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游俠在昏迷時又做了一個夢。
他在一片黑泥裏蹒跚前行, 路的盡頭是甜美可人的白發幼女。穿着複古風的小洋裙,笑着向他問好。
游俠悶着臉一聲不吭就想往回走,女孩一把拉住他的衣尾:“你的話…你一定有辦法,讓我誕生的。”她睜大了紅寶石一般炫麗的眼,道:“我給你從者, 我讓你獲勝,我幫你實現願望, 你幫我誕生。好不好?”
游俠垂眸,他微微回過頭來告訴女孩:“我沒有願望。”即使有,你也實現不了。況且,也輪不到你來實現。
女孩露出了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她道:“不,我知道你的願望是什麽。我一定能幫助你。因為,你想要的是——”
她做出嘴型,沒有發聲。
【…】
游俠睜開眼。
系統先發現了他的蘇醒。他輕聲道:“你應該聽到了吧, 新下達的支線任務——【阻止聖杯誕生】。”
游俠問他:“…聖杯是什麽?為什麽要阻止?”
系統道:“聖杯是一個萬能的許願機。之所以阻止它誕生,是因為它被污染了。上一任從者安哥拉曼紐被回收後,聖杯被他攜帶的惡意污染。之後, 任何投入進去的願望,都會被扭曲。聖杯本身就不該降臨。”
游俠翻過身,他換了個話題:“前三個任務中從來沒有布置過支線任務…所以, 支線任務和主線任務, 有什麽區別?”
系統道:“沒有區別。”
游俠深吸了一口氣, 他捂住眼睛:“我…我不知道, 這樣的任務有什麽意義。沒有獎勵,沒有懲罰。您只是許諾我一個虛無缥缈的願望…”
系統安靜了片刻,他道:“所有任務都是每到一個世界,它自己發放下來的,它經不了我的手,所以,我也什麽都不知道。”
“我…我只能向你許諾,你一定能實現願望的。”
“你在說謊。”游俠的眼睛黯淡,他道:“你…言峰绮禮說,您永遠是對的。可是,可是…”少年伸手撈了撈半空,“我見不到您,我觸摸不到您。您一直在指引我,帶領我——我始終始終信任着您。但為什麽經歷了那樣的事情您也不曾給我解釋?而且…現在的您突然不再對我投以注目,不再旁邊總是給予我回複和肯定。這樣的您讓我覺得…您總是在想些什麽別的東西。您在嘗試些別的行為。您讓我感覺,現在的您離我很遙遠。”
他換回了對系統的尊稱。
系統苦澀地說:“…這是我的錯。”
他道:“從很久以前,我就欠你一句對不起。但我只是不想…操縱你的人生,那不該是我把控的事情。那不是指導,那是指揮。無論是注目還是話語,我對你的影響已經到了不正常的程度,你知道嗎?你的人生,從頭到尾就該由你自己主張。我得放手,我必須要放手。”
游俠問:“那,在此之前,您能向我坦白一部分事情嗎?我…只是想知道,至少您不是一個人在——或是說,我一個人在孤軍奮戰。”
系統說:“我對你絕無二心。我只是想幫你完成願望。僅此而已。”他停頓片刻,道,“至于聖杯……就是因為聖杯把你強行綁定到了這場戰争中,我本來想把你摘出去,這本不該由你來——卻不想被它鑽了空子。”
游俠點點頭,低聲說:“好的。只要…您肯告訴我您的想法,我一定會貫徹到底。”
系統說:“不,你自己得有想法。我不想你成為我的仆人或是別的什麽存在,我希望你能成為一個【人】。”
一只游俠不說話。
紅發的少年沉默了好一會,幹澀地轉移話題:“剛剛…聖杯說可以幫我實現願望。”
系統說:“它在騙你。”
游俠問他:“這句話是真的嗎?”
系統苦澀地說:“至少我不會在這種事上騙你。”
游俠又沉默着。
系統嘆息道:“請你,放開你的視野,去看看周圍的人吧。”
“別再關注,虛無缥缈的所謂,‘神明大人’了。”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令游俠險些聽不見他的話語,可是他的語氣卻近乎是在哀求:“也請你,真正地看一眼【我】吧。”
……
相澤消太敲了敲少年的頭,“想什麽呢你。”他嚴肅地道:“總之,現在你被扯到一場戰鬥裏了。我來跟你說說具體情況——”
“所謂聖杯戰争,就是七位被選中之人分別召喚出歷史上的英靈,每個人召喚出不同的職階,然後進行鬥争。最後的勝出者,可以向聖杯許下願望。簡單來說就是如此。”
他對着游俠講完了關于聖杯戰争的設定,之後問游俠他的打算。
游俠沉思片刻,他擡起頭道:“聖杯被污染了。”他環視了周圍一圈人,道:“它不能許下願望,只會扭曲願望。總之,當務之急,是将它破壞掉。”
韋伯瞪大了眼睛:“小鬼,你在說什麽!這種事情,怎麽可能——你有什麽證據嗎?!”
游俠伸出手,露出了手背的令咒:“這就是證據。”少年人道,“聖杯之所以選中我為禦主,就是因為它想讓我幫它誕生。而且我能肯定地告訴你們,聖杯被污染的事情跟上一屆的從者安哥拉曼紐有關…你們應該可以查到他。”
韋伯陷入沉思。游俠三言兩語真經不起什麽推敲,但…已經死去的從者被重新召喚,初臨此地的孩子被設下限制…如果按他的思路來說的話,聖杯為了誕生,将他扯入這裏不讓他脫身,并把已經死去的從者給他…這也不是什麽難事。
畢竟誰會有事沒事針對一個孩子?
至于安哥拉曼紐的事情,他會好好查查的。
征服王問游俠:“你認為聖杯被污染了,那麽你接下來想怎麽做?”
游俠皺着眉,道:“當然是把全部禦主和從者都給殺——”
他最後幾個字沒說出口,被相澤消太一巴掌拍回去了。成熟靠譜的大人獰笑着□□他的頭發,滿身黑氣道:“小子,不要以為什麽事情都是死亡解決的了的…而且,”他直起身來,“小孩子操什麽心?這是大人該解決的事情。”
游俠歪歪頭,問他:“那…該怎麽做?”
相澤消太伸出手指:“一,驗證聖杯是否污染的可能性,二,考慮依靠談判的方式和平解決這件事。”
其實他完全可以讓游俠使用令咒命令從者自殺,但誰能保證聖杯不會再給他一個從者?誰能保證下一個從者是怎樣的存在?
聽韋伯所言,這個lancer是個三觀超乎常人的好人,可他都能對游俠下殺手,那其他人呢?
游俠睜大了眼睛:還有這種玩法???
相澤消太道:“小鬼,學着點做事吧。”男人理了理手中的資料,“總之,先聽我的,好嗎?”
游俠眨了眨眼:“嗯。”
然後第二天,游俠趁着相澤消太不注意,自己偷偷溜出去了==
相澤消太是給了他一條從未有過的思路,他也确實接納了對方的意見。但把籌碼全壓在對方身上?開什麽玩笑。
他和相澤消太有熟悉到那種地步嗎?
游俠去了揚言在聖杯戰争中保持絕對中立位置的聖堂教堂那裏。
然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遇見了言峰绮禮。
“神父你——也參與了聖杯戰争嗎?”
言峰绮禮垂下眼簾:“我曾經是禦主,但我現在已經不是了。我的名字從者Assassin被Rider幹掉了。如今我什麽都不是。你為什麽突然問我這個?你參與了聖杯戰争?”
游俠道:“我被扯進來了。之所以來找你,是因為我得知聖杯被污染了…我想召集大家停止鬥争。”
言峰绮禮:?
“你有什麽證據?”
游俠把與韋伯的那一套說辭對着言峰绮禮重複了一遍。
言峰绮禮沉吟片刻,他道:“是…是這樣的嗎。我會仔細去考察這件事情的全部,稍後,我會給予你答複。”
游俠點點頭,道:“我希望召集所有人宣布這件事。”
他加重了所有人三個字的讀音。
言峰绮禮慢慢道:“我可以幫你告知部分禦主,但所有禦主…我可能辦不到。畢竟我曾是一位禦主,即使我現在隸屬聖堂教堂,保持絕對的中立态度,也總有人是不信我的。”
游俠皺起眉來,他問道:“那你能通知到哪位禦主?”
神父告訴他:“我可以通知Archer組和Rider組。”
“…只有這兩個?”少年的眼神中流露幾分失望。
神父說:“我能确保的只有這兩個。Saber組不會信任我,而Berserker組的禦主根本不見蹤影。不過Saber組可能有聯系到berserker組的方法。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游俠道:“好吧。”
他轉身離開了教堂。
在他離開後片刻,有金色的光點凝聚成人型。吉爾伽美什出現在言峰绮禮身後,他對着神父近乎耳語道:“你為什麽騙他呢?saber和berserker的關系分明水火不容啊。”
言峰绮禮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失望,與迷茫來:“那不是問題的重點。我只是在想,游俠他…竟然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解決這場戰争嗎…”
吉爾伽美什嗤笑:“怎麽?你失望了嗎?”
言峰绮禮道:“我…我不知道。”男人輕聲道,“如果這是他的想法…讓我再注視他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