧昧,一雙男女幾乎是赤裸身軀躺在一張床上,定要說什麽也沒做。她又不是不知人事的小姑娘,瞧見這幅場景,還能去信他們能恪守禮法,毫無逾矩之處蕭覃頗有幾分悶火,中秋夜裏的情形實在過于詭異,他旁的竟也都記不清楚,只是模糊憶起那天夜裏宴席上吃的悶熱,他便往府中後園中散心。才走到花園太湖石假山處,他便覺得頭目昏漲,且困意上湧。恍惚之中,似有個府中侍婢打扮的人走來攙扶他,而後他便一無所知了。
再醒來,便是母親甄氏那兜頭的一桶冷水。
他睜眼,看見的便是母親怒氣沖沖的臉,以及妻子傷心欲絕的眼睛。至于他身側那個哭哭啼啼的丫鬟,他實在不知自己怎麽會和她躺在一起的。
雖說之前的事情,他記得模糊,但身為一個男人,有沒有做那事,他還是清楚的。
他和那個丫鬟,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然而,旁人倒也罷了,連他的妻子都不肯信他,這叫他如何不惱火兩個人做了半世的夫妻,竟然連這點的信任都沒有蕭覃看着林氏,臉上微微有些陰冷,話音低沉“那要如何,你才能相信”
林氏仰頭,對上了他的眼睛,斂去了滿臉笑意,說道“無有憑據,叫我如何信你”
這是她适才責問纨素的言語,現下又對蕭覃講了一遍。
到了眼下,在林氏心裏,這件事已同那個纨素沒多大幹系了,成了她與蕭覃之間的夫妻争執。
蕭覃看着自己的妻子,靜默了片刻,猛然回首,走到堂下纨素身側,沉聲質問“那晚上的情形到底如何,如今當着夫人的面,你一五一十的仔細講來。”
這等事情,他當然是拿不出來什麽證據的。
但這個丫鬟亦是當事人之一,到底有事無事,她心中自然明白。
在蕭覃看來,此事關系一個女子的清白,雖說如今世道民風寬松,但女子的貞潔依舊是最要緊的東西。一個尚未配人的女子,不會這樣自毀其身。
纨素不由自主的擡起了頭,卻見蕭覃的目光如電一般射來,冷厲非常。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又慌忙低下頭去。國公爺一向待人和善,便是下人也少有苛責,她可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
然而走到這個地步,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只能咬緊了牙關闖下去。
纨素顫着聲道“情形如何國公爺心裏還不清楚麽怎麽定要婢子親口再說一遍”
她将這球,又丢還給了蕭覃。
這話底下的意思,無過是在譏諷蕭覃,你一個男人還不清楚那晚的事情,倒要我一個女子來再講一遍。
蕭覃只以常理度人,他卻忘了眼前這個婢子,可是為了能攀權富貴而不擇手段的。
在富貴安樂鄉裏生活的人,不能理解這在底層困境之中爬出來的人,為了能向上爬,可以做到何種地步。
他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幹淨清秀的姑娘,私下裏竟然是如此的龌龊肮髒。
蕭覃怒火滿腹,看着地下這個畏畏縮縮、委屈滿臉的丫鬟,若非多年來的教養壓制的,他真想奮起一腳将她踢出門外。
他緊盯着眼前的婢女,一字一字的沉沉砸下“不管你說不說實話,我都不會要你。你死硬到底,也絕無一分好處。”
纨素咬唇,默不作聲。
偏生,蔣氏在一旁說道“大哥,這便是你的不對了。那天夜裏的情形,咱都長了眼睛,誰是沒瞧見的就是老太太,那也是看在眼中的。你這等擠兌一個小小的丫鬟,不合乎咱們蕭家的門風。”
蕭覃正在火頭上,聽見這陰陽怪氣的一句,更如火上添油,他頭也不回的斥責道“我們長房的事情,哪有你這個長舌婦翻弄口舌的餘地”
蔣氏好歹也是國公府裏的二夫人,如今當着一堂下人的面,竟被國公爺不留情面的訓斥為翻弄口舌的長舌婦,這叫她怎麽下得來臺面然而,誰讓府裏當家的是國公爺呢蔣氏縱然再不甘心,也得硬吞了這口氣下去。她憋得臉紅脖粗,将一塊手帕絞了又絞,十跟手指捏的指節泛白。
便在此時,明珠忽然從後堂繞到了前頭,在林氏耳畔低低說了幾句什麽。
林氏眸子微閃,凝眸望她,問道“這果然是小姐的意思”
明珠點頭道“婢子不敢假借姑娘的名義。”
林氏微微颔首道“無法可施,那也只得如此了。”
明珠便上前兩步,朗聲道“姑娘說,纨素到府中當差之時,乃是未嫁之身,據你親口所言,你在流民手中并未遭辱,還是個清白之身。既如此,這未婚的姑娘不比已婚的婦人,是與不是,一驗便知。王姑姑就在外頭候着,不如請她來給纨素驗一驗身。”
衆人聞聽,臉上神色各自不一。
林氏面色淡淡,無有言語。蕭覃濃眉微挑,不大明白他這個乖巧的小女兒,怎麽會突然想到這麽一個主意。蔣氏眼珠子四處亂轉,似是心懷鬼胎。
唯有纨素,面色鐵青,出了一背的虛汗。脫衣驗身,是犯了奸情案的婦人被官府收治時,官府動用的手段。對于尋常良家婦女而言,可謂是奇恥大辱。常有婦人不甘受辱,未到公堂便徑直上吊的。她若是經了這一出,不管事實到底如何,她的名聲都要臭了。
纨素真沒料到,一個養在深閨平日裏嬌軟綿綿的小姐,是如何想到這樣一個毒辣手段的但聽蕭覃沉沉說道“既是姑娘的主意,那便驗罷。”
這句話,幾乎滅絕了纨素最後的期望。
那王姑姑經蕭月白的吩咐,早已在後門上預備着了,一聽裏面傳話,即刻便帶了人進來。
她先到林氏跟前請了個安,看林氏微微點頭,便轉身走到纨素跟前,向她微微一笑“姑娘想攀高枝兒,可沒那麽容易。如今,國公爺夫人同小姐都發話了,你就請,免得咱們動手,真沒了體面。”
纨素徹底失了鎮靜,她若是真的被她們拖去驗身,而後又被攆出國公府去,那她可就當真沒有活路了她連滾帶爬的摸到了蔣氏跟前,捉着蔣氏的膝蓋,啼哭哀求道“二太太,您救救我,我不能跟她們去啊我不能叫她們拉去驗身,今兒是您叫我來的,您可不能不管我我真被她們拿了去,我就再沒有活路了嗚嗚二太太”
蔣氏也頗為狼狽,她哪裏想得到長房兩口子還沒怎樣,一向不放眼中的侄女兒竟而倒先出了辣手。
她原本是捏準了林氏剛強好醋的性子,且想着趕在蕭覃前頭來這兒先收拾了林氏,卻怎麽也沒想到這事情竟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她心底裏早已恨得咬牙切齒,又看纨素慌慌張張的跑來攀扯自己,生恐她将自己也拉拽出來,連忙把她的手推開,口中說道“你這個婢子,當真不識好歹你弄出來的事情,拉我幹什麽,同我有什麽相幹我是來調停大哥大嫂争執的,哪裏管得了你你自己做下的事,自己個兒擔着去罷”說着,便又慌不疊的向蕭覃并林氏說道“大哥大嫂,你們可休聽着婢子的胡謅”
纨素被蔣氏推倒在地下,只覺得兩眼發黑,她雙手捂面,嗚嗚咽咽的痛哭不住,淚水淅淅瀝瀝的自指縫間落在地下。
王姑姑見狀,便喝令人上前“将這婢子拖下去,別在這兒吵吵嚷嚷鬧了國公爺并太太們的清淨”
跟來的幾個粗壯婦人應了一聲,上前七手八腳的捉住纨素,便将她朝外拖去。
纨素已然絕望,放棄了掙紮,任憑這些人将她帶走。
纨素被拖了出去,堂上複歸平靜。一時裏,三人都沒有話講。
蕭覃走到林氏身側,握住了妻子的手,低聲問道“現下,可信我了”
林氏被丈夫那灼灼的目光瞧的有些不自在,臉上微紅,垂首低低說道“事情可還沒明白呢,何況你早幹什麽去呢”說着,便想将手抽了回去,然而拽了幾拽,蕭覃卻總不肯放手,那張芙蓉俏臉便更加紅了。
蔣氏被晾在一邊,無人理會,又瞧着長房的兩口子和好起膩,老大不是滋味兒起來,想要起身出去,又恐驚了他們,再被斥責,只好枯坐在椅上幹看着。
眼瞧林氏鬧成這樣,蕭覃竟還來哄她,蔣氏便覺得憤憤不平起來。她丈夫蕭潼,可從來不會這樣子寵她。二房裏現聳着兩三個丫頭,都是那蕭潼用過的,她哪兒敢說一個不字但凡鬧上一回,蕭潼能連着半個月不踏進她房門一步這若不是她早早生下了個兒子,只怕現下連屁股都坐不穩了。
這同樣都是女人,怎麽就這樣天差地別起來這個林氏,到底好在哪兒
她在一邊徒勞的生着幹氣,壓根沒人來理會。
胡思亂想了一陣,王姑姑已然進來,禀告道“給各位主子請安,那婢子已然驗過了,乃是完璧之身。”
這話一出來,蔣氏的臉便很挂不住了,她自家喃喃解嘲道“真想不到啊,這丫鬟竟有這麽大的膽量,想攀高枝兒都想瘋了,竟然敢随意攀誣起主子來。”
然而蕭覃和林氏,卻都沒有理會她。
林氏清了清嗓子,說道“暫且将那婢子押下去看起來,不準她胡鬧,也不準她尋死。”
王姑姑答應着,看并無別的吩咐,便低頭出去了。
蔣氏插嘴道“這種不知廉恥、攀誣主子的賤婢,還留着做什麽即刻攆出去也罷,免得留在府中,敗壞門風”她口裏說的義正言辭,卻似是忘了這人卻是她帶來的。
林氏瞟了她一眼,她曉得蔣氏從來和自己不對付,當往常也不過是嘴頭子上的碰撞,實不曾料到她竟會幹出這樣的事來。
她淡淡說道“這婢子,到底是三房的人,如何發落,得看三房的意思。”
蔣氏生恐纨素再招認出些什麽來,急吼吼的說“管什麽三房,一個寡婦帶着一個不知事的小丫頭,總是不濟事。這丫頭,本是大哥收進府的,白送給三房使喚。如今要怎麽發落,大哥大嫂一句話便是,還看什麽三房的意思,真是給她們娘兒倆臉了”
這番話,聽的蕭覃的臉瞬間陰了下來。
他三弟,可是在西北邊境抗擊西戎的戰役之中陣亡的,算的上是國之棟梁。他英年早逝,就丢下這一對母女,自己身為大哥,本該是要好生照料的,既給弟妹養老送終,又要将侄女撫養成人,送她出嫁。原本林氏掌家之時,一向太平無事,這次趕上林氏離府,主家之權落在了蔣氏手中。
蔣氏苛待三房,蕭覃往日也略有耳聞,但安國公府男人不管內宅事,蔣氏又是弟妹,他也不好過問,只是間或在二弟蕭潼面前提過一兩句。
然而,現下蔣氏竟然就在他面前,擺出了一副輕慢三房的态度,那平日裏的行徑也就可想而知。
蕭覃尚未開口,林氏知曉丈夫的心思,已率先說道“二太太,三房也是咱們一家子的親人,三老爺過世的又早,孤兒寡母的本就該得人照料,什麽叫做給她們娘兒倆臉了她們的臉面,難道還是你二太太給的”
蔣氏為遮掩心切,一個沒留神便将心裏話說了出來,待要兜攬,卻又總覺得這話圓不回去。她原本也不是什麽耐心的人,心中一燥,越發的氣急敗壞起來,氣沖沖的說了一句“罷了,我也是白好心了,為一家子的清淨安寧。你們不領情也罷,倒是好心當起驢肝肺來真正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說着,她起身,擡腿就要向外走。
才走到門邊,忽然見二房院子裏使喚的一個小厮銅柱慌慌張張的跑将進來。
蔣氏沒防備,那小厮跑的又甚急,竟然一頭撞在了她懷裏。
蔣氏吓了一跳,擡手便是一記耳刮子,嘴裏罵道“迷昏了眼了,渾撞你娘的”
銅柱捂着臉頰,氣喘籲籲道“二太太,不好了,二爺被南安寺的尼姑拿住了”
蔣氏頓時一怔,不由反口問道“這話什麽意思,怎麽叫二爺被南安寺的尼姑拿住了”
銅柱粗喘了兩口氣,大聲道“二爺、二爺跟相好的尼姑在香雪海裏私會,被人抓了個當場。南安寺的主持氣壞了,要請太太過去說話呢”
蔣氏聽了這個消息,幾乎氣暈了過去。
蕭月白布置妥當,便徑直回了房。
琳琅端了一盤芙蓉玉酥餅過來,說道“姑娘回來了,聽說纨素在堂上鬧得不可開交了呢。”
蕭月白早起沒好生吃飯,這會兒倒覺得餓了,便捏了一塊酥餅咬了一口,笑笑說道“她再鬧,也是這般了。”
琳琅點頭,又納罕起來“往日,我們跟她說話,倒也是個含蓄腼腆的人,怎麽竟能幹出這樣的下作事來,真正不可思議。”
蕭月白淺笑“更不可思議的,還在後面呢。”
琳琅看着眼前這成竹在胸的姑娘,只覺得她和往日有些不大一樣了。
少頃,明珠打從外頭進來,入門便笑道“果然如姑娘所料,纨素已然垮了。”
蕭月白淡淡說道“二太太說什麽了沒有”
明珠回道“二太太說錯了什麽話,竟把三太太和三姑娘都捎上了,國公爺好不生氣,咱們太太也數落她呢。”
蕭月白聽着,沒有言語。
小小一個纨素,自然不算什麽。只是她這膽子是跟誰借的,主意又是問誰讨的固然,纨素無恥下作,但她到底只是個草芥般大的丫鬟而已,哪來的潑天膽子,敢去攀誣國公爺這等事出來,若是自己父親真個不認,她其實也毫無辦法。被主人用過的丫頭,一賣了之的事情,也是常有。
纨素是個謹慎的性子,若無絕對把握,不會冒此大險,這背後必定有人給她做靠山。
再則,那天晚上,父親如何會昏昏沉沉的在後園裏讓人脫了衣裳,又如何人事不知的跟纨素睡在一起,又恰好被前去賞月的老太太撞個正着。
這一切,都像是被人精心算計過的。
蕭月白原本想過二房,但二房性子急躁,不像是能設計出如此圈套的人。那麽,背後那個人,又會是誰呢她心裏想了一陣,也沒個名堂,那場夢也并沒有将所有的事情都展示給她。
只聽琳琅與明珠陸續談道“纨素真個被王姑姑拖去驗了”
明珠點頭“我親眼瞧見的,看着王姑姑領着一群嫂子,将她架了出去,方才回來。”
琳琅不由嘆息道“她真是不知怎麽想的,要做這等事情。經了這一出,傳揚開來,明兒她再出門子,誰還肯要她呢”
明珠卻啐了一口“這也是她活該不是她不知廉恥,哪有這一出”
蕭月白耳裏聽着,面上滿是冷漠。
其實這手段,原是那夢裏這些人用在蕭柔身上的。
那時候她似乎已經死了,但夢還在繼續。長房一家四口死絕,安國公府落入二房掌握之中。三房的堂姐蕭柔亦要進宮,但不知怎的,她和周楓有染的傳聞忽然不胫而走。那時候,已成了二老爺通房的纨素,便給出了個主意,要蕭柔驗明了貞潔,才好往宮中送。
夢中的情景,也如當下一般,她們摁住了蕭柔,不顧三房寡嬸兒的哭求,将蕭柔拖進了暗房。
蕭柔臉色煞白,紅豔的菱唇抿成了一條細細的線,但她沒有哭。
如今,也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蕭月白略微想了些夢裏的事情,便覺得心口酸痛,遂丢開去不再細想。
便在這個時候,棉門簾子忽然掀了起來,一道偉岸英挺的身姿自外而入。
蕭月白一怔,手裏的酥餅滑脫在桌上的盤中,這人赫然便是陳博衍。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入v待會兒還有一章,謝謝各位的支持捧場ua 3╰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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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婉兮一直覺得,肅親王妃這個工作蠻好做的。
她治內有方,持家有道,并且還早早就生下了一個兒子。
只要,那個才從戰場上回來的王爺夫君,別總找她盡義務陳婉兮我賢良淑德,夫君因何不悅
于成鈞夫人未免過于賢良
食用指南先婚後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