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進城

買了油紙和竹材,先讓人送到雲州。然後他們又買了一些木炭,随後跟了過去。

雲州大雪,天氣極冷。趙阿玉用皮膚親測,應該是零下二十到三十度,哈氣成冰的地步。

官道上的雪被清理的差不多,馬車可以通行。但是風雪太大,前進困難。趙阿玉便跳下馬車,幫忙去推那些裝了物資的貨車。

她戴了一頂白色雪帽,脖子縮在圍脖裏,嘴巴呼出的熱氣會在睫毛上凝結成霜。寒風裹挾着大雪能将厚重的披風吹的呼呼響,耳朵隔着帽子都能到外面呼嘯的風聲。

趙阿玉迎風推了兩步就覺得踹不過氣了,然後背過身去用力喘兩口再返身繼續推。她穿了很多,但是對于這暴虐般的風雪,好像沒有什麽用處。她只覺得邁不開腿,然後風還呼啦啦往身上灌。從腳底到頭皮,從外袍到衵服,都是涼的刺骨。

這時有人過來幫她,趙阿玉只看了一眼,沒有說話。這種時候,呼吸都覺得浪費體力。

還沒走幾步,趙阿玉又轉過身去大口吸氣。一口氣還沒喘上來,便眼前一黑,整個人被什麽東西包住了。

“你下來做什麽?我們這麽多人,不缺你這點勞動力。外面冷,快回馬車上去。”宇文亦用披風将她整個包住,然後輕聲斥責道。

以前趙阿玉覺得宇文亦很瘦,瘦到好似一陣風就能将他刮跑。現在她還是覺得他很瘦,只不過肩膀很寬,手臂很長,能一把将臃腫成一只熊的她抱住,再将她嚴絲合縫的塞進自己的披風裏。

趙阿玉的頭埋在他的胸口,覺得他的胸膛很暖。她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衣裳,想看看是不是自帶發熱功能。手摸到披風的鑲絨內側,入手軟糯柔順,怎麽摸都好像比自己的料子要好。

趙阿玉想證實自己的想法,于是又縮回手要摸下自己的披風內側。她只是想對比一下,假使宇文亦的料子真的比自己好,她也不會說什麽的。畢竟他是太子,得穿的好一點,可不能凍着了。雲州那麽多老百姓都還眼巴巴地等着他去救濟呢!

而實際上,趙阿玉摸了兩把自己的料子後,發現自己的披風也一樣的柔軟,好像并沒有什麽差別。可是……為什麽他會這麽暖呢?趙阿玉忍不住擡頭去看他,這才發現他的睫毛上也結了霜,鼻尖通紅,臉頰發青。

“宇文亦……你也很冷吧?”趙阿玉看着他猶豫地問道。

趙阿玉沒見過宇文亦面色如此之差,隐隐有些擔憂,怕他撐不到城內。可是他胸膛又很暖,反差如此太大,讓人懷疑他胸腔裏燃了一把火。

“我無事,總歸比你好,你快上車。”宇文亦說着就要攆她上車。

趙阿玉揪着他的衣服不動,“我不去!即使我在下面幫不上忙,可我也不能拖後腿啊!我上了馬車,馬車會駛的更慢。”趙阿玉說什麽也不肯上去,掙脫了宇文亦的懷抱,又要跑去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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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個時候,在車上呆着反而不如下來活動活動更能取暖。趙阿玉推着車走了一公裏,手腳便開始暖和起來了。

艱難前進了大半天,總算是到了雲州境內。進城之前,趙阿玉跑到宇文亦身邊。她将手套摘下,擡起自己已經發熱的手掌,捂在宇文亦的眼上,臉上,最後是嘴上。因為當時,宇文亦的嘴唇已經凍的發紫了。

“要進城了,你可得形象好一點。本來就長的弱不禁風,這再凍的面色鐵青的過去,老百姓還以為你要駕鶴西去了。怎麽讓他們對你報以希望啊!你得有些氣勢,要調動他們的積極性,得讓他們配合你治理雪災,建造溫室。嗯?”趙阿玉一邊給他捂着,一邊細心告誡道。

“嗯,我知道。”宇文亦眼角帶笑的看她,說話時吐出的熱氣噴在阿玉的手心。

在趙阿玉的猜想中,雲州是個很偏僻很慌亂很破敗的小城。她進了城後,瞧了一眼,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樣。哪怕是在最繁華的市集上,都見不到一家客棧或酒樓。而且現在正值雪災,街上更是門店閉鎖,更顯慌涼。

他們無法,只好住到衙門內。趙阿玉其實挺驚訝的,這麽個破敗的地方,居然也設立了衙門。雖然這雲州确實極需要管制,但是誰會願意到這種地方當官啊。

只是一介九品芝麻官,卻擔着要豁出性命的危險。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誰願意接手?反正趙阿玉是不願意的。這次要不是情況特殊,她說什麽也不會來。

知縣看上去是個上了年紀的小老頭,須發有幾根花白。面容略微衰老,臉上褶子很多,但是精神很好。人很瘦削,但是是精瘦。後來交流一番才知道,趙阿玉誤會了人家。

知縣還未到不惑之年,說他像個小老頭,着實冤枉了他。可是趙阿玉擡頭看了幾瞬,都覺得他那張臉明明就是知天命的年紀,怎麽都不像是人到中年啊!

她想着,興許是平時太操勞了吧。這個地方戰亂連連,想來平時一定勞心勞肺,傷心傷肝。你想,他能夠跑到這個地方當官,圖什麽?不就圖個報效朝廷,為民效力。趙阿玉看着他花白的鬓發,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好在朝廷也沒有虧待他,雲州雖窮,但是衙門建造的還可以。房間很多,布置的都很清雅。還有幾間房是帶了炕的,趙阿玉迫不及待的想住進去。

可是明明房間那麽多,宇文亦為什麽一定要求自己和他住一間?對此,宇文亦的解釋是,雲州動蕩不安,跟他在一起可以保證起碼的人生安全。而且,她對外已經是他的夫人,突然分開,會引起懷疑。

趙阿玉聽了這番言語,覺得說的有道理,便同意了。她心想,反正一起睡了這麽久,也不差這幾天了。更何況,宇文亦也未曾對她怎麽樣。

到雲州的第一晚,趙阿玉早早便睡了,躺在炕上,睡的極舒坦。宇文亦跟知縣讨論災情到半夜,很晚才回來。回來後,見趙阿玉已經睡着了,想到這麽久以來,她第一次睡的如此安穩,不免欣慰。

第二日,趙阿玉一下睡到午時才起。起床後,打開門發現雪停了,外面出了太陽。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頓時七竅大開,覺得神清氣爽。

“殿下呢?”趙阿玉在衙門內走了一遭,發現除了她和幾個士兵,一個外人也沒有。她心想,這知縣倒也放心,将偌大一個衙門交給外人看管,也不怕丢什麽東西。

“殿下跟知縣出去了,說您起來後,先到前廳用膳。其他的,等他回來再說。”站在她身後的四方臉,小豆眼的士兵恭敬道。

“哦。”趙阿玉說着便擡腳向前廳走去,那個士兵繼續跟在她身後。“你叫什麽?”趙阿玉出口問他。

“穆黎。”

“穆黎……真的有穆黎這個人嗎?”趙阿玉口中輕輕念着這個名字,像是自言自語。

聽到趙阿玉這句話的時候,士兵猛地怔住。然後他擡頭看見趙阿玉好似漫不經心的繼續往前走着,暗暗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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