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水榭中兩個女人的談話, 入了不遠處男子的耳中。
白琅劍眉蹙起,沖身後的太監揮了揮手, 太監走上前來。
白琅低聲問道:“與公主一起的那個女子, 是誰?”
太監伸長脖子看了幾眼,回道:“是汪家的三小姐, 汪冉攸。常同公主聚在一起。”
汪冉攸聽白瑩要收拾汪冉棠時, 竊笑的神情被白琅全然看到。
他雖然沒見過汪冉棠,可聽了兩人的話, 打心眼裏開始同情起她來。
自家的妹妹,竟然夥同公主要來對付她, 不, 還不是夥同, 是借刀殺人。
想到這兒,白琅整個臉都沉了下來,怪不得白瑩越來越放縱了, 與那樣的蛇蠍女人在一起,怎麽能不被帶壞?
白琅拂袖離開, 回他自己院的路上,不由又想起汪冉棠來,心底泛起了一股說不出的情緒。
幾日前他就已得知, 那溫泉是汪家女眷常去的地方,可汪家有三個女兒,都是正直花季,他也一時拿不準究竟是哪個姑娘。
他不會傻到去問, 這樣的事,就算問了,也沒有哪個姑娘會承認。
可今日看到汪家三小姐時,他可以直接确定,絕對不是那個花枝招展,心腸蛇蠍的汪冉攸。
回去的路上,汪冉攸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頭上的步搖都給震掉了。
冷月趕緊幫她将步搖重新插好。
汪冉攸讓秋枝先回去,自己帶着冷月慢慢悠悠在林中小路上踱着步子。
“你說,為什麽我的絹帕會在八皇子手中,落水的該不是八皇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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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停下腳步,想了一陣後,恍然道:“小姐,很有可能是八皇子,若是八皇子的話,那麽一切就說得通了。”
汪冉攸也反應過來了:“你的意思是,林通沒有得逞?”
冷月點頭道:“若是得逞了,他們怎麽會到現在都裝作無事一般?”
汪冉攸憋悶了多日的那股濁氣,終于長長地吐了出來,這口濁氣一出,她覺得身子都輕了不少。
“你說的對,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冷月仔細分析道:“想必那日林通在山石上打算窺視主子,正巧被路過的八皇子殿下看到,林通肯定是在匆忙離開的時候,掉了玉佩,待他走後,八皇子好奇之下一探究竟,結果……”
結果他掉下去了。
汪冉攸心情十分複雜,不管是林通,還是八皇子,她總歸還是被人冒犯了。
“小姐,”冷月看着她寬慰道:“想來八皇子算是正人君子了,沒打算将此事說出。”
“怕就怕他太過君子。”
汪冉攸嘆了一聲,垂着眼向回走去。
“姐姐可回來了,妹妹一個人在院裏可無聊了呢。”
汪冉茵在院門口等她,一見到她就含笑着迎了上來,親昵地挽住她的胳膊。
“妹妹做了新的皂粉,姐姐要不要試試?”
“不要!”汪冉攸想也沒想直接脫口而出。
汪冉茵愣了愣,低下頭沒在說話,汪冉攸動了動唇,最後還是放棄了解釋。
汪冉茵跟着她進了屋,坐在桌旁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小臉一陣紅一陣白。
汪冉攸實在忍不住了,看着她道:“妹妹到底有何事?”
汪冉茵抿了抿唇,擡手将臉頰的發絲別至耳後,小聲道:“六月初是碧水宴。”
“嗯。”她今日聽白瑩提過這事,當時還感嘆了南風的開化程度。
碧水宴必須是男女攜伴才能參加,二人共同展示才藝,文武不限,可舞劍擊鼓,又可奏樂吟曲,就是作詩書墨也是有的,勝出者得陛下親自提筆“才子佳人”的封號。
與之前曲水宴不同,這碧水宴更像是避暑時期的一個消遣。
汪冉攸不是很放在心上,反正她到時候不打算參加。
汪冉茵揉着手中帕子,嬌澀開口:“到時候我想彈奏古琴……”
汪冉攸淡道:“彈呗,你彈的不錯,加油。”
汪冉茵有些愕然地擡起眼來:“我的意思是,是,想……”
汪冉攸自顧自喝着茶水,沒有再接話。
等了片刻,汪冉茵不好意思道:“我想求七皇子提點一二,可是怕七皇子不見我,便來求姐姐幫忙。”
汪冉攸放下茶盞,悠悠開口:“我與七殿下也不熟,你求我有什麽用?”
汪冉茵将凳子向她跟前拉了拉,壓聲道:“可姐姐和公主熟啊。”
汪冉攸:“……”
“求你了姐姐,念在上次曲水宴我幫過你,你就幫妹妹一次吧,七皇子古琴彈奏的絕妙,我實在是想請教一二,絕對沒有別的心思……”
汪冉茵說得可憐巴巴,眼淚都快溢出來了,兩只嬌嫩的小手輕輕拉着汪冉攸的衣袖。
幾日前的汪冉攸,定會點頭應下,可現在的汪冉攸不會。
她能聽冷月的不直接與汪冉茵翻臉,就是好的,怎麽汪冉茵還有臉來求她幫忙。
汪冉攸板着臉将袖子抽回,起身去推窗戶:“那我總不能和公主說,我妹想找七皇子,你幫我安排倆人見面吧?”
汪冉茵面色一僵,很快又恢複了笑容,沖着汪冉攸直搖手:“不用不用,那麽說自然不妥的。”
說着,她起身也跟到了窗邊,甜笑着去拉汪冉攸的手。
“姐姐下次與公主相聚的時候,帶上妹妹便可。”
汪冉攸捋了下頭發,躲開汪冉茵伸過來的手,她背過身看着窗外:“帶上你就行了?”
汪冉茵用力地點了點頭,好像胸有成竹,帶上她就一定能夠見到七皇子似的。
這小丫頭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汪冉攸倒是有些好奇了。
“姐姐就帶我去一趟吧,若是願意幫我,我日後也可以答應姐姐一件事。”汪冉茵探着頭去看她表情。
汪冉攸挑眉道:“哦?”
汪冉茵說得斬釘截鐵:“絕不反悔。”
汪冉攸輕笑了兩聲:“你若是反悔,我又能拿你如何。”
汪冉茵有些急了,暗忖了片刻後,她伸出三指沖天道:“若是反悔,就叫我……”
頓了頓,她斜眼去瞄汪冉攸。
汪冉攸平靜地看着她,沒有一絲想攔的意思。
汪冉茵只好咬牙道:“就叫我給別人做小。”
汪冉攸粉唇輕動:“給誰,做什麽小?”
“給、給,”汪冉茵小手微微顫抖着,可一想到那個俊逸的身影,便橫下心來。
“給未來的夫君,做小妾。”
“行。”
汪冉攸合了窗子,扭頭笑着看她道:“妹妹好運氣呢,這幾日公主煩悶,叫我沒事兒就去尋她。”
汪冉茵一掃方才的深沉,興奮地望着她道:“太好了!那、那我們明日?”
汪冉攸點了下頭,小姑娘強壓着內心的喜悅,轉身向自己屋走去。
此刻的汪冉攸有個算上去有些邪惡的小想法,她希望明日白玥無論如何也別出現,讓這個一口一個姐姐,卻在背後算計她的小丫頭撲個空。
她想看她失落的表情。
然而,事與願違。
畢竟老天和她作對不是一兩次了。
第二日,汪冉茵穿着粉藕襦裙,櫻草色佩帶系在腰間。
粉嫩白皙的小臉,打眼一瞧,似乎未沾粉黛,可終究都是女子,細細看去還是看得出的,她化妝了,但是畫的很有手法,這樣的心機妝,反而比濃妝豔抹要費時費力。
知道美不過汪冉攸,她今日似乎特地在往清純可愛的方向裝扮。
別說,配合着她甜甜的笑容,就算站在南風第一美人跟前,也能叫人忍不住瞧她看上幾眼。
只不過,汪冉攸有一點不太理解,她頂上的發飾,似乎與整體有些不搭,按照她的裝扮,應該配一個短小靈動的發簪,而不是現在這個流蘇複雜又極長的步搖。
白瑩知道汪冉攸帶着汪冉茵來尋她,有些驚訝,她不讨厭汪冉茵,并且因上次曲水宴的事,對這個小姑娘還頗有幾分好感。
汪冉茵畢恭畢敬行了一禮,擡起眼來看着白瑩,似乎看傻了一樣。
白瑩蹙起眉頭有些不悅:“怎麽了,為什麽這樣看我?”
“公主恕罪,”汪冉茵匆忙垂下眼來,小聲道:“以前都是遠遠仰望公主,從未如此近看過,今日見到,發現公主的皮膚真好,像是透着光亮一般。”
汪冉茵這個馬屁拍的真好啊,汪冉攸在心裏忍不住給她鼓掌。
知道誇白瑩美,會覺得假,畢竟汪冉攸站在跟前。
所以她就從肌膚着手,不過幾句,就把白瑩說的喜笑顏開,招呼她也坐進水榭。
“怎麽還帶着琴來了呢?”
白瑩看了眼她紅葉懷中抱着的古琴道。
汪冉茵腼腆一笑:“第一次拜訪公主,也不知帶什麽東西好,想來想去,不如撫琴一曲表達心意。”
公主定是什麽都不缺的,與其帶那些讓白瑩瞧不上的禮物,還真不如一曲音律解解悶。
“呦,”白瑩看向汪冉攸道:“你這妹妹還挺懂事的。”
汪冉攸點了點頭,沒看兩人,只是垂眼抿着花露。
汪冉茵話說得好,又一臉的天真無邪,白瑩根本沒看出那都是她精心設計的,好像還越來越喜歡她了,又是讓婢女給她倒花露,又是将點心往她跟前推。
汪冉攸在旁邊聽不小去了,她長嘆一聲,仰起臉來看着天空上那朵最大的白雲。
白瑩你清醒一點,這個小丫頭表面笑嘻嘻,心裏是黑漆漆吶!
汪冉茵畢竟不是真的來看白瑩的,她心裏念想着其他人,便也有些坐不住了。
“公主,冉茵來扶琴一曲吧?”
啧啧,都改了自稱。
汪冉攸擡了擡眼皮,一絲不耐煩從汪冉茵臉上一閃而過。
白瑩對風雅之事一向沒什麽大興致,故而并不着急着讓她演奏,她紮了塊兒山梨放入口中:“這會兒還熱呢,你也別忙活了,晚會兒再說吧。”
“這……”
汪冉茵向汪冉攸投來求助的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這裏是真心話采訪欄目,有請嘉賓入場!
請問,你心中誰是最蛇蠍的女人?
原因是什麽?
白琅:我覺得是汪冉攸,坑自己親姐,帶壞我妹妹。
白瑩:是汪冉棠!她不怕我馬屁!
白玥:是筆折,她不讓我見我老婆,這都好幾章了,也不放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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