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有了塞安娅的幫忙, 白夢蝶不在是到處游蕩碰運氣的“孤魂野鬼”,這個時間點, 皇帝一般都在禦書房處理政務,于是她倆去了禦書房。
塞安娅說明來意, 由禦書房看門太監通報,很快,白夢蝶便被皇帝召見。
塞安娅懼怕夏侯浩非,于是就沒有随白夢蝶進去。
禦書房。
白夢蝶俯身行禮:“參見皇上。”
皇帝夏侯浩非正在批閱奏折,臉色陰沉,約摸是碰上了什麽煩心事,眉頭緊緊鎖着, 身後站了總管夏公公,年紀頗大,宮殿下面站一群侯旨的奴才。
白夢蝶小心翼翼來到禦前, 權衡着該怎麽說出口才能讓皇帝信服。
俗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皇帝心情不好時最容易動怒, 這時候就最好夾起尾巴做人, 別到時候自己跑去送人頭。
夏侯浩非雙眸微擡看清來人, 旋即便又埋頭批閱奏折:“你就是白将軍家的二姑娘?”
“正是,”白夢蝶回道:“皇上,臣女有一事要奏。”
夏侯浩非面色柔和, 放下奏折,伸手去拿茶盞,輕酌一口:“何事?”
白夢蝶看了看着宮殿裏的人, 吞吞吐吐:“皇上,此事事關重大,您看着殿中的人……”
皇帝來了興致,好奇究竟所謂何事竟然這般小心謹慎,于是大手一拂,遣了太監出去,順便把房門給關上。
“皇上,您得保證等下不會生氣。”
夏侯浩非穩坐于前,應許了她:“四下無人,但說無妨,朕恕你罪。”
得到了免死金牌,白夢蝶深吸一口氣,腹中打了無數次的草稿臺詞終于還是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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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來的總是要來。
皇帝雖看上去兇巴巴的,但是其實是個慈祥的大叔。
白夢蝶小心翼翼道:“皇上,我知道這件事本不該由我來管,可臣女覺得皇上您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權利,其實忠王殿下并非夕嘉皇貴妃所生。”
她說了那麽一大堆的鋪墊,終于進入正題。
“胡鬧!”夏侯浩非顯然不信,倏地扔下奏折,但卻并沒有即刻生氣:“你可知這話說出來稍有不慎是要被砍頭的。”
白夢蝶就知道夏侯浩非不信,肯定會動怒:“所以臣女剛才向皇上讨了免死金牌,皇上金口玉言,可不能出爾反爾。”
“皇上,臣女親耳所聽,斷然錯不了!”白夢蝶雙膝跪在大殿上,賭上自己的項上人頭:“若有半句虛言,任憑皇上處置!”
她就沒做過沒有把握的事情!
夏侯浩非像是聽進去了白夢蝶的話,右手食指和中指夾着茶盞蓋子的把玩弄着,若有所思,漆黑的眸子裏折射出讓人琢磨不透的神色。
白夢蝶将夏侯浩非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利用他此時的心理,接着開始下一波攻勢。
“皇上,當年您賜給夏侯離的生母慧昭儀一杯毒酒,這些年獨寵夕嘉皇貴妃一人,可臣女知道慧昭儀并未薨世,化名靜安師太在寺廟吃齋修行。”
白夢蝶瞥見夏侯浩非吃驚看着她,就猜到心裏說到他心坎上去了,于是繼續道:“皇上在朝堂之上不重用夏侯離,是對他的保護,讓他不至于鋒芒畢露,成為奸佞的眼中釘肉中刺,成為忠王所忌憚的對象。”
“您将他們母子二人保護得如此之好,不就是為了在自己有能力鏟除夕嘉皇貴妃一族的勢力之前護他們安好?現在機會來了,皇上可不能白白錯過!”
“誰教你說這話的?你爹?”夏侯浩非眉頭一皺,擡頭仔細打量面前的女子,很難想到那些話出自這個身體纖瘦的女孩。
很難相信,白夢蝶說的居然和夏侯浩非的計劃一模一樣,而這次的計劃是個秘密,只有他和白戰宇兩人知道。
當初慧昭儀被下藥昏迷過去,騙過了宮中所有人,包括夏侯離,白戰宇事後悄悄将她送去宮去,安置在山中寺廟,這一出宮,就是幾年,從此慧昭儀成為皇宮禁提的對象。
白夢蝶嘴角上揚,自信滿滿:“并無人教我,臣女只是偶然之間聽到了靜安師太和母親的談話。”
皇帝輕笑:“你倒是會偷聽。”
語氣裏帶着幾分懷疑。
“皇上,臣女僅僅是想讓忠王和母親相認團聚,并無他意,請皇上大可放心。”
她為了消除夏侯浩非的顧慮,直接言明本意。
夏侯浩非:“你這女子,但是伶牙俐齒,心思讓人琢磨不透。”
白夢蝶一點也不謙虛:“多謝誇獎。”
夏侯浩非許了她,正襟危坐:“罷了,說說你的想法吧。”
重頭戲來了,一切剛好在白夢蝶的掌握中。
“很簡單,到時候皇上只需在暗處便可,等夕嘉皇貴妃把一切都招了,再出來露個面。”
具體操作交給她,您看戲就行。
夏侯浩非似乎很相信白夢蝶,也沒問她成功的概率有多少,給了她一塊自由進出皇宮的令牌,給了她一旬時間。
在白夢蝶看來,一旬算長的了,按她的計劃,三日便可收網。
前三天做好前戲工作,晚上一網打盡!
緊閉的房門再次被打開,白夢蝶一臉神清氣爽從禦書房裏走出來,滿滿的成就感,可這種快感持續不到一分鐘,就被迫消失的無隐無蹤,因為她一開門,就發現現在大殿外等候傳召的夏侯離。
沉着一張臉,直勾勾看着她,那眼神就跟班主任在教室外面偷看班裏的小屁孩一樣,怪讓人頭皮發麻。
夏侯離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在禦書房外碰到白夢蝶,并且還是裏面和他父王密談事情,語氣不悅,沉聲問道:“好好的家裏不待着,你怎麽跑宮裏來了?”
白夢蝶想糊弄過去,籠統地回他:“當然是有事情找皇上喽。”
夏侯離:“你以為本王會信?”
白夢蝶:“信不信由你喽,等本姑娘幹完這件大事,給你個大驚喜!”
她在夏侯離面前打了一個響指,大眼睛裏閃閃發光,宛如天上的星辰。
夏侯離食指一勾,輕輕刮着白夢蝶的鼻子:“有多大?”
白夢蝶咧嘴一笑,爽朗幹淨:“無窮大!你意想不到!”
“勤王殿下,皇上宣您進去。”
兩人正說着,夏公公出來傳話,喚夏侯離進去。
白夢蝶把夏侯離往殿裏推着,催促道:“快進去,別老和皇上唱反調。”
夏侯離臨走前對白夢蝶說:“今晚在小河邊等我。”
“今晚?不行,這幾天我有急事,等得空了我約你出來。”
夏侯離眸光暗了下來,不高興了,求生欲促使白夢蝶又不得不補充說道:“我真有事,好了,別多想,最近別來找我,我很忙。”
白夢蝶正忙着創作劇本給夕嘉皇貴妃和夏侯熠熱盒飯。
此等大事,豈容談情說愛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給占用時間。
絕對不行。
這一刻,白夢蝶突然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明明是當着千金大小姐,卻操着幫人上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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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風雨交加,閃電亂揮,這兒一道,那兒一道,直直從幾萬米的高空劈下,霎時間照亮漆黑的夜,雷聲像炸彈爆炸一般驟然響起,煞是駭人。
旋即,雨點連接成串,像掉了線的珍珠項鏈一樣,“嘩啦啦”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打在紅磚黛瓦上。
電光似火,大雨滂沱。
有了皇帝的令牌,白夢蝶可自由出入宮中;加上周質柯給夕嘉皇貴妃開了些讓心緒不穩,專門讓人胡思亂想的中藥,最近今夕嘉皇貴妃老是精神不濟,無精打采;再遇上電閃雷鳴的夜晚。
天時——get.
地利——get.
人和——get.
燈光師就位,攝影師就位,演員就位,觀衆就位。
當晚,大雨滂沱,皇帝歇在夕嘉皇貴妃的寝殿。
按白夢蝶的計劃,夏總管打發走寝殿外的一衆下人。
閃電從空中直劈而下,一道熾熱的白光瞬間照亮整個房間,屋外搖曳的樹枝影子宛如張牙舞爪的惡魔一般,繼而又被無盡的黑暗團團包圍,旋即一陣震耳的雷聲轟然響起,伴着沙沙作響的樹枝聲。
夕嘉皇貴妃驚醒,伸手去摸床邊,卻發現床上除了她,空無一人:“皇上,皇上?”
雷聲無情地吞沒了夕嘉皇貴妃細小如蚊的聲音。
随之而來的又是一道閃電,慘白的白光從窗戶外照入,傾灑在古樸的木床上。
“皇貴妃,許久不見。”
幽幽孱弱的聲音從屏風外面傳來,一個人影投在屏風上面。
夕嘉皇貴妃坐起,背靠床頭,緊緊裹住被子:“你是何人?”
“來人,快來人,有刺客!”
“皇上,皇上!”
“來人!”
“春兒!”
那人影帶着一聲不屑的輕笑,漸漸進了,倏地出現在夕嘉皇貴妃面前。
一襲白衣,血跡斑斑,披頭散發,低垂着頭,看不清臉龐。
夕嘉皇貴妃雖然害怕,但還是強裝鎮定,指着來人:“你,是人是鬼?”
微微顫抖的聲音讓白夢蝶知道已經成功了一半。
“你說呢?”那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擡頭将前面散落的長發帥到後面,擒着笑俯身來到瑟瑟發抖的夕嘉皇貴妃面前,鼻尖碰着鼻尖。
雷聲轟響,借着閃電,夕嘉皇貴妃終于看清了來人。
慘白的臉上面目猙獰,幾道深褐色幹涸的傷疤在臉頰上頗為醒目駭人,嘴角和眼角殘留着半幹未幹的血跡,讓人發怵。
“來人!人呢!快來人!”
夕嘉皇貴妃被面前兇神惡煞的來人吓得渾身顫抖,揮手推開女子,扯着聲音向外求救,驚恐無助。
雨打瓦塊稀裏嘩啦,大風吹樹沙沙沙沙,電閃雷鳴轟轟作響。
“沒用的,喊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
沉着笑,雙眸因為充血紅紅的,一雙血手向床上之人伸來,直指咽喉。
“一命抵一命,二十年了,還我命來!”
夕嘉皇貴妃驚恐萬分,使出全力抵住那雙血手,最終卻還是占下風,喉嚨被死死遏制,呼吸漸漸變得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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