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誰才是魔鬼(四)
整個修道院, 除了羅美爾發出慘叫的走廊, 其他地方寂靜的都像是墓冢。
尤悠沒有費什麽力氣就找到了聲源所在地。她攥着匕首一路狂奔, 連身旁擦身走過一個男人都沒有留意到。
尤悠像是一陣風一樣消失。朱潛頓住了腳步,眯了眯眼,思忖了幾秒, 轉身原路返回。
尤悠趕到的時候,羅美爾已經快不行了。
兩個男人沒有料到一時手重, 叫來的小姑娘這麽不經弄, 眼看着要奄奄一息, 頓感興致缺缺。
“玩兒過了讓那個婆子過來丢出去吧。”一個人提議道。
“行。”
兩個人像是提着一條即将被宰的小牛犢,一人抓着羅美爾的一只胳膊, 準備拖回房間繼續施暴。
此刻他們的身後卷起一陣冷風,其中一個男人剛剛回過頭去,一把鋒利的匕首就直直的插進他的胸膛。
尤悠又氣又急手上使了不少的力氣。可是局限于角色的身份,她的那點力氣與一個正常健康女孩相比還是差了一點。
匕首卡在了男人的血肉之中, 她一下沒有抽出來。
鮮紅的血噴射了出來,驚動到了另外一個男人。見同伴被一個瘦弱的修女捅刀子,男人怒喊了一聲,沖上來一拳打在了尤悠的臉上。
疼……真TM的疼……
從小就沒有被父母動過一根手指頭的尤悠此刻被男人實打實的一圈揍的眼冒金星。嘴角生疼, 鹹腥的血溢出了口腔。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可抑制的咳着嗽。
男人見尤悠喪失了戰鬥力,趕緊轉身去查看同伴---後者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你殺人了!我要讓你這個小賤貨一命償一命!”
男人說着, 拔下了同伴胸口的匕首,咬牙切齒的朝着尤悠撲了過來。
尤悠下意識的用手擋住了自己的腦袋, 可是那一擊致命傷卻遲遲沒有到來。
她放下手臂,看到了方才奄奄一息的羅美爾趴在地上,死死的抱着男人的大腿。血絲殷紅了女孩的眼白,羅美爾擡頭看着坐在一旁的尤悠時,像是用泣血的眼神警告她“快跑”……
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股力氣,尤悠從地上爬了起來,想都沒想,就再次撲向了那個男人……
兩個受傷的女孩與一個成年男人纏鬥在了一起。
匕首劃傷了尤悠的肩膀和臉頰,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拼命控制着男人揮舞匕首的手,而另一端,羅美爾紅着眼睛死死咬着男人的頸動脈……
三個人沒有僵持多久,一個從天而降的花瓶結束了這場混戰。
正準備掐死羅美爾的恩主眼睛圓睜,他的額頭上被砸出了一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過了幾秒,死了個透徹。
尤悠和羅美爾雙雙擡起頭。這一回,救他們的人是廚師長。
朱潛丢掉了手裏第二個花瓶,幹幹的沖着羅美爾解釋道:“我一個人對付不來他們兩個,剛剛離開是為了找點支援和武器……”
語焉不詳,但是單純的羅美爾只當尤悠和花瓶就是廚師找來的支援和武器,頓時感激涕零。
“謝謝您,廚師長大人……您,您真是好人……”
朱潛盯着尤悠,後者抿着嘴,若有所思,并沒有說話。
朱潛又看向羅美爾,紳士的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罩在了羅美爾身上。
“殺人的事情我會幫你處理好。Ray 問起來,我就說客人提前離開了。你去把他們的馬車牽出去放生,屍體我來處理。”
羅美爾像是見到了救星,一個勁的點頭,撲簌簌掉下一串眼淚:“好的,好的,謝謝您……”
尤悠攙扶着羅美爾起身,和朱潛拉開了一段距離:“我和她一起去處理馬匹。”
朱潛上前一步,男人的臉正好落在陰影處,尤悠怎麽看都嗅出一絲危險的味道來。
“你幫我拖屍體。這樣快一些。”
羅美爾只當尤悠不放心自己,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蒼白的小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凱特琳放心吧,我可以的!一會兒我回來找你!”
尤悠:……
-------
很快,走廊裏只剩下尤悠和朱潛。
這裏遠離教堂和休息區,是專門為那些尋歡作樂的人準備的區域,平時鮮少有人過來。已經接近午夜了,四下寂靜,冰冷的風裏溫熱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重。
“現在沒外人了,說吧,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朱潛陰陰的笑了笑,不動聲色的往尤悠的方向挪動着。
“玩家?”
尤悠往後退了退,冷笑:“如果我不是玩家,你剛剛何必要費盡心思的演一出?”
“也是……”朱潛彎腰,把剛剛男人抓着的匕首攥在手心裏。
匕首從刀刃到把柄,全部是血,朱潛慢條斯理的擦着。雪白的廚師服上留下一道道紅色的印記。
像是魔鬼的笑容。
“這個破游戲,我早就不想玩兒了。可是偏偏天不遂人願。我想出去,系統非不讓。你很聰明,教教我,該怎麽辦呢?”
尤悠面無表情:“我沒有辦法。”
“不,”朱勇揚起了匕首,貼着自己的臉,朝尤悠走了過來,“你有。你和那個敲鐘人是一夥人的吧。聽說,你們這種在游戲裏請得起保镖的,非富即貴。讓我猜猜,你這樣的官二代或者富二代,系統給的原始生命序列號是多少?”
話說的很清楚了。尤悠沒有猜錯,從頭到尾他都不是悲憫心發作才來幫忙的。他想掠奪占有自己的卡片。
卡片貼着尤悠的身體,被她放在會服深處的暗兜裏。
尤悠維持着平靜冷漠的臉,悄悄用餘光打量着周遭。沒有蕭逸,沒有武器,她不敢再硬碰硬。但如果拔腿就跑,她不是沒有勝出的概率。
“真是可惜……我的卡片數字也很靠前,你殺了我是沒用的。”
尤悠虛晃一招。
朱潛對她說的一個字都不相信,揮了揮匕首,寒光閃過暗夜,他壓低了聲音:“趁我現在還有點耐心,把東西給我交出來。不然,你信不信我現在剮了你,再去把那個小妞給剮了?”
“有本事你就剮!”
尤悠猛地往後一閃,扭頭大步逃命。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朱潛咬牙,提着刀就追了上來。
尤悠不過是個小修女,又瘦弱又營養不良。
在這一場角逐之中,兩個人的距離很快縮短。
尤悠暗自懊惱,為什麽這一集裏系統給自己的原始道具從體力湯藥變成了美酒。沒有驗證功效和性能,尤悠沒時間也沒有膽量貿貿然停下來喝那裏面的東西。
過了一個拐角,尤悠被自己修女袍絆了一腳,兩個人的速度陡然拉近。她甚至聽得清楚朱潛哼哧哼哧追自己時粗重的呼吸聲。
完了完了,馬上要被追上了……尤悠認命的閉上了眼睛,甚至想象出了那把匕首紮進自己後背時的痛感。
響亮刺耳的聲音宛如一道響雷炸響了走廊。蕭逸從窗臺一躍而上,揮動着鞭子精準的砸在了朱潛背上。
前一刻忙着追尤悠的朱潛像是被閃電劈了一樣,慘叫着跪在了地上。尤悠轉過臉來,驚魂未定的看去。
蕭逸來了。
不知道他跑去了哪裏,那身臭烘烘的敲鐘人的外套上滾着許多泥土和落葉,狼狽不堪。
朱潛眼看自己落到了蕭逸手中,面色如土,全身抖的厲害。
蕭逸蹙着眉頭盯着尤悠,越往她的方向走過來,臉色越不好看。
尤悠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臉,摸下來一手的血。
差點忘了……自己好像剛剛被刺傷了。
蕭逸把尤悠的負傷直接降罪到了朱潛身上,揮着鞭子第二下砸了下去。朱潛疼的全身抽搐,止不住的求饒。
“疼不疼。”
這話是蕭逸問尤悠的。不知道是不是尤悠的錯覺,蕭逸的聲音竟然……有一絲絲的溫柔。
她大喇喇的用會服擦了擦自己的臉,搖頭:“還好,嘶……”
擦臉的動作牽動到了肩膀,那裏是第二處劃傷。
蕭逸蹲了下來,目光和跪在地上的朱潛平視,靜默了兩秒。
朱潛的臉色徹徹底底的崩潰,跟個小姑娘一樣低聲抽泣,配合着那張胡子拉碴的臉,看着教人無端的倒胃。
“大俠饒命,我真的,真的不敢了……”
蕭逸:“我是不是告訴過你,早點認命,否則我讓你死的更早?”
“是是是……哦不是不是!馬上就輪到我了!可我不想死啊!我求求你!我買你!我買你好不好!”朱潛低下頭,掏出了一張羊皮紙,嘴巴哆哆嗦嗦的:“這是我在游戲裏攢下來的資産!只要一結束,去驚叫樂園出口處可以兌換六千萬!全給你!”
蕭逸看也沒看那張羊皮紙,直起了身子,冷血而堅決:“不用,你可以留着給自己料理後事。”
朱潛的手在半空中落下,抱着自己的腦袋無助的哭了起來。
于此同時,誰也不知道,朱潛的褲袋裏,他的卡面上數字由“40”悄然變成了“33”……
------
蕭逸拉着尤悠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
他翻箱倒櫃,找了一些創傷藥給尤悠敷了上去。
“等到這關結束,你會被醫治好的。放心,不會留疤。”
一路上尤悠都沉默不語,蕭逸只當她在擔心自己的傷口。
“蕭逸……很多人都想買你哎……”語氣裏分明有些沮喪。
“那又怎麽樣?”蕭逸挑高了眉頭。
尤悠掙紮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你就沒想過拿下那些高額的傭金,然後易主跑路嘛……”
畢竟她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學生。蕭逸這個大腿,又粗又壯,這已經是第二次想要“高價收購”了。确實,和命比起來,那點錢算什麽。
可是她連“拿點錢”都沒有。蕭逸萬一一個不高興拍屁股易主,她分分鐘被人剮了。
這種沒有辦法占據主動權和控制權的感覺讓尤悠患得患失。
蕭逸又好笑又好氣的把給尤悠清創的布頭丢到了一邊,挑高了眉頭:“你說朱潛那樣的?”
“對啊……”
“不考慮。”
“為什麽?”
“因為他長得醜。”
尤悠:???
尤悠舔了舔嘴唇:“你該不會是看上了我的顏值了吧。”
蕭逸毫不客氣的伸手彈她的腦門兒:“我還不瞎。”
尤悠白了他一眼:“哦。”
她更沒底氣了。
蕭逸停了停,似乎猜到了尤悠的顧慮,有些不自在的補充:“咳,總之只要你不是太過蠢笨無藥可救,我一定會把你帶離這邊。我的信譽度你可以相信。”
尤悠心裏稍稍得到了一些寬慰。
“說起來,他是怎麽盯上你的?”
不說還好,說起來尤悠一肚子的火氣。倒豆子一樣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屋內燭火不甚明亮,尤悠說道激動的地方恨不得站起來手撕了那幫人渣。蕭逸看着她“英雄救美”的氣勢,頗覺得好笑。
他默了默,叮囑道:“你做的對。任何時候,不要輕易把自己的底牌透漏出去給被人看。”
“嗯,我知道了。底牌就是生命線。”尤悠重重點頭。“那個廚子的死亡倒計時估計是個挺小的數字。前面幾輪已經死了三十個人了,快要到他,他肯定沉不住氣了。”
蕭逸點頭附和:“第一次交手的時候,是我在小樹林裏試圖打開木門。他用網兜從後面偷襲了我。顯然覺得我的行為不是普通的NPC。偷襲未遂,但是也暴露了他自己的身份。”
“後來呢?”
蕭逸不屑的勾勾嘴角:“後來如你所見,我扭送他去了禮堂。本來想要給他一個教訓,誰知道他依然不罷休。”
提起木門,尤悠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主線劇情裏:“劇情提示是,誰才是魔鬼,會不會就是讓我們去抓住修道院裏對少女們淩、/辱剝削的那些人?”
比如神父、雷婆,還有那些外面的領主恩客。
正是因為他們的勾結,這些窮人家送來躲避瘟疫、戰事的女孩才會淪為他們發洩S欲的工具,長年累月過着地獄一樣的生活,甚至最後不聲不響的死去。
“有可能。但是具體怎麽解決,還需要确認一下……”
“不會是統統把他們殺光了吧……”
尤悠在游戲裏第一次捅了人。這種感覺陌生遙遠又讓人心懷戰栗。
可是她知道,再來一次,她也會毫不猶豫的把羅美爾救出來。
“哦對了!鑰匙,我給你的鑰匙,有用嗎?”
蕭逸搖搖頭,把鑰匙丢了過來。
“沒用。我試過了,鑰匙的尺寸不匹配。我甚至想過用暴力去拆卸那扇門。但是因為是游戲裏的重要道具,所以怎麽都打不開。我們還是需要尋找鑰匙。但是……”
蕭逸頓了頓,尤悠自然而然的接了上去——“正是因為它難以打開,所以側面證明了我們的研究方向是對的。”
蕭逸笑了笑:“嗯,沒錯。”
-----
修道院的管理極為嚴格。來到這裏以後,每一天尤悠的活動範圍和自由時間都相當短暫。除了自己跳出來的朱潛,她甚至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玩家潛藏在裏面。
一切都像是一部陳舊緩慢的電影,不動聲色的進行着。波瀾不驚的水面下卻險象環生。
想到了羅美爾,尤悠猛地起身。從剛剛被蕭逸救出,他們還沒有折回去處理屍體。
蕭逸自然跟緊了她:“我和你們一起。這樣三個人快一些。”
兩個人再次來到了剛剛事發的走廊,卻意外捕捉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走廊的拐角處,披着廚師外套的羅美爾跪在地上,扒拉着牆體往前探出身子,似乎看到了什麽讓人驚懼的事情,她全身抖個不停。
尤悠偷偷走過去,從後面捂住了羅美爾的嘴巴,在少女吓得差點喊出來之前先壓低了嗓門:“噓,別怕,我,凱洛琳。”
羅美爾全身發抖,一個勁的點頭,尤悠松開了她。羅美爾一把拽住了尤悠,兩個人往走廊那頭望去----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重。朱潛宛如一塊死肉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壓在他身上的,正是那個鬼修女。
她半個下巴上那個黑洞一樣的嘴正在大快朵頤的吃着男人的皮肉,一邊吃一邊發出讓人做嘔的吞咽聲。
朱潛身邊,兩個死透的男人已經變成了白骨。
羅美爾吓得大滴大滴的落着眼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尤悠緊緊牽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發出聲響。蕭逸站在兩個女孩身後,若有所思的看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鬼修女把晚餐全部卷入了腹中。她擡起了身子,下半身和地面有十幾厘米的距離,她緩緩攀升,停留在空中,掃視着四周。
羅美爾被尤悠一把拽到了牆後。
幾秒後,兩個人再次探出頭去,地上只剩下三具白骨,修女不見了。
“這是……是人還是鬼……”
“你會吃人麽?”
尤悠很鎮定。已經不是第一遭了。
不過這一次,鬼修女宛如一個神助攻,把現場吃得幹淨漂亮,這樣尤悠和羅美爾也不用絞盡腦汁想辦法善後了。
三個人走到了“戰場”。羅美爾吓得躲老遠,尤悠和蕭逸蹲下來查看朱潛的屍體。
果然在屍體旁邊,放着一張銀色的卡片,數字成了33。
尤悠計上心來。她把自己身上完好的會服脫下來套在了羅美爾身上,然後換上了廚子給的外套,對着女孩耳語了一陣子……
--------
熟睡中的修道院再次響起了刺耳的喊聲。那聲音從後院一直竄到了教堂再竄到了鐘樓之上。
尤悠像是瘋了一樣拼命的撞鐘,終于成功把整個修道院都給鬧醒。
雷婆穿着晨衣氣的翻白眼,讓敲鐘人把尤悠從鐘樓上揪了下來。
蕭逸拉着尤悠下樓梯,低聲問道:“在打什麽主意?”
“想要抓住元兇。”尤悠神秘的朝着蕭逸眨了眨眼。
蕭逸:……
“不要吃虧,不對勁就跑,聽到了沒有。”
蕭逸說這話時,盯着尤悠臉上的劃傷,放緩了語氣,像是在關照自家不聽話戰鬥力不行的傻孩子。
“知道了。”
尤悠沖着他吐了吐舌頭,打開了鐘樓的木門,立刻換上了另外一幅嘴臉-----
“啊!!Ray嬷嬷,那個鬼修女要吃我!要吃我啊!!”
原本怒氣沖沖的Ray 被尤悠猛地一撲,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不說,女孩把鼻涕眼淚和臉上的血都蹭在了她的袍子上,還死死抓着不敢松手。
圍觀的年輕修女們一個個又害怕又想笑,羅美爾看的眼皮子直跳。
“松手。”
嬷嬷臉色不善的盯着尤悠,後者充耳不聞,抱着她的大腿繼續哀嚎,完完全全神智失常的模樣。
“啊啊啊啊真的好可怕!!廚師長想要保護我的,可是也被女鬼吃了!”
不管別人聽不聽得懂,尤悠一邊哭一邊把事情亂七八糟的表達了一遍。
嬷嬷的臉色很不好看,眼圈通紅,聲音也顫了起來,用手指了指三具白骨:“你說,其中一副是皮特的?”
皮特,應該是玩家在劇中的名字。尤悠猛點頭,眼睛偷偷瞄着嬷嬷,咧嘴哭泣:“皮特先生好慘啊,他是為了保護我才死的……你看我的臉上,就是被鬼修女咬的啊……”
教堂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尤悠血糊糊的右臉上,集體倒吸了一口冷氣。
Ray 向來禁止修道院裏的人去讨論鬼修女的存在,更不允許把修道院裏發生的奇奇怪怪的事情牽扯到鬼修女身上去。這其中重要的原因就是,沒有人真正見過鬼修女的樣子。
可是這一回,尤悠卻看到了,還在失心瘋的狀态下一口氣說了出來了。
不但年輕的修女,那些年邁的修女臉色也一個比一個難看。
Ray 咬了咬牙,控制着臉上的肌肉,讓它略略看起來和善和緩一些:“凱特琳,你是被吓到了,可憐的孩子,給恩主們講解經文是很累的,臉還沒不小心撞傷了……你到我的房間裏來,我給你上點藥。”
正中下懷。
尤悠停止了抽泣,擡着頭,一臉無辜又信任的點頭:“謝謝Ray 修女。”
Ray點頭看着衆人:“白骨先放着別動。我調查清楚了再說。今天姐妹們都需要好好休息。明天早晨晨課取消,大家可以多睡會兒。”
尤悠心裏冷笑:聽起來是好心,還不是因為這裏出了命案,Ray這一竿子人快壓不住了。
Ray走在前頭,推搡着尤悠跟着她。
路過蕭逸的時候,尤悠沖着後者快速眨了眨眼睛:別擔心。
Ray的房間在教堂西側,占據着一方最好的露臺,視野極好。
穿過門廊和前廳,Ray示意尤悠走進卧室裏。尤悠剛剛站穩,Ray眼睛不眨一下:“脫衣服。”
尤悠:???
再三确認,Ray是個女人。
什麽口味!
尤悠頭皮發麻。
昨晚逃過一劫,現在又來!整個修道院都是變、态嘛!!
Ray臉上微微有些怒意,再次重複剛剛了的話:“脫衣服。”
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NPC尤悠還是頭一次見到,她心裏呵呵噠了一萬次後,把廚師的外套脫了下來,裏頭是兩件單薄的小衣服,裹在少女幹瘦的軀體上。
右肩膀的地方,蕭逸給她敷了一些藥草,血液凝固成了黑色,看上去有些驚悚。
Ray銳利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尤悠,像是在尋找着什麽東西。她繞到了尤悠的背後,盯着那塊光潔幹淨的背看了半天,走到了尤悠面前,臉色略有緩和。
“你說的,鬼修女,長什麽樣?”
尤悠擡起眼皮:果然,她是知道那個鬼魂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