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皮肉之苦

百裏辰一直昏迷了兩個多月才醒來。

期間,太後從靈旗山祈福回來,得知了百裏辰在她的殿裏昏迷的事情,大發雷霆,當晚便擺駕了淑雲殿。

太後穿了一身金黃色的絲織錦袍,裙擺長達兩米,裙身上鑲嵌的百花争豔象征了她身份的高貴。

南宮宛良自從那日從風和殿回來之後便一直魂不守舍的,不足半月,身形便比以往清瘦了一圈,本來已經在百裏辰的照顧下已經有些嬰兒肥的臉頰此刻再次塌陷了下去,帶着些許的病态。

看太後一臉威嚴的走了進來,她身後的小宮女慌忙低着頭跑上前,替她搬了椅子。太後輕撫衣袖,然後坐下。

雖然她現在早就已經失去了僞裝的勇氣,所有的心思都在百裏辰身上。可是,這皇宮裏該有的禮數卻還是要做全。

她突然就想起,那日百裏辰攬住她的腰身,輕咬她的耳垂,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他對她說:“良兒一定很喜歡在宮外沒有拘束的日子吧,不如朕将這皇位交于炎兒,和你攜手游江湖可好?”

身子猛的打了一個冷戰,她回過神,看着一言不發盯着她的太後。

南宮宛良最終只是象征性的朝他行了一個簡單的請安禮。

不料,太後卻鄙夷一笑,說話的口吻明顯帶着對南宮宛良深深的不滿:“皇後現在可真是越來越有架子了。不知皇上受傷的事情,皇後可有向哀家所說的事情?”

南宮宛良還沒有搭話,又聽到她說:“給哀家跪下。”

南宮宛良只能低下身子,跪在了冰涼的地上。

太後看她不反抗,雙手緊握。

南宮宛良微微欠身:“臣妾無話可說。”

太後“啪”的一響,将手邊的琉璃杯摔碎,杯子的碎片迸濺,差點劃傷她的眼睛。

“皇後好大的膽子!”太後站起身,袖擺滑落,垂在體側,望向她的眼神帶着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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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宛良就跪在地上,額頭抵在疊放在一起的雙手上。

“來人,皇後蓄意謀害皇上,将皇後壓入天牢。”她厲聲喊道,然後南宮宛良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子便被人架起,将她帶去了天牢。

到了天牢,她再次看到了風塵放,只是這次風塵放對她的态度更加的不屑。

然後,他讓人将她壓到了一個長凳上,讓人摁住她的肩膀,她冷冷的瞪着他,他卻勾了一下唇角,拿起一旁擺放的長鞭就向她的身上抽去。

南宮宛良雖然體質自小就很好,可是這女子的身子也奈何不了風塵放一道道沾了鹽水的長鞭。更何況,他用的力道要比平人重上幾分。

她不知道自己在什麽時候昏了過去,再次醒來是被頭頂的冷水澆醒的,她下意識的打哆嗦,可是身子被牢牢的捆在長凳上,她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身上的鮮血一滴一滴滑落地面,最後幹涸……

她本以為刑罰已經結束,可是風塵放卻完全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他只是雙手環保在胸前,凝眉思索。

“風将軍這樣徇私枉法,難道就不怕皇上……”

“哈哈,皇後娘娘難道以為皇上今日還會在意你嗎?臣勸娘娘,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娘娘怕是活着走不出這天牢了。”

她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盡,身上的錦袍早已破爛不堪,衣服和傷口黏在了一起,緊緊的貼着皮膚。

“來人,用拶刑。”

南宮宛良已經沒有了擡頭的力氣,頭上的簪子掉落,長發傾灑下來,額上浮起一層薄汗。

立刻有兩個人從一旁拿來了刑具,南宮宛良恐懼的盯着他手裏的刑具,用力搖着頭。

“還不動手!”

“啊……”慘痛的聲音在空蕩的牢獄裏格外清晰,十指連心,她只覺得自己的大腦越來越沉。她怕,自己堅持不到百裏辰醒來了。

長發垂下,她緊緊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小腹處隐隐作痛。

牢裏的衆人都看癡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有女子在經歷過這樣的刑罰之後還能活着。女子絕美的容顏此刻血色盡失,卻倔強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從不求饒。

最後,她直接昏死了過去。風塵放這才吐出兩個字:“帶走。”

百裏辰醒來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太後以手絹遮面,隐隐的哭泣聲。

他的喉嚨裏一陣腥甜,被南宮宛良用匕首刺過的地方已經被人包紮好,他動了動手指,身旁突然傳出一道溫柔驚喜的聲音。

“母後,皇上醒來了。”柳橙兒喜極而泣,看到床榻上人的反應,慌忙跌跌撞撞的撲到了床榻邊,完全忘記了應該有的禮儀。

“皇兒……”太後轉過身,手裏的手絹掉落,她看到自家兒子沖她虛弱的微笑,一雙已經泛起褶皺的手緊緊的握着了他垂在被褥上的手指。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柳橙兒見百裏辰已經醒來,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皇上,您可吓死臣妾了,都怪姐姐,您那麽愛姐姐,姐姐怎麽能……”

百裏辰的臉瞬間僵住,他偏了偏頭,想到之前的景象,他的臉色沉了下去。

“哀家看錯了她。皇上既然已經醒來了,不如現在就下令處罰她吧,蓄意弑君,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百裏辰皺了皺眉,他擡手輕撫自己的胸口,胸口的壓抑讓他緊緊的揪住了胸前的衣襟。

他無力的擺了擺手:“朕的傷,和皇後無關。”

“皇兒,已經到了現在的時候,你還要替她說話嗎?”

太後失望的嘆了一口氣,走到他身邊坐下,她拉過他的左手,然後細聲安慰他:“這後宮裏的女子這麽多,皇上又何苦喜歡執着一個想要時時傷害你的女人呢?”

百裏辰沒有說話,他想要反駁,可是他想要說出的那些話,就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相信。

一旁站着的柳橙兒見狀,立刻煽風點火:“對啊,皇上,雖然皇上現在平安無事,可是姐姐的罪行就算罪不至死,可如果皇上繼續放縱姐姐……”

“夠了,給朕滾出去。”百裏辰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氣血上湧牽動了傷口,他忍不住靠在枕頭上輕咳。

柳橙兒看他生氣,心裏雖有不願,卻也只能噤了聲,只是走到一側,将自己讓丫鬟剛才做的蓮子羹端上前,還細心的朝裏面吹氣。

百裏辰對她置之不理,最後,還是太後看不下去,示意她先退下。

待她走後,太後返身坐下,大殿裏只剩下她們母子二人,她長籲口氣:“哀家起初就不願讓你去娶她,她是侯爺的義女,南宮長青想要南宮裏把你推下皇位的野心已經不是一兩日的事情了,可是你偏偏不聽。現在,她已經對你下手了,你還要護着她嗎?”

百裏辰的腦海裏一閃而過她拿着匕首沖他刺去的決絕神情,閉了閉眼睛。

等到再次睜開眼睛,眸低的糾結已經消失,眼神一片清明。他頓了頓,詢問:“她現在在哪裏?”

本來以為百裏辰已經有所感悟,可看他眼裏的擔心和不舍,她頓時火冒三丈,她生他育他,卻從來沒有想到,他會因為一個女人這樣傷筋動骨。

“還能在哪裏?她蓄意弑君,理應在天牢裏接受她應有的懲罰。”

“母後……”

太後甩了甩衣袖,背對他而立:“哀家知道你不忍心,哀家會幫你。”

她前腳剛邁出一步,就聽到身後一陣響動,她詫異的扭過頭,就看到百裏辰從床榻上滾落,狼狽的用一只手撐着自己的身體。

太後慌忙跑過去,想要将他從床榻上将他扶起來。

他的氣喘複發,他硬生生的忍住自己身體的不适,伸手去扯她的袖子,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顯示着主人此刻身體的虛弱。

“母後,兒臣從小到大,沒雨求過你什麽,兒臣這次求求你,你放過她吧。”

“皇兒,來人啊,叫太醫來!”

他疼的緊緊的揪住他的衣袖,身上的內衣早已被汗水浸濕。

百裏辰卻只是牢牢的扣着她的手臂:“母後,你答應朕,朕以後不再……愛她……便是。”

喉嚨處那抹腥甜再也忍不住,他吐出一口血,在她的面前昏死了過去。

太後看着自己的兒子為了那個女人竟然這樣苦苦的哀求自己,暗自想着,罷了,罷了,只要她的兒子好好活着,他能夠做到不愛她,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一群太醫身上背着藥箱子走進大殿,步伐混亂,兩個人将百裏辰擡上了床榻,蓋好了被子,那個被喚作張太醫的男子掀開他的衣袖,食指和中指并攏微曲,摁上了他的手腕。

他一邊捋着自己的胡須,一邊觀察百裏辰的脈相,然後,他站起身,皺了皺眉:“啓禀太後娘娘,皇上的龍體已無大礙,只是,皇上的舊疾……不适合動氣。臣先給皇上開幾副藥方,等皇上醒來,服用便可。”

聞言,太後點點頭,又看了眼昏睡在床榻上的男子,命令道:“傳風塵放風将軍來風和殿。”

……

風塵放帶着一隊士兵出現在天牢裏的時候,南宮宛良剛剛遭受了鞭刑,身子從長凳上滑落,她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嘴唇幹裂,連眼皮都已經快要支撐不住。

“皇上已經醒來了。奉皇上旨意,将皇後娘娘壓回淑雲殿,禁足三個月。”

南宮宛良本來亮起來的眼眸再次陷入灰暗,淚水順着臉頰猝不及防的滑落。

他已經醒來了,只是他不願意再看到她,所以,他不關心她的受傷,選擇讓她禁足。

“娘娘難道還不願離開這裏嗎?”

她抱着最後僅存的希望,強撐着自己的身體,讓自己擡起頭,視線直直的對上風塵放:“本宮要見皇上。”

“娘娘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皇上能讓你活着,已經是皇恩浩蕩,娘娘要懂得珍惜。”

她冷笑,想要從地上站起,嘗試了好多次都沒有起身,最終,只能放棄。

風塵放沖身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站在他身邊的那個獄卒立刻會意,走到已經奄奄一息的南宮宛良身邊,粗魯的扯過她的手臂,将她從地上拉起。

“娘娘,走吧。”

南宮宛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送回淑雲殿裏的,只知道自己在離開天牢的前一刻,再也堅持不住,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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