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翌日, 白夢蝶早早去給母親請安。
崔大娘子剛用罷早膳,拿着剪刀正在修剪盆栽花枝, 悠閑自得。
崔大娘子喚白夢蝶過來:“夢蝶,來看這栀子花開得多好看。”
白夢蝶從夏掌事手中拿過噴壺, 給盆栽澆水,湊近一聞:“這花真香,淡淡的清香,不似夜來香那般味道濃郁。”
她把水壺還給夏掌事,連同崔大娘子手中修枝的剪子:“母親,女兒有事問您。”
崔大娘子由白夢蝶扶着在椅子上坐下,笑着問她:“何事?”
白夢蝶在後面給崔大娘子揉肩, 動作輕緩:“母親,靜安師太認識勤王殿下嗎?”
這個問題白夢蝶本來昨晚夏侯離送她回來之後就想問的,可想着太晚, 崔大娘子極大可能會以困了睡覺為借口搪塞她,嘴巴管的嚴, 到頭來什麽也沒問出來。
白夢蝶收手揉着母親的肩, 明顯感覺到她的身子有一絲僵硬, 這下,白夢蝶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崔大娘子皺眉,心情不佳:“一個是王爺, 一個只不過是小小的尼姑,兩人能有什麽關系,頂多是勤王到寺廟去燒香禮佛時兩人有一面之緣。”
白夢蝶不信, 打死也不信。
她坐了下來:“母親,其實那天您和靜安師太的談話我都聽見了。”
崔大娘子大驚失色,頓時啞口無言。
白夢蝶鳳微擡,視線不經意間落在窗樞上:“昨日勤王生辰,母親送他一串佛珠,是靜安師太親手做的吧。”
崔大娘子明顯有些生氣:“勤王生辰,靜安師太送一條開過光的佛珠怎麽了,很正常。”
白夢蝶:“母親,您還是說實話吧,女兒真的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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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背後還有見不得人的事?”
崔大娘子拍桌怒道:“你這孩子,用什麽語氣和母親說話?你是在質問我嗎?!”
白夢蝶害怕崔大娘子真的生氣,忙上去拉她的手,軟綿綿說道:“哎呀,母親,女兒不是這個意思,您先別生氣嘛。”
“你就給我說說嘛,不然女兒還會天天纏着你問的,越問您越煩,越煩您就越不想見我。”
白夢蝶像一條水蛇攀上崔大娘子的胳臂,軟軟散散,怎麽也趕不走,撒嬌道。
崔大娘子戳了戳白夢蝶的額頭,無奈搖頭,深嘆一口氣:“真是怕了你了。”
“你們都出去,把門關上。”
崔大娘子厲聲遣走屋裏所有下人。
“其實,靜安師太……”
“娘,你等等。”白夢蝶打斷崔大娘子的話,去那邊塌上的小桌上端來一碟糕點,對接下來所講的故事滿心期待。
崔大娘子繼續說着“靜安師太以前是大家閨秀,傾國傾城……”
……
白夢蝶聽完母親給自己講的話以後,瞬間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太具有戲劇性了,不可思議,太玄幻了。
不行,她得緩緩。
崔大娘子怕白夢蝶嘴碎,洩露出去,厲聲警告道:“記住,今日為娘給你講的一切絕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白夢蝶:“連夏侯離也不說嗎?”
崔大娘子搖頭,反複強調:“誰也不能說,任何人!”
白夢蝶撇撇嘴,很不願意:“好吧。”
“最好讓它爛在肚子裏。”崔大娘子溫柔地撫摸白夢蝶黑乎乎的小腦袋。
白夢蝶為靜安師太打抱不平:“靜安師太居然能忍這麽些年,太不容易了。”
崔大娘子心思敏感,悲從中來,語重心長說着:“唉,孩子,朝堂之争紛繁複雜,又豈是我們婦人所能預料的。”
“皇上也真是怪懦弱,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護不住。”
白夢蝶是個直性子,有什麽說什麽,這時被氣的那還顧得上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呸呸呸,”崔大娘子堵住白夢蝶的嘴,生怕被人聽到:“不許胡說,皇上這樣子做是不妥,但這豈是我們該議論的。”
從崔大娘子那裏出來,白夢蝶就一直心事重重,做事總是出錯,練字時險些把洗筆水當成茶水喝下,還好錦兒眼尖及時制止了她。
錦兒磨墨,對白夢蝶的反常行為異常不解,生怕她是被什麽給刺激的:“姑娘,你今天怎麽了,從大娘子那回來就一直魂不守舍。”
白夢蝶拿着毛筆大手一揮,在宣紙上洋洋灑灑寫着大字。
“你快別問了,我都要愁死了,說不是,不說也不是,心裏憋的慌。”
都說練字靜心,她這都寫了好幾十張宣紙了,怎麽還越寫越浮躁,越寫越靜不下來。
“不寫了,吃去冰酥酪降降火。”
白夢蝶“啪”的一下把毛筆擱桌上,去廚房吃點冰的退火。
不行,她覺得還是要去找夏侯離,把這事告訴他才好。
夏侯離一天苦大仇深的,又不愛笑,估計是童年留下的陰影,要是他知道這件事應該會很高興吧。
雖然母親不讓她告訴第三個人,但她偷偷說不讓母親知道應該沒事吧。
嗯,應該沒事,只給夏侯離一個人說。
白夢蝶吃着冰奶酪,這麽心大地安慰自己。
天色漸漸暗下,天空中窸窸窣窣下着小雨,秋天的天氣就是這樣,潮濕多雨。
一場秋雨一場寒,有時接連幾天都下雨,屋角還長了蘑菇。
要不,她明天再去?
也不急于一時。
和內心的自己達成共識,白夢蝶一邊賞着秋雨,聆聽雨水滴落屋檐的清脆聲音,一邊不急不慢吃着碗中的甜品,怎一個惬意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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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秋高氣爽,秋雨過後,天瓦藍瓦藍的,宛如藍寶石一樣,煞是好看。
“我有一只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它去趕集……”
白夢蝶哼着歌準備出府,心情美美的。
二哥白段楓在長廊遇到白夢蝶,拉住她問道:“二妹妹一大早去哪裏?如此高興。”
白夢蝶眉眼彎彎:“去找勤王。”
白段楓“嗯”地一聲疑問,随後攔住白夢蝶的去路:“好妹妹,這幾天勤王忙,快別去煩擾他了,哥哥哥在家陪你玩。”
白夢蝶不解:“忙?前陣子我倆還在一起吃飯,他看上去挺閑的。”
白段楓:“聽說匈奴派使臣帶了貢品前來朝拜皇上,匈奴公主也跟着來了,勤王昨日在朝堂上便被派去接他們一行人,估摸着今日便便能回盛都。”
白夢蝶一聽還有個匈奴公主,心裏不舒服,撇着嘴說:“匈奴公主?這種事情皇上就不能其他人去嘛,我看忠王就行,怎派了勤王去。”
白段楓輕笑着,揉着白夢蝶的頭發:“好了,勤王不在府中,去了也是白跑,快回去。”
白夢蝶無奈聳聳肩開始往回走:“行吧。”
她想着,要是這時有個手機該多好,一個電話就能給夏侯離打過去,時刻查崗。
科技,使人進步!
白夢蝶打算去花園賞花,走着走着,隐約聽見有人在啜泣,聲音一陣有一陣沒。
錦兒蹲在假山後面,頭埋在手臂間,輕微的啜泣聲從她那裏傳出,身子跟着啜泣的節奏抽抖着。
白夢蝶輕輕拍着錦兒的肩:“錦兒,發生什麽事了?”
錦兒聞聲擡起頭來,淚眼婆娑,整個左臉不知被誰打了,腫了一片,鮮紅的五指印清晰可見。
白夢蝶怒不可遏,眼中盡是怒火,咬着牙一字一句說:“誰幹的?”
錦兒平時待她極好,可以說是掏心掏肺,雖說念叨多,但白夢蝶知道那都是為她好,白夢蝶早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好姐妹,而非侍女。
錦兒沉默不語,捂住左臉,淚水止不住往下流。
白夢蝶我也住錦兒冰冷的手指:“錦兒,別怕,到底是誰打的,我白夢蝶的人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動的!”
錦兒擦幹眼角的淚,臉上滿是委屈:“是大姑娘。”
白夢蝶驚訝:“白夢滢?這位大小姐又開始作什麽妖了?”
白夢滢她親娘自己作妖害她,把自己給作去了農莊,如今女兒又開始了?
錦兒帶着濃濃的鼻音繼續說着:“姑娘你愛吃桃酥,我就想着去廚房拿一點,等你回來就有糕點吃了,可廚房那邊只有一盤了,大姑娘的貼身婢女蓮心也瞧中了那盤桃酥,就跟我搶了起來,後來大姑娘進來,蓮心颠倒黑白說我……說我就是不想讓大姑娘吃着想吃的糕點,還……還拐着彎說姑娘您的不是,沒有管好下人,我氣不過就去和蓮心理論,沒想到大姑娘為了替蓮心出頭,就……就扇了我一巴掌,而且……而且還說姑娘沒有教訓好下人。”
白夢蝶伸手擦幹錦兒臉上的淚水,安慰她道:“別哭了,都成了小花貓,她那是對我有意見,又不敢明着對付我,所以就欺負到你頭上來撒氣了。”
白夢蝶:“這件事我既知道了,便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
白夢滢一天到晚淨作妖,好了傷疤忘了疼,馮小娘的事才過去幾天,這人又開始出來為難她,她白夢蝶可不是好惹的人,以前顧及骨肉情分沒有為難白夢滢,不代表可以随便被欺負。
“走,回去拿冰敷敷,五指印看着窩心。”
白夢蝶把錦兒哄住不哭了,帶着她回暢竹苑消腫,報仇這件事不着急,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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