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佩服簡雲揚。她歷經了生死,能活着已經皆大歡喜,所以不挑剔身份和性別。可是簡雲揚不一樣啊,從一國之君到一國廢後,只能用一句詩來形容,飛流直下三千尺。對比下來,簡雲揚換了身子後對朝政片刻不敢放松,江采玉深感其心可嘉。
不過卧在美人榻上着實無聊,她伸了個懶腰,決定好好參觀下禦書房。書房中陳設十分簡潔,不像太極殿一樣金碧輝煌。江采玉揉着被壓酸是手腕,東摸摸西瞧瞧,宛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身體在書房中晃悠,簡雲揚的牙關咬的更緊,這個女人,能不能有點兒皇後的儀态。他娶的是江太師之女,不是江屠夫之女,她就不能安分點兒麽。
彩釉美人瓶中插着一束新鮮的桃花,江采玉将鼻子湊了過去,宮裏的桃花和外面的一樣沒香味。她随手掐下一朵,別在了鬓邊,這純粹是習慣動作,非刻意為之。
不在隐忍中爆發就在隐忍中變态的簡雲揚,終于忍不住了,他将手中筆往桌子上一拍,大聲喝斥到:“江采玉,你真的夠了,把那朵可笑的花摘下來!”
冷不丁被人一通吼,江采玉與簡雲揚面面相觑,美人面如芙蓉胸口急劇起伏着。她眨巴了下眼睛,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銅鏡,鏡中一個身穿玄色直裾的男子,劍眉星目器宇軒昂,耳邊一朵粉嫩的桃花,襯得他……江采玉不能違心的贊賞人比花嬌,襯得他像一只大馬猴。
身為一個審美正常的人,江采玉讪讪的取下了頭上的話,握在手心慢慢揉碎,弱弱的指了指簡雲揚的袖子:“沾上墨水了。”
簡雲揚方才甩筆時,墨水濺到了粉白色的袖子上,觸目驚心一片黑。他向來有潔癖,待看到這團黑漬後,抓狂的心情愈演愈烈。這種沒有盡頭的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會結束,簡雲揚真的想結束噩夢一樣的經歷。也許是氣過頭了,他反而不再說話,默默低頭繼續批閱着奏折。
兩人之間陷入詭異的沉默,江采玉繼續在書房中進行探秘。據說大雍的皇宮乃是前朝所留,裏面有很多密道,尤其是皇帝的書房,傳說中有密室。
江采玉摩拳擦掌,打算從博古架上下手,萬一找到了密道,找到了不得的東西,還能夠威脅一下簡雲揚。
花瓶、香爐還有挂在牆上的字畫寶劍,她要一樣一樣的翻下去,扭一扭轉一轉,等待芝麻開門的驚喜。
“啪。”
一人高的書畫從牆上掉下來,江采玉飛快的蹿到了一旁,身手敏捷像只猴子。她不過是輕輕拽了兩下,這畫挂的也太不結實了。為了彌補自己犯的錯,江采玉搬來凳子,拿着畫探着身子往牆上挂。
簡雲揚此刻已經無話可說,他失神落魄的将折子往旁邊一推,只聽嘩嘩啦啦,折子掉了一地。
将畫歪歪扭扭的挂好後,江采玉跳下凳子,瞧着滿地奏折,好心的說:“你繼續批折子吧,我幫你撿起來。”
她說完之後,快步上前,将地上散落的折子一本本撿起來。簡雲揚來不及阻止,目光變得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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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在地上的折子,好多打開了一半,江采玉的動作慢慢變得遲緩。她從裏面抽出一本來,神情變得嚴肅,對簡雲揚說:“你打算怎麽處置江家?”
地上的折子,十本裏有六本是參奏江家,奏請聖上當機立斷,以免江家餘孽死灰複燃。簡雲揚占着江采玉的身子,行事多受掣肘,所以将這些折子暫且放到了一邊。沒想到,天意如此,還是讓她看到了。
既然頂替了原主的身子,繼承了她的記憶,江采玉認為她有責任,維護江家人。江家也許有罪,但沒有到罪不可赦的地步,朝堂上的制衡陰謀紛争,不能單純的用對錯判定。當年簡雲揚初登基時,為了穩固龍椅,親自擡舉了江家。
如今天下太平,簡雲揚皇位穩固,開始懲治江家,忘恩負義的舉動,讓江采玉不齒。她手中掂着奏折,嚴肅的看着簡雲揚,倘若他真的要對付江家,江采玉不介意利用皇帝這個身份辦點事兒。
“江家暫且關在天牢之中,随後再進行處置。”
好不容易将樹大根深的江家拔起,簡雲揚遺恨沒能斬草除根,如今陷入了兩難境地。他和江采玉互換了身子,即使下發了懲治江家的命令,也會被她攔下,所以他只能忍耐。
江采玉悶聲不語,将凡是提到了江家的折子,全部挑出來,摞在一起。厚厚的折子,讓江采玉心情十分沉重,她低頭俯視着簡雲揚:“當年你為了對付王皇後及其黨羽,一手扶植了江家。如今你大權在握,江家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何必要趕盡殺絕。”
自己勸谏自己的感覺很微妙,簡雲揚小手指不經意的抖了抖,他每次負疚時,都會有這個小動作。
雖然簡雲揚一直勸自己江家霍亂朝綱死有餘辜,但是被江采玉指出了他過河拆橋一事,他還是有些不自然。
很快,簡雲揚迫使自己忽略這點兒內疚:朕有什麽錯,江家與江東王暗地裏聯手想要推翻他的江山,他只是為了江山社稷才将江家衆人關入大牢。還有這個理直氣壯讓他放掉江家的女人,多年來,若不是她動手腳,他又怎麽會子嗣稀疏。
“朕會考慮的,但是作為交換,你需要配合我。大雍不止是簡家的大雍,更是天下人的大雍。朕希望你,能夠暫時履行好帝王的責任。”
作者有話要說: 嘤嘤嘤,收藏在哪裏,評論在哪裏?
☆、皇上不舉了(補齊)
畫風陡然變得嚴肅,江采玉瞧着弱不禁風的美人兒,一心為了天下黎民,慷慨激昂之情令人贊嘆,不由點頭。
“你我擊掌為誓,無論現在過去未來。即使我們身子換了過來,你也不能對江家下手。”
感動什麽的能當飯吃麽,江采玉不失時機的提出了交換條件。誰知兩人身子什麽時候會換回來,她要為江家争取足夠的權益。江采玉率先伸出手,停留在空中,等待着簡雲揚的回應。
兩人身高差了足足一個頭,簡雲揚伸出潔白的手掌,掌心朝上默許了江采玉的要求。兩人三擊掌後,算是初步形成了同盟。
第一日,在兩人有驚無險配合下,終于度過。
不出三日,宮中關于廢後複寵的傳言甚嚣塵上,還有人有鼻子有眼的宣揚,如今陛下眼中只有江氏。
每天下朝後,陛下第一件事便是召見江氏,兩人在禦書房中一待就是幾個時辰。昨兒個,有人見到陛下從書房中走出來時,面泛紅光腳步虛浮。曾經的廢後如今的禦侍江采玉則板着臉,扶着陛下。
傳言愈發荒謬,有人将江采玉複寵歸結到日蝕中去,謠言漩渦中的兩個人無力掙紮。簡雲揚覺得他的忍耐真的快到極限了,每天回到房中,來到他房中串門子的宮女一個接着一個。尤其是雙雙,悶了一天憋得臉通紅,最後結結巴巴的跟他說,要節制一點不然皇上身子吃不消。
他吃的消好麽,他精力旺盛一夜七次郎都不成問題,他和江采玉之間絕對是清白的。口味再重,他也不會喪心病狂讓自己壓自己,簡雲揚心裏快瘋掉了,面上只能做面癱狀。
悲憤中,簡雲揚的記憶不由勾回事發之日,引起衆人浮想聯翩的場景之前。他坐在禦案前,勤勉理政批閱着奏折,江采玉照例在旁邊動手動腳,一間書房快被她翻出花來。簡雲揚已經學會了無視,江采玉偏偏有無事生非,讓人難以忽略的能力。
當時,簡雲揚只聽到咚的一聲,眼睜睜看着江采玉頂着他的身子,以奇怪的姿勢五體投地扭曲的摔到地上。她到底做了什麽,能夠在光滑的青石板上摔出這樣高難度的動作來。
簡雲揚本不想管她,但看着自己的身體在地上哼哼唧唧,他只能起身,将捂着腳腕的江采玉扶了起來。他檢查之後發現江采玉的腳踝稍微錯位,不及時治療的話可能腫脹到無法走路。
簡雲揚手頭奏折還沒批完,此時還不能驚動禦醫。于是,他毫無預兆的出手為江采玉正骨,同時眼疾手快的捂住了江采玉的嘴巴。
衆人謠言中暧昧的那一幕,就是在這樣暧昧的背景下發生的。麽想到一件簡單的小事兒,宮裏關于他腎虛的傳言,快要傳出宮牆外了。
“什麽,你讓我召人侍寝?”
江采玉張大嘴巴,瞪着簡雲揚,露出活見鬼的神情。一想到要和女人颠鸾倒鳳被翻紅浪,江采玉拼命的搖頭:“就算我們互換了身子,我也不能替你和人上床啊。你能頂着我等到身子,被男人壓麽?”
為了打消簡雲揚腦袋裏可怕的念頭,江采玉竭盡全力,試圖說服他。女女授受不親,床事之上,她真的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到時候難道蓋着棉被純聊天麽,江采玉已經可以想象,嫔妃幽怨的眼神。衣服都脫了,你說你只要聊天。
簡雲揚青筋暴起,他只說了一句話,江采玉喋喋不休說了一大通,他們倆到底誰是皇帝。她現在,是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為了讓江采玉明白她的位置,簡雲揚冷着臉,不容拒絕的說到:“蘭嫔一向性情溫婉,你今日不妨招她侍寝。她在床第之上一向拘謹,你大可不必擔心。”
說出這樣的話,簡雲揚真為自己臊得慌,他什麽時候淪落到這種地步,拜托一個女人去睡他的妃子。好在江采玉是個女人,要是換個男人占了他的身子,簡雲揚拼了命,也要将對方扼殺。
江采玉從原主的記憶中,對簡雲揚的脾氣了解的緊,他是一個面冷心更冷的人。這樣一個連笑着都像戴着面具的男人,偶爾逗一下可以,真要逗的他火大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于是乎,江采玉見好就收。是夜,當衛公公照例端上放着綠頭牌的托盤時,江采玉依着簡雲揚的意思,翻了蘭嫔的牌子。
雙手舉着托盤的衛公公,終于等到了陛下翻牌子,激動的差點落下眼淚。他當一個公公容易麽他,這些日子,後宮的妃子們快要亂套了。一個個着人打聽,陛下每日和江氏在宮中究竟做了什麽,為何不再召人侍寝。
他真的只是一個小公公,聖上的意思,他區區一個下人怎敢揣摩。如今陛下翻了牌子,衛公公松了口氣,他終于不用再應付無休止的盤問了。
談起侍寝來,也是有一門學問,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只是虛指。只要不是荒淫無道的昏君,後宮的妃子遠沒那麽多。而且,後宮嫔妃不是人人都能有自己的宮殿的,想要做一宮之主至少得居于妃位。
當然,若是遇到不好女色的君王,後宮中嫔妃不多,位份稍低的嫔也是能賜居宮殿的。簡雲揚恰好在女色上十分節制,所以蘭嫔也有一座不算大的宮殿,名為芷蘭宮。
皇帝召人侍寝,既可以将人召入宮中,歡好之後再送走,也可以直接擺駕到妃子所居的宮室。江采玉在心中稍微盤算了下,從芷蘭宮到上朝的地方似乎更近一點兒,所以他二話不說決定擺駕。
接到聖駕将臨的消息,蘭嫔呆若木雞,姣好的容顏歡喜的僵硬了。如今後宮嫔妃無不盼望着聖上移駕,沒想到她竟成了那個幸運兒。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這麽久,簽約沒成,評論幾乎無。略灰心喪氣,本章為半章随後會替換的。
(簽約了,藍橋一定會寫完的,謝謝大家支持。)
☆、芙蓉帳裏度春宵
芷蘭宮中忙做一團,蘭嫔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輝,手帕快絞出花兒來。焚香沐浴時,特地在身上灑了一些催情的香料。人逢喜事精神爽,對于蘭嫔來說,雷霆雨露皆為君恩,她最大願望,莫過于借此機會一舉懷上龍胎。
雖說這麽多年宮中沒有子嗣誕生,但是人人都覺得自己是特別的,越是沒有就越顯得子嗣珍貴。蘭嫔暗地裏謀劃過,即使生個公主,她的位份也能大大擡高。
比起其它宮殿,芷蘭宮并不算大,除了蘭嫔之外,只有兩三個位份極低的美人。分配在這樣冷僻的宮中,可見幾個美人也不是受寵的。
蘭嫔被翻了牌子,幾個美人羨慕嫉妒之餘,生出了一絲希望。她們同處芷蘭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蘭嫔得了寵,她們幾個哪怕吃不了肉,至少能跟着喝點兒湯。
為了在皇上面前留下好印象,幾位美人塗脂抹粉,比蘭嫔還要用心。她們暗戳戳的期待着,能從蘭嫔手下截走人。不過,這也只是她們的妄想,畢竟當今聖上,在女色上十分自持。除了最得聖心的莊貴妃,還沒人能将皇帝半道截走。
且不說芷蘭宮中諸位美人如何翹首以盼,江采玉第一次臨幸後宮,神采飛揚生出了做新郎的新奇感。只可惜,江采玉低頭環顧腰身,再擡頭瞧着鏡中蜂腰猿背眉目冷冽的面孔。簡雲揚這副皮囊真是極好的,江采玉故意作怪,沖着鏡子擠眉弄眼。
即使沒有皇帝這個身份,簡雲揚對女子的吸引力,同樣是巨大的。在金錢和名利的加持下,腦滿肥腸的男人也能散發出光環來,一個英俊潇灑又是一國之君的男人,已經被神話了。
後宮之中,皇帝幾乎是神一樣的存在,臨幸蘭嫔,比江采玉想象中要簡單的多。她換上一身寬大的墨色長袍,頭發用玉帶系起,周身透露出慵懶的味道。
華麗舒适的禦辇,載着江采玉朝着蘭芷宮方向走去。晃晃悠悠的轎子,讓江采玉有些犯困,不過轎子落地,她很快就清醒了。雖說繼承了原主的記憶,但是江采玉對蘭嫔并沒多深印象。
正如她的封號一般,蘭嫔總是靜靜默默的,如果她生的絕色,能被贊為空谷幽蘭。奈何蘭嫔比起宮中其它美人,容貌上并不見得有多出色。簡雲揚約莫一兩個月才會到芷蘭宮中一次,六宮之主江采玉自然不會在意她。
江采玉靴子剛落地,燈火通明的芷蘭宮前,莺莺燕燕跪了一群。大紅燈籠在宮門前搖曳着,江采玉的心情可用波瀾壯闊四字形容。美人多嬌,她的眼睛簡直不夠用了,這麽多美人竟然都屬于一個男人。
簡雲揚這厮,豔福不淺,怪不得人人都想當皇帝。江采玉幻想,如果地上跪的是千姿百态的美男子,她現在定然把持不住。色字當頭刀一把,簡雲揚該慶幸她是妥妥的直妹子,否則他的後宮就要改姓江了。
“平身。”
任憑心中如何激蕩,江采玉頂着一張面癱臉,淡淡的發了話。感謝天感謝地,幸好簡雲揚不是一臉淫相的大色魔,否則真是打死江采玉,她也演不出風流皇帝來。
蘭嫔一身紫黛相交的齊胸襦裙,潔白如玉的手腕上挂着一串鮮紅的珊瑚珠,眉心的懸着一塊晶瑩剔透的水晶,烏黑的長發披在肩上。清麗脫俗的裝扮,将她襯得格外婉約,朦胧的光線下蘭嫔搖曳起身,宛若風中幽蘭。
在蘭嫔身後,還跪着幾個眉眼精致的美人,不過比起蘭嫔來要遜上幾籌。她們眼中的熱切,讓江采玉脊背發麻,她又不是唐僧肉,閃閃發亮的眼光是為哪般。蘭嫔主動上前,伸出纖細的手腕,輕輕搭在江采玉的手臂上。
她時時試探着江采玉反應,擔心着皇上不喜自己的親近。往日裏,簡雲揚面對這樣的肢體接觸,若無意外都是不著痕跡甩開的。江采玉也是女子,瞧着蘭嫔欲語還休面露期盼的模樣,也就由她搭着自己手臂。
兩人身子離得極近,江采玉能嗅到從蘭嫔身上傳來的幽香。一路走去,幽暗的夜色下,飄搖的燈火中,蘭芷宮別有一番情趣。宮苑不算大,載種的花木單一,反而有一種簡潔的美感。
幾位美人羨慕的望着皇上和蘭嫔,一起邁入她的寝宮中,眼珠子恨不得粘上去。她們剛才搔首弄姿那麽久,抛媚眼抛得快要抽筋了,皇上愣是視而不見。(江采玉表示,原來,剛才幾人死命盯着她不是為了顯示眼大,而是勾引她?)
這是典型的女子寝宮,或許用寬敞的閨房來形容更加貼切。江采玉挑剔的打量着房中擺設,珊瑚樹太小還不如她宮中的三分之一大,帷帳上挂的明珠也就比手指肚大些,蘭嫔這裏也太寒酸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江采玉還沒過上幾天好日子,已經對窮奢極欲的生活十分習慣了。桌上擺着精美的點心和菜肴,連宵夜都做的這麽奢侈,宮女殷勤的服侍讓江采玉良心略加不安。
衆生平等這回事兒,等真正成了特權階級很難去堅持。比如,江采玉如今要是突然态度大變,拉着後妃和宮女們談平等,一定會被當做失心瘋。所以,她有些疑惑,那些穿越之後毫無鋪墊,直接和丫鬟稱姐道妹的,真的沒被當做深井冰?
“皇上,這是臣妾沏的楓露茶,您嘗一嘗。”
蘭嫔開腔後,膩死人的甜,讓江采玉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只見她芊芊玉手,捧起一盞清茶,眉目間滿是嬌羞之色。雖說,江采玉不知道奉茶有什麽嬌羞的。她身邊的公公替她接過了茶盞,試過之後,才幫他又倒了一杯。
雖說江采玉已經習慣了用膳時,公公先試吃,但還是有種吃人剩飯的錯覺。楓露茶十分清爽,江采玉用了一杯後,又飲了一杯,還嘗了一塊桂花糕。
見皇上拿起桂花糕,蘭嫔目光中流露出一抹異色,陛下什麽時候起愛吃點心了。很快她又釋然,她面聖的機會不多,又怎能說了解皇上的飲食愛好呢。不過,沒關系,蘭嫔下定決定,她一定要從現在開始記住陛下的愛好。
“陛下,晚香玉已經開始結花蕾,明後兩日就要開了,您到時要不要移駕。晚香玉開始潔白如雪,香氣沁人心脾,清貴惹人憐愛,妾身最愛的花就是它了。”
江采玉一直默默喝茶,蘭嫔則是使出渾身解數來引她開口,為了邀寵她開始介紹起晚香玉來。
簡雲揚很少連續翻一個宮妃到底牌子,故而江采玉沒有接話茬,放下杯盞後幽深的眸鎖住蘭嫔姣好的容貌道:“愛妃,天色已晚,不如早些安置。”
蘭嫔正在絞盡腦汁的引起皇上興趣,冷不丁聽到皇上要安置,狂喜湧上心頭。時辰尚早,陛下比以前急色多了,她羞羞答答的應了是,接着半低着頭起身。
這幾日江采玉日日不到五更就要上早朝,每日都是極早入睡。她攜着蘭嫔一起朝珠簾內的鴛鴦帳走去,宮女在前方一重重的開簾子。蘭嫔身子柔若無骨悄悄的往江采玉身上靠着,她只能默默避開一些,怕蘭嫔摔倒不敢完全讓開。
兩人一起坐在床上,在宮女的服侍下除去了靴子和外衣,換上了柔軟貼身的中衣。蘭嫔長發完全解開,宛若黑瀑的長發披在純白無暇的中衣上,襯得她妩媚非常。江采玉則在宮中的服侍下,打散頭發換了一個發型。
當陛下就這點兒不好,哪怕在床榻上也得顧及形象。
收拾妥當之後,重頭戲來了,江采玉手按着柔軟舒适的錦被,再瞧着霞飛雙頰面似芙蓉的蘭嫔,客氣的說:“愛妃,就寝吧。”
蘭嫔不知是出了纰漏還是故意,領口半敞着,亵衣之下酥胸半露。不看不知道,看似柔弱的蘭嫔胸前波瀾起伏竟是如此有料,可惜江采玉不是男人,面對風情萬種的蘭嫔不為所動。
她躺在床外拉上被子閉上眼睛,一氣呵成的完成了入睡前準備,留下蘭嫔頂着一張我見猶憐的臉,呆呆的坐在床沿。陛下這就睡了,蘭嫔心理落差實在太大,陛下今日明明比往日更加和藹,為何連半點親熱的意思都沒有。
蘭嫔貪婪的瞧着緊閉雙眸的皇上,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在閉上眼鏡後柔和了許多。這樣的陛下,叫人如何不歡喜。蘭嫔默默躺下去,刻意用胸前柔軟抵住身邊人的手臂,想引起皇上的關注。
能做到這一步,對于向來羞澀的蘭嫔已經實屬不易,可惜陛下雙眸緊閉,絲毫不為所動。
要問江采玉的心情,她只想好好的睡覺,哎呦那個誰把胸往旁邊移一下,身子不要靠這麽近,她對香味過敏。這一覺,蘭嫔睡得十分不好,身邊躺着心愛的男人,她趁着陛下熟睡時抱一抱,都會被陛下不經意間掙脫。
這一覺江采玉睡的也不好,身邊總有一個女人,做出各種小動作,想引誘她做些少兒不宜的事兒。最難消受美人恩,這一夜,江采玉恨不得成為彎女,随了蘭嫔的意。
但在後宮中,這一夜不知多少人瞪紅了眼睛,浮想聯翩,猜測着皇上和蘭嫔如何芙蓉帳暖又如何被翻紅浪。
作者有話要說: 叮咚,請叫我空空,這個月已經搬了三次家,工作基本穩定。求收藏,絕不太監!
☆、陛下不育要喝藥
芷蘭宮一夜,蘭嫔幾多惆悵,朝思暮想的人就在枕畔,陛下一上榻就閉上眼睛,一整夜兩人連肌膚相親都沒有。
饒是如此,蘭嫔對皇上仍然不敢有任何怨言,她一直處于半睡半醒狀态,還不到寅時已經悄悄起身,準備待會兒服侍陛下上朝。她們這些後宮女人,又有哪個真正的入了陛下的眼。蘭嫔深深戀慕着俊美無雙的陛下,哪怕他從來沒将她放在眼裏。
寅時到了,江采玉掀開惺忪的眼皮,眼前浮現的不再是一片明黃。她腦海中初時還有些混沌,片刻後反應過來,她如今人正芷蘭宮。半跪在床下,為她穿朝靴的正是昨夜柔情蜜意的蘭嫔。
想到昨夜蘭嫔能夠融化春雪的眼神,還有夜間的小動作,江采玉不由心虛。都怪簡雲揚出的馊主意,讓她臨幸蘭嫔,篤定她不會惹是非。一夜過去了,蘭嫔眼底的憔悴遮也遮不住,旁人定會當皇上神武,只有江采玉知道,這明明是欲求不滿的體現。
得了,江采玉不再深想,她怎麽覺得自己那麽渣呢,一定得打住,渣的明明是簡雲揚。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簡雲揚一個男人,怎麽能滿足的了這麽多深宮怨婦。江采玉在衆人服侍下,正了衣冠,昂首闊步的踏上龍辇。
蘭嫔跪在冰涼的地板上,含情脈脈的眼神中,帶着一絲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幽怨。幾位美人不到寅時就起床梳妝打扮,天不亮就在芷蘭宮争奇鬥豔。奈何,陛下大步流星離開,竟是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她們低垂着頭,餘光偷偷打量着蘭嫔,她眉眼間的憔悴讓幾位美人無比嫉妒。昨夜陛下迫不及待的和蘭嫔就寝,這一夜,她定是百般承寵才會如此憔悴。再觀陛下精神抖擻,美人們開始羨慕,恨不得昨夜被翻紅浪的人是自己。
早朝這項運動,讓江采玉來評價,絕對是體力運動和腦力運動的完美結合。每日不到寅時起床,呼吸到的絕對是百分百新鮮空氣,朝堂上面無表情的瞧着朝中衆生百态,看着他門在爾虞我詐中引經據典,為了自己的權益鬥争。
男人女人,歸根究底都是一種善變自私的動物。男人譏笑着女人在後宅中鬥的你死我活,他們在朝堂上卻恨不得扒了對手的面皮,将其狠狠踩在腳下。只恨當朝以男子為尊,這才讓他們拿着家國大事當做自私自利的遮羞布。
江采玉端坐在龍椅上,心頭想的卻是,倘若有朝一日,她能将這日月偷換,定然要叫世間男兒知曉何謂莫道女子不如男。這個念頭萌發的突然,很快引起江采玉極大的興趣。要是能改變男尊女卑的現狀,她也不枉重生一遭,江采玉也不求女人能夠走上朝堂了,只願女子抛頭露面不會被譏諷。
賀儀舟風采依舊,除了眉宇間偶爾閃過的片刻輕愁。他俊秀疏朗的眉目,大約是江采玉上朝時最愛看的風景。誰讓這滿朝文武,養眼的人竟屈指可數。放眼望去,朝中一大半都是中年男子,還有小半須發皆白,難得有幾個年輕的也多是歪瓜裂棗。
看來簡雲揚絕非外貌協會,選拔人才不是任性的只是看臉。
江采玉和簡雲揚有約在前,而今只能做一個傀儡皇帝。既然朝中大小事,她不得做主,聽與不聽又有什麽關系。
朝堂上風雲變換,後宮中異彩紛呈,當江采玉百無聊賴的瞧着朝堂上百官鬥智鬥勇時,簡雲揚的日子沒那麽好過了。
昨夜,陛下幸了芷蘭宮蘭嫔,江氏複寵的風聲漸漸散去。宮中女人的心思十分微妙,她們争風吃醋,她們互相攻擊,誰要是承了寵轉頭就要被罵不要臉的小妖精。然而這些只是內部矛盾。
後宮中沒有一個女人不想當皇後,而這個位置上只能有一人。當初江采玉穩穩當當的坐在這個位置上,八風吹不動,引來多少人羨慕。現在壓了衆人一頭的江采玉,在衆人的不可置信也及幸災樂禍中下了馬。
說句毫不誇張的話,這後宮,只要是皇帝的女人,沒有一個不希望江采玉永無複起之日的。哪怕她如今只在陛下身邊當一個禦侍,也讓許多人心驚膽戰,生怕皇上又改了念頭。這些,簡雲揚從來不知,他将旁人的不喜歸結于江采玉做人太失敗,惹得天怒人怨人嫌狗憎。
可憐江采玉默默躺槍,一入宮門深似海,成為人民公敵真的不是她的錯。
簡雲揚冷眼瞧着衆宮女太監交頭接耳,将他的房事當做休閑逸趣。要不是換了身份,他還不知自己的幸了哪個妃子,後宮竟然如此熱心。眼看着,那些人連皇上一夜七次郎的話都說了出來,他唯有無言。
一夜七次!真拿皇帝不當人了,簡雲揚表示他勤政愛民,他不是驕奢淫逸的昏君。他從來沒有一夜七次過,呸,他為何要來想這麽無聊的問題。簡雲揚黑起一張臉,決定不再聽那些宮女叽叽喳喳。
她們信誓旦旦的樣子,好像親眼瞧見了皇上和蘭嫔如何颠龍倒鳳。一群沒見過世面的粗使宮女,也就這點兒出息了。
“江氏在否?”
一個身材高挑,飛眉入鬓的綠衣宮女,高揚着下巴目中無人的嬌喝。
明明江采玉已經升為禦侍,好歹也是有品級的女官,綠衣宮女神态輕蔑,好像她仍舊是罪人江氏。簡雲揚乃是人中龍鳳,怎會感覺不到她的輕慢。
不過是莊貴妃身邊一個沒有品級的宮女,竟然在前皇後面前如此飛揚跋扈。江采玉一頭白發,絕不至于讓人忽略,綠衣宮女下巴快揚到天上去,愣是裝作看不到簡雲揚。
“綠珠姐姐,貴妃近日可好?昨日陛下賞了一些玉合酥,姐姐用一些罷。”
“幾日不見,綠珠姐姐皮膚細嫩,比從前更美了。”
原本各自整理寝被的小宮女,在綠珠來後,放下了手頭活,熱情的圍了過去。她們争先恐後獻媚,一旁的簡雲揚牙齒都快酸倒了。這後宮嫔妃中,簡雲揚最喜歡的莫過于莊貴妃,若當年的江采玉在簡雲揚心目中是面甜心苦陰狠毒辣的惡婦,莊貴妃就是一朵惹人憐愛的小白花。
愛屋及烏,連小白花身邊的宮女,簡雲揚也覺得比其它宮中要伶俐許多。比如這個叫綠珠的宮女,簡雲揚有些許印象的原因,是他有一次在宸宮中打翻了杯子,當時料理殘局的正是這個宮女。
那時綠衣宮女眉目嬌憨可愛,簡雲揚多看了兩眼,還惹得莊貴妃吃醋。可見世上女兒,原本都是可愛的,被世俗熏染,漸漸竟成了面目可憎。
簡雲揚有自己的驕傲,一個小小的宮女态度如此不堪,他自然不願理會。綠珠在小宮女的簇擁下躊躇志滿,但見一頭白發的江采玉對她置若罔聞,心中不由氣苦。
她算什麽東西,綠珠微咬雙唇,這六宮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前皇後江采玉已經失了寵。她曾經貴為皇後又如何,江家當初權勢無雙又如何,而今她只是一個小小的禦侍。後宮女人眼神亮着呢,皇上封江氏為禦侍,又不曾招她侍寝,這分明是在折辱她。
從寵冠六宮的皇後,到任人羞辱的禦侍,各宮嫔妃都在等着看江采玉的笑話。綠珠不太了解自家主子的心思,沒了江采玉莊貴妃便是六宮之首。放眼望去,這宮中哪個女人位份比自家主子高。
從貴妃到皇貴妃再到皇後,也就一兩步的距離,倘若皇上開恩,直接封後未嘗不可。綠珠自視甚高,她雖沒有品級,卻得貴妃歡心,自認是她的心腹。陛下這幾日一反常态,沒有踏足宸宮,讓綠珠有些心急。
前幾日還好,畢竟皇上誰也沒有寵幸,昨夜蘭嫔被翻了牌子,綠珠開始為主子擔憂了。難道皇家恩寵,真的如此無常,蘭嫔這起子小賤人,怎麽迷得皇上翻了她的牌子。莊貴妃雖然面上不表,宸宮之中,又有誰沒看出她心情不虞。
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兒,哪怕就是蹙下眉頭,連花兒都要心疼了,她們只盼陛下快些擺駕宸宮,不要讓她們家主子暗自嗟傷。
綠珠心思百轉,眼神閃爍