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回頭,是李致似笑非笑的臉

還真是這個理。她們幾個人之間,已經無法像以前那樣毫無芥蒂了,稍微有些分歧,可能就會往壞了想。也許今天,陸亞只是沒想那麽多,只是新婚太幸福了想要分享,如果換作以前,興許她們都會站在她的立場想想,不會那麽介意。現在卻不行了。

章歡歡還真是不嫌亂,故意把楊裕也叫了過來,鮑冰看神經病似的看她:“你幹嘛,要我和她PK啊?”

章歡歡笑嘻嘻:“對啊,讓她看看什麽才是真幸福,假模假樣的真讨厭,好像結婚有多了不起似的。”

鮑冰翻白眼:“神經啊,不如你拉上李致和她拼比較快。”

章歡歡臉色一變,神色複雜地看着鮑冰,頗為嚴肅地說道:“鮑冰,我知道你還介意,姐姐給你發個誓,不管你和李致以後還有沒有可能在一起,我都堅決不和他有牽扯。要還不放心,我把股份轉給你,你倆幹。”

“幹個屁,趕緊吃藥。”鮑冰又翻了個白眼,走去楊裕那邊。

楊裕被章歡歡安排在陸亞對面,不太自在,頻頻将眼神投過來。鮑冰也不能去把他拉過來坐到別處,太刻意了,只能坐到他旁邊。

熱戀中的情侶是這樣,即使不刻意秀恩愛,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也會不自覺地流露出親密。因此坐在對面的陸亞就忍不住說道:“你們感情真好,幸虧陸非在學校,不然看見了肯定難過。”

鮑冰還沒反應,章歡歡聽了先火了:“陸亞,當人小兩口的面說這種話不合适吧。”哪裏只是不合适,根本就是被下降頭了吧!

鮑冰怕她們又吵起來,扯了一下章歡歡:“李致叫你呢,你過去看看。”

陸亞也發覺自己說錯了話,給自己找臺階下:“以前是我誤會了,你們約會在先,非非才是後來人,這事咱們就翻篇吧,好嗎?”

鮑冰笑笑:“沒事,都過去了。”

陸亞老公被拉着坐了沒多久,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回來對陸亞溫聲道:“公司有點事,我過去處理一下,結束了你打電話,我過來接。”

陸亞幸福地點點頭,獻上一個告別吻,送走老公,鮑冰找不到話題聊,就随口說了句:“你們感情真好。”

陸亞一聽,頓時興奮起來,手舞足蹈地開始講自己老公對她有多好多好,公婆也好,雖然住在一起,但都沒什麽矛盾,一講就停不下來。

鮑冰後悔死了,她一點都不想聽婚姻裏那些事兒,無聊透了。後來一個電話解救了她,她跑出去接電話:“喲,你還知道聯系我啊,在溫柔鄉樂不思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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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陳惠的事,其實并不關鮑冰什麽事,沒有她介紹陳惠和陳瑞認識,陳惠也還是會發現自己最愛羅辰傑,還是會去找他,還是會發現他結婚了,還是會失戀。但是鮑冰心裏多多少少有些過不去,又因為陳瑞這事兒做得不厚道,加上本來就不大喜歡沈瑞婷,于是就遷怒到陳瑞身上,使勁怼了他幾句。

陳瑞在電話裏陪着笑,一點脾氣都不敢有:“對不起對不起,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那什麽,現在有空嗎,咱見個面,我當面給你道歉,還有點事要跟你說。”

“哦,有事跟我說,順便道個歉是吧,夠有誠意的啊。”鮑冰諷刺道。

“哎唷我的姑奶奶,等見面你要打要罵都行,好不好?”

“那行吧,我在朋友的酒吧裏,給你發個定位。”

入冬了,鮑冰外面只穿了件單薄的外套,還是敞開穿的,風一吹,全身發抖。可她不想進去聽陸亞的婚姻經,就裹緊外衣,坐在了酒吧外頭的臺階上。

對于孩子,鮑冰是從來就不喜歡,但對于婚姻,早前她還是有些向往的。

年輕女孩子對現實婚姻了解有限,市場上又充斥着鼓吹愛情的小說和影視,腦子裏幻想的全是理想化的,更準确地說,是童話化了。溫柔強大的丈夫,無微不至的呵護,早上醒來第一眼便看見最愛的人,連眼屎都覺得可愛,做個飯,必定會被他從背後抱住,在斜射入的縷縷陽光下,恩愛纏綿。即使吵架,最後也會甜甜蜜蜜地和好,感情更上一層,他會深情款款信誓旦旦地跟你說,以後再不讓你哭了。這樣的婚姻生活,哪個小姑娘不喜歡?更何況極度缺愛的鮑冰。

真的是太天真了。現實的婚姻,随着年紀增長,鮑冰也看了不少。要不死水無波,要不雞飛狗跳,要不心力交瘁,感情再好,也會被生活瑣碎和家庭關系磨平。更何況,兩個不同家庭長大的人湊到一起過日子,跟談戀愛是不同的,觀念的差異,生活習性的不同,都會在婚姻中暴露出來。再加上男權社會對男女的默認分工,女性除了要負擔生,還得大包大攬地育。問題太多了,多得雞毛蒜皮的事都能說上半天。

初識婚姻面目,鮑冰還曾疑惑過,難道婚姻的常态就是這樣嗎?後來她明白了,為什麽會有婚姻,不是因為什麽愛情,而是人類繁衍的需要,只不過人類比其他動物要智慧一些,才有了這許多的衍生。

婚姻,根本上就是交易,是契約。你說要談真愛?那談戀愛就好了啊。

所以說為什麽童話都以“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作為結局,因為繼續寫下去的話,就不是童話了啊。

不過鮑冰雖不待見婚姻,對朋友結婚是沒意見的。但她只希望已婚的朋友們不要對着她鼓吹婚姻有多幸福或者抱怨自己有多委屈就好了。現在陸亞新婚,說得是各種好,任何小事都能被自己的幻想放大,變得甜蜜蜜。再過久一些,興許就會開始抱怨了。到時候,同樣小事會被放大,只是變成用消極的情緒放大。

楊裕大概在裏面坐不住了,走出來看鮑冰一個人坐在臺階上,就坐她旁邊,兩只手摟着她:“怎麽坐這裏,冷不冷啊?”

“冷。”鮑冰扭頭看着他笑,“你抱緊些。”

衣服摩擦之間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裹挾着寒意,鮑冰心裏生出一點相依為命的感動來。冬日裏的擁抱,總是顯得那麽溫暖。她側過身面對楊裕,拉開他外衣的拉鏈,兩只手伸進去環抱住他,整個人依偎過去,超級暖。尤其是裏面的毛衣,特別特別有幸福的味道。

在楊裕懷中仰起頭,鮑冰笑得傻兮兮的:“你毛衣怎麽這麽好聞,什麽味兒啊?”

“有嗎?”楊裕低頭自己嗅了一陣,把鮑冰的腦袋壓在懷裏:“沒有吧,就是毛衣的味道呗。”

“嗯,好聞。”鮑冰埋在楊裕的懷裏,閉上眼睛,差點就睡着了。

從家中趕來的陳瑞遠遠看見酒吧門口坐着依偎的倆人,一開始沒認出來,一邊往裏面走一邊想着,現在的小情侶真是夠會玩的,這麽冷的天在外面搞浪漫,走了兩步一想不對,這兩人都眼熟啊,退回去一看,卧槽。

“鮑冰?”

鮑冰扭頭一看,有些不好意思的從楊裕懷裏退出來,站起來拍拍屁股:“來了啊。”

“嗯。”陳瑞瞅向楊裕,臉上微微尴尬。

“進去說吧。”鮑冰往裏面走。

尋了處空位坐下,馬上有服務員托着盤子送酒。章歡歡也是搞笑,大冬天的讓人家光個膀子穿個圍裙服務,搞得一群女人忍不住尖叫。

陳瑞看了一圈,笑道:“這酒吧夠特別的啊,要是有光膀子的美女就更好了。”

鮑冰對他沒好氣:“想得美,我們這開趴體呢,一人交一千塊。”她伸手,“拿來。”挨着鮑冰坐的楊裕頓時噗一下笑出聲來。

“我就喝這麽點酒也要交啊?”陳瑞說歸說,手卻自覺地掏出錢包,從裏頭抽了一疊出來,也沒數,就放在鮑冰手裏,“正好取了點錢,拿去,別找了。”

鮑冰不客氣地收了,還一張一張數了兩遍:“一千八,給你打個折,待會兒讓人再給你上一杯。行了,你可以說了,什麽事?”

“那個……”陳瑞先看了一眼楊裕,欲語還休的。

鮑冰不耐煩:“幹什麽,多大事還要人回避啊,趕緊說,不說走人。”

陳瑞清咳一聲,磨磨蹭蹭從随身帶的包裏拿出一張紅色的帖子,推到鮑冰跟前:“那個,我和……要結婚了,到時候記得來。”他又往楊裕那邊瞟,硬着頭皮跟他說,“你也一起來吧。”

沒直接說名字,但誰都知道是誰。

楊裕臉色微變,還好,只是有點驚訝,不過也在意料之中。他握住鮑冰的手,捏了捏,對陳瑞點點頭:“好。”頓了頓,補上一句,“你好好對她。”

“會的。”陳瑞轉向鮑冰,開始發虛,“那個,陳惠她……還好吧?”

鮑冰立馬翻了一個大白眼:“現在才想起她來?我說不好你會取消婚禮嗎?”

本來她今天想叫陳惠過來玩的,結果陳惠說什麽,我才不去,肯定很多男人,現在見着男人就惡心。把鮑冰給吓得,這都厭男症了,以後難道要改喜歡妹子?哦,也不錯,妹子貼心。

陳瑞尴尬不已,不敢言語。

鮑冰脾氣發夠了,就說:“算了,反正就算你們在一起你也不會好好對她,感謝你不娶之恩,你跟那姓沈的就互相禍害吧,別出來害別人了。”

陳瑞自帶翻譯功能,把這話當成新婚祝福,走的時候步子輕松了不少。

鮑冰轉而盯向楊裕,學了他剛才對陳瑞說的話:“‘你好好對她’,你們倒是惺惺相惜啊。”

楊裕不急不躁,他算是摸透鮑冰了,她用這種語氣,就不會有多大事兒,真有事兒,她估計就沉默不搭理人了,冷漠才是最可怕的。于是他湊近快速親了鮑冰一口,笑道:“你吃醋啊?”

鮑冰哼了聲,伸手:“一人一千塊,你的拿來。”

楊裕摸摸屁股口袋:“沒帶那麽多現金。”

“那趕緊滾。”

叮的一聲,鮑冰手機有提示,點開一看,是轉賬通知,兩千塊,還帶附注:【另外的一千是今晚的定金】

“我才值一千塊?太便宜了吧,起碼五千。”鮑冰伸出一個手掌。

楊裕貼過去啃脖子,故作老司機低音炮:“看你表現。”

鮑冰推了他一下,臉上笑眯眯。這下可好了,去陳瑞婚禮的紅包有了。

“喲喲喲,我這可剛離婚呢,你們這樣不合适吧鮑冰。”章歡歡揶揄着扭過來做電燈泡,“哎,別停別停,繼續啊,正好看看活春宮。”

楊裕臉皮薄,頓時漲紅了臉,再不敢當衆動手動腳。

鮑冰對章歡歡翻大白眼:“你行不行啊,胎教還帶顏色的。”

“那怎麽了,在肚子裏多學點出來才不會被人騙。”章歡歡回頭看一眼,拉拉鮑冰說,“鮑冰你過來一下,我跟你說句話。”

“幹嘛?”

章歡歡把她帶到角落裏,神秘兮兮地說:“你看李致,哎別看這麽明顯。他一直盯着你們呢,你在外面的時候,他想去找你,被我拉住了,這才讓楊裕找的你。你說說,你倆現在是怎樣啊,我看李致這回,啧啧,是真從良了。我聽說他這陣一直沒找女人,連片子都不看了。”

鮑冰聽得頭大:“什麽亂七八糟的,有沒有點邏輯,你到底是要幫誰?”

“我幫你嘛,你開心就好。”章歡歡偷偷摸摸地,心虛地往後邊掃了一圈,“哎呀呀不好,楊裕看過來了,你快回去,不然被發現了說我搞破壞。”

鮑冰也往楊裕那掃了一眼,想起什麽,視線又掃了一圈,奇怪道:“陸亞呢?”

“走了呗,這可是單身趴體,誰要聽她講老公婆婆啊,沒人說話,就喊老公來接了。”章歡歡說着嘆了口氣,“你說,我們這還算朋友麽,我老想怼她。”

鮑冰扯了下嘴角:“我理解。”

友誼這種事兒,也得随緣。

☆、36

有一類情侶談戀愛非常不自由,那就是雙方都和父母同住。想做點啥,就得到外面開個房,想外宿,如果父母通情理還好,否則就得各種找理由。

鮑冰的父母是不管這些的,只要說一聲就行,楊裕那邊就稍微麻煩一點,不是不允許外宿,而是太八卦了。每每楊裕說晚上不回來了,楊母就要問,幹嘛去啊?網吧還是賓館啊?和誰啊?還是鮑冰?做好安全措施,別搞大肚子讓人上門求負責。

楊裕哭笑不得。鮑冰上門求負責?怎麽可能!他求負責才比較正常吧。

從酒吧出來已經好晚了,章歡歡意猶未盡,直說戰鬥到天亮,硬是被鮑冰塞進出租車裏送回了家。剛還在人群中活蹦亂跳的人,轉眼就變安靜了。

有些傷,還得自己療。

楊裕和鮑冰都沒開車,也不打車,從章歡歡家小區出來,兩人就在街上慢慢地走。楊裕握住鮑冰的手一起塞進自己右邊的口袋,頓時覺得心也被填滿了。

停在一家賓館門口,楊裕嘆了一口氣。

“年紀輕輕嘆什麽氣啊?”鮑冰跟他開玩笑,“還不會是不行了吧?”

楊裕張牙舞爪地隔着衣服掐鮑冰的腰:“行不行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年輕力壯自然是行得很,倒是把鮑冰弄得不行了,趴在床上裝死。死了一陣,又活過來摸楊裕的小腹和手臂:“你好像壯了不少?肌肉挺結實啊。”

楊裕有點委屈:“你才發現啊,你不是說喜歡肌肉,我就每天有鍛煉,雖然比不上彭于晏那種,但會越來越好的。”

鮑冰猛地睜眼,對上楊裕黑黝黝看着她的眼睛,心頭不禁顫了一下。她将上半身趴到楊裕身上,摟着他的脖子給他一個響亮的啵啵:“你真有心。”

軟軟的身子貼在身上,又是互訴衷情的時候,楊裕就又被撩起來了,手掌在被子底下摸來摸去,鮑冰扭扭身體,撒嬌:“不要了,累死了。”

“嗯,就摸摸。”楊裕摸到鮑冰的屁股,還惡作劇地捏了一下,于是挨了一記粉拳,他笑呵呵地捏住鮑冰的拳頭将她揉進懷裏,慢吞吞地說出了自己的提議,“鮑冰,我在想,我們能不能……在外面租間房子?”

“我沒問題啊,倒是你,你媽能同意嗎?”

楊裕不同于李致,他跟父母同住,剛好他的母親又不喜歡她,經濟上他也不是特別寬裕。像他這樣的男孩,往往是定下婚約之後父母給買新房,等結了婚才會搬出來住。而鮑冰,顯然是無法按照這樣的程序走的。

和李致那樣的男人交往就很省力,父母在老家,自己在這邊有房子,想在一塊就住進他家,心情不好了就自己回家住,也沒人催婚。哦不對,李致他媽催生孩子了呢。不過到底天高皇帝遠,一時半會兒也管不到什麽。

那麽別人是怎麽處理這種情況的呢?

何茜的男朋友也是本地人,但是家不在市區,上班不方便,兩人去上海前他就住何茜家裏。何茜也是和父母同住的,她父母的态度還比較開明,能接受女兒男朋友的入住,也沒有催她的意思,倒是跟她說,可以再看看,不要急着定下來。

這個方案鮑冰倒也是做得到的,爸媽對自己一直是放養,帶男人住進家裏估計也不會說什麽。只是鮑冰自己不喜歡。

還記得某個寒假交過一個男朋友,和父母說了,他們嘴也是快,鮑冰的姨媽就知道了。姨媽開了一家店,就說什麽時候帶過來玩玩,幫你看看。當時鮑冰也沒多想,就把人帶過去坐了坐,當時爸媽也在,随便聊了聊。

這件事很奇怪,當時鮑冰本來很喜歡那男孩,可帶他見過長輩之後就忽然煩躁起來,越來越嫌棄他,沒過幾天就因為看不順眼分手了。再回想一下交往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當時簡直是鬼迷心竅。

不管是因為什麽會這樣,鮑冰後來再沒帶過男朋友給長輩親戚看。在一起也好,分手也好,都是自己的事。

所以把人帶回家裏住,是完全不可能的。再說了,楊裕這種親親熱熱的家庭,他要是住到女方家裏,他媽能放過他們?肯定得搞事情。要不就是催婚,要不就是逼着分手,說不定還要上門看看女方家裏情況。這是鮑冰最怕的,畢竟她壓根沒想過成家這回事。

反正啊,談戀愛這種事情,最好是不要牽扯雙方的父母。

楊裕認真地思考了鮑冰的問題,然後說:“我可以跟家裏說是和哥們住在一塊兒,不一定會信,但能省很多麻煩。”

鮑冰點點頭:“那你自己處理吧,只要你媽不來找我麻煩就好。”

鮑冰抱着楊裕閉上眼睛,開始有一點惆悵。

關系到了一定程度,就會進一步,同時兩人之間的問題也會進一步。同居是好事也是壞事,這意味着甜蜜戀愛會添進生活瑣碎的部分,雙方的不同點會逐漸暴露出來。這是一味催化劑,一段感情越往前走,離分開也會越來越近。

可鮑冰依然抵擋不住誘惑。她喜歡每晚能和人依偎在一起,感受人體的熱度,感受對方對自己的愛。這就是她想要的愛情的所有意義——被愛。

“啊!”鮑冰突然跳起來去夠手機,“我給你拍個照吧,給肌肉留個念,萬一以後沒了呢。”

楊裕雖然在床上越發不要臉了,但是對着鏡頭還是很羞,用被子緊緊蓋住了下半身,只不自在地露出練出腹肌的上半身滿足鮑冰,順便反駁:“不會沒的,只會越來越結實。”

拍完了,要過鮑冰的手機:“給我看看。”

鮑冰就遞過去,兩顆腦袋貼在一起,鮑冰邊看邊笑:“我拍得真好,你可以放到約炮軟件做頭像,肯定很吃香。”

“我不約炮。”楊裕說着,忽然一頓,盯着鮑冰,“難道你……”他想起朋友給他展示過的大胸頭像的女人。

“別瞎想,就我這樣,用得着約?”鮑冰給楊裕後腦勺來了一下。

楊裕傻笑,退出單張照片,屏幕上就出現很多照片的小圖預覽。本來是看完了要退出,把手機還給鮑冰的,可好巧不巧,看到了奇怪的東西。

楊裕就下意識地點了進去,臉上登時五顏六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震驚、尴尬、羞赧、嫉妒……亂七八糟的情緒攪在一起,搞得他都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說什麽話了。

鮑冰發現時也是臉色一變,尴尬地把手機拿了過去。

那上面是李致的照片,光着身子的,露着重要部位的,是他回來後兩人第一次見面,在車上,事後……李致還不要臉地擺了很多姿勢。當時也就是鬧着玩,後來分開了,鮑冰沒有删東西的習慣,一時就忘了。而且手機本來就是私人的東西,一般情況也不會有人看到。

楊裕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喜歡……拍這種照片……”

前有李致,現有他,楊裕難免想到了陳老師的著名事件。

鮑冰本來怪不好意思的,但看楊裕沒有特別生氣的樣子,還被吓得說不出話,就起了逗他的心思,笑着去扒他的被子:“對啊,你也來拍幾張嘛,不要遮了。”

楊裕緊緊拽着被子,一臉害怕被侵犯的表情,鮑冰看得哈哈大笑,一邊扯一邊說流氓話。楊裕做着劇烈的心理鬥争。拍嗎?不好意思,太羞恥了。不拍?鮑冰好像很喜歡。而且……

經過艱難的掙紮,楊裕豁出去了,抓着被子問:“如果我拍的話,能不能把他的删掉?”

對,他就是擔心,鮑冰會拿着李致的照片回味。那可不行!

鮑冰回過味來,捏捏楊裕的臉:“跟你開玩笑的。”

她利索地重新拿起手機,把李致那幾張照片給删了。劃拉一下,還有一些過去在一起的照片,她卻有些舍不得删了。比如李致坐在酒吧的舞臺上抱着吉他給她唱《鮑小姐》。照片是章歡歡抓拍了發給她的,拍得很好,照片裏,李致的眼神正好深情地望着鏡頭,嘴角勾起一縷笑,很是令人動心。

當時鮑冰還不知道李致和章歡歡的事兒,現在想想,說不定章歡歡的手機裏也留着這照片吧。

這麽一失神,楊裕就不高興了。他把鮑冰的手機搶了丢到床頭櫃,緊緊抱住她,不自信地提了一個要求:“以後,能不能不要見他,不要去他的酒吧了?”

其實楊裕介意很久了,總覺得李致一直隔在他們之間,雖然鮑冰并不怎麽待見她的前任,可李致分明一直盯着他們,見縫插針的,就想他們分手。

但是真的提出來了,他又害怕。害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害怕鮑冰會因此對自己冷淡。

楊裕緊緊抱着鮑冰的手臂慢慢地松了,因為他發現,鮑冰一動不動,跟個木頭似的,都沒有回抱他。

果然,鮑冰推開他了,眼神冷淡:“楊裕,有些事我必須要跟你說清楚。”

☆、37

“你要知道,我從來不是那種分手就老死不相往來的人。”鮑冰回頭重新将扔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拿過來,打開通訊錄一邊往下拉一邊指給楊裕看,“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是我以前談過的,有些偶爾還會聯系,你都要管嗎?”

楊裕怔怔的,直覺自己做錯了事,但又不明白鮑冰的意思,會聯系是什麽意思?“你和他們……”

“分手是什麽意思你不明白嗎?”鮑冰直直盯着楊裕,那氣勢幾乎将他壓倒,“分手了,即使是聯系也只是普通朋友,如果真有別的想法,就算我把他們都删幹淨跟你保證永不相見,以後依然會打破承諾。你覺得呢?你需要這種承諾嗎?”

楊裕搖了搖頭,卻還有些轉不過彎來。

“我和李致的關系确實比較複雜,但我們在一個朋友圈子,我不可能因為跟他分手就和朋友都不見面了吧,再說你有見我和他單獨見面嗎?沒有吧。所以你在擔心什麽,就這麽不信任我?”

楊裕又搖頭:“我沒有……”

“沒有就好,我先回去了。”

鮑冰不想面對無言的尴尬,起身穿衣服回家,楊裕沒有攔他,自己坐在床上想事情。開門前,她回頭看了一眼,其實心裏還是有點心疼的。她能理解他的不安全感,可是她有她的原則,這種事情不能慣。在男女關系裏,人都是貪心的,有時候會失去理智,如果慣着,只會要求得越來越多。還是說清楚,保持一點距離來得好。

活了二十多年了,從青春期算起也有十多年,在心裏劃過的人一波又一波,總有幾個留下點較深的痕跡。偶爾,他們會在夢裏出現,偶爾,也會有片刻的失神。而往往這種時候,是不能和別人說的,你一說,可能會被誤以為還想着,糾結着。若是單身還好,身邊有人時是更不敢提起來的。現任較之朋友,對前任要敏感得多。

鮑冰回家睡了,早上要醒不醒的時候,做了個夢,夢到了她的第一個男人。

那是一個讓人很捉摸不透的人,和他在一起,她總是猜,猜他到底在想什麽,到底喜不喜歡她。因為太沒有安全感,得不到想要的愛,就分手了。但這個男人,教會她接吻,教會她做一些親密的事,也教會她不能糟蹋別人的心意。

鮑冰是從他那裏體會到求不得的痛苦的,也因此想起自己從前絲毫不在意別人的感受,傷害了一些小男生的心。可以說,他是她感情生活的轉折點,在那之後,她曾一度自導自演把自己弄得跟情聖一樣癡情,然後卻屢次被抛棄。再後來,她就放飛自我不再介意別人怎麽看待自己了。自私也好,無情也罷,她只想好好愛自己。

夢裏,他想要和她親熱,她不樂意,問他愛不愛她,他閃爍其詞,不願正面回答,推推搡搡的,她最後還是妥協了,與他交纏在一起。

後來是被鬧鐘叫醒了,鮑冰坐起來,還有點懵。那種糾結難過還在心頭揮之不去,仿佛又回到了過去。她想起還留着他的Q/Q,就摸起手機,點進他的空間。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用Q/Q空間記錄生活了,他當然也是,裏面最新的狀态也是好幾年前。不過當年鮑冰在裏面留下不少痕跡,就點來點去回憶了一番,完了唏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這麽多年了。

起床洗把臉,終于清醒過來,鮑冰給楊裕打電話,想問他是在賓館還是回家了,誰知一接通就先聽到他懵懵地說“對不起”,鮑冰的心一下就軟了。

“吃早飯了嗎?”她問。

“我在你家樓下。”

楊裕吸了一口氣,鮑冰仿佛看見他站在外面嘴裏冒着白氣的樣子,趕緊開門穿鞋:“等着,我馬上下來。”

沒想到樓下除了一個冷冷的楊裕,還有一袋熱熱的早餐。鮑冰看到的瞬間就沖過去抱住他。楊裕就露出了笑臉,說話的時候帶了笑意:“冷嗎?到車上吃吧。”

楊裕買了許多,有粥,有餅,還有生煎,熱騰騰的,鮑冰的心也給熏得熱騰騰的。她暗暗想,以後就盡量避開李致一些好了,也不是什麽大事情。

“聖誕節快到了,到時一起過吧。”鮑冰說。

“嗯。”楊裕露出一絲滿足的笑。

鮑冰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就咱倆。”就算章歡歡要搞什麽趴體,這回也不去了。

“嗯!”楊裕嗯得更用力了。

“傻樣。”鮑冰笑着摸摸他的頭,喂給他一個豐滿的生煎。

鮑冰意識到,自己稍微一點讓步,可以換來感情的更和諧,也許這就是她曾經不屑一顧的磨合和妥協吧。但也是幸在楊裕不計較太多,如果他逼着她做出改變,那她肯定會不耐煩。磨合這種事,是需要雙方的心意的,否則只會變成斤斤計較。

楊裕在幾天內迅速找好了房子,一室一廳,幹淨整潔,房租也不貴,自己好好布置一下就變得十分溫馨。他們在平安夜那天搬到屬于兩個人的小家,楊裕自制了一桌燭光晚餐。

其實他也不是很會做菜,磕磕巴巴的,鮑冰也不太會,磕磕巴巴地幫忙,好在最後結果還不賴,不難吃。

一張小方桌,相對而坐,沒人的兩面各放置一支白蠟燭,關了燈,兩個人的臉在燭光中忽明忽暗。鮑冰忽然噗嗤笑出聲:“怎麽感覺像在拍鬼片啊?”

楊裕也笑了,按開燈:“還是開燈吃吧,都看不見了。”

鮑冰把礙手礙腳的蠟燭挪到一邊,夾了一大塊肥肉給楊裕:“給你吃,補充營養。”

楊裕頓時苦了臉:“這麽肥……”

“誰買的肥肉啊?反正我不吃。”

吭哧吭哧啃完飯,楊裕乖乖整理碗筷去洗碗,鮑冰坐在椅子上不痛不癢喊了句:“我來吧?”

“不用。”

“我就是客氣一下。”鮑冰嘿嘿笑了兩聲,跑去卧室玩電腦。

她帶的是自己的筆記本,冬天怪冷的,就躲進被窩裏,把筆記本放在腿上玩。Q/Q自動登錄,雖然沒什麽人用它聊天了,但習慣性登着。面板縮進邊緣,鮑冰開網頁找電影看,這種時候,就應該找個恐怖片,關上燈拉上窗簾,全屏看。

“楊裕快點,過來看電影!”

等楊裕的時候,她就東點一下西點一下,忽然間,Q/Q跳出了一條提醒,說有人給她留了言。這年頭,還有人在Q/Q空間留言?也是見鬼了。

點進去,留言板多了一條奇怪的內容:【鮑冰,以後不要來我男友空間,不歡迎你。】還是個陌生號,誰啊?

想鏈接過去看看,卻設置了權限,鮑冰冥思苦想,終于想起來了。不就是前幾天她點進那誰的空間回憶了一下青春麽,就這樣,被人找上門來了。可是她記得,他好像沒有女朋友啊?

鮑冰順手截了個圖,發到那誰那裏,問他:【你女朋友啊?】

再一刷新,嘿,留言沒了,戲是真足。

那邊沒回,鮑冰就那麽随口一問,沒回複也就算了,楊裕洗好碗過來,擠進被窩摟住她:“看什麽電影?”

鮑冰開了全屏,半躺在床頭:“哦,是個很溫馨的片子。”

結果,楊裕看着這個“溫馨”的片子直往鮑冰懷裏縮:“你騙人!”

鮑冰哈哈哈笑:“沒騙人,真的,你看後面就知道,很感人。”

果然很感人,楊裕後來差點就掉淚了。鮑冰推推他:“喂,你感情也太豐富了吧。”

楊裕深深覺得自己被嘲笑了,就要撲上來,旁邊的手機叮的一聲,鮑冰伸手去拿,看完頓時有點生氣,竟然被罵了:【女表】

一看就知道不是他本人回的,估計兩人在一塊,女的看見了,就罵人了。

楊裕瞅瞅鮑冰臉色,疑惑道:“怎麽了?”

“沒事,遇見條瘋狗。”鮑冰拿着手機打字,發出去:【有病就吃藥打疫苗】

那邊大概是換了人,換了口氣:【鮑冰你別在意,删了當沒看到吧】

無聊。鮑冰就把手機丢到一邊,和楊裕做有聊的運動。大概是搬了家有一種歸屬感,楊裕特別熱情,特別黏糊,完事兒還在她身體裏粘着不動,還摸着她頭發說一堆肉麻的情話。

真是氣氛好時,手機響了。鮑冰從被窩裏伸出一只胳膊去夠手機,接起來,那邊說:“鮑冰對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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