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童養媳
軒轅皓一路向西,在半路遇到了武亮和一衆護衛。
武亮一臉如喪考妣之色,見到太子快哭了:“太子妃被四王爺偷走了!”
西北大勝之後沒多久,業都的消息終于傳了過來,太子被廢,囚于太子府。
太子妃急了,當即起程趕往業都。馬兒在營門口被四王爺攔下。
四王爺先是阻止太子妃回業都,無果後,便道:“本王與你同回。也好替太子周旋一二。”
大夥兒都信了,于是就與他同行。
誰知道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四王爺在半路上下藥,迷暈了一幹人,說好聽是偷走了太子妃,其實是劫了人。
青雲山暴雨如注。
位于山腳下的青雲村地處偏僻,是個只有二十多戶的小山村。這麽大的雨,村民們都縮着腦袋躲在家中。
獨門獨院住在半山腰的李家奶奶望着如千萬道銀鏈般的雨幕,深嘆了一口氣,這雨不知何時能停。
年紀大了越發喜愛大晴天,日頭照在身上暖哄哄的,連帶這清冷的小院也熱鬧一分。
不像現在整個屋子包括她這個人都從骨子散發着寂寥冷意。
李奶奶早年喪夫,兒子參了軍已數年未回,原本還有個兒媳婦,但因為兒子久未歸家,兒媳婦守不得這份冷清便于前年由李奶奶作主合離歸家了。
李奶奶家在這青雲村中也算殷實之戶。這五間開的屋院當年由她的丈夫親手所造,那時丈夫兩只手分別拉着她與孩兒道:“這地兒清靜。”
可人一旦不在了,就清靜變成冷清了。
雨水順着屋檐如斷了的珠串落在青石板上“叭叭”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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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下不輕不重的“咚咚”聲隐約夾雜在其中。
耳聰目明的李奶奶第一時間便聽到了,心裏納悶誰會在這時候來啊。這麽想着,手已利落地撐起傘,越過小院,打開屋門。
屋外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輕人,披着厚厚蓑衣,戴着一頂笠帽,帽檐壓得低低的,看不清面目,聲音聽上去十分年輕,禮貌地問可否借宿?
天色将晚,陰冷灰暗。
黃豆大雨點密集地擊打在年輕人帽檐上,帽檐輕輕震動。部分雨水沿着帽檐打到了臉頰之上,順着臉頰彙到下巴處,一滴滴任它往下滴。
李奶奶移目,這才看到年輕人雙手抱着一個大包裹,用身上的蓑衣蓋得嚴嚴實實,自己的靴子與下衫已全部濕透。
李奶奶趕緊打開大門,把人讓了進來。
年輕人在廊下除了蓑衣和笠帽,露出一張極俊美的臉。他跟着李奶奶入了屋,包裹散開,懷中抱着的居然是一位天仙般的姑娘。
姑娘一身藍布短打,紮了男子發髻,安安靜靜躺在年輕男子懷中沉睡。
李奶奶之所以一眼便認出這是個姑娘,是因為這姑娘長得實在太好,眉眼口鼻無一不是最好看的,膚如白雪,烏發如墨,長長的睫毛随着平穩的呼吸如蝶翼般微微顫動,這般精致嬌弱的人,怎麽會是個小子?!
她好奇地打量着這一對神仙般的壁人。與年輕男子相反,姑娘身上十分幹淨,不見半點水跡。這一路被護得嚴實。
“好俊俏的小媳婦,公子好福氣。”李奶奶道。
年輕人顯得有些局促,耳根泛紅,緊了緊手臂,垂目片刻才道:“這是家妹。”
小澤與小霜是兄妹倆。雖然在李奶奶看來長得并不相像。
李奶奶利落将西屋的廂房整理出來給小霜住。把小澤安排到東頭自家兒子未成親時住的屋子。屋子雖然久未住人,但李奶奶勤快,打掃得幹幹淨淨,被褥也換上了全新的。
小澤去東屋換下了濕衣後就一直坐在小霜的屋裏發呆。
李奶奶端了晚飯過來,見小霜還睡着,不免有些奇怪:“小霜怎地還在睡?莫不是受了寒病了?”
聽到“病了”小澤有些擔心,皺着眉頭,連晚飯也沒心思用了。
李奶奶湊近看了看小霜心道:怪了,沒發燒也沒痛苦之色,不像是病了,可就是怎麽叫也不醒。莫不是得了疑難雜症?急道:“哎呀,這怎地是好,像是病得不輕啊。深山裏也沒個好大夫,別把人給耽擱了。”
小澤聞言臉色都變了,一拳砸在桌上,桌上的晚飯都抖了三抖。
在一陣“乒乒乓乓”之聲中,小霜長長籲了口氣,睜開了眼,“這是哪裏?”
“終于醒了,可有不适?”小澤的臉瞬間晴空萬裏,聲音溫柔地讓人汗毛倒豎。
李奶奶理順了汗毛也松了口氣,“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這麽漂亮的姑娘病了多讓人心疼。
……
李奶奶人已站在屋外,都還沒來得及跟小霜打聲招呼說句話,就被小澤三言兩語送出了門,随後屋門緊緊栓上。還說,妹妹初醒得好生休息。
夜雨連綿,小澤像在屋裏生了根,大有留在屋裏過夜的意思。
李奶奶左思右想總覺着有些不妥,孤男寡女同睡一屋,即使是兄妹也應該避嫌才對。更何況是兩個越看越不太像兄妹的人。小澤看小霜的眼神哪裏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隐忍而又熱烈,分明就是看情人的。莫不是私奔出來的少爺小姐?
想到這個可能性,一向守禮的李奶奶哪裏還坐得住,當即起身去西屋。
昏黃燭火在窗楞上映出了兩個年輕人靠得極近的輪廓,男子飽含喜悅的聲音:“你若喜歡,咱們便在此地住下。”
屋門被不合時宜地扣響了,待小澤不情不願地打開門,李奶奶一眼便看到了小霜迷茫無措的目光,如同受驚的小鹿,讓她一下子就憐惜地要命,狠狠地白了小澤一眼開口道:“這男未婚女未嫁的即使是兄妹也不應同住一屋。”那說話的語氣根本不相信他們是兄妹,看小澤眼光如同看一個流氓。
小澤僵立在門邊,如同煮熟了的蝦,從頭紅到了腳,半天才吱唔道:“本……我只是擔心她的身子,想陪着她而已。”
李奶奶錯估了小澤的厚臉皮程度,話說到這份上了,紅着臉的小澤還是不願意去東屋睡,只願意住在隔壁的小隔間。
這小隔間原本與西屋是一大間,用薄板隔出來作為放雜物之地。
不要說是一個年輕力壯的男子,就算是李奶奶也能一指在這薄板上戳出一個洞來。
僵持許久,了勝于無,李奶奶妥協。
小澤自己架了張床抱來被褥算是就此住下。
小霜已睡了許久,此刻正清醒地要命,同時腦袋又如灌了漿糊亦糊塗地要命。居然忘了自己姓啥名誰,忘了家住何方,又有何親人……。
對了有一個親人,據說是從小相依為命的哥哥。這位小澤哥哥不僅人長得好,脾性也是一等一的,關鍵是看來對她特別的好。
她父母雙亡,與小澤哥哥一起雲游四海,不知怎地昏睡了三天三夜,醒來後就什麽都忘了,失憶了。
碾轉反側,小霜直到天色将明才睡去。
第二日雨停了,太陽冉冉升起,露了半個臉兒。
李奶奶心中記挂着小霜,一大早就送來早餐。門虛掩着,推門便見小澤早就端坐在屋裏了,換上了自己的月白雲紋錦袍,氣定神閑,風華無雙。
見了李奶奶狹長的桃花眼微閃,露了三分笑意,率先開口,語氣是真的不能再真:“昨個忘記告訴老人家一聲了,小霜原是我父親為我定下的童養媳,只因她年齡尚幼還未過門才以兄妹相稱。”所以沒必要太過避嫌,更沒必要把他當色胚防!
原來如此,李奶奶下意識去看小霜。
只見小霜已驚醒,忽地坐起,眼睛瞪得老大,一副被雷劈了又劈的樣子。
昨晚剛接受自己父母雙亡只有一位親哥的命運,今早一睜眼親哥變未婚夫了,而自己還是個苦逼的童養媳。
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滿是錯愕,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小澤不禁俯身與她相視,笑得春花盛開,人畜無害:“沒錯,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靠得極近,鼻尖幾乎相抵,溫熱的氣息拂在臉上,小霜不自在地往後退了退,長睫落下,遮住了那雙動人心魄的眼。
小澤眼中黯色一閃而過,依舊目光灼灼看着她,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毫不掩飾看她,他揚起嘴角,心中雀躍。呵呵呵,兀自笑開。
李奶奶一大早就被灑了大把狗糧,放下早餐就走了,還貼心地為兩人掩了門。
李家的屋子,正屋是五間開間。中間是堂屋,左邊兩間是兒子與前兒媳的屋子;右邊靠正屋一間李奶奶住,另一間如今住了小霜,裏面的小隔間被小澤霸占了。
院子右邊的矮屋是廚房,袅袅炊煙升起,日頭暖洋洋,院內狗伏在地上打着瞌睡,幾只雞埋頭啄着谷子。
小澤雙腳伸得直直的,眯着眼坐在廊下。
小霜手裏捧着一碗剩殘羹,兩只大白鵝正“嘎嘎”追着她不放,她沿着院子跑得歡,額上冒着細汗,臉紅撲撲地,笑得歡。
敲門聲響起,小霜順手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