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夢靥

南宮宛良疊放在小腹前的雙手抖了一下,面上還是雲淡風輕的向平常一樣沖他行了禮。

“臣妾不知道皇上的意思……”她沖百裏辰揚起一個微笑,一雙眸子淡的能擠出水來。

百裏辰看着眼前的南宮宛良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想起這幾日他刻意不來這淑雲殿不過是想要看她的反應。

可是,她還是和平日裏一樣,看見他依舊是冷淡疏離的樣子,就連本來有些微瘦的臉頰也因為天氣轉涼用膳注意而圓潤了幾分。

罷了,她不過是不在意他,僅此而已,他所有的試探現在看起來不過是一個可笑的笑話。

“良兒,你覺得人心是可以輕易改變的嗎?”

南宮宛良本來正擡手幫他泡茶,握着茶壺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後緩緩答道:“皇上怎麽會突然問起這句話?這人世間,大概最難猜測的便是人心了。”

百裏辰移開自己的視線,接過她遞上前的玉杯,抿了一口熱茶,胸口的疼痛再次襲來,他強迫自己不再多想。

只要他還是以前的那個他就好了,他相信,總有一天,她會重新愛上他。

擡手揉了揉眉心,百裏辰扶着眼前的桌子站起身,有些失魂落魄的向床榻走去。

走了幾步,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百裏辰轉身,只看到南宮宛良正擰着眉在思考些什麽,那雙清澈的眸子有些空動的盯着某個點,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嘴唇。

“良兒,朕今日有些乏了,今日早點歇息吧。”他苦笑,自己一個人坐上了床榻。

正在納悶糾結的南宮宛良聽到他的聲音,慌忙回過神,擡腳走到了床榻邊,看百裏辰彎下腰準備脫靴子,附下身,白皙的手輕輕的摁住他的手:“皇上,讓臣妾來吧。”

百裏辰低頭看了她一眼 ,然後便松開了手,停止了自己手裏的動作。

南宮宛良熟練的幫他脫下明黃色的長靴,放在一邊,然後站起身,看百裏辰坐着在發呆,她試探的輕語:“皇上,讓臣妾幫你更衣吧。”

聞言,百裏辰站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擡起了自己的手臂。南宮宛良的雙手繞到他的腰間,手指微勾,那條腰帶直直的滑落,跌在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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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腰帶放在一邊,幫百裏辰一件一件脫了衣服,最後只剩下一身中衣,百裏辰走到床榻邊,徑直躺在了床榻的外側,向上拉了拉身下的錦被。

南宮宛良從他說出那句莫名的話的時候就有些心神不寧,經過他這一番沉默壓抑的試探,南宮宛良有些不懂了。

努力的盤算着他話裏的意思,最後恍然大悟。他一定是把她當成了自己心裏喜歡的那個人,所以才會發出那樣的感嘆吧……

因為她始終不是她,所以,他才會覺得是那個她變了吧。

沒過多久,聽到床榻上傳來他淺淺的呼吸聲,南宮宛良這才擡腳向床榻邊移去。

脫掉繁重的衣服去掉各種頭飾,如墨的青絲随意的傾瀉在腰間,她擡手攏了攏頭發,看他蜷縮着身子安靜的躺着,心裏一疼,她伸手輕撫胸口。

屏住呼吸,她小心翼翼的跨過他的腿,爬到了床榻的內側,在他身旁躺下,百裏辰的臉對着內側,南宮宛良絲毫沒有睡意,于是便盯着他的睡顏發呆。

他是那一種長相很清秀的男子,沒有一絲冷戾,他的皮膚很好,如剝了皮一樣的雞蛋,只是面容有些慘白,她伸出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他的臉頰,莫名的就想到了凝脂如雪這四個字。

長長的眼睫毛此刻随着主人的入睡低低的牽拉着,南宮宛良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觸電般松開自己的手,然後在榻上翻了一個身子,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睡去。

那一夜,她睡的十分不安,半夢半醒間,她出現在一片迷霧中,透過迷霧,她模糊的看到一個身穿月牙白長衫的背影,那個背影很熟悉。

她沖着那個背影快步走去,手裏還拿着那塊琉璃玉佩,她追着那個背影跑了好久,可是那個背影一直在向前移動。

終于,迷霧散去,那個背影終于轉過身來,對着她淺笑。那個人影分明是多日未見的百裏炎。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等你的,炎哥哥,良兒是有苦衷的……”她一直在對他解釋,可是百裏炎只是盯着她,然後慢慢消失。

百裏辰一向淺眠,迷迷糊糊的聽到身旁的哭聲,他醒來,殿裏的燭光早已燃盡,他偏了偏頭,就看到與他之間隔開一大片距離雙手環抱着自己手臂的南宮宛良。

他立刻心軟了,小心翼翼的扳過她的身子,将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裏,聽到她還在小聲的自言自語,他移了移身子,她嗚咽的聲音一個字不落的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她哭着說:“炎哥哥,你不要怪我,良兒心裏還是愛着你的。”

握着她肩膀的手不由的一緊,他窘迫的松開手,果然看到她的眉頭緊皺,他弄疼了她。

原來,不是她不在意他,不是她變了,是因為她從一開始就不曾喜歡過他。想起她和他的三弟百裏炎初次相見的時候,兩個人古怪的反應,他終于懂得,當時的她為何一臉憂傷。

她和百裏炎曾經相識過嗎?他們又有什麽他所不知道的故事和約定?

莫名的有些心悸,百裏辰努力的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窩在他懷裏的人兒終于不再哭泣,靠在他的肩頭,她的長發不經意的掃過他的臉頰,他斂去內心的躁動,摟緊了她的身子閉上了眼睛。

翌日,南宮宛良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一片冰涼,雖然身上蓋着錦被,可是因為少了身旁的溫度,她覺得手腳冰冷。

想要發出聲音,喉嚨幹幹的,輕咳了兩聲,意識到自己的鼻子堵堵的,擡手拂過臉頰,感覺到臉上的哭痕,南宮宛良突然坐起身,昨天夜裏,她夢到了百裏炎,在夢裏,她好像哭了起來。

揉了揉太陽穴,南宮宛良不免頭疼,只希望他昨天夜裏睡的沉,沒有聽到她的夢靥。

朱門被人推開,青竹端了水盆進來,看她已經醒來,幫她打水洗臉,換了衣服。

南宮宛良看着銅鏡中眼睛紅成兔子一樣的自己,吩咐青竹幫自己用胭脂水粉遮去自己一臉疲憊。

就這樣過了一月有餘,迎來了一年一度的百花節,宮裏決定舉行百花盛宴,邀請朝廷的大臣帶着各自家中的女眷前來宮裏赴宴。

南宮宛良在幾日前去福喜宮給太後請安的時候,太後拉着她的手信任的将百花盛宴交給南宮宛良操辦,南宮宛良乖順的點點頭。

百裏辰放下手裏的杯子,突然心血來潮道:“朕聽良兒說過良兒一直跟随侯爺府的嬷嬷學習琴棋書畫,這次不如在百花盛宴上讓大家一睹風采。”

南宮宛良手裏正拿着被太後強塞到手裏的桂花糕,聽他這樣一說,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早知道當初她就應該好好的跟着自己的娘親學習這些女兒家都應該學會的東西,而不是将自己所有的時間都花費在跟着爹爹和哥哥學習習武上。

心裏雖然這樣想,可是南宮宛良還是微笑的應下了。

那日回到淑雲殿之後,她屏退了所有的人,自己坐在殿裏的榻上對着一本本琴譜發愁。

正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百花盛宴上的表演時,突然感覺到殿裏多出淺淺的呼吸聲,伴随着那股她熟悉的香氣。

南宮宛良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既然來了,就出來吧,以前也沒聽說過夜香閣的閣主喜歡做些采花賊的勾當。”

“你這丫頭說誰呢!我是偷你東西了還是偷你人了?”龍玄從殿裏的房梁上跳了下來,雙腳穩穩的落在地上,擡手彈了彈自己身上的泥土。

“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南宮宛良只是睨了他一眼,便繼續拿起手裏的琴譜思考對策。

龍玄看她一點也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樣子,氣不過,伸手就要從她的手裏搶過琴譜,南宮宛良發動內力,修長的手指輕劃,将他逼出了幾步之外。

龍玄一張臉漲紅,從來沒有如此失過面子,他就只在一個人面前這樣丢臉過,幾年之後,她還是有讓他潰不成軍的本事。

以前是蘇宛良,現在是南宮宛良。

“好了好了,如果不是本閣主現在身上有傷,又怎麽會連你這個女人都打不過,我這次來是想要問你,你要不要和我聯手,殺了狗皇帝?”

南宮宛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快步走到窗前,打開窗戶,确定了周遭沒有人在才放心的合上了窗子。

“你還真是大膽,萬一被別人聽到,看你還有幾條命來由你糟蹋?”

龍玄的嘴角劃過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笑意,突然蹦到她身邊,用力的扯過她的身子,似笑非笑的用手擡着下巴。

南宮宛良冷冷的吐出兩個字:“無聊。”

看她和以前的性格天壤之別,他頓時失去了捉弄她的興趣,收起了自己的笑臉,一臉的嚴肅:“我是認真的,據我猜測,你應該不只是為了當上皇後才選擇進入後宮的吧?你是為了接近百裏辰替老将軍和少将軍報仇對不對?”

南宮宛良低垂着頭沒有說話。

“我們的目标一致,何不合作呢?這俗話說的好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個,不對不對,總之就是我們合手,成功的幾率一定會大增。”

南宮宛良悠悠的擡起頭,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嘴角揚起一抹微笑,露出了臉上的梨渦。

“哦?那你說,你想怎麽幫我?”

感覺到南宮宛良話裏的轉折,他随意的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沖她揮了揮袖子,示意她附耳去聽。

南宮宛良低下頭,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直直的撲了過來,臉上泛起潮紅,龍玄低沉的聲音緩緩劃過耳膜:“我們夜香閣在後宮裏有接應的人,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和她聯手。”

“恩,本宮會仔細考慮的,不過現在……”

南宮宛良的嘴角劃過一抹不知名的笑意,龍玄牙齒打顫,尴尬的輕咳,猛的縮回了自己的脖子,和南宮宛良隔出了一定的距離。

“本宮還記得龍閣主可是善通音律的,不知能否指點一下本宮?”南宮宛良眨了眨眼睛,擡頭看向對面一臉驚悚的龍玄。

她又不是要他去死,為什麽他會做出這樣的表情……

龍玄擡手,趁她出神的間隙,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丫頭,想讓我指點你琴譜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他擰了擰眉,頭微垂,看上去若有所思。

“只是什麽?”

龍玄清了清嗓子,語裏帶着調笑的意味:“叫句哥哥來聽。”

南宮宛良驚訝的微張口,愣愣的盯着他,心裏思考着他到底在搞什麽名堂,難不成只是來拿她來做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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