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回頭,是李致似笑非笑的臉
,李致就拉好拉鏈,整整衣服,快速出了房間。而那張大床上,沈瑞婷□□,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天花板上的燈看,不一會兒,看得掉了淚。
這麽多年來,她一直試圖找到一個能足夠給自己安全感的男人,然後組成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小時候爸媽吵架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耳邊也回響起吵鬧聲,仿佛就在面前發生着。
媽媽年輕的時候是個遠近聞名的美女,追她的人有很多,可以說挑花了眼,最終選中了看上去什麽都平平的她爸。婚後兩年,還算幸福,很快生了孩子,再後來事情就一件接一件,出軌、賭博、家暴,已經有點懂事的沈瑞婷惶惶不可終日。
長大了,總覺得哪個男人都有不好的地方,矮子裏挑将軍,她就挑啊挑啊,然後碰見了李致。她的目标,是要找一個給自己十足安全感的人,但李致這人一點都不安全。沈瑞婷當時有些慶幸他有女友,這樣,她就不至于有什麽想法了。可是當聽說他沒有女朋友了,雖是酒後之言,聽來還是心顫。
到底什麽是喜歡呢,似乎人的意志力也控制不住自己會喜歡上什麽樣的人。所以,才會有很多人,最終嫁給了自己想也沒想到的人吧。
沈瑞婷的右手覆在自己的胸上,忽然笑了,覺得自己實在有些可笑。一見鐘情,飛蛾撲火,然後丢盔棄甲,唉。她已經有點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安全感嗎?這世上,又有誰是真的安全。
前陣子遇見陳瑞,往日圍在自己身邊轉的男人,身邊也有了新人,看起來很普通的樣子,想來是不錯的結婚對象。大概,他也是選擇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對象吧。
至于楊裕,有很久都沒見了,看起來是真的放棄她了。
挑來挑去,最終一無所有。不知道當時正義凜然指責她的那個鮑冰又怎樣,她不也和李致分手了嗎?
***
章歡歡和嚴岩奉子成婚,領了證,不過沒打算辦婚禮,請相熟的朋友吃了頓飯算是慶祝。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鮑冰和李致的座位被安排在一起。其實還好,不會尴尬到沒話說,畢竟是那種很聊得來的情侶,即使只做朋友也不會違和,只是李致的眼神太過□□,老有意無意地看鮑冰,他甚至習慣性地給鮑冰剝了幾只蝦。
除了三個當事人,其他人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麽分的手,還以為跟以前一樣,打打鬧鬧,分一陣也就好了,因此都賤兮兮地笑,揶揄他們虐狗,搶主角風頭。鮑冰不知道該說什麽,只默默地把剝好的蝦夾回李致的碗裏,還把椅子往另一邊挪了挪,表示劃清界限。
鮑冰這回是打定主意不跟他好了,酒吧她是不再去了,工作也沒再找,就待在家養養花澆澆水,接點翻譯賺點外快。李致有時候會到樓下堵她,她不反抗,要吃飯就吃飯,看電影就看電影,但咬定牙口不放松,堅決不和好不打炮。
有一回鮑冰跟李致說:“你要是寂寞就去找別人吧,別憋壞了。”他一副要發毒誓的樣子,信誓旦旦的,說要為她守身如玉,一輩子不和好就一輩子靠五指姑娘。
簡直搞笑,有本事五指姑娘也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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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那麽不疾不徐地過着,章歡歡的肚子慢慢地顯了,天氣也變涼了,在一個陰雨綿綿的日子裏,突然收到一份電子喜帖,來自陸亞。
這年頭都流行閃婚嗎?
【姐妹一場,來參加婚禮吧。】這是給臺階下的意思了。
【好,一定來。】
鮑冰在原來四個人現在三個人的那個群裏發:【請帖都收到了嗎?】幾人一商量,決定到時一起去。
婚禮弄得很浪漫,沒有俗氣地擺在酒店裏請個司儀擺弄新人和雙方父母,而是請了策劃,好好地找了個風景美好的地方布置現場,弄了個森林範兒的婚禮。
陸亞一直向往童話般的愛情,看起來,還不賴。婚禮當天,她的笑容裏全是甜蜜。
聽說新郎是在超市裏認識的,因為地滑沒站穩,差點摔倒的時候被英雄救美,完了兩人一對視,就對出了火花。新郎長相中上,家境還不錯,據說平時對待女友也溫柔有加,因為雙方都渴望家的溫暖,一商量,就決定結婚了。
章歡歡拽了下鮑冰手臂,附耳小聲說:“诶,你有沒有覺得新郎笑得怪怪的,感覺不走心啊。”
鮑冰瞥了眼,還真是,挺正常的笑容,放在平時沒毛病,但這是新婚,完全沒有新娘那種甜蜜的感覺,十分淡定從容。
“想多了,也許人就那樣。”畢竟新婚,随意揣測別人的感情着實不好。
“诶,那不是陸非喜歡的小帥哥麽,他怎麽也來了?難道和陸非好上了?”
鮑冰嘴裏塞了一塊小蛋糕,往章歡歡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差點噎住。
穿着一身黑色正裝的楊裕邁着步子微笑走來,竟然有幾分明星走紅毯的意思,有那麽點……帥氣……逼人?
只是下一秒,不知道哪裏伸出來一條腿,楊裕當場摔了個狗吃屎。
原來帥不過三秒是這個意思……
接着就見李致笑嘻嘻地去扶楊裕,勾着人家肩膀把人帶遠了。那哪裏是笑啊,分明是笑裏藏刀啊。鮑冰皺皺眉:“他從哪裏冒出來的?”
章歡歡的注意力卻在兩個男人的關系上:“什麽情況啊,李致知道你和那小帥哥的事了?不就碰了下嘴,至于麽。”
鮑冰遠遠看着兩人停下來在說話,李致搭着楊裕肩膀好像很親熱的樣子,但他時不時在人背上拍一把,肯定用了不小力。只看背影,看不到表情,也不知道在說什麽。
等他們說完了,轉過身來,李致晃悠晃悠過來,楊裕卻只是拿眼睛看這邊,不敢走近。李致回頭看一眼,又看鮑冰,酸酸地笑:“喲,這難舍難分的表情,怎麽着啊,想就去啊,我又不是法海。”
鮑冰翻白眼,不想搭理他:“無聊。”
婚禮儀式結束後,老一輩的都進內場去用餐,年輕人在外面鬧,拍照的拍照,搭讪的搭讪,敘舊的敘舊。陸非接到捧花,興沖沖跑到楊裕身邊,卻見他總是往鮑冰那兒看,就不爽了:“請你來不是讓你來看她的!”
楊裕不言語。陸非纏得緊,他一直避着,這次來參加婚禮自己也說不清是為什麽,但看到鮑冰的時候,似乎就有些明白了。
他們有陣子沒見了。楊裕擔心自己因為那件事老想着她,影響她和李致的關系,就再也沒去過酒吧,也不敢給鮑冰發微信。這次一見,就感覺有些東西蠢蠢欲動了,而李致又跟他說,他們分手了。雖然李致舉着拳頭威脅,不讓靠近鮑冰,但楊裕的心思還是活絡了起來。
***
被李致連着酸了幾個小時,鮑冰的耳朵都快爛了,只想回家把耳朵給堵上,好好睡一覺。看到樓底下站着個人時,鮑冰第一反應就是想逃,但多看了兩眼,發現不是李致,這才松口氣。
“你怎麽在這兒啊?”鮑冰上前問道。
楊裕靠在一樓的拉門上,兩手插着兜,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聽到鮑冰的聲音後就抽出兩只手,擡起頭,忽地站直了:“那個,我聽李致哥說了,你們分手……是因為我嗎?”
鬼知道李致到底說了些什麽。鮑冰不知道哪根筋搭錯,沒解釋,倒是問他:“如果是因為你,你要怎麽樣呢?”
☆、26
還記得第一次和楊裕單獨約會,特別無聊,也不知道聊什麽好,有一搭沒一搭的,而他後來的動作,親吻,包括撫摸,其實都是裝出來的,鮑冰很容易就發現,他根本不适應那種節奏。而後來的接觸更讓她知道,他的本來面目,是腼腆、實誠,待人是走心的,她在老司機課堂教的那些技巧,其實全都是表面的,他這樣的人學不會,也掩蓋不住他的真實樣子。
一直以來,鮑冰都不是太有耐心的人,她沒辦法花很多時間與人相互試探,培養感情,她更願意在親密的接觸中讓感情更加親密。但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忽然覺得楊裕這樣還挺可愛的,忍不住想要逗一逗,想看他發窘的樣子,就如現在。
鮑冰微笑着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就好像貓逗老鼠,不,是豹子逗羊,特有意思。
可誰又能說,豹子和羊,一定一直是豹子占上風呢?楊裕猛地上前,一掌拍在鮑冰身後的車門上,将她圍住,殺她個措手不及:“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做點什麽好像很虧。”
楊裕其實長得很高,今天又穿着正裝,忽然來一個車咚,低着頭眼睛一凝,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鮑冰靠着車門,仰着腦袋,眨眨眼,有些發愣。她這是……被“該出手時就出手”了?
楊裕慢慢地低下腦袋,在快貼上鮑冰嘴唇時停住,看着她,接着再低一點,貼上,只是貼着,蜻蜓點水,就在鮑冰思考要不要配合加深這個吻時,他已經退開了,對着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明天見。”然後他就轉身走了。
就那麽走了?
鮑冰目瞪口呆。明天見是什麽意思?
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不容易睡着,淩晨就醒了。鮑冰望着微微亮的天色,想着反正也睡不着,就起床出去跑步。出了一身汗,天也亮了,去附近早點攤買了早飯回來,洗個澡,神清氣爽,然而腦中昨日的畫面也清晰起來。
她被親了啊!不知道那麽親一下是什麽意思?如果直接睡可能就沒這麽煩惱了。
熬了幾個小時,鮑冰跑到二區楊裕的水果店,看到他站在門口對她笑,不知道笑個什麽勁。她把人拉出來,一直拉到三區外面的小公園裏。頭上頂着郁郁青蔥,腳下是凹凸不平的鵝卵石,早晨微涼的風吹來,卻不覺冷,給走熱了。
鮑冰停下來,要放開手時才發現自己一直拽着楊裕的手,現在手心裏都出汗了。楊裕使了勁,沒讓她放開。鮑冰皮膚白,楊裕有點黑,這麽握在一起對比很鮮明。鮑冰低着頭看了會兒,有點茫然,只聽楊裕小聲說道:“黑白配。”
鮑冰仰頭看他,發現他的臉頰微紅,視線卻沒離開過她。她問:“昨天說的明天見是什麽意思?”
“現在不是見到了嗎……”楊裕腼腆地笑了一下。
卧槽,套路?堂堂老司機,掉進了自己學生下的套裏,太丢人了!
鮑冰擡起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乜着眼:“這是什麽意思,你要追我?”
楊裕點點頭,臉頰似乎更紅了些。
“哦,這麽快忘記你那姐姐了?該不會是因為我們睡了一覺,就精蟲上腦了吧?”鮑冰故意用那種很不屑的語氣說道。
楊裕的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末了用兩只手抓着鮑冰的手,急切地說:“我不知道是為什麽,但是我一直想着你。婷姐……我已經放棄了……鮑冰,我覺得我可能喜歡上你了。”
告白……這種單純的告白,其實有很多年都沒有收到過了。成年人的方式,一般都不這樣。現在的人,是不輕言喜歡或愛的。比如停車的時候有男人搭讪,是拿着手機問:“可以加個微信嗎?”認識多年的男性朋友,或真或假地說:“要不咱倆湊合得了。”或者是朋友的朋友,在微信上約:“出來吃個飯吧。”
而告白這種事,時機不好是會很尴尬的,所以鮑冰在給人上課的時候就說,要順其自然,水到渠成。
把這事兒跟章歡歡說的時候,她笑得前仰後伏花枝亂顫:“告白?哈哈哈哈,鮑冰你還是高中生嗎?這麽酸哈哈哈哈。”笑到最後,章歡歡忽然變得有點憂郁,“告白啊,挺好的,不過你有想過陸非嗎?”
鮑冰掏出煙,看看章歡歡的肚子,又收了回去:“想過。可我沒有義務讓男人不是嗎,沒我,他們也不一定能成。”
“說的也是,都好幾個月了她也沒搞定人家。所以,你答應了嗎?”
“哪能啊。”鮑冰笑了。
當時她覺得就那麽接受告白的話,也太無聊了,又因為腦子裏飄過了一部劇,于是逗他說:“你知道你為什麽會放棄沈瑞婷嗎?”
楊裕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看着特乖。
鮑冰說:“因為她沒讓你睡。”完了她又問,“你知道你為什麽一直想着我嗎?”
洋芋寶寶舉一反三:“因為睡了?”
鮑冰搖着食指,神秘地笑:“因為我們只睡了一次,你睡不到第二次,所以一直想着。”
《賢者之愛》裏,女主角說愛會厭倦,所以對小鮮肉說,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樣,我們的關系才是特別的。
“你有病。”章歡歡如是說。
鮑冰也覺得自己有病,竟然和一個比自己小三歲的男人牽着手逛公園。對,又是逛公園,養育着很的一點創意都沒有,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好歹他知道牽手了。可是鮑冰竟然覺得這樣很甜。
仿佛回到了高中。那時候,她也是這樣和一個男孩子牽着手走在校園裏,陽光明媚,牽在一起的手晃啊晃,腳下有時候沒走穩,會不小心和對方撞在一起。那時候,一點點肢體接觸都會讓人心慌意亂。
公園是很早建起的,現在看來有些老了,空間也小,他們繞着轉一圈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兩個無所事事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楊裕又犯了毛病,捏捏鮑冰的手問:“我們現在這樣算什麽?”
雖然很想跟少女一樣嬌羞地撇過頭臉紅,但鮑冰還是忍不住斜他一眼:“別問這種弱智問題。”
“哦。”楊裕乖乖閉嘴。
鮑冰卻又回答了:“像姐姐帶弟弟逛公園。”嘴角噙着戲谑的笑。
楊裕立刻要跳腳:“你也沒多大好不好,婷姐都沒你這麽裝大的。”
鮑冰笑得更歡了:“我肯定是沒你婷姐好的呀。”
楊裕臉色有點難看起來,放開了手:“你別拿我開玩笑了,我知道我在你眼裏看起來像個笑話,但我以前是真喜歡她。”
“哦。”鮑冰不笑了。
兩人都沒說話,走了一會兒,楊裕忽然想到什麽,僵着的臉勾出了笑:“你該不會是吃醋吧?”
“你會不會想太多啊,我的臉看起來像吃醋嗎?”
鮑冰确實沒有吃醋,他倆還不到那程度,不過是有點好感,看他着急的樣子想逗他一下,沒想到揭了人家的傷疤。不過看他以為她吃醋感到開心,心裏還挺受用的。
楊裕嫌她煞風景:“不是也別說出來啊……”
鮑冰看得好笑,捏捏他鼓起的臉,笑道:“走,姐姐請你吃小龍蝦。”
鮑冰說了地址,楊裕開車過去。鮑冰坐在副駕駛很享受,心裏想着,姐弟戀可以有,但男方不能太小,如果是個還沒畢業的學生,那出門還得她來開車,會很不爽。
剛把駕照考出來那一年,對開車特別有熱情,朋友出去玩就搶着要自己開,恨不得開着車軋過城市每一條路。時間久了之後就犯懶,就希望有人開車接送。
章歡歡以前談過一個男人,年紀倒是不小,只是沒車,每次都是歡歡開,這就算了,奇葩的是,那個男的竟然管她借車。還好章歡歡不傻,看出了男人本質,直接把他給甩了。到現在,那男的還欠章歡歡一千塊錢沒還呢。
扯遠了。不管怎麽說,男人嘛,還是得有輛車才好,不然泡妞多不方便啊。而女人呢,去有很多人的那種聚會,千萬不能開車,不然怎麽給帥哥機會送你回家?
點了好大一份小龍蝦,加幾個別的菜,鮑冰套上手套,開始大快朵頤。結果一不小心,扯蝦腿的時候湯汁濺到衣服上。鮑冰今天穿的是白色上衣,濺上後一塊污漬,特別明顯。
就像有的人不化妝出不了門一樣,鮑冰是無法忍受穿着有污漬的衣服在外面晃的,還好已經在市中心,附近有一些服裝專賣店,一會兒吃完了就轉去買件換上。
小龍蝦要的多,別的菜分量也不小,楊裕看鮑冰瘦瘦的,還擔心吃不完,結果她比他還能吃,到底是怎麽保持這麽瘦的?
鮑冰嘚瑟地笑:“我從來都吃不胖。不過看你比我還瘦,你多吃點吧,這麽瘦怎麽練肌肉啊。”
“你喜歡肌肉啊?”
鮑冰一邊掃蕩菜盤子一邊說:“嗯,彭于晏那樣的就很好。”
楊裕認真地點點頭,搶在鮑冰前面去買了單。
老板娘一邊收錢一邊盯着楊裕看,半晌,遲疑地問道:“你是……老楊家的兒子?”
“是啊。”
鮑冰站在一旁看老板娘和楊裕閑話家常,那老板娘還特意在她臉上看了一圈,意味深長的。從店裏出來,鮑冰問楊裕:“你認識啊?”
楊裕卻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們村裏的吧。”
不知道還能聊這麽半天,真是服了。鮑冰指指右邊:“我衣服髒了,去那邊店裏買件換了。”
☆、27
鮑冰逛街從來不磨叽,往往是看上了,試穿了覺得行,價格能接受,就立馬買下了,不像有的人買了衣服買褲子,買完褲子又買鞋,還得貨比三家。
因為穿着有污漬的衣服非常不自在,找了家最近的店就進去了,轉了一圈,挑了件襯衫就進試衣間去換。楊裕乖乖地坐在外面等。
換好衣服出來,鮑冰對着鏡子看,效果不錯,搭今天的半裙和偶看,大小合适,再看眼吊牌,價格也合适。想起是和楊裕一塊兒來的,轉過身,叉着腰擺姿勢,問他:“好看嗎?”
“好看。”楊裕站在她面前,眼睛亮亮的,笑容甜甜的,是真覺得好看。
忽然,空氣中的氣流有了些微的變化,小小的爆破感,襯衫中間的一粒扣子……崩開了,露出裏頭黑色的胸罩,以及……溝。
鮑冰的胸不算大,但也不算小,是最好穿衣服的那種類型,不會将襯衫吊帶穿得□□,也不會撐不起一些需要胸的衣服。這件襯衫是修身款,大概是扣子不大牢,動作大了點,于是就崩開了。
鮑冰沒當回事,低頭重新扣上,擡頭時就見楊裕眼神閃爍,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的樣子,耳朵都紅了,跟着喉結也滾了兩圈。鮑冰看得好笑,湊過去,伸出一根手指去擡他的下巴:“幹什麽,害羞啊,又不是沒看過。”
準确地說,楊裕的确沒看過。
第一次,在大石頭上,他摸她了。可那是晚上,黑燈瞎火的,心裏頭想的也不是那回事。
第二次,他們睡了。可他醉了,連眼前是誰都不一定搞得清楚,第二天只在鮑冰醒來前看過掩在被子下的一丁點春光。
可現在!黑色的胸罩白色的肌膚,就在專賣店的燈光底下,清晰可見!
楊裕的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不得不說,視覺的沖擊力确實很強悍。
一邊的店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惹得楊裕更不好意思,鮑冰卻看得心滿意足,唉,以前怎麽不知道調戲小男人是這麽的神清氣爽!
鮑冰跟忍笑的店員說:“我換下來,你幫我把扣子加固一下。”
她進試衣間,把襯衫脫下來,嫌棄地看了眼那件髒掉的衣服,不想穿了,于是扒開一條門縫:“楊裕你過來一下。”
讓楊裕把襯衫交給店員,鮑冰就蹲在試衣間等,覺得有點無聊,又把楊裕招過來,直接拉了進來。
楊裕紅着臉,不停舔嘴唇:“你……”
鮑冰就堵住了他的嘴,順便把他的兩只手拉過來環住自己的腰。她感覺到楊裕的身體都是僵硬的,心裏還挺高興。瞧瞧,這才是真實的他啊,不裝老司機了。
不過很快小司機就适應了,身體的壓迫感強了,吻也霸道起來了,手也不老實了。直到店員咳嗽一聲,在外面敲了兩下門:“衣服好了。”
穿上衣服,兩人從試衣間出來,鮑冰一臉靥足,楊裕滿臉通紅,不過馬上,他們同時變臉,跟見了鬼似的。
***
李致剛解決完晚飯,正要回酒吧,卻見鮑冰的身形一閃而過,于是貓着腰躲在店外觀察,就看見楊裕在裏面,沒看見鮑冰,可能試衣服去了。過一會兒,楊裕也進了試衣間。李致恨得牙癢癢,真想沖進去把這對奸夫淫/婦給揪出來,竟敢玩試衣間play啊!
耐住性子,李致進店,笑眯眯跟店員說:“美女你好,我是裏面那位的朋友。”說着,把自己的卡遞了過去。
店員露出困惑的神情:“您是要給那件襯衣結賬嗎?”
李致咬牙切齒:“對!”
等兩人從試衣間出來,他就強迫自己笑開花:“嗨,這麽巧啊,錢我已經付過了,接下來去哪兒?”
不出所料,兩人同時被吓到。鮑冰先反應過來,狠狠地瞪他,将自己換下來的衣服讓店員包好。李致主動接過來,十分狗腿:“我來拎我來拎。”
鮑冰搶過袋子,拉了楊裕的手大步往外走,見李致跟上來,停住步子:“你到底想幹嘛啊?”
李致嘿嘿笑:“你們逛你們的,我給你們付錢拎包。”
鮑冰說:“我們去賓館你也去啊?”
李致兩排牙齒咬的緊緊的,嘴巴卻彎起來用力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聲音從齒間漏出來:“去啊,我刷卡,你嗨皮,我站門口,有需要開門說一聲就行,啊,随時準備着。”
鮑冰仰頭翻了個大白眼,拉起楊裕轉身進另一家店,唰唰唰挑了好多衣服,試也不試,塞給店員:“全要了。”斜着眼看李致:“付錢。”
李致真付了,還給拎包。
回家的時候,是楊裕開車,鮑冰坐副駕駛,李致拎着包坐後排。到家門口,鮑冰讓楊裕接過大袋小袋,笑着跟李致揮手:“小李子,一路走好哈。”
李致也笑眯眯揮手,轉身,比一個剪頭手,得意地笑。
女友花前男友的錢,難受的是誰呢?跟我鬥,還嫩了點。
楊裕哪兒見過這麽奇葩的前男友,雖然不懂他們在搞什麽,但心裏有點發堵,感覺自己和鮑冰、李致之間豎起了一道屏障,變成了局外人。
其實,本來也是局外人吧,人家在一起那麽久,自己不過初出茅廬,連個名分也沒有的。
“那我先回去了啊,你早點休息。”楊裕把手上的袋子都移交給鮑冰。
“哦,行,回去吧。”
鮑冰明顯有些心不在焉,拿了東西就轉過身去了。楊裕想要拉住她胳膊,把她拉回來給她一個晚安吻,可是沒敢動作,他知道自己在她心裏位置尚淺,不敢輕舉妄動。只是自己獨自開着車回家時,心裏多少有些失落。
自己是不是,又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從沈瑞婷的坑跳出來,又跳進了鮑冰的坑。
楊裕迷茫了。
***
陳瑞是個挺會逗人開心的人,陳惠和他在一起後,心情好了不少,已經慢慢地不再提起羅辰傑了。鮑冰對此深感欣慰,拍着陳惠肩膀道:“你看吧,我就說世上沒有離不了的人,一輩子那麽長,會碰見很多人,幹嘛非得給自己綁一個真愛,亞當啊肋骨的那一套,最無聊了。”
陳惠笑而不語,不願深聊這個話題,轉而說起另一件事:“對了,我聽我爸說,楊裕那小子有新女朋友了,動作夠快的啊。”
奇怪了,早上還和他一塊兒吃東西了,鮑冰奇怪地問道:“聽你爸說?家裏介紹的?”
“不是,聽說是正好去村裏一嬸兒開的龍蝦店吃飯,給認出來了,說女的長得挺漂亮的,全村都知道了。”
鮑冰聽到自己被誇漂亮就滿意地笑了:“那個漂亮的女的就是我。不過你們村也太八卦了吧。”
陳惠張大嘴:“是你?你倆真搞一起去了?”
鮑冰嫌棄地手動把陳惠嘴巴合上:“怎麽着啊,你不樂意啊,當初不知道是誰把我家裏地址都給人家了。”
“沒有。”陳惠一本正經,“我就是覺得吧,楊裕對待感情好像挺認真的,就他那個前女友,大好多那個,他傷心了很久呢,你得對他好點啊。”
“哦。”鮑冰拿過抱枕抱在懷裏,沒話了。
她好像确實是不太懂得對人好的,對什麽事都挺無所謂的态度。這樣想想,可能跟楊裕真不合适。換句話說,她壓根沒想過合不合适,就是有點好感,在一塊兒開心一下呗。
陳惠卻來了興致:“那陳瑞也是你朋友,我們可以四人約會啊,周末一起去玩怎麽樣?”
鮑冰摸了下陳惠的臉:“狀态不錯啊你,和陳瑞進行到哪步了?”
“別這副賤兮兮的表情,反正沒有全壘。”
鮑冰哈哈笑:“動作這麽慢啊,那我可得好好說說他了。”
陳惠回頭就拉了個微信群,把鮑冰、楊裕和陳瑞都拉進去,讨論周末的活動。陳瑞、楊裕都挺積極,鮑冰無所謂,就由他們定,最後定下去郊外燒烤。
周末天公作美,多雲天,有一點陽光,明亮舒适,地方也選得好,風景優美,可謂天時地利人……人不太和。
楊裕和陳瑞以前打過照面,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小綿羊楊裕見到陳瑞頓時張牙舞爪:“不是訂婚了嗎,怎麽這麽快換人了?”
陳瑞無語地去看鮑冰,鮑冰聳肩攤手。她都給忘了,這倆人可是有同一個女神呢。
陳惠把鮑冰拉到一邊,問了情況,聽完還有點懵:“你是說,楊裕的前女友,也是陳瑞的前女友?”
鮑冰想了一下:“好像都不是吧。”
“那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鬼知道是什麽!”
四人擺好工具,火上烤的肉滋滋響,幾人之間的氣流其實滋滋亂竄,尴尬無比。兩個男人都想問問對方,沈瑞婷現在怎麽樣了,可都顧及身邊的女人,不好直接問。後來,肉都烤焦了。
鮑冰揀了幾串能吃的分給陳惠,跟她說起悄悄話:“對不住啊,是我沒考慮周全。”
陳惠回頭看看相對無言的兩個男人,小聲說:“要不我們早點回去吧?”
鮑冰點點頭,剛要回去找兩人說,就見陳瑞捏着手機跑了,一眨眼工夫,他開着車消失了。剩下三個人:“……”
鮑冰問楊裕:“你們說什麽了?”
楊裕也懵:“沒說什麽啊,他拿出手機看了下,就跑了。”
鮑冰看看陳惠,見她臉色難看,也不知道怎麽安慰,歸根結底,這倆人出點什麽問題可能還得怪自己,早知道就不介紹他們認識了。“那什麽,幸好楊裕開車了,哈哈,不然我們都走不了了。”
最後楊裕還要插一刀:“可能是收到婷姐的微信了吧。”
☆、28
鮑冰伸手掐楊裕的後頸,瞪他:“說什麽呢!”
楊裕小聲反駁:“很有可能的,不信你問他。”
鮑冰恨鐵不成鋼地去捂他的嘴:“別說話!沒看你陳惠姐難受着呢。”
陳惠眼神放空,忽然聚焦了,盯住楊裕說:“你開車,我們跟上去!”
因為是山邊,只有一條道通到這裏,現在走,速度快點,說不定能趕上陳瑞,要是再拖一會兒,等陳瑞到了岔口他們就不知道他會往哪裏去了。
鮑冰推了楊裕一把:“快,去開車。”
三個人上車,楊裕在鮑冰和陳惠的雙重壓迫下将車開得飛快,好在這條路上也沒什麽車,可以放飛自我。冒着生命危險,他們終于在岔口趕上也在疾馳的陳瑞,順利跟着他拐彎。
以為會去市中心,沒想到陳瑞越走越偏。鮑冰扒着車窗看路牌,感覺已經暈了:“這是去哪兒啊?我都不認識路了。”她縮回車裏跟陳惠說:“你給瑞子打個電話問問吧,這麽跟着也不是辦法。”
陳惠不動,鮑冰只得自己打,可是打了也沒人接。也對,把車開得跟飛機似的,哪有空接電話啊。
又走了一段,楊裕忽然出聲了:“這是去婷姐老家的路。”
鮑冰從後視鏡看到楊裕的臉,他看起來神色複雜,跟陳惠如出一轍。得,敢情今天這出戲牽扯着很多人的神經,就自己是局外人呗。哦不,如果自己對楊裕的喜歡更多一點,恐怕心情也不會太好。這個沈瑞婷啊,真是神通廣大啊。
“她老家哪兒啊,該不會出城吧?”
“不會,一個多小時車程吧。”
鮑冰看看陳惠,小心地問她:“寶貝兒,還跟嗎?”
“跟。”陳惠很是堅定,好像心裏已經下了什麽決心。
“那行吧,我睡會兒,到了叫我。”鮑冰眼睛一閉,腦袋歪在陳惠肩上。好好的四人約會,沒想到搞成了鬧劇,等到了地兒,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呢,得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只是路不好走,一颠一颠的,跟坐船似的,搖搖晃晃就算了,冷不丁屁股都會被彈起來,然後落下去,烙得慌。鮑冰不好睡,就跟楊裕聊天。
“楊裕,你以前來過啊?”
“嗯。”楊裕惜字如金起來。
“幹嘛來的?提親啊?”
“不是……”楊裕沉默一陣才繼續說,“她家有事,晚上不安全,所以送她回去。”
那一次送沈瑞婷回家,楊裕對她的感情便更近一層,有點兒往“愛”靠近了。“喜歡”這個詞,誰都會說,一丁點好感也叫喜歡,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