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潮湧動

“早就聽說皇嫂有傾城容顏,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百裏炎微掀錦衣,坐在椅子上,随手将折扇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南宮宛良只覺內心被人緊緊揪住,他的眼底分明帶着輕蔑和自嘲。

衣袖中的玉手緊握,突然百裏辰将她攬入懷中,帶着淺淺笑意。

她擡起頭,側身望他,他只是伸出另一只手,将南宮宛良嘴角殘留的桂花糕殘渣輕輕擦去。

“看到你們這麽相愛,哀家便也放心了,良兒和辰兒,你們兩個可要争氣,如了哀家的心願。”聽出太後的言外之意,她的臉頰微微泛紅,眸子不經意間與百裏炎相撞。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他的眼底帶着悲傷,是他也認出了她嗎,他現在一定很生氣,因為她背棄了年少時的承諾。

“皇兄這是有了美人就忘了小王我了,本王好生難過。”他右手輕拍桌子,折扇牢牢落在掌心。

“那你就也快些成親,不要總是去邊城,一去就是幾年,母後可是思念的緊。”百裏辰揉着南宮宛良的長發,在太後和百裏炎面前,絲毫不避諱。

“呵,皇兄這可是要逼婚了嗎?世界上能入我眼的,恐怕只有一人,可惜……”百裏炎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折扇,随後看看南宮宛良,又轉眼看向百裏辰。

他的話,她不置可否。

他送給她的玉佩還在她的小匣子裏,只是她今生怕是再也無法與他相守。

“可惜了什麽?”百裏辰擡起手,将桌子上的桂花糕遞到她唇邊,她只能默默咽下,可是喉嚨裏像是燃起了一把火,讓她心痛。

“無事無事,本王也只是随口一說。”百裏炎拿起桌上的白玉杯,抿了口茶。

茶水的熱氣慢慢凝聚,模糊了視線,她便看不到他那透亮清澈的眸裏藏着什麽樣的感情。

從太後的宮殿出來,百裏辰的臉色有些蒼白,他牽過她的手,朝她的掌心吹氣,她冰冷的手頓時溫暖了起來。

“良兒的手怎麽這般冰涼,可是病了”他用另一只手輕撫她的額頭,感覺到她額頭正常的溫度,随即才安心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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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沒事,只是想起了舊時的一些人罷了。”她緩緩掙脫開他的手,邁着步子一步一步向自己的殿裏走去。

走了幾步,意識到自己居然沒有告退就擅自離開,禁不住伸手揉了揉額頭,今日,又在他面前失态了……

宮裏有些冷清,只有長廊裏的琉璃燈,伴着燭火孤單的搖曳。

傍晚時分,從殿裏望去,天空灰蒙蒙一片,紅色的晚霞像極了煙火,為天空增添了一些光彩。

“皇上駕到。”随着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南宮宛良放下手中的書,緩緩站起身,輕移腳步,站在殿門口。

百裏辰換了一身明黃色的龍袍,發絲用白玉金絲冠固定,他在她面前站定,手裏拿着一根長笛,面帶笑容。

南宮宛良叫月兒擺了晚膳,輕扯他的衣袖,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卻也任由她拉他坐下。

“皇上的政事處理完了?”南宮宛良微勾唇角,将他最喜歡的飯菜夾入他碗中。

他拿起竹筷,慢慢的咀嚼着碗裏的菜。

空氣中傳來淡淡的香氣,南宮宛良托着下巴,第一次有些調皮的看着他。

她暗暗地想,有些事情,似乎應該進行了,以免她的內心,被少年時的夢想牽絆。

“良兒今日看起來很開心,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百裏辰拿起桌上的酒壺,在琉璃玉杯裏添了些酒。

“皇上,小心酒很多了傷身。”她蹙眉,假裝不悅,玉手握住他握酒壺的手。

“朕今日高興,良兒可知朕的夢想?”他的眼神有些迷離,臉頰微紅。

“平定戰亂,征服天下。”

她自認為自己說的話是正确的,現在戰亂未定,作為皇帝,不就是要守護自己的國土麽。

未曾料到他竟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朕不過是想有一個人,能夠真心對朕,沒有欺騙。”他的頭微垂,額頭快要碰到桌子的棱角。

聽到這裏,她身體微顫,玉手抖了抖,也許,他也不過是個可憐人,身不由己,高處不勝寒。

只是,強忍住內心的心疼,南宮宛良走過去,扶起他,向床榻走去。

笨拙的替他脫去龍袍,解開腰帶,南宮宛良小心翼翼的把他扶上了床榻。

他睜開眼,看向她,像個孩子一樣天真。

未等南宮宛良反應過來,他将她扯入懷中,吻上了她的唇瓣。

紅色的帏帳在風中飄動,她任由他的大手撕碎她的衣服,臉上一紅,低頭之際,身上只剩下紅色的肚兜。

淚水順着臉頰滑落,為了複仇,這些她都能忍,只是百裏炎,今生良兒怕是再也不能和你相認。

感受到身旁的男子沉沉睡去,南宮宛良向裏面移了移位置,渾身冰冷。

早晨醒來,南宮宛良睜開雙眼便看到百裏辰安靜溫柔的睡顏。

他如墨的青絲随意的遮住半側臉,陽光透過賬內,灑在他微微翹起的睫毛上,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正當她伸出指尖,快要觸碰到他的時候,百裏辰好似知道似的睜開眼,清澈透亮的眸子裏帶着一絲戲谑。

她迅速收回手,像偷腥的貓兒被主人捉到一樣難堪。

“良兒莫不是要偷襲朕?”他用一只手支撐着腦袋,慵懶的打個哈欠,內衫微松,露出了迷人的鎖骨,南宮宛良慌忙移開視線,低垂着頭。

“良兒可是害羞了?朕昨夜雖然飲了酒,這該做的事情不該做的事情可都做了,朕還記得昨夜可是良兒主動的。”說話間,他坐起身,伸手去扯我身下的棉被。

“不要。”驚慌間,她立刻握住他的手,耳垂紅紅的,想來昨夜的她,可是主動的緊。

“皇上今日不上早朝嗎?”她看着他,有些窘迫。

“為了良兒,不上早朝又如何?”他用一只手輕撫她的秀發,眼裏卻是真摯深情。

“皇上這可是在取笑臣妾了,難不成讓那些大臣們以為我琉璃國的皇後竟是紅顏禍水不成?”她假裝有些撒嬌的将頭埋入被中。

“朕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良兒快些出來,莫要捂出病了。”他伸手去拉被子,将南宮宛良從被中拉了出來。

她還未反應過來,他用力扣着她的腦門兒,将她扯入懷中,吻上了南宮宛良的唇。

他的唇清清涼涼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龍涎香,她閉上眼,不敢去看他。

“良兒,今日龍亭國有使者來訪,晚上陪朕參加宴會可好?”他試探的低問,語氣裏竟帶着讨好的味道。

他堂堂的琉璃國皇帝,怎會對待她如此溫柔,又或者他對所有的人都是這樣溫柔,只是唯獨對朝廷國事心狠手辣……

晚上,月兒和冷兒帶來絲織房為她定做的衣服,大紅色的華服上繡着兩朵并蒂的牡丹,鎏金的袖口寬松輕垂,腰間用粉紅色的軟煙雲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

南宮宛良任由青竹等人幫她換好衣服,看着頭頂沉重的發飾步搖微微蹙眉。

月兒在殿外等候,殿內只剩下冷兒和一群她不曾見過的婢女。

“娘娘,這是侯爺給您的信。”她環顧四周,最後從袖中掏出信箋。

“今晚龍亭國來訪,我會命人前去,把握好機會,良兒,待百裏辰命喪九泉之日,便是我登基娶你為妻之時。”她擡腳,走到燃着的燭火前,将信燃燒,看着眼前的灰燼,她輕嘆一口氣。

誰坐擁天下和她有何關系?她南宮宛良想要的不過是為父親和哥哥報仇雪恨,然後自己歸隐山林……

“娘娘,宮中的宴會要開始了。”冷兒幫她戴上耳墜,整理了一下衣襟,南宮宛良站起身,露出了微笑。

冷兒嘴角微顫,默默的跟在她身後,向禦花園走去。

今日,皇宮裏倒也喜慶,大紅色的綢幔挂在長廊裏,大概有三四米長,看起來竟像是一片紅色的花海。她任由冷兒在前面執了宮燈,向前方走去。

過了幾道長廊,沿着曲徑小路繼續向前走,一陣冷風吹過,冷兒心細的遞上白色的狐裘,裹在身上,頓時溫暖了起來。

未到禦花園盡頭,便聽到有女子在歌唱,那聲音仿佛來自天籁,餘音繞梁,讓人心動。

花園裏的樹上被有心的小太監挂滿了琉璃燈,琉璃燈微微搖曳,不由讓人失了神。空氣中彌漫着桂花的香氣,南宮宛良屏住呼吸,加快了腳步。

禦花園中設了雅座,紅色的長毯從她的腳下一直蔓延到百裏辰的面前。南宮宛良踏上紅毯,感受到衆人炙熱的目光,她微揚唇角,露出臉上的梨渦,一步一步踏上臺階,向百裏辰走去。

百裏辰看到她靠近,連忙站起身子,下了幾個臺階,伸出手在她面前站定。她看着今夜的他,一身明黃色的龍袍,一頭青絲用白玉皇冠全部束起,袍子的袖邊有一層金底龍紋,腰間墜一白色的玉佩。

他此時眯了眼,臉頰微紅,想必已經飲了不少酒。

他拉過南宮宛良的手,讓她坐在他的左側。他的右側是榮然兒。

早就聽南宮裏說過,榮然兒的父親是當朝丞相,而且曾是先帝身邊的紅人,所以雖然榮然兒不是皇後,皇宮裏的人只是聽了她的名字也敬上三分。

不過,那天看她的樣子,倒也不是個消停的主兒,想必以後會有一場腥風血雨……

她今天着一身粉紅色的羅繡裙,發簪斜插在發髻上,看起來倒也添了一些溫柔,她看到南宮宛良望她,嘴唇微翹,象征性的微笑,她也微笑回應。

夢雨今日倒是刺眼的很,一身大紅色的錦衣長裙,裙上繡着朵朵菊花,烏黑的發絲用兩個簪子束着,随意的搭在胸前。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個翠綠镯子,此刻,她正望着在看表演的百裏辰,神情有些哀怨。

“琉璃國皇上,我們今日奉皇上的旨意,出使貴國,特帶來精彩的舞劍表演,願我龍亭國和琉璃國百年之後仍能互相幫助,友好往來。”一個身穿白色長衫的男子走上前,跪在地上,對百裏辰說道。

“好。”百裏辰微笑着拍了拍手,宴會的衆人便也都拍手喝彩。

宛轉悠揚的樂曲響起,幾個身穿武士服的男子戴着面具走上長毯,他們伴随着樂曲的節奏踩着輕盈的步伐,手中的劍随着主人的舞動在半空劃過道道美麗的弧線。

南宮宛良看向和侯爺并肩而坐的南宮裏,南宮裏望了望南宮宛良桌前的酒壺,又看了眼有些疲憊的百裏辰。

南宮宛良點點頭,拿起桌上的酒壺,将酒杯中倒滿酒,舉到百裏辰面前:“皇上,臣妾今日替後宮的女眷們敬您一杯酒,希望皇上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

百裏辰微勾唇角,笑的不懷好意,他剛要接過酒杯,坐在她身邊的榮妃站起身,搶先一步從她的手中奪過酒杯:“姐姐,今日皇上已經飲了不少酒,而且答應了妹妹宴會之後要陪妹妹一起去賞月,這杯酒就讓妹妹替皇上喝了吧。”

她說話時,睫毛輕垂,一副女兒家嬌羞的樣子,南宮宛良不說話,卻也沒有反駁。

她将衣袖輕輕挽起,将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未等南宮宛良反應之際,空中一道白光閃過,一個戴着面具的男子拿着劍沖到她面前,百裏辰長臂一拽,将她擋在身後。

她眼睜睜的看着他明黃色的龍袍上慢慢溢出血跡,傷口致命,引發了他的哮喘,南宮宛良抱着他墜落的身子,可以感受到他的顫抖,他的眉頭緊蹙,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

花園內一陣混亂,有人将龍亭國的嫌疑犯押到南宮宛良面前,南宮宛良剛想叫太醫,榮然兒捂住胸口,從嘴裏吐出一口鮮血,她用一只手指着她,低聲質問:“姐姐,你好狠的心,竟要對皇上下毒嗎?”

南宮宛良只覺自己的腦中一片混亂,隐隐約約間可以感覺到有什麽地方是不對的,可是絲毫理不出頭緒,她懷中的百裏辰陷入了昏迷,他的臉色蒼白,嘴角還帶着血絲。

“皇後娘娘,對不住了,來人,将皇後娘娘和龍亭國的一群逆賊打入天牢。”護國将軍風塵放帶着一群人來到她面前,他讓幾個侍衛将南宮宛良拽起,拖着她走向那所謂的天牢。

她看向站在原地的南宮裏,他的臉上帶着詫異,這不像是他應該有的表情。

只是如此也好,她蘇宛良從此再也不欠他什麽了,他想要她死,她便随了他的意,只是她好不甘心。

那幾個侍衛粗魯的将南宮宛良用麻繩綁住,拖着她在地上走,肚子上傳來一陣疼痛,這皮肉之苦有什麽?只怕她今生再也不能為爹爹和哥哥報仇了。

昏暗的天空被烏雲籠罩,遙遠的天際有幾道銀灰色的亮光,狂風呼嘯,那庭院裏的桃花樹,是否能抵過這無情的風雨?縱使情深相遇,卻再也無緣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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